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骗人？她明明就不是大婶的母亲，他淡下眼睑，忽然看到家庭照下方有一张已经暗黄的旧照片，里面有几个小孩子的面孔，笑得很灿烂，一张熟悉的脸吸引了他的视线，于是下意识弯腰，将自己的脸靠得更紧，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些，眼睛随着清晰的脸蛋挣得越来越大，心中开始汹涌澎湃，恍惚起来。

“那是我姐姐读小学一年级时的照片..”背后想起了男孩的声音。

于斯远慌忙回应，掉头，“哦..那么..哪一个才是你的姐姐啊？”他接过男孩手中的饮料问道，“变化太大了，我认不出来呢。”

“这个”男孩上前指了指左边第二个在前排站着的女孩，她梳着马尾辫，齐刘海整齐黝黑，露出灿烂带些娇羞的笑脸。

“呵~~~现在看起来，还真的还有那个轮廓”他对比了家庭照上的女孩，讪讪笑了，继续问着，“那么第一排最右边那个男孩还有他旁边的女孩是谁啊？”两人开始都把目光放在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身上，小男孩看上去比照片里的任何人都小得多，他稚嫩的脸上还带着羞涩，紧紧抓着自己左侧的比他大的女孩的手臂。

“那是我姐姐的好朋友和她的弟弟”

“哦~~~中间的那个大块头呢？”

“哈！”男孩突然间笑开了，“我姐姐说，他很坏的，一开始总是欺负她们女生，后来被她们教训了之后，就成了好朋友了！”

“还有这样好玩的事情啊？”其实他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

忽然间听到了钥匙碰撞的声音。

“哥哥，我妈回来了！”男孩朝他高兴地叫了起来。

叫汪玲的中年妇女看到家里忽然间来了客人，错愕地望着于斯远，手中还一边提着大袋小袋的菜，连放下都忘记了。

“妈，这位哥哥是找你的”男孩立刻走到母亲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菜，拿到了厨房。

“汪阿姨你好，我叫于斯远，想跟你聊聊关于予然的事情..”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到予然的名字，汪玲脸上开始由错愕变得慌张起来，她下意识地望向厨房，害怕自己的儿子听得到接下来的内容，于是喊了起来，“儿子啊~~~”

“哎..”里面传出来男孩的熟悉回应。

“我刚刚买菜忘记买酱油了，你再去帮妈妈买瓶回来好不？”

“哦，好..”

于斯远就静静看着不出声，她知道汪玲把儿子支开的用意，男孩从厨房出来后，拿了钱和钥匙就准备出门了。

“记得去我们经常去购物的超市买..”她再一次提醒。

“我知道了！”男孩穿好鞋子之后，“砰！”关门就出去了。

屋子里开始安静下来，只听见墙上的时钟“滴滴”的走动声。

“谢谢你，于先生~~~”让她可以支开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让她难堪，“坐吧！”既然面前的男子可以找到了这里并且直接说出予然的名字，汪玲大致也明白了什么，他应该也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我来这里主要目的是想问你，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根本就不是予然的母亲吧？”他带着质问的语气，直直盯着汪玲。

她眼中的惊恐开始变得彷徨，低着头，像一只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逃的小猫般，惊慌失措，这样僵持了半分钟，她猛地从沙发上起来，跪倒斯远的面前，乞求，“于先生，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的话，我们家就完了~~~”

斯远给她这一举动给惊震了，立刻抓住她的双臂拉起，“汪阿姨，你别这样，先起来！”

“不！你要是不答应我，我是不会起的~~~”她死活也不肯起来，眼中挂着泪水，仍旧拖住斯远哭号哀求。

这样的死缠烂打是他最害怕的了，虽然汪玲确实看上去很可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可是对于这件事情上，他不能罢手，大婶那边已经不能托太久了，这个是重要的线索之一。

“汪阿姨！”他放开她的双手，忽然间大叫并站了起来。

汪玲停止了哭泣和哀求，愣愣地望着他微怒的脸。

“我们需要你的帮忙，还有，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说出来，会害了很多人包括你自己！难道你希望整天背着这个包袱对着你的家人一辈子吗？”他越说越激动，“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这么做，但我看出来这不是你的本意，告诉我，我会尽量帮助你，好吗？汪阿姨？”

见汪玲还是跪着沉默不语，他再一次蹲下来，抓起她的双肩，“起来吧，你保护自己的家人的想法，谁都可以理解，但是，你选择的方式不对”

踉踉跄跄地支撑起来，重新坐回沙发上，汪玲侧脸不敢望着斯远的眼睛，失神带着几番岁月贤淑的脸上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擦拭了自己脸上的泪痕，终于转过头，表情坚定，“好，我告诉你。”

坐在餐厅里等予然，于斯远却思绪乱飞，在汪玲家里的那张照片一直让他耿耿于怀，里面分明有一张和他小时候长了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自己会在那里？为什么自己的父母要骗他呢？梦中的那一个女孩，是她吗？极尽自己的记忆来搜索，他试图拼接一切破碎的记忆，可是脑袋就开始习惯性地疼痛，他到底是谁？活了二十几年，他到底应该属于哪里？一个个问题不断萦绕在脑子里，内心是无尽的迷乱、慌怯。叹气无奈抬头，看见予然远远款款而来，于是，打算暂时搁置一边，向予然招了招手。

“斯远，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一在对面坐下，她便开口。

“没什么大事..”他笑了，阳光下带着无邪。

没什么大事？予然透过送水的服务员看着他勉强挤出来的笑脸，内心泛起了暖暖的涟漪，明天就是股东大会了吧？

“话说回来，大婶，你好久都没有听过我弹琴了吧？现在给你来一首怎么样？”说着，他已经掏出Ipad，放在餐桌上。

“好啊~~~”她左手拖着下巴，淡然一笑，“这回是什么歌呢？”

“You/guess？”他向她挤了挤眼睛。

旋律开始响起，在安静餐厅里声色特别清晰，予然出神听着，前奏比较陌生，是一首听起来比较让人内心平缓而宁静的歌曲吧？她猜想，耐心等着高/潮，斯远低头认真演奏，修长的手指在不断跳动，就像触碰的，是真的钢琴一样，周围的人闻声望过来，惊讶中都不自觉会心笑了，这样的画面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男生在制造浪漫，讨女生喜欢。

是陈奕迅的《路一直都在》吧？高/潮的时候，予然终于听出来了，这首歌她不太熟悉，但是歌名意味着什么心里却是清清楚楚，Eason的歌通常都带给人很多积极向上的思考，她再一次咧开嘴角，知道斯远的用意，明天就是股东大会，大局已定，现在几乎已经不可能挽回什么，也只能这样了，可是..路，还是会有的，不管斯远是出于愧疚这么做，还是出于关心，她都完完全全可以理解，也很感激，遇见了他，让她本来就很无所谓的心情，多了些许奢侈的波澜。

“知道是哪一首了吗？”曲毕，他抬头。

“不知道呢..”她故意苦思冥想状。

“Really！？”他没想到予然竟然不会，无奈地用手遮了自己的半边脸，带着一种很失败与失算的语气，“Oh~~~no~~~”

予然看到他挫败的样子，心里莫名就很爽快，一边笑着，一边拿起桌上的饮料喝起来，饶有兴趣期待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半响，他如醍醐灌顶，竖起食指，狡黠着，“哦，忽然间想起来，这是我自己创作的歌曲..”

眉间立刻拉下黑线，自己创作的？他这是骗谁呢？开口准备要开始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他却抢在了面前。

“取名叫《我一直都在》”

欲言又止，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她垂眸浅笑，哼！内心渐渐感到很窝心，不管这首歌她知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暖暖的吧，就像现在，以这样的方式，还是清清楚楚地接收到了他的心情，他一直都会支持着她，她感激他的这一份用心。

“谢谢你~~~斯远..”

“不，大婶，我能够帮你的，还太少”虽然现在他知道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可是证据还太少，不足以完全将这个人击溃，陈亦樊那边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联系不上，所以现在，为了打草惊蛇，他也只能等待亦樊在医院那边消息再做打算。

“已经够了！”他真的已经做得够多了，“明天即使凌儿拿下最高管理权，也并不意味着结束，我们还有扳回的机会，只不过错过了明天，或许会困难一点，但是，路一直都在不是么？你也一直都在不是么？”

“大婶”她神色里的坚定，让他忽地心生爱慕。

“你今天叫我来这里，不是特地想告诉我这些的吗？”她反问。

“原来你知道那首歌啊！？”他带丝埋怨地语气，如梦苏醒，明明知道也装作不知道，是在玩弄他吗？亏他还特地为她练习弹的。

“最后不也一样让你兜回来的吗？‘路一直都在’换成了‘我一直都在’，意境，效果，层次，什么就都上来了，”她邪邪笑，“而且我发觉，这招十分适合追女孩子，老实交代，小子，你想这招想了多久？有多少女孩子败在了你这招上了？”

“我哪有！！”他一下子露出了慌怯，“大婶你别闹了！！”

予然看他害羞的表情，觉得甚是可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