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稚淡淡一笑,道:“不必了,臣妾不懂茶,留着也可惜了,陛下若不嫌弃,就算臣妾的一点心意罢!”
她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珏夫人,也许内侍将她带到偏殿等候,无论如何,逐风和追影一定要进宫!
打发侍女先行离开,她独自步行回宫,异域的夜真凉,乌国大片土地都处于异域偏南方向,较之戎国,要温暖许多,可夜还是这么寒冷。也许,也许罢……
一位盘中捧了许多茶盏的侍女朝这边走来,盘中茶盏太多,一时间弄得她手忙脚乱,越是急,这盘中诸物越是不安份,似有全部逃脱的可能,戎稚定神看着她,心想,她要再走一步,就会摔倒,因为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果然,她往前迈了一步,盘带着杯盏一同脱开了手,飞向远方,女子惊惧地闭上眼,也许这一摔,冰硬的石地会磕掉几颗牙呢。
等待了许久,没觉得皮肉疼痛,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脸。意识到自己没有被摔倒,她赶紧找寻盘盏,那是贝皊妃最心爱之物,要是摔坏了,小命不保。
“你这丫头,命还能比一盘杯子重要么?”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托出一盘杯盏,递到她面前。
“奴婢谢过娘娘搭救之恩,在宫里,杯盏是比奴婢的命金贵。”
她感觉这小丫头好生面熟悉,于是仔细端祥一番,白净的脸庞,睫长眼大,笑问道:“你原是质子宫里的,对不对?”那个给她讲述埙曲相思的女子,来自戍地的女奴。
“娘娘还记得奴婢?”
“你怎会在此?”
“回娘娘,质子宫现在无人居住,不用安排人侍俸,奴婢是他国女奴,只能做些粗活,适才不小心惊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她觉得这丫头长的白净净的,心里十分喜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愿意去王后宫么?”
“娘娘,奴婢叫内嘎拉,只是,奴婢没有资格去王后宫。”
“把今天的活做完,明天有个叫克罗依的侍女来找你,你跟她走就好了!”
内嘎拉满怀感激地点点了头,直到王后娘娘的背影消失后,才从地上爬起来,托着一盘杯盏回去。
“克罗依,你按着纸上写的药名,一定要找给本公主找齐全,宫里没有的,到宫外去找。”她低声吩咐道。
克罗依瞧了瞧纸上一串串的字符,皱着眉头正要退出去准备,却又被她叫了回来。
“娘娘,有何吩咐?”
“顺便去一趟内侍监,找到一位叫内嘎拉的女奴,将她带回宫,日后,你就有个伴了!”
内嘎拉是个手脚勤快的女子,自她来之后,宫里宫外,到处都有她的影子,就连平日十分挑剔的侍女官,也不由得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的懂事丫头,这几日内,她和克罗依一起,帮了戎稚许多忙,捣药,研末,因为是伤到眼睛,所以她十分谨慎,比起平日配药更加小心几倍,也许在他们心中,还会恨她罢,毕竟,她是为救出石遥哥而伤了他们的。
准备药材花了许多时间,但丸药却并不费功夫,很快,她将药丸封好,派侍女官送往御书房,听克罗依讲,墨都街市上来了东都的商贩,丝缎,布帛,砖茶,还有许多新鲜的小玩意,大约是他提前释放了商队,亦如她所想,就算她不阻挡,康夫人一样进不了宫。
比起前几日宫中的喧哗,这几天安静了许多,也许贝皊妃想了什么办法,迫使夜昆仑不得不放弃之前的打算。她时常在想,人间至尊至贵为帝王,至温至暖为家园,他人前拥有无上的权利,尽享人间富贵,人后,还不如寻常百姓,连个温暖的家都没有,后宫的女人,每一个都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她是为了戎国三年休生养息,贝皊妃,是为了家族势力能更上一层楼,珏夫人,她的柔媚和娇溺,为浩月争得了多少支持和帮助,如果不是介意浩月背后强大的乌国,恐怕戎戈早将浩月举国歼灭。她不爱他,她们呢?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真爱他的女子又是谁?
康夫人如果能顺利进宫,将分去贝皊妃和珏夫人对她的敌意,相对减少流言蜚语,也许,她们三人之间还会有许多的争斗,她最想要的就是这个局面,只有鹤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假以时日,夜昆仑被后宫争宠搅得烦乱不堪时,会不会放松对她的警惕?
“娘娘。”侍女官捧着锦盘,看来,药是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
“是何人拒绝本宫的药?”
“回娘娘,是宫中卫士首领阿灵顿大人。”
“传他进宫,本宫要亲自问个缘由!”她想她是该见见这个人!
“尊命!”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内侍官通报,卫士首领阿灵顿大人求见!
“臣阿灵顿参见娘娘!”他神色傲漫,见她也只是略微弯弯腰,腰间悬挂着陛下赏赐的徽章,也是他可以带刀自由出入后宫的凭证。
她觑着眼瞧了瞧,阿灵顿面颊两侧的颧骨高高隆起,一把黑黄相间的小山羊卷须胡乱翘起,风闻他与夜昆仑的关系非比寻常,而且还号称魅侠,她倒想看看,阿灵顿是如何得来这个“魅”字的称呼!
从手腕处拿下一串南珠,扯断绳索,将南珠全部放在手心,冷喝一声:“小心!”
阿灵顿惊得抬起头,便发觉自己被暗器包围,朝他飞来的珠子一共十八颗,颗颗直奔他身上大穴,珠子破空发出“哧哧”的声响,普通人若是挨上一击,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他迅速挪动脚步,跳到圈外,戎稚只觉有无数阿灵顿在面前移动,眨眼的功夫,又变回他一人,手捧一把南珠,笑眯眯地道:“王后娘娘,这上等的南珠,乱扔太可惜了!”
戎稚点点头,克罗依上前接过南珠,抿唇对他笑了一下,阿灵顿的瞬时脸变得通红,低下头不敢再看,戎稚轻扬唇角,笑意嫣然,心想,这魅侠还真是个实诚的男人,连个小丫头的逗都经不起,要是有人施个美人计,他还不当场腿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