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浓情在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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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语的双手变得冰冷,心也像是跌入了冰窖,凉了、碎了……她能够感觉到子璃同样也很震惊。她也同样能够猜到,那些话,一定是他和白茉儿相爱的时候曾经说过的。可是,为什么夏沫儿在清醒的时候从来不曾表露过一分,而在昏迷中,却清楚的记起了那些往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身体软软的,似乎要倒下去,心也在颤抖。为什么命运总是和她兜来兜去?他们刚刚经历了生死的磨难,以为可以彼此将心彻底敞开、交付,一转眼,便又回到了命运的岔路口。

子璃又会失态吧?他又会因为夏沫儿还是白茉儿而心神俱乱吧?而白茉儿的灵魂真的转世在夏沫儿的身上,是不是,她就想起来了那些过往?这样一来,相似的容颜、茉儿的魂魄、崭新的身份,没有了旧日的宿怨,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抛开过往的恩仇,重新开始,再在一起了?

一瞬之间,笑语的心底百折千回,兜兜转转,仿佛经历了一辈子的沧桑,整个人都开始觉得疲累不堪。这样脆弱的感情,若不要,又有什么可遗憾?

她想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收回凝聚在夏沫儿身上的视线,试着推开子璃,想要转身离开,一回头,却更加惊讶的发现,子璃的目光,并不在夏沫儿的身上。他一直在紧紧的盯着笑语看!

她泪眼朦胧的望向他,他不言不语,没有笑容,也没有怒容,平静、淡然,只是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笑语,信我!你说过,信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响起,没有颤抖、没有犹豫,认真的像是在许着三生的诺言。

他的手依然握住她的,没有松开半分,依然温暖,依然握着那么那么的紧。

夏沫儿就在他的身后,他的目光却全都停驻在他的小王妃脸上。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震动,因为,他难以理解那些话,如何会从夏沫儿的口中说出来,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在听到那样的话的时候,都不会无动于衷,他,当然也是。

可是,只是一个瞬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该在乎的是什么。他马上就收回了自己诧异的目光,将心神都投驻在小王妃的身上。他知道,这个傻丫头,一定又会胡思乱想了。

笑语抬眸凝望着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她想要透过他碧波闪动的眼眸,看到他的心底,看看他的脑海里,到底是谁。她没有看到让她害怕的那种表情和眼神,她只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满满的、浓浓的,全都是他对她的情意……

子璃微微低头,凝望着她的眼眸,坚定的、却也柔柔的,锁住她的眸光,不许她躲闪和后退。他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他,只有他!

天地万物都化作虚无,身边的人仿佛都消失了,在这个茫茫尘世间,便只剩下了他和她。窗外初冬的寒风已经开始凛冽,落叶飞舞、时光流转,再冷的季节,她也不觉得害怕了,因为,他的眼里有她!终于只有她!十指交握、互相依偎,相顾无言、浓情流转,所有的爱意都在眉间眼底传遍。她其实想哭,真的真的想哭,因为,她和他,终于迈过去了心里最大的坎!她开始相信,他再也不会彷徨,再也不会让她失望了。

“笑语,你累了吗?我们去外面休息一下吧?”他一只手轻轻捧上她的面颊,柔柔低语,完全忘记了,这是在哪里,而身边还有多少人看着。他只想要他的小王妃,好好的,快快乐乐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本来就是一场错误,何必要继续挣扎在那没顶的漩涡里?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很大很大的代价,够了!他不要他的小王妃再受伤了!

似乎忘记了身在何处,又来做什么,他就那么一直一直的凝望着她,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出了房中。他们都不再去顾及身后各种不同的目光。有震惊的、有伤痛的、有嫉恨的、有恼怒的……管他呢!他们只想离开这些纷纷扰扰,手牵手,一起去看看外面的阳光。

站在夏梓洵常常伫立的小桥边,他一直拥着她的肩,看鱼儿畅游,听流水潺潺,耐心的等待着房中传来的消息。

“子璃,我们就这么出来了,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对公主不关心,不尊重?要不然,我们回去吧?”笑语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抬起头探询子璃的意思。她不想因为她的胡思乱想,而让子璃为难。

“不要多想,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劳累,你又是女子,那样的血腥都会害怕,他们会理解的。何况,那寒幽草是你拼了命取回来的,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子璃安慰她说。

“子璃,你说实话吧!我不会怪你的,我也保证不会生气。说吧说吧,你是不是特别想回去看看夏沫儿怎么样了?去吧去吧,我陪你一起去?”笑语开始给子璃挖坑了,想要试探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真的要我去?真的?”

“嗯,真的,去吧去吧……”

“那我去了,你在这里等我!”子璃松开她的肩膀,转身向回走。

笑语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却还强堆着笑脸说:“去吧,我等你……”

见他果真就转身离开了,笑语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子璃走了一步马上回头,居然脸上还带着得逞的笑意,一把将她重新抱住,咬着牙说:“好狠的心,居然就真的赶为夫走!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桥下去喂鱼?”

笑语见他果真是故意吓唬自己的,马上破涕为笑,心里又觉得委屈,还是忍不住又落下了泪珠。她又哭又笑的模样,惹得他一阵后悔,不该这么故意吓唬她的,忙温声哄着:“好了好了,为夫错了,再也不骗你了,逗你玩呢!”

笑语一边哭着一边又忍不住笑着,抡起拳头就往他胸前一阵轻打:“坏蛋混蛋王八蛋……你就是知道气我…..”

子璃一只手捉住她的手,一只手紧紧揽住她的腰,忍不住就轻轻笑出了声。

“笑语,别哭了,被人家看到,会笑的….乖……”他几乎忘记了身在哪里,心里眼里满满的,就全是她了。

夏梓洵站在窗口,冷冷遥视着院子里相拥而立的两个人,一脸阴霭,不言不语。

石大夫终于又拔下了所有的银针,抹去额头的汗,对夏梓洵和其他人禀告说:“禀各位王爷,公主殿iati内淤积的浊气已经散去大半,再慢慢调理一些时日,每日坚持针灸,完全康复,一定会实现。只是…….”

梓洵和子霖忙追问:“只是什么?”

石大夫犹豫着说:“只是…..看公主方才的情形,恐怕她完全醒来后,性子就更加不一样了。公主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人的魂魄,而寒幽草的药性大概可以唤起那个人更多的记忆。恐怕,公主所存留的记忆,将更多的,都是那个人的!她会把自己完全当成那个人。”

梓洵和子霖都很惊讶,梓洵忙问:“那个人是谁?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影响?”

石大夫忙摇摇头:“不会,这好比是一个人夺了另一个人的住所,房子好好的,主人却变了。公主是旧的和新的记忆交叠,旧的记忆只怕现在比新的要多得多了!至于那个人是谁……”

石大夫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惶恐着开口说:“草民无法走进公主的记忆里,自然无从得知,可是,公主方才唤道名字,想必大家都听到了……所以…..大家还是等公主醒来以后问她自己吧!”

梓洵有些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叹息着摇摇头:“她若是记不起我们了,让本王回到西蔺,如何向父皇交代?该怎么样,才能让她忘掉那个我们都不了解的记忆?她…..又为什么总是叫着六王爷的名字?”

子霖的目光也透过窗口,遥遥望向窗外的子璃,沉默了片刻,慢慢开口说:“三王爷放心,公主殿下一定会没事的。最起码,她的心口痛可以治好了,这便是最好的成效。至于其他的,本王回到宫中,会向父皇细细禀告,定然要想方设法,让公主完全康复起来。”

子璃和笑语被宫女唤回了房中,彼时夏沫儿已经清醒过来了,正端着一碗药,自己在喝着。子璃和笑语刚刚踏进房中,梓洵唤了一声“六王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夏沫儿手中的药碗突然打翻在地上,整个人呆呆的抬起头凝望着子璃,不言不语,却泪眼婆娑。

她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婉约,不再那么端庄,也不再那么沉着,一脸的柔弱,就那么用水意盈盈的美眸,静静的凝望着子璃,仿佛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子璃和笑语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笑语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子璃马上敏锐的感觉到了,便紧紧的握了一下,扭过头来,对着她,轻轻一笑,所有想说的话,他想,她都能懂。

笑语迎上他的笑容,转瞬便觉得心安了。是啊,夏沫儿是谁,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要的是谁!

“公主殿下,您好些了没?心口可还痛?”笑语松开子璃的手,趋步向前,客气的询问着。

夏沫儿的眼神有些迷茫,仿佛对她很陌生一样,低头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六王妃?”

笑语有些惊讶,她当真换了一个人吗?她现在就是白茉儿吗?是啊,夏沫儿认识她,而白茉儿不认识她!

笑语轻轻点头,温声应道:“是,我是,公主想起来了?”

夏沫儿坐直身子,有些迷茫的说:“我好像认识你,又觉得不太熟,我对你的夫君比较熟……”

一句话说的子璃有些尴尬,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笑语却笑着说:“当然了,您来西蔺,是我家王爷把您迎接回来的,在宫里也是他陪着您和三王爷殿下的。您当然和他熟悉了。”

子璃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就望着笑语微笑。小丫头也知道给他解围了,更知道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东西了。这,也是一个进步啊!

夏梓洵一直都沉默着,偶尔目光会落在子璃的身上,眼神有些阴郁,像是在纠结着什么,看的子璃和笑语都有些心惊。

好在,夏沫儿似乎是刚刚醒来,又吐了血,有些虚弱,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子璃和笑语、子霖等人,便告辞回去了。

将他们送出了行宫,子霖看了子璃和笑语一眼,先行告辞而去了,子璃和笑语也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夏梓洵的唤声。子璃回头,看到夏梓洵从行宫里走了出来,原来,他并未真的离开,只是在等着子霖先行离开,好再和子璃笑语说些什么。

“六王爷、六王妃,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否请二位帮帮忙。”梓洵低头抱拳,有些为难的开口。

“三王爷请讲,千万不要这么客套。”子璃忙回礼说。

“那梓洵就直说了吧!皇姐醒来,性子像是变了一个人,梓洵想,那个所谓的存在于她的身体里面的魂魄,莫非是……”梓洵不好继续说下去,探询的望向二人。

子璃不语,他几乎已经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所以,他打算拒绝。

“是!”笑语不想再逃避这个问题和现实了,她知道,逃避并不能让她觉得心安,她必须要全心去面对,面对问题,然后才能打败问题!

“所以,本王想请王爷王妃帮一个忙,若是,二位能够答应,本王感激不尽,日后定当重谢!”梓洵诚恳的开口。

“三王爷请讲!”子璃不得不开口说。

“本王想请王爷,能先顺从着皇姐几日,以便石大夫给她对症施针,待她病情稳定,本王马上就会带她离开东平,绝对不会让她影响到王爷王妃,顺从,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梓洵诚恳的开口请求道。

子璃未语,他有些警觉的想要开口拒绝,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因为,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对姐弟,而是邻国出使的贵宾,若是贸然拒绝,从小了说,让两兄妹有些不快,从大了说,就是影响两国邦交了。

子璃犹豫半天,还是想要拒绝,笑语看出了他的犹疑,也不想让他为难,更不想等着梓洵惊动皇上,让皇上来支派子璃,便点点头说:“三王爷放心,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定当尽力而为。”

梓洵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的点点头:“如此,本王就放心了。皇姐的病一好,本王也可以早日回西蔺了。多谢了!”

回去的路上,子璃有些担心的说:“笑语,你也看到了,那夏沫儿和往时有些不同,我担心……担心她真的有什么想法…..”

笑语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说:“都会过去的,我说了信你,便是信你!难道,你不信自己么?先顺从着她,也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子璃沉默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子璃,只是权宜之计,可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哦,否则,我可不会再原谅你了!”笑语半真半假的望着他笑。

他也笑了,拍拍她的手说:“放心吧!我有数。”

第二天,子璃和笑语没有再来,听说梓洵和夏沫儿进宫谢恩去了,又在皇宫逗留了半日,用了晚宴才回到行宫,倒也并未要子璃做什么,子璃和笑语都松了一口气。小夫妻放下了心里的结,也有了时间,两人的感情愈发浓厚,也愈发缠绵和甜蜜了起来。

天渐渐冷了起来,一晃,夏梓洵和夏沫儿已经在东平逗留了快两个月了,如今都已经十一月了,据说,夏沫儿的病也好多了,只是还是需要石大夫天天为她施针,以保证彻底康复。夏梓洵向皇上提出了离开的想法,陆青云又客套的做了挽留,商定说是十一月中旬,让人护送他们离开。梓洵又向皇上提出,因为怕皇姐的病复发,想将石大夫带到西蔺去,待夏沫儿完全确定康复了,再遣人送他回来,陆青云也爽快的答应了,还因此赏赐了石大夫不少珍宝,以表彰他为两国邦交所做的努力。

“子璃,你真得是这么想的?”陆青云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陆子璃。

“是,但儿臣只是怀疑,或者说,也许只是一种猜测,不敢确定。”子璃恭恭敬敬的回禀道。

陆青云沉默了很久,轻轻地点头:“这可不是小事,更不是可以宣扬的事,朕也曾经觉得有些可疑,你就先慢慢查着吧!但是,千万不要让人知晓,若是让人知晓了,影响极为不好。就是笑语,也不能说,切记!”

子璃点点头,忙回道:“其中的利害,儿臣都明白,儿臣定会小心查探。”

子璃告退出来,刚刚走了不远,便遇到了田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常公公。

“王爷,奉皇后娘娘口谕,请您到凤仪宫正华殿觐见,有要事相商。”常公公恭恭敬敬的禀告道。

子璃点点头:“好!”

常公公说了一声“王爷请。”便在前方引路,一起向田皇后的寝宫走去。

“常公公,您可知道母后唤本王何事?”子璃有些纳闷的问道。

前几日他进宫来给母后请安,母后就问他笑语怎么没有一起来,他回答说笑语的身体因为上次的伤,而导致体质极弱,天气又冷,需要休养,她想来,他没让。其实,是他心疼小丫头每次一进宫就胆战心惊,不舍得她来受罪。当时,田皇后几次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说,却始终没有开得了口。

母后,几次三番,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进了正华殿,就看到田皇后在桌前坐着,有些发呆,有些愣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后……”他轻声唤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母后最近好像有很重很重的心事,常常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有些颓废,也有些煎熬一样。母后,也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娘娘,六王爷来了。”田嬷嬷低声提醒道。自从子璃和笑语感情加深之后,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早就不在王府了,回到了田皇后的身边。

“哦,子璃,你来了,坐吧,在母后这里,不当着外人,不用那么多礼数。”田皇后指着身边的椅子嘱咐道。

子璃撩起衣袍在椅子上坐下,担忧的问向田皇后:“母后最近似乎是有些心事?儿臣可能为您分忧?”

田皇后叹了一口气,语含深意的说:“是啊,母后最近一直都很发愁,你倒是可以为母后分忧解难,只怕你不肯。”

子璃忙说:“母后请讲,但凡儿臣能做的,自然要为母后分担忧愁。”

田皇后摆了摆手,将一众人等全部遣退,叹了一口气说:“你父皇最近很久没有到母后这里来了,说是国事很忙,可是,母后打探到,他最近常常在罗贵妃那里用膳。虽然并不常常在那里留宿,但是每一次,都是和罗贵妃、子霖,一起用的饭。听人说,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倒是和美的很。”

子璃点点头说:“父皇喜欢子霖,儿臣早就知道。父皇对子霖有歉疚,对罗家也有歉疚。当年,他们母子省亲被追杀离散,子霖流浪了很久,才辗转回到京城,贵妃娘娘的长兄为了保护她,也送了命,这件事到最后也没有查出来,谁是幕后指使,父皇答应了给他们报仇,却一直没能如愿,一直在变相的补偿他们。”

提起这段往事,田皇后更是恨得咬牙,恼怒的说:“当时有人在皇上和背后说是田家做的,可是,母后拿性命担保,母后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你想想,母后和你舅舅若是做了,还会故意留下刻有田家的记号的刀剑吗?这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吗?幸亏你父皇英明,也想到了这一点,否则,田家那一次必遭大难。这个谜,至今都是压在母后心上的一块大石。母后,真的很想查出来,到底是谁人陷害田家,可是,却一直没有有用的线索。”

子璃忙问:“那母后今日唤儿臣来,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田皇后摇摇头,看了他半晌,才叹息着说:“子霖要成亲了。你父皇已经给给他赐婚了,腊月初六,他就要迎娶护国大将军程天宇的长女程宝琳为王妃了。”

子璃笑着说:“这是好事啊!”当然是好事了,希望子霖成了亲,便断了对小王妃的心,从此以后,好好的和他的王妃过日子吧!他也放下了心底的一颗大石了。

田皇后有些气恼的说:“对他是好事,对你皇兄和你可就不是了。”

子璃想到了田皇后要说些什么,便沉默不语,不去回应她的话。

“你皇兄娶了太子妃,生了个丫头,又娶了几位侧妃,生的又是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母后生下一个皇孙来?你吧,因为上次私自出京的事,笑语喝了断子药,要到明年才能受孕,就是到了明年,也不是想要就有的啊!母后也指望不上了。”田皇后微微有些气恼,子璃脸色微红,不好回应,就只能默默的听着。

“子霖娶的这个王妃,她的父亲手握重兵,是最得你父皇信任的武将,而母后又听说,算命先生说,她是旺夫相,不但能助自己的夫君,还能旺子嗣。他们母子本就对你皇兄的太子之位觊觎已久,若是他们在你皇兄之前生下皇子,对你皇兄的威胁就更大了……”

“母后到底想说什么?”子璃已经隐隐约约猜出了田皇后的意思,有些冲动的打断了她的话。

“母后想说,无论是你,还是你皇兄,都得想法子,早点给父皇母后诞下皇孙来,而且,还要想办法,拉拢更多的对我们有用的人,才行。”田皇后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母后,您到底想说什么?”子璃的犟脾气又上来了。别看他平时温顺的很,一旦触怒了他,也是很执拗的性子。

“灵儿,给王爷换一杯热茶来,这杯凉了。”田皇后对着门外吩咐道。

一个小宫女弯着腰跑了进来,微微侧头看了子璃一眼,对他福福身说:“六王爷,您的茶凉了,奴婢去给您换一杯来。”

子璃微微抬头,点点头,没有说话,小宫女嘴里说着,却又没有动,就那么定定的站着。

子璃纳闷的抬头,眉头皱了起来。小宫女穿着一件崭新的宫装,本该梳着简单发髻的鬓间,居然还插着看起来很名贵的珠花,耳垂上带着的,居然是硕大的珍珠坠子,单单从那光泽来看,绝对价值不菲。而且,她的身上还有着浓烈的香气,显然刚刚沐浴完毕,且扑了许多香粉。

子璃有些气恼,还有些厌烦。他最讨厌女人不嫌多的往身上扑很多香粉,浓的让人吃过的饭都想吐出来。想想还是小王妃最好,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淡淡栀子花的清香。有香味,却又不浓烈,你得仔细闻,才能闻得着。

子璃惊觉自己一想到笑语,便收不住思绪,又跑了神,想回家的心情愈加迫切。田皇后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听到了,忙收回思绪,转回神来。

田皇后却以为他是因为小宫女乱了心思,唇边露出舒心的笑意,指着只说要换茶,却一直未动的小宫女说:“这丫头叫灵儿,跟在母后身边三年了,又机灵又懂事,性子又温顺。母后让国师给她看了相,也说是有旺夫的命。子璃,你瞧瞧……”

“母后,您若是喜欢她,收她做义女也可以啊!”田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子璃就打断了她。

田皇后微微一愣,有些不悦,脱口而出:“母后想让她做母后的儿媳……”

“好啊,那儿臣恭喜母后了,改天去给皇兄也倒个喜去,子璃又多了一个皇嫂了。”子璃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小宫女的脸色微微变了,泫然欲滴的望向田皇后,田皇后有些气恼,脸色也变了,重重的一拍桌子,低声呵斥道:“子璃,你……”

“儿臣怎么了?母后,你不是想抱皇孙么?是想让这个小姑娘给您生皇孙么?好,儿臣支持您,赶快将她赐给皇兄吧!”子璃笑着说道。

田皇后正要说些什么,子璃迅速站起身,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说:“母后对皇兄这般疼爱,皇兄一定非常高兴,儿臣这就给他报喜去,也好向皇兄讨些赏来!只是,不知道几位皇嫂会不会把儿臣骂出来?得了,儿臣先告退,这就给皇兄报喜去,儿臣走了,母后保重!”

说着,也不待田皇后反应过来,撒腿就要跑,小宫女委屈的落下泪来,田皇后着急的大喊着:“子璃你给母后回来!来人,把他拦下……”

子璃一边跑,一边捂着肚子说:“哎呦,本王肚子疼,内急…..快让开!本王撑不住了…….”

田皇后看着一溜烟跑的没影的子璃,气恼的跺脚:“这孩子!怎的就不让母后顺心呢!”

她懊恼的回头看看小宫女,呵斥道:“行了,别哭了,就知道哭,怪不得子璃看不上你,回头去侍候太子去!”

子璃跑出凤仪宫很远,看到没有人追上来,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母后的心思他焉会看不出来,在她一张口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也明白了母后最近为什么常常欲言又止,原来不过是想让他纳妾。他莫说没有这个胆,因为小丫头非掐死他不可,即便是有,他也没有这个心。

如果他真的强行纳了妾,小丫头还不得跑到天边去?如果他真的有了别的女人,小丫头是打死也不会再回来了。再说,他这一辈子有这么一个彪悍的女人来“折磨”他就够了,多一个人,他还真不乐意呢!他就认准了小王妃,给他一个天仙他也不会要的。

拒绝了母后,心里反倒是轻松的,可是,他也知道,以母后的性子,也不会就这么罢休的,早晚还得旧事重提,他以后还是少进宫来吧!若是来,就把小王妃也带过来,她在,母后便不好当着她的面逼他了吧?毕竟当初和人家议亲的时候,人家小丫头就说过,一不为小,而不和别的女人同侍一夫,母后当时虽然没有直接说,可也是默许了的。如今若是出尔反尔,让他的老丈人去跟母后闹腾去。

这老泰山,虽然平时看着是个老好人,似乎还有几分懦弱,其实,子璃心里早就看出来了,他可疼他这个宝贝闺女呢!上次小丫头受伤,云夫人虽然抱着笑语心疼的哭,可也没有说他一句不是。老泰山虽然没有哭,只叹气,可是家宴之时,却是敲山震虎、含沙射影的说了好多暗示的话,他当时汗都要下来了。可是,老泰山不说透,他也不敢接话茬,就得干干的听着。若是母后违反了当初的意愿,老头怕是也不认的,毕竟,朝廷上的政事,母后还得倚靠着他呢!

子璃便也没有将母后一厢情愿的想法当回事,回到王府怕笑语多想,也没有提起。管他谁想要他纳妾呢,只要自己不想,谁也不能逼他。

第二天,行宫来人,请子璃过去,说是夏梓洵派人来请他去坐一坐,喝几杯。子璃想要带笑语一块去,来人有些犹疑,似乎是笑语并不在夏梓洵的邀请之列。

子璃坚持要带笑语一块去,笑语明白他是怕自己不放心,反而因此愈加相信他,便笑着婉拒了,让他自己去。

子璃说:“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笑语摇摇头,劝告说:“子璃,他没有请我,我若是去了,他定然心里会笑话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信你,说了信你,便是信你,你去吧,我不会生气的。”

子璃劝说了半天,见她不肯去,只好自己换了衣裳,跟着梓洵派过来的人一起去了。

笑语将他送到门口,摆摆手,笑着目送他的马消失在街口才回去。

子璃来到行宫,果然看到梓洵已经设好了宴席。原来果真就只是一场酒宴,太子和大皇兄、七弟子璃都在。是梓洵为了庆贺自己的身体完全康复,而要谢谢大家的,因为想要畅饮一番,便都没有带女眷,子璃若是带了笑语,反倒让人笑话了。

梓洵首先敬了子璃两杯,以谢他和笑语舍命寻来了良药;又和太子喝了几杯,说是两国交好,日后定当有更好的合作的契机。然后,又分别和大王爷、子霖各喝两杯。大家推盏尽欢,说些男人间的话题,宴席倒也是开开心心的,非常热闹。

梓洵酒量很大,太子酒量也很大,酒过半巡,子璃便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想来,也真是喝多了。头有些涨,身体也有些热,他便借口小解,出了前厅,到外面去吹吹冷风,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跌跌撞撞的走到小桥上,坐到桥栏上呆了一会儿,冷风一吹,身上一凉,果然就清醒了不少,可是,喝得实在太多,头还是有些眩晕的。他其实是存心磨滑,想要躲开几轮劝酒,少喝一点,免得回到王府,没有力气收拾小王妃。收拾她,才是他最爱做的事。

想起她的笑脸,心里便暖暖的,软软的,有种特别的甜蜜涌上心头,让他更觉得醉了几分。

“子璃……”身后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低低的唤道。

他慢慢回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是夏沫儿,也不知道她在他身后看了他多久,看那鼻端冻得有些发红了,想必是已经站了有一段时间了。

院中的宫灯被寒风吹动着,左右摇摆,微弱的光线投射在她的身上,她就静静的站在那柔柔的光晕中。她身上穿的很单薄,也没有戴披风,站在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

“公主。”他站起身,客套的见了个礼。

他是王爷,她是公主,虽然身份是平等的,可她终究是贵宾,他凡事都要客气上几分。

她抱住了肩膀,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坎肩上。他马上就看懂了她的意思,可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去回应她,而是有几分疏离的劝道:“公主,外面太冷,您穿的又单薄,请赶快回房去吧!”

夏沫儿摇摇头,有几分执拗的说:“不…..我不…..冷……”嘴里这么说着,身体仍旧不停的在发抖,牙齿也有些打颤。

子璃仍旧没有脱下身上的坎肩给她。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绝情,更不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而是他知道,不管她是白茉儿还是夏沫儿,他和她都隔了几重山水几重秋,不能再有半分交集了。若是有了说不清的纠缠,对谁都是一种伤害。尤其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王妃。

“公主还是请回吧!你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若是着了凉,势必影响恢复。”子璃又温声劝告道。

“子璃……”她又小心翼翼的开口,在胆怯中又带着几分热烈,让子璃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公主,有事请吩咐。”他的口气,依旧保持着疏离。

“子璃……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她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情绪也有些低落。

“公主多虑了,是王妃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本王得照顾自己的妻子。”他将“妻子”二字,说的极重,只希望她能明白。

果然,她似乎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眼中慢慢浮起了雾气,有些哽咽的说:“子璃,我就那般令你讨厌么?”

子璃的眉头愈发的皱的狠了,真想快点离开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着一张和白茉儿一样的脸,现在也有着和白茉儿一样的灵魂,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像,而他的心里,却再也不会泛起曾经有过的波澜了。反而是,她每多说一次,笑语带着笑意的眼神,便在他眼前浮现一次,更加让他坚定了,他该做的是什么。

“子璃……我这几天好想你,我每天都想见到你,每天都在等你,可是……却又每天都活在失望里…..子璃,你曾经说过,这辈子都只爱我一个人,你,都忘了吗?”夏沫儿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声音更加颤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伤心的,还是冻得。

子璃转过头看向水面,冷静的说:“公主,您忘了您的身份了,您不是白茉儿,您是夏沫儿,西蔺高高在上的二公主!”

“不!子璃,我是茉儿,我是白茉儿啊!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啊…..难道,你……你希望我死了么?”夏沫儿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是凄楚的让人怜惜的神色。

子璃仍旧没有回头,静静的望向水面,低声却又坚定的说:“不管您是公主还是夏沫儿,都请您赶快回去吧!过去的都过去了,本就是一场错误,本就是一场利用,过去了,无需再回味了。我们都该更清醒一些。”

“不!”夏沫儿向前迈了一大步,哭泣着说:“子璃,你说过爱我,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我为你挡了毒针,你不该对我这么绝情,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肉身怎么会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灵魂又怎么会兜兜转转,找� �到归宿?”

子璃不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跟她解释的通,可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实在不想再让小王妃伤心了!

“你给父皇下毒,却阴差阳错害的皇兄中了毒,我怎么可能原谅你?”子璃冷怒的开口,既然你把自己当成白茉儿,那便说些白茉儿曾经做的事情吧!

“不!我不想的,可是,我得为我的亲人报仇!三十多条人命啊!我若是不报仇,即便是死了,又怎么合得上眼睛?何况,你也亲手将剑刺进了我的胸膛…...而我却为你遮挡了致命的毒针!”夏沫儿的情绪有些崩溃,恐怕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我是欠你的,那是因为你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将我拉进去了,也将你自己陷进去了。不管你曾经是谁,也不管你的灵魂是谁,你如今的身份是西蔺的公主,请你顾忌一下你尊贵的身份。”子璃提醒道,不想再纠缠了。

“我是为了报仇,我是不得已的……”夏沫儿哭诉着,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报仇,你到底要报什么仇?你又是谁?”子璃回过头来,突然想起那个令父皇和他都非常头痛的问题来。

“子璃,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我不想说……我只想告诉你,我依然放不下你,我依然还爱着你…..子璃……我们曾经多么甜蜜,我要用另外一个身份,重新和你在一起……”她的哭声大了起来,情绪有些崩溃。

“够了!”子璃有些冲动的喝止道。曾经的茉儿是多么温柔,多么善解人意,她何曾如此纠缠不休的哭诉过?她,像茉儿,又不像茉儿,不管像还是不像,他都不想再回到那些痛苦的岁月里去了。

“不管你是白茉儿还是夏沫儿,我只说最后一次。我曾经很爱很爱那个温柔善良的白沫儿,当我知道了那一切的爱,都是一场骗局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去爱了。我曾经为之困苦过五年,我也错失了五年美好的岁月,并且后来因此而伤害了我的妻子。如今,我知道了,我那五年的执着,也许最初是因为对白茉儿的感情,可是,爱到了陌路,便不能再回头。我之后的执着,不过是因为我心底的不甘!不甘心被一个女人,戏弄、欺骗了那么久,却再也没有了问个清楚的机会。多谢你的灵魂还在,让我有机会告诉你,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就在你欺骗我,将毒酒递向我的亲人的那一刻,就已经不爱了。”

夏沫儿一边哭泣,一边摇头想要辩解,子璃却又继续说道:“不管你曾经因为什么而利用和欺骗我,都不重要了,我已经不想去追究了。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因为一份不纯洁的感情,去伤害我单纯的妻子。我爱我的妻子,我要忠诚于她,如同她也忠诚于我一样,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公主,保重!”

说着,子璃便闪开身,想要从她身边走过去。而他也确实毫无留恋的过去了,可是,就在他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双臂,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连忙挣扎,可是她抱得那么紧,哭声又那么响亮,她的身份特殊,身体又没有完全恢复好,他不敢过于用力的甩开她,只好尴尬的掰开她的手,想要挣脱她。

她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哭泣着说:“子璃,别走……我是茉儿,我是白茉儿啊……”

他强行掰开了她的手,将她推开,她却又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他转向她,有些冷怒的低声说:“公主,请自重,请你放开…..”

她哭泣着说:“子璃,你还爱我?你真的还爱我是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双眸紧闭,直直的向后栽去,他大惊失色,生怕她受了刺激旧病复发,白白辜负了笑语用那么大的代价换来的药草,便急忙伸出手臂将她拦腰接住,焦急的唤道:“公主…..公主……您醒醒…..”

她的手臂还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放,他这么一接住她,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就有些亲密了,他有些尴尬,想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啊!公主……王爷,您在做什么?”一声熟悉的惊叫,子璃蓦然回头,惊见罗清月居然也在,手中举着一件貂皮领的披风正傻傻的站在不远处,想必是误会了什么。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是,他突然发现,小桥的对面,夏梓洵、太子皇兄、大皇兄、七弟子霖,皆是一脸极度震惊的望着他,还有,他怀中的夏沫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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