余贤妃闲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做,我不得不用言语提醒她,免得她忘了自身的职责所在。
贤妃的面色暗了下去,“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余贤妃离开以后,郁芳进了来,“娘娘,可还需备些苦丁?”
我摇头,“你可听说过什么外界传闻?”
“传闻?”郁芳显得很有些吃惊,“娘娘可是听到了什么疯言疯语?这宫中向来容不得人独宠,想来有些流言也在所难免。”
我依旧摇头,可是此番余贤妃与我提起,总觉得有几分不安,这么长时间,外面流言四起,未央宫里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此事实在不正常,还是说被谁封了消息?”
郁芳思索了一下,也不禁皱起眉:“经娘娘这么一说,这事还真是有几分不对劲,与其这么猜来猜去,不如去问问太后,说起来,您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我想了想,觉得也好,于是便收拾了一下,在宜媛的陪同下到了慈宁宫。
剪秋看到我,显得有些吃惊,随即迎了上来,“娘娘,还请您在外面等一会儿,容奴婢进去通报。”
我点了点头,“劳烦姑姑了。”
剪秋转身进了房间,没过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身传华服的妇人,我猛然抬头,却是苏沐仪!
她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略一福身,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我走上前去,虚扶了她一把,柔声说道:“妹怎么这样客气?还娘娘、娘娘的叫,都说了叫姊就好了。”
“娘娘开玩笑了,臣妾哪里敢对娘娘不敬。”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又行了一个礼,便告退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原本温和的笑已变为了冷笑,好一个不敢,当初却不见你这般小心翼翼。
“娘娘,太后请您进去。”身后传来剪秋的声音,我回过神来,理了理衣衫,便跟着剪秋进了屋内。
方一进屋,便听到了太后的咳嗽声,剪秋紧跑两步,上前为太后顺气,一面抬头看着我说道:“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身体不是很好,却又担心你,将李嬷嬷分到你的未央宫去,自己的慈宁宫却没留下多少人,你们做儿女的得空就多来陪陪她,心情也会舒畅点。”
“姑姑教诲的极是,本宫记住了。”我低头,轻声应道。
“咳咳……剪秋,这事怨不得皇后,皇后近来是要忙些,更何况,慈宁宫中不是还有你们陪着哀家呢吗?又怎么会没什么人呢?”她说着,拍了拍剪秋的手,示意她先行退下。
“太后您就是太维护这些做小辈的了……”剪秋叹息了一声,便离开了。
我想起李嬷嬷,却不知她是太后派来帮我的还是监视我的,何况她没事就往慈宁宫跑,我都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她的面,说她仍然是慈宁宫的人是不成问题的。
“皇后方才做得不错。”太后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端起茶水啜了两口,脸色已恢复红润,倒见不得有多么虚弱。
我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她指的是方才我与苏沐仪所说的那几句话。
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我们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询问她为什么苏沐仪会出现在慈宁宫。
“皇后这次来是为的流言一事吧。”太后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点头,“是,母后可知道什么具体情况?”
太后冷笑了一声:“还能是什么情况?说来说去不过是那么几句话、几个词罢了,然而皇上此次如此宠爱皇后,饶是哀家也瞧着好奇呢!”
我轻笑了两下,“别说母后不明白,儿臣也不明白呢。”
这话是真的,我心中也是一笔糊涂章。
“许是皇上觉得夫妻之间应该多陪陪彼此。”心中不由再一次冷笑,却不知道是在笑谁。我低头看着衣服上的绣丝牡丹,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他是为了什么呢?让我引起公愤,最后使的众人一起来扳倒我?让我麻痹,出其不意瓦解我的势力?
没有办法不好笑,他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多陪了我几天就让我心神不安,而一般人明明该告兴的,甚至,不过是我的丈夫多陪了我几天,我就要被天下人辱骂。
也只能如此了,是我自己想得太简单,答应入宫的时候,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可是事上的事哪儿有那么简单?真好,多亏我和叶明寒之间隔着三条人命,不然一定会被伤的体无完肤,真好。
“皇后相信吗?”太后看着我,认真地问道。
我摇头,“儿臣不疯不傻也不痴。”
“那便好,本宫也就放心了。”太后说着,又啜了一口茶,神色如常。
不过是片刻之间,从身后传来了一声低笑,“母后的确是不必担心,像皇后这般玲珑的人,又怎么会把持不住自己?”
那声音低沉,我冷笑,“多谢王爷夸奖。”
太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睿儿来了,来,陪母后喝盏茶。”
说着,太后唤来剪秋,新沏了一壶茶。
茶香弥漫了房间,太后用手中的茶盖漫不经心地轻拨茶叶“睿儿今日来,可遇到什么意外?”
叶明睿两步走到太后一边的椅子处坐下,“不知道在母后这里遇到皇后算不算?”
顿了顿,他又道:“皇宫中的护卫真是形同虚设,只怕哪天皇宫被洗劫一空,他们也一无所知。强将手下无弱兵,只是皇兄手下怎么出了这么一帮废物?”
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所以呢?”
叶明睿也笑了笑,轻轻吹了一下热腾的茶水,雾气迷朦了他的眼,他却忽然道:“今日母后这里的茶叶不错。”
太后笑了笑,“专门为你备的。”
“听起来王爷似乎很经常入宫。而且不被别人知道!”是为了多叶明寒吗?又有什么意义呢?
“皇后此言差矣,此番皇后身边的宫女不就看到了本王坐在这里吗?按理来说,本王似乎应该除掉她才是……”
他说着,站了起来,似乎立刻就要动手。宜瑗这才意识到危险,禁不住向我身后缩了缩。
我冷笑两声,“王爷又何必对一个小姑娘下狠手呢?”
“本王信不过她。”他简短利落地答道。
“这么说,王爷是信不过我了?”宜瑗是我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此番这么说,无异是对我的质疑。
“若本王说是呢?”他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挑衅的笑。
我的姿式没有任何改变,扬起头看着他,表情轻松的似乎是在开玩笑而已,“如果王爷一定要这么做,本宫自是有办法让王爷出不了慈宁宫,王爷如果还是不信,大可以试试。”我心底透彻的明白,这话再真实不过了。
他欺骗我,我忍了,然而我绝对不可以容忍的是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到我,他似乎以为我很好欺负,所以做事一点顾忌都没有。
“哈哈……”他突然仰头大笑,“本王为什么不信呢?皇后能在几个月内收拢边关九成的兵权,区区困住一个人这样的小事,自是易如反掌,本王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王爷似乎对这些事情很了解?”我挑眉,新奇地望着他。
“不然呢?莫非皇后当真以为本王是个闲散王爷?”他轻哼一声,样子极为不屑。
“本宫岂敢,本宫自是明白隐藏的越深的人往往就越可怕,比如王爷您。”只可惜,我倒觉得叶明睿还没有叶明寒隐藏的深,单单凭叶明睿的力量,是绝对不是叶明寒的对手的,他的心中邪念太多。
“多谢皇后夸奖,本王也想提醒皇后一句,沈家的旧案皇后还是不要去碰了,时间太久,积的灰尘也太厚,一碰会满手灰的,弄脏了皇后白皙的手指就划不来了。”他的笑淡淡的,似乎在说天气很好,可是却让我听的一个激灵。
他怎么知道我在查沈家旧案的?这事知道的不过是我和瑞福二人罢了,难道是瑞福卖了我?还是说瑞福本来就是他们安插到我身边的卧底?
“王爷多虑了,本宫只是觉得一个人作恶越多就越容易让人抓到把柄,当年沈将军是天殇有名的将领,深得民心,逆民心者亡,我想就算是今日也仍是这个理,王爷说是不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叶明睿就是在逆民心,叶明寒做得很好,他要翻,必然是很困难的,想要做成这些,不仅如要谋划,还需要时机,等到叶明寒的一个致命错误,才能打着顺应天道名义出手。
就是困难了些。
“皇后说的没错,民心是国之根本,然而影响一件事成败的因素有很多,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根本。”
我和苏幕儿说,影响一件事成败的因素有很多,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根本,就好像我和太后,从一开始就为她和叶明寒设下了一局死棋。
我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这般心慌,这般着急的想要进宫,可是我知道,听说苏幕儿独宠于后宫,我心里很不舒服。
这是之前我所期待的,等到这么一个机会,便传言叶明寒沉溺于女色之类的,我应该开心的。
太后问我:“你动情了?”
我将手中盖着杯盖的茶盏倒了过来,淡淡的说道:“母后可曾对父王动过情?”
她安静了片刻,却是坚定地答道:“没有,哀家从不知情为何物。”
我冷笑,她自是不知的,从最初时,她便废尽心思夺权,步步为赢,苏家接连出了两位皇后,每一位都让天下人震惊,这是她的杰作。她谋算了一生,却输给了一个死在她手中的女人,又或者说,是她成全了那个女人,因为她害死了那人,使得那人成了父皇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痕,所以父皇格外宠爱我最痛恨的那个人……叶明寒。
是因为父皇宠爱他所以才恨的他还是先恨的他后来父皇宠爱的他,我早已记不清了,印象之中,似乎总是父皇的背影,和父皇夸赞他的声音。
“母后都不知道的东西,我自是也不会知道。”我不急不缓,幽幽地说道。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动了心怎么办?”她继续问道。
“母后未免太看不起儿臣了吧。”我讥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