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头，看着予然从容的表情，还是轻轻笑了。

予然虽然对于喘磨一个人的心思有一定的自信，可是对于眼前有着近八十年的生活阅历和经验丰富的老人，对于他的话语，她还是无能为力。

“女人和爱情？”，她反问。

“这几年来，他缺少的就是这两样东西。”，爷爷掉过头，面容慈祥，“不过没关系，小然，你已经替我教会了他这两样东西。”

她愣一小会儿，然后将头转向房子的窗口处，远远看见亦樊穿着白色的衬衫在灰色的木质小屋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虽然看不清楚他俊秀的脸，可是予然也能在脑海里清晰的描绘出那轮廓，她终于也低头笑了。

两人的浅笑，同一时刻。陈雄看着洋溢着幸福的两张笑脸，心里轻松了很多，最后一桩心事终于也了咯。

“小然，你是个难得的女子，你身上有亦樊很多没有的东西，他身边有你陪着，就是他最大的能力，也是他最大的动力，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希望以后你能够一直在他身边，帮助他，支持他，还有，更重要的是，陪伴他，照顾他，我也相信，他身边有你陪着，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谢谢你爷爷，我会的。”

下午，亦樊带着予然在庄园里摘水果，黄灿灿的橙子，摇摇欲坠。予然高兴地拿着篮子，左看看，右看看，感觉都很好，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摘哪一个。亦樊只是在背后看着她极少露出的小女孩的天真样子而微笑，他很喜欢就这样站在她背后，静静地看着她，一颦一笑，却也知足。

本来，她应该拥有这样灿烂的笑脸，可是生活却让她总是露出一副很坚强的姿态，不是她不想这样，谁都喜欢被呵护，谁都喜欢被疼爱，但她的生活却是不允许她这样。

看着她踮起脚尖吃力地想摘下一个又大又金黄的橙子，他走了过去。

那么从今已后，就让我来呵护你吧，现在的我，有足够的能力呵护你，照顾你，让你依赖。

轻轻拉下挂着橙子的枝条，他然后浅浅对她微笑，阳光下，比太阳还有温暖。

“海拔高还真是有优势。”她轻轻摘下那个又大又黄的橙子，往篮子里一放，又走到他面前，比了比，发觉自己才到他的下巴，“七年前我还可以到你的耳际，现在只能到下巴了，看来这七年，你又长高了不少呢，亦樊。”

七年，又何止身高上的生长，心境上的成长，才让她吃惊，不再是幼稚的小男孩，不再在做什么决定的时候都先问问她的意见，也不再头脑一时发热而冲动，现在他的沉着冷静，决绝果断，都让她欣赏，仰慕。可是，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她都喜欢，因为，记忆里，本来有的就只是予然和亦樊，两个人的名字，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是不停地在奔跑，追赶者某人，反倒是某人不思进取，停滞不前啊。”，有些骄傲地，他在予然头顶上空摘下一个很黄却不是很大的橙子，然后优雅地放在鼻尖，闻了闻。

“也是，唉，可惜了，如果我不停就好了，这样某人就不会追赶的上了。”

自然轻巧地将她搂入怀中。

“其实，我知道，如果我不追赶，你也会停下。”

她浅笑，温柔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停下，你也会追赶得上我。”

幸福的感觉，被搂得更紧。

傍晚，他们坐在湖上的断桥末端，古色古香，背后是摘满的一筐橘子，还有一辆横放的自行车，夕阳几乎已经散尽，远方的天边，只有一条线大小的红霞，月亮已经出来了，天空已经带着几条肚鱼白，他们离湖岸有五米远左右，就好像置身于湖中央一般。周围平静的湖水，倒影着天空的另一个世界，秋水共长天一色，一条线，隔着的是两个世界，不同的美丽。

靠在亦樊宽大结实的肩膀上，予然感觉到安稳而宁静，似乎世界里只是有两个人平稳的心跳，在这湖的中央，在安静的起舞，舞姿优美而轻柔，缠绕而曼妙，若止水，若处子，如此沉淀，如此安宁。

“小然，突然间好想听你唱歌，唱首歌给我听听好不好？”予然感觉到他说话时，肩膀的轻微抖动，她不加思索，微笑，平心静气，放开喉咙轻唱了起来。

我坚持的/都值得坚持吗我所相信的/就是真的吗如果我赶追求/我就敢拥有吗而如果都算了/不要呢或许吧/或许我永远都不要遇见他或许吧/或许我太天真了吧属于我的昨天之前的结局我决定我的决定属于我的明天之后的憧憬我迷信我的迷信属于我们点点滴滴的伤心我们要各自忘记属于我们闪闪发亮的爱情我们再一起努力

她一直喜欢这首歌，淡淡的情感，淡淡的惋惜，淡淡的追求，淡淡的幸福，好像就是为了描述她和亦樊之间的一切，以前，她只是喜欢听，听着里面的音符演绎，然后再慢慢提醒自己，属于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那都是一种经过，经过了的，伤心就要忘记，快乐就要记住，可是，现在，在亦樊的身边，她是幸福的，她想要唱给他听，七年几番辗转，在幸福即将要与他们檫肩而过的瞬间，出乎预料回头，对他们微笑了一下，那是对相爱的眷顾，因此，他们应该毫不犹豫地抓住它，让他们幸福。

带着浓浓的情感，她唱得很深情，旋律婉转，动听，优美的声线，像是以一颗心平气和，波澜不惊的心情，在描述两人的故事，简单浪漫，有过伤感，经过对错，也追求过，努力过，最后，兜兜转转，方有两颗心的拥抱。

曲毕。

“你唱歌还是那么好听。”，转过头，他拿鼻子贴着她的鼻子，又在薄唇上深深印了一口。

属于我们闪闪发亮的爱情，我们以后再一起努力，再一起创造。下半辈子，还很喜欢听，还依然可以经常听，你的声音，像温柔洒了满地，只要在耳际，便是全世界；下半辈子，还想和你去意大利看爱琴海，还想陪你走遍这世界的风景，往陌生的天空飞去，天知道我们会有多幸福；下半辈子，等到我们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光，我还会为你梳理头发，你还会为我整理衣服，我们还会在傍晚的夕阳，互相搀扶着，去看落日。

她看着他，笑了笑，又宠溺般钻进她的怀里。

这样静默坐了半个小时，夜晚的冷气渐渐袭来，亦樊知道予然体寒，容易着凉，所以终于放开了她。

“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不然会着凉的。”

“好。”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她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扶着放在大腿上的篮子，将头惬意地靠在他宽大的背上，车轮启动了，幸福也随着车轮的轨迹，慢慢地，或直，或弯，开向前方。

“我们今天要回去吗？”

“嗯。”

“为什么不多停留，爷爷应该很希望我们能留下来。”

“回去还要处理些事情，看来你和爷爷相处得还不错，也只有你才能受得了他挑剔的性格。”，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调头，“对了，在亭子里，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这个嘛，秘密。”，她故意吊他胃口。

亦樊微笑期待的脸突然间僵硬起来，他哼里哼气地转回头，像个赌气的小孩，他们总是喜欢把他当作局外人，七年前爸爸，妈妈，予然，是这样，现在爷爷，予然，还是这样，他们总觉得这个是爱他的方式，可是到了最后，当事情发生了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们的这些爱，都成为了他对他们抱歉愧疚的理由，以前，他懵懂，他无知，所以才会后知后觉的接受他们这些爱。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有自己主见，远见，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接受他们的这些爱，甚至，可以用他们的这些爱，来爱他们。

“小然，你要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这一点，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抬起头望着夜色，她将他搂得更紧，然后风轻云淡说着，寂静的夜里，动听而温暖，“亦樊，让我们就这样，一起优雅地变老吧。”

予然和爷爷一起走出了花园，就看见亦樊开着后车箱，将他们摘下的一篮橘子放了进去，零星还可以听见四周围蟋蟀的叫声，已经渐渐开始进入寂静的夜色，他们也要回去了。

“爷爷，您进去吧，我们有空就会经常来看你的了。”

“嗯。”，爷爷面色慈祥，缓缓对着予然点头，又捋了捋他的胡子，面色严肃对着亦樊，“小子，路上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发动引擎，亦樊想了想，还是把头探出窗外，“老爷子。”

爷爷已经转身准备往屋里走，听到亦樊的声音就掉回头。

“以后卓尔不凡的一切，都交给我吧。”，亦樊踩着油门，“好好保住身体。”，随即车缓缓开向前。

予然回头看着爷爷拄着拐杖，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离他们越来越远，脸上的皱纹篆刻这岁月，没有表情，眼中却是无尽的温柔。

在车里，亦樊安静地开着车，予然也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嘴角只是挂出淡淡的笑容。

“干嘛这样一直看着我？”他虽然没有看她，却知道她在看着他。

“你开车认真的样子，也很迷人呢，亦樊。”，她其实口不对心，只是对于他刚刚的做法，很开心，所以想犒劳犒劳一下他。

轻笑出声，他无奈摇了摇头。

“你就会挤兑我。”

“是真的。”

“真的？”

“真的！”

“既然我魅力那么大，那你愿不愿意后天晚上做我的女伴去出席一个酒会？”

予然一听到酒会，眉头就皱了起来，虽然她不怎么想去那些场合，可是自从那天晚上自己不顾医生的反对就去找亦樊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既然选择了，那么以后这样场合也是不可避免要去应付，这一点她还是能理解的，为了他，去改变想法又有什么不行呢，况且了，她又不是不能出众，只是不想出众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