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梵音吃了一惊,“真有此事?”
她还一直以为,南思安只是痛恨她和华裳的归来,夺走了岳姨娘跟南思菱的一切,没想到这孩子竟连黎轩也没当回事,要真是这样,就不怪黎轩不疼他了。
“还能有假?”靖王痛心疾首地道,“华裳是不会骗我的,她也没有必要为这个说谎,再说天啸一向耿直,是他亲耳听到,他也不会为了中伤思安而编造谎言。我真是没想到,思安竟然会是这样,他……太让我失望了!”
贺梵音一时无语,忽地醒过神,“快走,先去看看再说。”
靖王叹了口气,推着她过去。
南思安疯了一样冲进自己房间,从帎头底下拿出个小盒子,打开窗户就要扔出去。
此时他心神大乱,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凡稍稍冷静一点,他就不该将这毒拿出来。
就要脱手的刹那,他忽然想到即使扔出去了,大姐找条狗来,一样能闻到,就折回手来,藏在自己怀里。
转念一想还是不行,大姐肯定要搜自己的身,又拿出来,急的团团转。
“思安,你别急,我觉得华裳是骗你的,她——”岳姨娘急急忙忙进来,一眼看到南思安手上的盒子,震惊道,“思安,你真的——”
“是是,是真的,这就是毒粉,这就是!我就是让百里华裳不得好死!”南思安瞪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快要疯了。
“思安,你、你糊涂!”岳姨娘也彻底慌了,一把将盒子夺过,“快扔出去,快!”
“不行!”南思安又夺回来,“扔出去,百里华裳还是能找到!娘,你拿着,藏到你身上,快!”
娘到底是女人,又是岳府的嫡女,别人不敢对她放肆。
“我——”
“不用藏了,我已经看到了,”华裳安稳地待在东丹天啸怀里,笑的甜蜜,“这就是那毒粉是吧?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何话说?”
南思安刚好把盒子塞到岳姨娘手里,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再没有比这更“人赃并获”的了。
“……”南思安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干的要冒火,这次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没、没有的事,这根本不是、不是毒,是、是思安给我的药、药膏……”岳姨娘慌乱之中,胡乱找个借口,将盒子打开,抹了点道,“你看……”
“娘,不要碰!”南思安大惊失色,一巴掌将药盒打到地上,“有毒!”
然而太迟了,这毒只要一接触到人体肌肤,就会迅速渗入,岳姨娘只觉得身体仿佛正被野兽吞噬,剧痛从手指迅速蔓延上来,痛的她哀嚎一声,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娘,娘!”南思安惊的无以复加,想过去扶她,又不敢。
靖王正好进来,见状又惊又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岳语容怎么……”
华裳耸一下肩膀,“是她自己作死,没办法。”
看来这毒有多厉害,南思安都没跟岳姨娘说过,要不然就算是为了打消他们的怀疑,她也不能用这么笨的法子。
岳姨娘的手和脸迅速发黑,翻滚一阵之后,就不动了。
“娘!”南思安大吼。
华裳冷笑道,“岳姨娘已经死了,南思安,这下你满意了吧?是你亲手害死了你娘,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也就是岳姨娘只是用手指沾了一下,所以死后还有个全尸,如果是被天绝上人打中一掌,毒性大量渗入身体,她这会儿早成了一滩血水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们,你们逼死了我娘,是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南思安被逼到极限,眼前也一片迷蒙,从腰上拔出一柄匕首,冲着华裳就奔了过来。
靖王上前一步挡在华裳身前,反手一记耳光,就打了过去,吼道,“孽障,你还不知悔改!”
南思安一点没脾气地被打出去,反身正趴在岳姨娘身上。
他虽然有武功,又怎么可能是靖王的对手。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趴在了岳姨娘的身上。
岳姨娘刚刚因为中毒,丧了命。
场中有刹那的安静。
南思安忽然撕心裂肺地痛叫,从岳姨娘身上翻滚下来,“不要!不要!我不要死,救我,救我!”
他的脸因为碰到了岳姨娘的脸,所以也迅速发黑,痛苦地无以复加。
靖王呆了,没想到刚才这一巴掌,竟生生把儿子送上了死路!
“华裳,快救救思安!”贺梵音到底不能眼看着靖王唯一的儿子死于非命,催促一声。
华裳摇了摇头,“母妃,我救不了思安。我之所以能保住一命,是因为我内功深厚,又服过很多灵丹妙药,所以才阻止了毒性的发作,思安内功太差,必死无疑。”
自食恶果,南思安死的不冤。
贺梵音叹息一声,闭目念起了《大悲咒》。
南思安翻滚了一阵,脸和仅存的一只手全部变黑,也不动了,自是一命归西。
靖王一直挺起的背,瞬间就塌了下去,佝偻着腰出来,目光呆滞,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华裳叫了人过来,将靖王和贺梵音都送回房,并让人戴好手套,将岳姨娘和南思安的尸体安置好,再打扫掉地上散落的毒粉和那个盒子,焚烧干净,免得再伤害到别人。
一切处置好后,华裳去见了顺明帝,将事情禀报于他。
顺明帝先是震惊,继而叹气,“罢了,事已至此,三弟必定伤心欲绝,朕先不去打扰他,华裳,你身体也还没好,要多多歇息,天啸就多辛苦一些,照顾好他们。”
“是,皇伯伯。”东丹天啸应了下来。
顺明帝即命人传话,说是谋害华裳的凶手已经抓到,因她毒伤未愈,认祖归宗之仪,推迟举行,命众人各自回家。
众人经历这场变故,都有些如在梦中,谁都不敢多问,各自散去了。
随后贺梵音即派人到岳府报丧,并让人安排南思安和岳姨娘的后事。
本来岳姨娘已经由妃变妾,按规矩她过世是不必去她娘家报丧的,不过她好歹做了靖王十几年的正妃,加上看在岳维康夫妇面子上,也不能悄没声息地,把她给葬了。
接下来的事即按部就班地进行,靖王府上同时为两个人办丧事,其气氛之压抑沉闷程度,可想而知。
靖王毫无意外地病倒了,贺梵音虽腿脚不方便,还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照顾他,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至于岳府,虽然接到了岳姨娘的丧讯,却并没有派人前来,岳家无一人露面,更没有人上门来讨说法,这太不符合常理,难免令人心生疑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