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都高傲固执到,选择了责任与道德而放弃了他们之间感情,明明只有对方才能填补的空白,却仍然在互相厮杀,互相伤害。
现在,真相大白了,七年里全部是她的错,现在全部是他的错,自己的怨恨究竟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他明白,可是她总是微笑着,坦然地接受了,这让他懊悔,让他觉得自己很渺小,让他觉得自己更加的不堪。
一大早,予然就接到了春婶的电话,那边的一阵自责与焦急,她就匆匆拿着包包出去了。
公园里,予然看到春婶颓然地坐在长凳上,一夜之间,这位中年妇女似乎又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凌乱地被梳理着。
“春婶,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坐在她旁边,关切地问。
春婶一看见她就潸然泪下。
“小然,是我们母女俩对不起你,可是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家小如啊,只有你才能救她了。”
看着中年妇女既激动又着急,予然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
“春婶,你先别急,慢慢和我说。”
她一边哽咽着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予然听,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从容,只是,在陈叔叔和小亦心那里,心猛地抽了一下,旋即又渐渐恢复了平静,心里就莫名的轻松了,这七年来,一直缠绕着她的恶梦就像梦醒一样消失不见了,曾经的开始,她脑子里不断出现着那个画面,陈叔叔和小亦心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小亦心雪白的**裙上染的是刺眼的艳红的鲜血,红得让她绞心裂肺,脑子好像要炸开一样,然后她不断地敲打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敲,到最后,只能靠着安眠药才能让自己入睡。
她怪自己为什么要放下小亦心而去帮那个孕妇,她怪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肖阿姨和陈叔叔请她吃饭,她甚至怪自己当初为什么多管闲事伸手帮亦樊,如果没有那次的伸手,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可是,悲剧的开始能怪谁,结局又能怪谁,怪了,怨了,又能改变什么,或许只会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七年来,她坦然了,也无谓了。
“春婶,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追究谁对谁错都已经无法挽回陈叔叔和小亦心。”,她眼神迷离地望着湖岸边的杨柳树,脸上淡然的气质,看得出,这个女子,心里藏着非一般的深度,“本来悲剧的产生就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悲剧,可我们却都被怨恨所蒙蔽,陷入了这场悲剧的陷阱,七年来,该承受的都已经承受了,也该够了,那么现在,就让这场悲剧在我这里结束吧。”
“小然?”春婶一把反抓起予然的手,“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这么来伤害你,我不该啊,真不该。”说完就不停自责和抽泣。
“好了,春婶,别自责了,先回去吧,婉如的事我会找个机会和亦樊谈谈的,你放心吧。”
她现在虽然无法完全原谅她们,可是也无法做到怨恨,如果一切的一切的怨与恨,苦和悲,伤和痛,都可以掌握在她的手中,那么,就让它们在她这里停止吧。
回公司上班,予然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亦樊,可是,去了几次的总经理办公室,孙伊静总是说陈总在忙,无奈之下,她只能等待寻找个机会,终于在一天中午下班的时候在地下停车场堵住了他。
她静静地站在他那部奥迪前一动不动,发动引擎后,亦樊抬头看见她,依旧从容淡定,面带微笑的脸。他知道她为什么来找他,他不够她伟大,受了那么久,那么深的伤害还是选择伟大,而他,他不够她伟大,他不能原谅叶婉如,也不能原谅自己。
“亦樊,我们谈谈好吗?”
他只是盯着她一会儿,然后才静静下车,走到她旁边把她拉开又往车里走,关门的时候,却听到背后“啊”的一声,他下意识到车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立刻回头,心一痛,赶快抓起那只被夹住的手,心疼而着急。
“对不起,痛不痛,有没有夹到哪里?”
予然看着他摇摇头,还好他关得不是很大力,而且车门有防护棉。
“亦樊,让我和你聊聊好不好?”
他又气又无奈,真的不明白,眼前的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时候,他甚至想挖开它,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可是,看着她的微笑,最后,他也只能拉着她坐到副驾驶座,自己又回到了驾驶座。
“你是不是让人都内疚死,你才会安心啊?”他面无表情地转动方向盘,刀子般的侧脸,让予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坐着。
车子一下子驶到了热闹繁华的街道,在CBD商务中心里,高楼林立,往来的车辆像排队的蚂蚁,特别是下班高峰期,塞车特别严重,就这样停停顿顿,40分钟,予然闻到汽油味,开始呕气上涌,亦樊斜眼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剑眉不禁皱了皱。
“这么久了,你那晕车的毛病还是没有完全好啊?”他按了个按钮,一阵阵淡淡的花清香扑鼻而来,他又调高了车内的温度,这样,予然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舒心笑了,原来,他还记得,都还记得,她望着窗外,一群群学生正在放学回家,在路上谈笑风生,个个洋溢着青春,现在他们已经在二环,正想回过头和他说话,一个熟悉身影的出现拉住了她视线。
柏凌?
予然傻了,而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中所看到的:远处,柏凌被两个男子一人抓着一边手臂,若不知情,那只不过是常见的男女之间的亲昵画面,但是让予然倒抽冷气的是,其中一个男子,是上一次在小巷里想要绑架凌儿的男子,虽然当时是在黑夜里,可是她记得那张狰狞的脸。
“亦樊,先停车!”她突然间抓住亦樊的手,他便急忙开到一边,刹车,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予然慌张的脸。
“怎么了?”
予然看到就在他们十几米的前方,柏凌被带上了车,等到她回过神来是什么回事时,那辆白色的面包车车尾已经冒出了烟,准备开车。
她猛地转过头,抓着亦樊的手,更紧了,“亦樊!赶快跟着前面的那辆白色的面包车,人命关天!”
看着她认真慌张的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了解,予然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的,于是,立刻又发动了引擎,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予然慌慌忙忙从包里掏出手机。
“诺,你在哪里?”
“在公司啊,怎么了?”
”不好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凌儿出事了!”
“什么回事?”
“我刚刚看见她被两个男子带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而且清楚地记得是那天晚上我从他们手中救出凌儿的那个男子,可能是上一次没有成功,这一次又想对她下手。”
“什么?!”
“我想他们只是想要财而已,”她试图想安慰一下柏诺,事实上,连她也不能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混账,竟敢又对凌儿下手,R管家呢,他哪里去了?没有,没什么电···”
忽然间,予然听到了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
“柏总,电话,二线。”
“予然,我看看是不是他们,你先别挂。”
予然紧握着手机,那边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喂?”
“你是谁?”
“柏凌?”
“凌儿~~不要怕,有诺哥哥在。”
“你要多少?1000万?好~~~钱我会给你,可是你要是敢动我妹妹一根汗毛,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啪!”的一声后,耳际又传来柏诺的声音。
“予然,你说对了,凌儿现在在他们手上,要1000万,你在哪里?怎么会知道的?”
“诺,你先别急,我在跟着他们,你先依着他们,然后报警,等我确定了他们的具体位置之后,我再联系你,先叫警察不要轻举妄动。”
“你在跟着他们?”,他已经从衣架上拿下西装,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是~~~~你抓紧时间,我先挂了。”
“等等,予然。”
“嗯?”
“自己小心点。”
“好,我会的~~~”
挂了电话,她望着前面的面包车,刚刚在讲电话的时候,她总是不忘记盯着它,生怕它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看了亦樊娴熟的驾车技术后,心里终于渐渐宽下来。
“现在能把情况告诉我了吗?”,他虽然听到了她讲电话,大概知道了什么,可是觉得还是应该要了解一下详情。
予然就一边如实地告诉了他,然后一边望着周围的环境,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四环的工业区了。
过了半个小时,忽然,电话震动加促了她的心跳。
“诺,你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没有来电,钱我已经准备好了,警察要我问你现在的具体位置。”
“在四环东南边的工业区里,但是具体的位置还不清楚,他们还在绕。”
“车牌号码呢?”
“*********,白色面包车。”
“好,予然,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乱来知道吗?等我们过去。”
“嗯。”
她望着前方,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小道路了,因为车辆比较少,为了避免被发现,亦樊和他们保持了更远的距离。
又过了十来分钟,予然看似从容,可是这十来分钟里,她紧绷的心有些让她窒息。他们终于远远地看见白色的面包车停在一个破旧的废弃工厂旁边,亦樊也将车停了下来,泊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