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似乎一直在下雨,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风已经没有那么的狂躁了,兴许是累了吧,像猫一样在云栖的脚下盘桓,如同哀鸣。
云栖已经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又醒过来多少次了,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睡着的还是清醒的。现在冷水依旧一盆盆的从头浇到脚,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伤口已经痛到不会再痛了。只是她好冷,不停的颤抖,可是又感觉不到什么,头好像很热,让她喘不上气来,身体上却只有那些伤口的部位是在发烫的。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有力气了,还好被绳子牢牢的固定在架子上,不然肯定要摔跤的。他们不让她就这样死去,每天把食物灌进她的嘴里,吊着她仅存的一息。在偶尔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总是听到有人细细碎碎的说话。
其实云栖关进这个仓库已经第五天了,白菱从那天离开之后,为了不暴露行踪,只有晚上偶尔会过来看看,其余的时间都会用监控摄像来看鹿云栖的情况,所以那些手下也一点不敢懈怠。这五天是她最痛快的五天,她从未这样开心过,从那以后。
鹿恬恬给白菱的父母安葬在公墓,可是白菱一次都没有去过。因为从前的她觉得自己栖身于白家,就是在苟活,她也痛恨这样的自己。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终于算是为自己和自己的父母报仇了,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跪在父母的墓前为他们祭拜。
仓库门口。
"这雨下个没停啊。"
"快停了吧。"
林家和鹿家已经乱成一团了,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力物力,可是两家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要是在明面上发生这样的动荡,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已经五天了,在等多一天,最多一天,就算把整个根基毁于一旦也好,不会再顾及什么了。
另外的这个囚徒,也已经在西远郊的这个别墅囚禁五天了。
五天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煎熬,脑海里每一丝的神经都被同一个问题占领。雨一直在窗外滴滴答答,每一滴都在焚烧着他的心,他在想,这是不是她的眼泪?
鹿恬恬又上来了,不知道她又想玩什么?她一直在楼下喝酒,摔东西,估计一楼已经一片废墟了。
她依旧穿着五天前那件长长的白衬衫,只是现在已经变皱了,还被酒染得不成样子,不过似乎这个人已经习惯了。
鹿恬恬摇摇晃晃的坐在重明对面的那张椅子上面,对着重明喊:"重明,你说句话来取悦我吧。"
林重明看着她,一声不吭。
"你不是有求于我吗?那就照做啊!"
重明抽搐了一下嘴角:"云栖在哪?"
鹿恬恬笑了,站起来,仰起头对着天花板:"我叫你取悦我!"
她转过身,摇摇晃晃的扶住落地窗,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重明,五天了,你只说过这两句话——云栖在哪?云栖怎么样了?你真是个没有情趣的男人。云栖云栖,她有这么好吗?值得你这样张口闭口句句不离吗?
重明的身体其实也有点虚弱了,只听清了最后一句。微微的翘起嘴角,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身影,她淡淡的眉角,像是黑夜里星辰的眼睛,嘴角浅浅的酒窝,她凝脂玉一般的肌肤,纤细的手指,指尖停留的风。他眷恋着她的气味,眷恋着那山风吹过树梢的清欢。
"值得。"
没有迟疑。
鹿恬恬走到林重明面前,面无表情,如同是一具空壳。她慢慢抬起微微颤着的手,纤细的手指划过衬衫的扣子,轻薄的衣衫滑落在地,露出玉瓷般的躯壳。微微的光从厚重的帘子缝隙里透进来,透着嘲讽一般的意味。
"花园温室的初苞,你觉得如何?"
她一丝不挂的慢慢走近重明,挑起他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他坐在椅子上面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她摆弄自己。
鹿恬恬捧起重明俊美的脸,阴邪的笑着说:"果然,你很好看。"
然后,她就对着重明的薄唇狠狠的咬下去,就像很想占为己有一样。许久,才慢慢的放开了重明,鹿恬恬有点喘不上气了,唇瓣微微的发红。
"你到底想做什么?"重明的声音还是这么的冷漠。
"这具身体不好吗?林重明,你想要吗?"
重明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鹿恬恬的眼睛。
时间一点点的从他们身边流过去,似乎僵持了很久。
鹿恬恬闭上了眼睛,失魂落魄的慢慢后退了几步。她走到落地窗前,眼角滑下两滴清莹的泪水。
"林重明,我输了,彻底输了。"
她站起来,解开重明身上的绳子:"你走吧,我妥协了。"
重明慢慢站起来,坐了五天,没怎么吃东西,需要时间来让双腿恢复力气,而且,还有一个答案没听到。
"云栖,她在哪?"
鹿恬恬听到这个名字,浑身颤抖了一下,转过头来恨恨的抬起头用一双泪眼瞪着重明。许久,才回过头,一边叹着气一边说:"我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活着。"
重明的心脏像是停顿了一下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鹿恬恬,握紧了拳头,屏住呼吸,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在哪?"
"东郊的一个仓库里。"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那个人着急的脚步声。她闭上双眼,没有眼泪。
那扇门很重的被关上了,她是新的囚徒。
此刻的鹿家本宅的大堂里,林笠白和鹿琛坐在一起,严阵以待。两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他们已经没有心思计较过去的情仇恩怨。刚刚得到消息,重明和云栖是一起被绑架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但是也可以意识到这层关系了。另外,两家的人已经知道了鹿恬恬的藏身之处了,鹿源和鹿墨,再加上林家二少爷林重胤,带着侍从们刚刚出发,亲自去抓人。
仓库,黄昏。
雨已经变小了,很快,天色就喑哑下来,落到墨青的重幕里。
"那个女人已经几天了,就这样扔在这?"
"就是,今天就我和你看着,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泼泼水,白小姐也不会来。"
"真是可怜,连救她的人都没有。"
"你同情她?那要不把她换下来,你替?"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黑暗里,有个人扔了烟头,冒着微弱的火光,很快,被一脚踩熄,"这女人看着挺白净,味道应该不错,吃完了再绑回去,不会有人知道。"
说话的人潜进黑暗里不见了。
云栖还在昏迷中,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人松开了绳子。
难道,是有人来救自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