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西昌侯府热闹非凡,状况百出。
找到那只凤头钗后,玲珑郡主和朱瑛娘去了客院梳洗更衣,田蜜则回了雅竹院。她泡在浴桶里,一边享受叶儿轻缓有力的按摩,一边听叶儿讲述她不知道的惊险故事。
当下人们发现净室内人去楼空,郡主和两位小姐不见踪影时,顿时炸了锅,又怕闹出什么丑事失了郡主威仪,几个管事妈妈商议之后,决定一边派人寻找,一边悄悄禀报王妃、侯夫人和朱夫人。
王妃和朱夫人一听自家女儿失踪了,惊得魂不守舍,哪里还能保持镇定,纷纷起身指了更衣的名义到净室来一查究竟。侯夫人一个劲地道歉,陪同一起找人。
王妃素来知道女儿的爱好,二话不说,直接带人闯到戏班子去。结果人没找到,却发现戏班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他们有三个武生不见了。
这时,侯夫人跳出来,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是田蜜把客人带到客院去了,不由分说就带路往客院去寻人。她一进院子,便目标明确地直奔厢房,当她一脚踢开虚掩的房门,看到里面一片狼籍时,惊愕得无以复加,当场晕了过去。
田蜜忍不住要问:“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叶儿脸红红地呸了一声,“还能是什么,大少爷、二少爷和那汪少爷呗。三个人脱得光光的,睡在床上抱在一起,人是不是被阿呆打晕的奴婢也不清楚,因为房门很快就被关上,下人们都被赶了出来,还被下了禁口令,不准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阿呆打的?有可能哦。”田蜜乐得眉开眼笑,得到了报复的快感,“当初只是叫他打一顿汪怀亮,怎么把老大老二也一块打了呢?打得太好了!”
叶儿不屑地撇嘴,“估计他们三个呆在一起想害人呢,被阿呆撞见了,就一块收拾了呗。”
“可不是想害人么,本小姐差点也着了他们的道儿了。”田蜜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再次庆幸好在有阿呆,不然今晚就要被猪叼了去了。
这时,田蜜还没有告诉叶儿被迷药袭击的事,她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随意地问起为何拖到那么晚才找到迷路的自己。
叶儿道:“客院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又有人来禀报,说后院湖里发现有人落水,王妃和朱夫人一听就晕了过去,然后又是急救又是命人打捞,等发现捞上来的除了王府一名丫鬟外,其他三名正好是戏班子失踪的那三个,大家才松了口气,继续派人寻找。”
叶儿看自家小姐笑眯眯的,试探着说道:“奴婢们知道阿呆会在暗中保护小姐,但是听说有人失足落水时,奴婢们还是吓得要命。冯妈妈差点就想跟夫人禀报,让派人去找阿呆来问话了。”
田蜜嘿嘿一笑,避重就轻地说道:“阿呆武功好着哪。他打了三只猪,又跑去保护我,时间一点没耽误。”
叶儿双手合十,眼睛凝望虚空,十分虔诚地祈祷:“感谢佛祖,感谢天神,保佑小姐遇难成祥、毫发无伤、大吉大利、阿弥陀佛……”
“行了行了,你没完没完?我要睡觉了,快帮我擦干头发!”田蜜觉得叶儿此举很搞笑,若是求神拜佛有用,当初她就不会被人下药迷昏了,直接一道天雷劈下来,不就万事大吉了?
玲珑郡主和朱瑛娘后来什么时候离开侯府的,田蜜不知道。翌日早请安时,没见到赵子正和赵子期,汪氏的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粉,仍遮不住她的熊猫眼,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死死地粘在田蜜身上,真怀疑汪氏会不会想扑上来咬两口出出气。
“田蜜,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带着郡主到处乱转,万一出点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汪氏气极,直呼其名,一点也不想客气了。
“回夫人话,当时郡主一心想找回丢失的凤头钗,又怕被人知道失了面子,所以就不准田蜜告知他人,田蜜也是实属无奈。”田蜜含胸弯腰,做足了委屈至极的低姿态。
有了玲珑郡主这块挡箭牌,汪氏果然不敢再说什么,哼哼几声,便叫散了。田蜜退出金桂苑,云姨娘从后头追上来,将她拖到一边小声询问:“蜜儿,你没事吧?”
田蜜表现得很无辜,用被遗弃的小动物般可怜的眼神望着云姨娘道:“我没事呀,我能有什么事呢?侯府有大把的护卫时时巡查,小贼不是那么容易摸进来的,我在侯府是很安全的,哦?”
云姨娘无言以对,田蜜将手从她指间抽出,状似无意地拍打两下,在她尴尬难看的注视中转身离去。
田蜜可没忘记,昨天早上,云姨娘是多么积极地要给自己梳妆打扮,要说汪怀亮的事她没参与,打死田蜜也不会相信。
“真是的,她那样的人,怎么能长了一双象我这样的杏核眼呢,平白让人误会了许多年……唔,到底不是亲生的,她有了赵子瑜,已经全然抛弃曾经的母女情分,一心想为亲生儿子搏个好前程,唯汪氏马首是瞻了。”田蜜心里明镜似的,对云姨娘变得如此势利,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西昌侯府一夜之间出了四条人命,顺天夜的捕头们日日在府里查凶手,弄得所有人都草木皆兵。下人们战战兢兢地做事,到处讲小话的人也不见了,路上行人个个行色匆匆的,都夹紧了尾巴做人。田蜜牵挂着阿呆,让叶儿提了吃食去看他。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又是个傻子,压根就没人想到阿呆身上去,叶儿回来报说阿呆一切如常,也没人找他问话。田蜜终于放了心,安心呆在雅竹院里读书习字,且等这阵风头过去后,再到小醉月看看购买田庄、种植土豆的事情进行得如何。
一个月后,顺天府的人侦查无果,灰溜溜地撤出了侯府。春宴事件正式告一段落,门禁随即解开,田蜜便跟汪氏告了假,她要出门巡铺子了。
以前田蜜都是每月初一巡铺子查账,汪氏从没阻拦过,今天她也同样准了假,但是她一直盯着田蜜的背影看,目光之灼热,大有将田蜜的背烧出个洞来的意思。她好看看这小女娃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何没人要的洋人吃食婆他豆,到她手里就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是的,大洋彼岸的新物种婆他豆,如今已是风靡龙城,但凡富贵人家,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新吃食的人,都会被人说一句“你落伍了”。到了小醉月,田蜜才听说小方子公公在这场土豆革命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他将土豆带进了宫,送到了皇帝的桌子上!
作为一国之主,当然对任何高产的粮食感兴趣,小方子公公把从李初四那儿听来的产量如实禀告了皇帝,一亩三千多斤啊,当小方子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皇帝吓了一大跳,接着就是欣喜若狂啊。这么高产的粮食要是在大燕全境推广开来,那得填饱多少人的肚子啊!那还怕个屁的蒙国鞑子啊!
受皇帝指派,前来小醉月取土豆回去研究的官员走后,陆陆续续有高官家眷闻风而至。他们来到小醉月,点名要吃酸辣土豆丝,吃完还不算,还要打包几份带走,有的甚至直接问叶承钧买生土豆。
开始叶承钧还高价卖几个出去,后来见来找的人太多了,他再也不卖酸辣土豆丝,很干脆地告诉人家,豆子没了,卖光了,想要吃哇?年底收成了再来吧。
其实叶承钧也没说谎,他真的买了一座庄子,划了大部分土地用来种植土豆,仓库里的土豆都被他运到庄子切成种子了。
他还请了大量长工,专门侍弄土豆田。长工们刚开始不会种,不过有李初四指导,很快就学会了。就连李初四家的土豆田里长的土豆都是田蜜的了,一提起这个,叶承钧就冲田蜜竖起大拇指。小东家就是有先见之明呀。
田蜜捏着庄子的地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件大事没办。田爹爹存放在牡丹城的秘盒啊,早就应该运到帝都了吧。早知道一个月不能出门,当初就不该选快件的,要是选普通邮件,一个月时间也该到了吧。哎,白白浪费了几百两。
心里想着秘盒,田蜜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离开了小醉月。到了钱庄,台前的小伙计还认得她,立刻上来招呼她进雅间。“您终于来了,咱们林管事到府上去了几回,都没见着您的面儿,可是快急死了。”
“哦?林管事去找过我?”田蜜转念一想,就知道是汪氏搞的鬼,笑道,“家里出了点事情,不好出门。”
伙计笑着哦了声,没再往下问。钱庄的伙计们嘴巴都很紧,守得住秘密的人都能保住这个难得的好饭碗。
上回接待田蜜的那个管事很快就来了,正是姓林,他一进雅间,就开门见山地跟田蜜说:“秘盒按时运到了,不过出了点意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