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和玲珑相互依偎着,坐在地牢内的木床上,从开始的惊恐渐渐变得平静,又实在熬不过夜深困倦,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地牢的门打开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一步步慢慢靠近两人。
笑语警觉的睁开了双眼,对上一个陌生的男人审视的眼神。
笑语一动,怀中的玲珑也醒了,害怕的抱紧笑语,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笑语的身上。
笑语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怕,可是,玲珑就是不肯撒手。来人冷哼一声,有些蔑视的看了一眼小丫头:“就这么胆小的丫头,还真是不配跟在你云笑语的身边。”
笑语也冷笑一声,摇摇头说:“其实我心里比她还怕,可是,我不敢说罢了。”
男人呵呵笑了起来,扭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你确实很有趣。怪不得西蔺三皇子对你念念不忘……”
笑语的眼神一凛,马上推开玲珑,质问道:“你说什么?西蔺的三皇子?你是他的人?”
男人摇摇头:“不是!我只是给他的人送了一个信号,告诉他你在我的手中,他马上就急的不行啊!”
笑语皱了皱眉头,脑海中快速的思量着他话里的真假。
“你到底是谁?抓我做什么?”笑语逼问道。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也不会告诉你,但是,我抓你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有用的事了。”男子冷哼一声,缓步走到她身边,拉开她身边的玲珑,笑语急忙后退了一步,男人又向前跟了一步,笑语便再后退一步,眼看就要被逼到墙角,玲珑从后面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竟然伸手扼住了他的后颈。
男人恼羞成怒,一把狠狠甩开玲珑,玲珑跌坐在地上,又惊又惧的哭了起来。
笑语看了玲珑一眼,忙问:“玲珑,你怎么样?”
玲珑哭着说:“没事…..我,我掐了他的脖子,可是,他甩开我了。”
笑语的眼神微微一闪,马上又迅速的敛去,怒视着男子,再一次追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男子呵呵笑了起来,伸出手,一把捏住笑语的下巴,冷冷的说:“没什么,就是问你几个问题,回答了,就放了你,不答,就杀了你!”
笑语用沉默来面对他的威胁,他倒也不介意,上前一步,脸颊就贴在她的耳边,似乎马上就要触碰到她的脸颊了。这样的暧昧和挑衅,让笑语又惊又怕,她抬起脚,狠狠的踩了下去,男子直起了腰,冷冷的盯着她许久,哼了一声:“云笑语,何必呢?你的男人马上就要成为西蔺的驸马了,你还死守着他,有用吗?”
笑语还是不回应他,只用杀人一样的目光瞪视着他。
男子松开了手,冷冷的说:“放心吧!我对你没有兴趣。我问你,陆子璃将那个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说了,马上就放了你。”
笑语有些惊讶,脱口而问:“什么东西?”
男子冷笑一声,反问道:“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你是他最亲密的人,你不知道,谁会知道?”
笑语摇摇头:“你说的东西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倒是说的仔细一些,我看看能不能想的起来。”
“少装蒜了!我要的是暗线的布防图和明线的兵防图,还有那一大批宝藏藏匿处的地图。说,他将那些东西放在哪儿了?”男子的语气变得阴冷了起来,眼睛微眯,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她。
“什么方的圆的图?还有宝藏?什么宝藏?”笑语瞪大了眼睛。她其实听懂了,可是,子璃真得没有告诉过她,什么这方那方图的事,这应该是朝政机密吧?他肯定是不会跟她说的。可是,宝藏两个字听起来更让她觉得感兴趣。
“果真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除了知道钱,还知道什么?”男子开始是不相信她的话的,可是,她听到宝藏两个字,眼睛就开始闪闪放光了,他不信都不成。如果她早就知道,是不会这么惊喜的。
“丫丫个呸的陆子璃,居然敢存私房钱?看我回去不收拾他!”笑语开始咬牙了,有宝藏不早说,好歹也得让她见识见识么?
男子半信半疑的盯着她打量了半天,笑语有些发毛,男子却冷哼一声,站起身说:“云笑语,你不说,我自然也会有办法。”
男子大步离去了,让笑语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难为她们。笑语努力回想着方才和他交锋的过程,想要从他的一举一动和说话中找到一丝和子璃怀疑的人比较相符的地方,却终究没有。究竟是那个人隐藏的太好,还是子璃猜错了?
“羽逸!”子璃从窗口跳进了房间,轻声唤道。
羽逸从桌前站起身,小声说:“子璃,等你多时了。”
子璃将窗户关好,小声问:“我看到你留的信号了,这里安全不安全?”
羽逸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四周都是我们的人,隐在暗中。如果有动静,绝对会发现的。而且,我来的时候是乔装的,没人知道。”
“她们怎么样了?”子璃焦急的问。
“目前还没有消息,我们的人沿着她们留下的记号跟了过去,据探查是关在这个翠竹山庄的地牢里。我们的人潜伏在山庄里面,可是,地牢太过狭小,又有那么多眼睛紧紧盯着,我们不能靠近。不过,估计是没事,如果有事的话,会有动静的。现在我们的人正在想办法找突破口,希望可以进到地牢里面,或者是比较近的地方去。”羽逸将桌上的地图指给他。
“这个山庄的底细摸清了吗?”子璃又问。
羽逸点点头:“摸清了,是京城一位富商的别院,一直都空着。”
子璃一愣,喃喃的低语:“富商?”
羽逸点点头:“是,城东的一位姓李的富商。”
子璃忙问:“李玉忠?他府中的总管是宋庭?”
羽逸诧异的问:“你知道?你认识他?”
子璃摇摇头:“不认识,但是前段时间我让人调查过他,当时是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我以为只是个人的所为,如今看来,这一条条的线都连在了一起,明显的是早就有预谋的。可是,云家的三夫人,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羽逸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子璃又咬咬牙:“不行!我得进去探一探,我不放心笑语。我说过要小霜假扮成她,可是她非说不像,非说那些人见过她,要自己去才行,如今我是越想越后悔。”
羽逸忙一把拉住他,规劝道:“笑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和我们商议过后才下的决心,既然让她去了,就要相信她。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人。对方有阴谋,我们也有准备,而且,对方要她是准备用来胁迫你的,在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之前,是不会伤害她的。既然是一场局,就得把它当成真的来进行,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子璃紧紧咬着唇,拳头紧握,胸口不停的起伏着,颓废的在椅子上坐下,低哑开口:“羽逸,说实话,在她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了。我甚至想过,就这么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带她离开京城,走的远远的……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背上还有太多的责任,我背后也有太多的亲人,我怎么能忍心置他们于不顾。羽逸,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子璃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沉痛,心底一直在打着结。
羽逸坐下,轻声回答:“我理解,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有的命运,是自己不想,却又无从选择的。”
子璃抬起头,定定的凝视着羽逸,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羽逸,你不信我。”
羽逸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想了想,缓缓开口,语气虽然淡然却又是诚恳的:“子璃,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身上,也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同时维系着太多人的血海深仇。等这件事过去,我会告诉你真相的。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子璃点点头,淡淡一笑,看似无意的问道:“大盛朝的新皇靳宇墨你认识吗?他的皇后洛翩翩你认识吗?”
羽逸震惊的望着他,眸子又星光流转,瞬间百变。
“羽逸,你是我的朋友,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相信我,如果需要,我一定会帮你!”子璃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羽逸微微一笑,瞬间明了。男人之间,不用说太多的话语,也不用许太多的承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够了!
“好!我信你。”他认真的说。
“子璃,我知道你不放心笑语,可是,既然我们做了这样一个局,就得狠着心走下去。若是不将那个人的阴谋揭露于世,还会有更大的后患。你必须马上回去,明天一早,你还要继续演戏呢!若是你不在,戏可就演砸了,对方等不了太久,自然会找你谈条件的。我不在他们的视线之内,我留在这里。放心吧!笑语也是我的朋友。”羽逸诚恳的说。
子璃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回过头来,想了想,认真的说:“萧羽逸,记住了,笑语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妻!朋友妻,不可欺。”
羽逸哭笑不得,摇摇头,叹息着说:“陆子璃,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心眼了?想当年,你我可是你侬我侬、情深意浓,让多少世家千金为你梦断心碎呢!”
子璃打了一个哆嗦,点点头:“笑语对你忒信赖,我看着酸!好吧,用笑语的话来说,我允许你依然在心里喜欢我一点点…..”
羽逸抄起茶杯就要作势砸过去:“滚!你们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腹黑恶夫妻!”
第二天一早,子安就匆匆来到了六王府,子璃还在大睡,翡翠说叫了几次都不醒,一是说头疼,另一方面是还生着六王妃的气呢!程峰得知了王妃出城的消息,已经带人去追赶了。
子安叫开房门,好言相劝着,子璃才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
用了早膳,程峰的人回来禀告说没有王妃的消息,子璃开始表现的不淡定了,心烦意乱起来,摔了几个杯子,几个花盆,咬着牙说:“不回来就算,不回来本王就娶西蔺公主,她想回来都没门!”
子安忙又苦心劝慰了一阵子。他们刻意隐瞒也终究没有瞒下,陆青云还是知道了,将子璃叫进宫大骂了一通,子安也陪着去了,听得心惊肉跳。
陆青云发话了,今天人找不到,他就亲自派人去找,找到了按宫规处置,绝不留情。
子璃有些后悔了,连忙又加派了人手去找,一直折腾到夜深也没有半点消息,眼看明早就到了皇上给的期限,他愁上加愁,拉着子安一起喝酒,自然又喝多了,说出了心里的话。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笑语,除了她谁也不要,只要她能回来,要他怎么样都可以,西蔺公主算个屁,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只要笑语能够回来,他愿意放弃一切,这两天不过是在气头上,心里是牵挂和后悔的。如今她没有了消息,他就更加难熬了。
子安一直好言相劝,直到看着他睡着了,才准备离开,正当他将房门带上要离去,翡翠恭恭敬敬的相送之际,一枚飞镖挟着冷风直刺而来,子安一把推开翡翠,赫然看到一封信被钉在了门板上。
子安大惊,翡翠吓得浑身发抖,两人忙又重新推开房门,将酒醉的子璃叫醒,把信交给了他。
子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一眼信,一下瞪大了眼睛,手中的信纸也飘落了地上。翡翠忙捡了起来,子璃忙将信收了起来,不让他们看到,又吩咐人端来了醒酒汤,将子安哄了回去。
“六弟,你没事吧?”子安不放心,还想要陪着他。
“没事没事…..”子璃嘴上说着,脸色却又明显很苍白,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子安狐疑的离去了,子璃连夜进宫,面见了圣上,皇上似乎又发了一通脾气,还勒令子璃留在王府,不得出府半步。
子璃第二天白天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到了晚上,还是悄悄从大门溜了出去,身边只带了程峰一人。
就在这天的一早,城中的一家客栈里,两个男女正在纠缠不休。宋庭要走,刘月月不肯,紧紧抱着他的背说:“我有了你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宋庭想要甩开她,她却紧紧黏住他不放。宋庭皱眉思量了片刻,双手放在她搂在他胸前的手上,叹了一口气说:“月月,我何尝不想有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有一个我们共同的家?可是,你也知道的,我没有那个能力给你,你现在所拥有的幸福。所以…..”
刘月月松开手,转到他身前,双眼带着幸福和兴奋,忙说:“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养着我,我有钱,足够我们过上好日子的了。”
宋庭试探着问:“你有钱?你那点私己,还不够买个宅院的,能做什么呢?我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不想让你受苦,你还是回云府吧?”
刘月月满眼都是泪,一下扑入他怀中,悲悲戚戚的哭诉道:“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老头子不能生孩子了,要是知道我有了身孕,就全完了…..我也不要你的钱,你带着我走吧!我们走的远远的,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这些年存下的私己,足够我们过上好的生活,我手里有……”
宋庭眼神一凛,忙问:“你手里有什么?”
刘月月小声说:“我这些年积攒了不少私己。这次开绸缎庄,我就给老头子要了六千两,其实我只用了两千两;此外,单单是我这些年积攒的,大概就能有一万两呢!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和金条,少说也值个**千两,再加上我手里管着的府里的用度,加起来能有三万两,我们过日子是足够了。我也不图和你荣华富贵,只要有个小院,做点小生意,衣食无忧就好了。”
宋庭的眸光一闪,沉默了片刻,又摇摇头:“不行,我还有我的妻儿,我若是扔下他们,他们怎么活?”
刘月月一听这话就恼了,马上拉下脸来,咬着牙威胁道:“又是你的妻儿!你把你的家产都留给他们就是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就不该管了吗?你若是这般背信弃义,要是让我无路可走,你也休想抱着你的妻儿过好日子去!大家一起死了算了!若是让老头子知道我的孩子是你的,他可饶不了你。即便是他如今没了实权,可是捏死你我,还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宋庭眸子冷光乍现,阴狠的逼视着刘月月:“你敢威胁我?”
刘月月被他狠厉的目光吓得心底一抽,忙又扑入他怀中,哭泣着说:“我哪里想要威胁你了?我是恨你无情,你若是肯答应,我的什么都是你的。我们手里有钱,一样过着自由自在的好日子。”
宋庭凝眸,唇边现出一抹绝狠的冷笑,伸出手,将她搂住,语气无比的温柔:“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都随你,都随你成不成?”
刘月月大喜,忙和他仔细商议了一番,约定她先将私己转移出来,黄昏时分想办法出府,带着东西和他在城郊树林会合,一起私奔出城。
黄昏时分,将东西转移至绸缎庄的刘月月让丫鬟回府,告诉老爷说是绸缎庄要盘点货物,得晚回去一会儿,随即马上赶往了城中树林。
他果然在等她,她背着沉甸甸的包袱,一下扑进了他的怀中,幸福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宋郎,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当年虽然是我背弃誓言嫁给了那个人,可是,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家贫命贱,容不得我选择,如今过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宋郎,你可知道我的心底又多开心?”
宋庭紧紧抱着她,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开口:“月月,想当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努力的做工,梦想着有一天,可以风风光光的娶你。为了你,我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做过。可是,当我满怀热情,想要去你家提亲的时候,你娘却告诉我,你即将嫁入名门望族,要我死了这条心。你可知道,那一刻,我的心里,便没有了爱,只留下了恨…..我恨你爹娘的势利,恨你的无情,恨这个尘世的不公平!我如今的妻子很好,贤惠、知足,儿子听话、懂事,不管有钱没钱,他们都对我很好。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曾经抛弃过我的女人,而抛弃他们?”
刘月月的心突然冷了下来,有些震惊的呆呆趴伏在他怀里,却又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不得不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月月,有多少感情,也禁不起背叛和岁月的锤炼,我曾经爱你,可是,现在早就已经不爱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和你的重逢,都是一场设计好的局,为的,是了解你们云家的一举一动,了解云老头真实的情绪波动。我是为我的主人效劳而接近你的,不是我对你依然还有感情。一个背信弃义、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吃里扒外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不会为了她,而舍弃自己的家人的。我同样也不会!”
刘月月的眼中现出绝望的痛,心也更痛。她呆呆的倚靠在男人的怀里,努力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他没有躲。刘月月想动也没办法再动了,男人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将她的心生生的捅出一个洞来。
事实上,她的心,也确实被无情的男人,捅出了一个洞。
男人松开手,她直直的向后倒去,躺倒在地上,手紧紧捂住还在流血的胸口,盯着他,曾经美丽的眼睛里,流出了绝望的泪水。
男人蹲下身,扔下手里的匕首,却不是去安抚她,而是取下还在她肩上的包袱,颠了颠,微微一笑:“老头子还挺疼你,十年时间,存了这么多私己,可以让我的老婆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刘月月痛苦的抽搐着,还残留着最后一口气,却始终闭不上双目。
是啊!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以为的幸福,不过是一场致命的计谋,而她心心念念想要逃离的家,却给了她最舒适的生活。
人生没有回头的路,就像她为了过上好的生活而选择了嫁入云府,又为了追寻感情而逃离云府,直至将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男子打开包袱,擦亮了火石,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把,脚下带血的匕首还散发着冷冷的幽光。
他恼怒的掐住了刘月月的脖子,怒吼道:“银票呢?东西呢?为什么是一堆草纸和石子?为什么?”
刘月月的眼角流下最后一滴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他青筋跳动的手,艰难的说:“我从来就不曾相信过你……我早下了毒,陪我…..”
她笑了,缓缓闭上了双目,曾经美艳的容颜,渐渐失了娇艳的颜色。
男人的眼睛睁大了,手颤抖的抚上自己越来越肿胀的唇。这里,方才被她狠狠的吻过,舌尖还探入了他的口中。此刻,暗黑色的血,已经顺着唇角缓缓流了下来。
女人心,海底针。原来所谓的爱,都是这么的冷酷和无情,她从来就不曾相信过他的真情,只因,现在的他从来也不曾付出过真情。过去的时光和浓情,果真就是过去了,一切都回不来了……
他轰然倒下,手压在她的手上,相触,却终究无法相握……
夜色深浓,满林死寂,生命陷入了永无尽头的深眠。
笑语呆呆的望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庞,大声呼喊道:“子璃,子璃…..救我!我再也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陆子璃静静的站在夜色中,玄色披风被风吹起,缓缓在身后飘动。俊美的容颜上,是纠结的痛。他也定定的凝望着笑语,幽幽的开口:“云笑语,你可知道,你这一次的出逃,会让我陷入什么样的被动?你现在说后悔,晚了…..我可以救了你,可是,一回到京城,我们照样都得死!”
笑语痛哭失声:“子璃…..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陆子璃抬头望天,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轻轻的开口:“笑语,他们要的东西,我给了,我们也是死,不给就是你死。我不能给……”
“陆子璃,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你怎么可以?你忘了你的承诺,忘了你的誓言了吗?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笑语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是,我说过,我也没有忘记!所以,我不会给他们东西,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我陪你!你去地狱,我便去地狱!我们生死都在一起”陆子璃的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身上,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痛和怜惜。
“子璃……”她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着他,许久许久,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哀求的话。
一柄长剑架在了云笑语的脖子上,一旁同样被禁锢着的玲珑吓得哭了起来,呆呆的哀求着:“王爷,王爷,快点叫他们住手啊!救救王妃…..”
子璃被她的哭声扰的心烦意乱,忍不住就向前走了一步,黑衣人冷喝一声:“站住!六王爷,您往前走一步,剑就割破王妃的咽喉多一分!您可想好了!”
子璃停下了脚步,笑语扭头对哭哭啼啼的玲珑呵斥道:“哭哭哭,就是知道哭!真没用。”
玲珑哆哆嗦嗦的不敢再开口,挪动着脚步向她身边靠了一点,黑衣人知道她没用,也没有在意,只将注意力都投注在远处的陆子璃和程峰身上。
“子璃,救我!”剑刃割破了笑语细嫩的肌肤,血珠冒了出来,有些痛意浮了上来。
你令堂的陆子璃,唱个戏要不要这么认真啊?想让我真的疼死啊?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笑语心里有些气恼了起来,又不敢表现出来。
“我不会给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的,因为,我没有!”子璃又一次断然拒绝。
面前的黑衣人只是棋子,真正的大鱼并没有出现,也不知道羽逸他们配合的怎么样了。他得等到信号出现,才能动手,现在,还只能拖延时间。
“我们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你不交出东西,别说是你的王妃,就是你自己,也休想活着出去!”黑衣人冷喝道。
子璃不语,静静的迎风而立,目光落在笑语的身上,脸上的急切和担忧,并不是一场戏。他真的害怕那锋利的剑刃,轻轻的一动,他的小王妃,从此就再也不在他的生命中了。他真的很后悔,不该听小王妃的,就应该按照自己和羽逸的意思,让小霜假扮。有羽逸这个师傅,小霜的功夫可比小丫头好了几百倍了。
夜空中腾起一道无声的光焰,如流星闪过,虽然绚丽,却又转瞬即逝。
子璃抬头,微微一笑,黑衣人也看到了,眸中一滞,手刚要动,就在他身边的、方才还在不停哭泣的玲珑,却突然出手如闪电,一掌劈在了他的手腕上,笑语配合着微微向后一仰头,利剑晃动了一下,啪嗒跌落在地上。
玲珑出手极快,笑语又配合的巧妙,在黑衣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笑语已经脱离了他的钳制,闪到了他的一侧,他和旁边的黑衣人马上明白过来,齐齐杀了上来。
笑语一个转身,和玲珑背靠背,拉开阵势,严阵以待。
黑衣人愣了一下,实在没有想到哭哭啼啼的玲珑,如何就有着比他们还要强上许多的身手。他们马上攻了上来,玲珑迅速伸手向发间一摸,又是快如闪电一般甩手出去,数只珠钗上的珠子马上如密密麻麻飞散的流星一般,精准无比的射入他们的脑门,惨叫声一片,黑衣人也随之扑扑通通的倒下不少。
子璃和程峰也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加入战斗,左冲右突,拼命厮杀着向笑语和玲珑靠近。与此同时,山下也传来了呐喊声,无数黑影从山脚下冲了上来,赶来增援。
黑衣人大惊,他们埋伏在山脚下的人,想必也早已经被制服了,没想到,自己挖了坑,却跳入了别人的圈套。
黑衣人武功也极为高强,只是玲珑的功夫却又远远在他们之上。她仿佛浑身都是暗器,头钗是、珠花是、颈链是,甚至腕上的珠链也是,随便一出手,便击倒一片,黑衣人现在才知道,她才是最应该提防的人。可是,晚了…..
子璃并不想恋战,在程峰的掩护下,一次又一次向着笑语的方向突围,终于慢慢靠近了她的身边。
“子璃!”笑语眼角斜睨到了几乎已经到达她身边的子璃,惊喜的大叫,却又因此而分了神,右边露出破绽,黑衣人一剑刺了过来,玲珑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子璃惊叫一声扑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袭来的利剑。
剑端刺入他的手臂,血马上冒了出来,玲珑挥手痛击,将黑衣人的剑夺过,一剑刺死了他。
子璃将笑语紧紧抱在怀中,用身体将她完全护住,一次次躲过密集的袭击,在玲珑和程峰的掩护下,一步步后退,向来接应的援兵靠近。
笑语心里又惊又痛,再也不敢分神乱喊,只得温顺的倚靠在他怀中,随着他们的脚步步步后退。
黑衣人终究被赶来的援兵制服,只是活着的已经不多了,有人想要自尽,被玲珑一枚珍珠打了过去,剑跌落在地,人也被制服了。
数不清的火把照亮了山坡,望着满地的死尸,子璃面色凝重,紧紧搂着怀中的笑语,半天都没有出声。
“子璃,你的胳膊……”笑语心疼的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子璃回过神来,松开她的腰,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堆起一抹笑说:“没事,不疼,乖,别哭。”
话音未落,脸色却有些暗沉起来。
“不好,六王爷,您中的剑上有毒!”玲珑惊喝一声,迅速出手封了子璃的经脉,从袖中掏出一枚药丸塞入他口中,子璃忙咽了下去。
“六王爷六王妃,这里有他们善后,咱们得赶紧回去,让我仔细看看六王爷的毒是怎么回事。”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个小瓶,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在手上,伸手在自己颈边摩挲着,片刻,一张人皮面具便被揭了下来。
“小霜,他不会有事吧?”笑语的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了下来,双手托着子璃的手臂,哽咽着问道。
玲珑,不,应该说是小霜,忙摇摇头:“不知道,要回去仔细看一下,不过我封住了他的经脉,又吃了解毒的药,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四人不敢久留,赶紧在官兵的护卫下,向着山上奔去。
驿站里灯火通明,羽逸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子璃半身鲜血的被扶了进来,大吃一惊,忙也跟着进了房间。
小霜将子璃的袖子挽起,借着烛光仔细观察了一阵子,笑语忙追问:“怎么样,毒性强不强?”
小霜点点头,叹口气说:“很强……”
笑语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张口就要去吸那发黑的伤口,子璃忙忍痛收回手臂,惊喝:“笑语,你干什么?”
笑语哭着说:“我要把毒给你吸出来,我不要你有事……”
子璃忙躲闪着说:“你会被毒死的!”
笑语一边哭一边说:“你要是有事我活着干什么?”说完,还要去抓他的手臂,小霜“噗嗤”一声笑了,扭头看了一眼落寞的羽逸,反问道:“六王妃,你听谁说解毒就一定要吸的?”
笑语泪眼婆娑的望向她,突然反应过来:“他没事是不是?”
小霜点点头,说:“毒性很强,却不是无药可解,交给我吧!保证他七天之内,一定会完全恢复。”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子璃伸出手,一把将喜极而泣的笑语揽入怀中,眼睛有些酸涩起来:“傻丫头,哭什么?怕我死不了啊?”
羽逸扭头望向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静静的等待着。
“哎,羽逸,山庄那边怎么样了?”子璃忙看向羽逸。
“我们接到你的信号,知道笑语她们已经出了地牢和你们见面了,就潜入了山庄。山庄比我们想象的要大,人也很多,幸好一部分人已经押着笑语她们出来了,否则还真是小看了他们的实力。不过,还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羽逸笑着说。
“哎,那个老头和那个年轻男子呢?”笑语突然想起来,忙追问道。
“老头抓住了,跑不了。不过,他很淡定,似乎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心理很强大。年轻男子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羽逸叹道。
“先别动他,善待他。”笑语喉中有些酸涩,嘱咐道。
“那个年轻的跑了?”笑语喃喃的重复道。
“是他吗?”子璃轻声问,似乎有些忐忑,既希望是,又似乎更希望不是。
“老头是,他不是!只是不知道是他派来的人,还是他确实不知情。”笑语叹息着,子璃也沉默了。他也早就料到了,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暴露的,若是可以,也早就可以了。
“六王爷!笑语!”一身戎装的叶悠扬大步走了进来。
他恭恭敬敬见了礼,看了一眼子璃身边的笑语和羽逸,犹豫着,子璃忙说:“叶统领,有话请讲,这里都是自己人。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叶悠扬又看了一眼笑语,咬了咬牙回禀道:“回王爷,京城李家已经被包围了,所有人都被羁押在刑部大牢里。只是……”
子璃忙说:“但说无妨!”
叶悠扬低沉的说:“在城郊树林里发现了两具尸体,我们其实一直在跟着他们,只是当时不敢打草惊蛇,等到发现已经晚了。”
子璃也看了笑语一眼,笑语徒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忙追问:“是谁?”
叶悠扬沉默了片刻,沉痛的回道:“是三夫人!”
笑语满面震惊,脸色都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