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觉回到了美国,把自己关在家里很久,当他再一次的出现,却是带来了他要退役的消息,从此离开了人群的视野。他没有对身边的人多说一句,除了舒雅,几近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很久之后,他才和舒雅说起来这段时光。他说他只是在思考,在正式离开云栖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云栖,那个时候的他,脑海里只有这一个人,甚至没有自己。舒觉回忆的时候放空的微笑着,映着枫叶的醉烈。他说,或许,那也是为什么云栖不会喜欢上他的原因。
舒觉说他要抛弃过去的他,变成一个真正的自己。他不会再想着要别人看到自己,他要自己看到自己。
可是舒觉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他看着这眼前这不会困倦的街景,无数次的思量。或许,自己根本不适合这里,可是又到底要去哪?
舒觉想起来加拿大,那是云栖曾经说过的喜欢的一个地方,那也是他从未踏足的地方,因为他总在想着,会有这么的一天,他和云栖一起在她最喜欢的枫叶林里定居下来。只可惜,这终归只是一个空幻的梦。
可是他还是去了,或许,只是他最后的告别。
初到加拿大的舒觉还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的爱上北美的这个地方,会爱上这里的枫叶林,爱上枫糖的气味。
再后来,舒觉在魁北克的枫林的小镇上住下来,成为小镇上的体育教师。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学校去,教这里的孩子们打篮球,偶尔到镇上的教堂坐坐,想一想一个不会在他身边的人。不过没有关系了,他每日每日的看着这枫林,慢慢的,他已经不再那么的心痛,可是依旧会想着,只是想着。
他租下了枫林里的一栋别墅,还养了一条雪橇犬。
入秋的时候,枫林里会有那种玫红的浆果,很甜。秋的枫林很美,像是燃烧一样,可是又是寂静的。到冬季之后,落满了枯叶的大地开始覆上一层又一层的白雪,他时常带着他的狗一起出门,在空旷的雪地上肆无忌惮的奔跑,整片整片的印上混乱的脚印,最后累得躺在雪地上,放声的大笑。快开春的时候,是镇上的人们最忙的时候,他很喜欢空闲下来去枫糖的工坊里帮忙,那里总是弥漫着甜甜的气味。三四月是加拿大的枫糖节,也是小镇最热闹的时候,镇上的乐团会来,彻夜的跳舞,还有很好吃的枫糖糕。每一年工坊都会送给他枫糖浆,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爱上了这种甜。
其实舒觉也不知道在枫林里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活成了他自己的样子,他只是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很让他安心,他喜欢这里,就像是一种无可言说的契缘,让他留在小镇上。
这之后过了很多年,又是一年的枫糖节,舒觉带着他的雪橇犬在黄昏的时候来到这场庆典,喝着调好的枫糖浆,静静的看着镇上的人们在夜色下不知疲倦的起舞。
今夜的音乐这样的轻柔,就像是潮湿的风一样。
乐团的小提琴手是一位很漂亮的加拿大姑娘,留着金色的长发,一双淡淡的蓝绿色的瞳孔。她似乎一直在留意着舒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
舒觉在庆典上待了许久,最后还是选了一条安静的小道准备回家。他慢慢的走着,身后跟着另一个慢慢的步伐。
他忽然的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这个漂亮而直率的小提琴手。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舒觉牵着他的狗,手放在口袋里,微笑着看着这个姑娘。
"我,可以陪你回家吗?"
"陪我?为什么?"
"因为我想陪着你。"
很久很久以后,她问舒觉,知道枫糖是怎么被发现的吗?舒觉摇了摇头,笑着。
从前,有一个猎人,他在狩猎之后回家,会把他的斧头顺手的凿在树上放着,可是每一次放的地方都不一样。某一个三月,猎人照旧把斧子凿在一棵树上,拿开了斧子之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树干上断裂的地方开始流淌出粘稠的汁液来。恰好,另外的一位妇人的小桶正好的放在了这棵树下,慢慢的接住那些树上的汁液。当她折返回来的时候,她的小桶里已经有小半桶的水了,她喜出望外的抱了回家,并用那些汁液做好了饭。他们才发现到用那些汁液做出来的饭透着好闻的甜味。再后来,他们才提炼出来糖浆,变成枫糖,又做成了不同的糕点。
她欣喜的笑着,看着屋外层层叠叠的枫林:"你知道吗?我和你的相遇,就像是发现枫糖一样的巧合,毫无征兆的,可是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可以肯定,会和枫糖一样甜。"
"你这算告白?"舒觉看着她的笑,美得就像是着红枫一样。
"是啊。"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舒觉抱住她,爽朗的笑着。
再之后,在一个甜美的四月,枫林小镇举行了一场婚礼。在一场枫糖的庆典上,她因为多看了他一眼,就这样的爱上了他,他看着她像着枫叶一样笑脸,慢慢的打开心门。
很久以后,舒雅和舒觉谈论起来,她问她的哥哥,是否放下了云栖。
舒觉看着屋子里调着枫糖浆,总是笑着的妻子,轻轻的笑了:"其实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深爱着眼前的一切,并且愿意用尽余生,去珍惜。"
她是和云栖不一样的人,她率真,爱笑,可爱。原本的舒觉以为自己会抱着那段回忆自己独自的走过人生,可是她的出现却让他重新发现到日光的美,这样的灿烂,清澈。他依旧会想念云栖,可是只是想念,不再是固执和深爱。
虽然身边的不再是你,可是却没有一丝的遗憾。对于她,不再是那种习惯了的喜欢,却是确实的喜欢。那样的感觉没有一丝的虚空,很真实,甜美,饱满。
就像是深秋枫林的红浆果,灼烧的枫叶,浓稠的枫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