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乏了,要睡会,你盯着点!”
闭上眼睛,陷入纠结,她要怎么做,像在白玉城一样,动手杀人么?可杀人感觉并不好,也不想自己的手沾太多的血。她可以相信这两个患难与共的两个同伴么?世道真如母亲所说的那样乱?她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成人,甚至不惜抛头露面步入商贾之道,做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她付出的够多了。
杀还是不杀?信还是不信?挣扎了许久,累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以至于伊孤何时候回来她都未发觉。
“咝咝……”她一个激灵醒来,刚才她没听错,更不是饿昏了,那声音越来越近,她连忙推推身边的两个人,惊声道:“听见没?”
黑暗中,伊孤笑道:“你那双招风耳还真不错!”早先打量她时,就觉她那双耳朵大的有些可笑,现在看来,确是物有所值,能比他们早一刻钟听到异动声,这耳力是否有些太不可思议了!风行本是天绝门最不起眼的功夫,因而修练的弟子非常少,当初天绝灭门时,活下来的弟子中不曾听闻有风行的修练者,江湖中人,都传言风行和流水已绝世,可自己却已看到过三位风行的传人,看来此女还值得自己再度探究。如能花点心思,应该可以知道她师从何人!
“蛇!”她刚叫出声。那边古殿里的四个喇嘛哭喊着冲过来,脸色狰狞恐怖,细看,身上粘满了金色银色的小蛇,地上也密密麻麻爬来一层。跑在最后的喇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瞬时变作一堆白骨,一滴血都未曾看到。蛇群匍匐着冲向了伊孤他们三人,她瞪大眼睛盯着那具白骨,不敢相信,刚才还活生生人,这样倒地消失。
伊孤大喝一声:“快随我来!”她抖索着扶起唐曼,紧跟着伊孤朝大殿奔去。逃到他们早先落地的古塔口时,听到流沙的声音,伊孤推开塔门,里面已是沙飞尘扬,流沙很快就会冲垮塔尖,看来终是一死了。蛇群已到,顾不得许多,拖着唐曼冲进去。
伊孤关死塔门,飞身朝他们扑过来,三人撞到坚实的古墙上,“轰”的一声撞开了个大口子,他们又陷入另一个黑暗中,他们拖着唐曼拼了命的往前跑,她觉得自己的脚有点麻,重的快抬不起来,再跑下去随时可能会晕厥。
伊孤一掌拍开横在他们面前的石墙,跳出去后,听到暗河里的流水声,他高兴的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拉紧手,我们一起跳!”话音刚落,冯七一头倒栽下去,“扑嗵”一声,再无声息,伊孤暗叫不好,立刻跟着跳下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活下来的,醒来时已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看到也是姚兰蒙胧的泪眼,以致于在后来的日子里,她都怀疑自己是做了个可怕的梦,可如果只是梦,那谁来解释她足裸处的两颗牙印?如果不是梦,那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他们两个呢?还活着么?
狂沙肆虐,风干了古道边盎然的生机,风化了她悠然的思绪,这路,只一次就够了。
当卢城映入她眼帘时,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卢城攀山而筑,屹于天地之间,玉勒河蜿蜒而过,滋润着三千里草场,养育着岸边戎族儿女。放眼望去,卢城进可攻,退可守,可谓占尽天时地利,却不知人如何,父亲并未出城迎接,途中那些亲人相见的念头也只能说是自做多情罢了,暗自苦笑。
她的车帐在此地显得极度奢华,一抹朱红,格外刺眼,穿城而过,引得路人一片哗然。
高楼之上,银甲男子冷睨一切,嘴角浮上几许不屑,良久,才匆匆下楼。
传言也并非全不可信,异域确是不比东都,卢城自是难比青城,皇宫跟王府都难以比较,父亲的皇宫虽不如大师兄府坻奢华,贵气较之更甚。游骑之族,轻易是不建城立都的,戎国能有今日,想必父兄也是费尽周折,不由得肃然起敬。恍惚间,一男子近前。
“戎稚?”没有感情,没有敬重,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直呼她姓名。
她有些恼,问道:“你是谁?”
“戎戈。”这字似乎是从牙逢里崩出来的。
西戎大皇子,她兄长。福伯口中的那个英雄,戎国的未来。
“父王病重,无法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先去休息,晚上我带你见他。”拍拍手,沉重的幔帘后出现两个人,为她带路。
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简单梳洗过后,刚到宫门外,看见戎戈背手立于花园前,她轻轻走过去,他没有动,亦没有开口,两人就这么站着,脑海深处,闪过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是自己,一个记不太清了。也有可能是记错了。
“走吧,父王在寝宫。”他头前带路,戎稚顺从地跟在后面,一路无语。
戎王的寝宫,白纱漫天,宫中用具,都是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白的晃眼,让人无法前行,更觉凄凉的,是戎王的脸色,煞白,如果他不张开口说话,戎稚都分不清他的唇在哪里。
她双膝跪地,叩首道:“不孝女戎稚,见过父亲大人。”
“快快起身。”他有些急切,话说的太快,立时大口喘息,看来病的不轻。
“父亲大人,稚儿稍懂医术,请允许稚儿为您查看。”戎稚没有起身,跪地请求,虽是她父亲,可终是一国之君,礼节是该有的。若他是个普通的父亲,她可能会扑到他怀里,哭诉一路的坚辛和不易。
“不妨事,快起来,到我这来,让为父好好看看。”话语充满慈爱,
戎稚起身,低着头走到他身边,坐于下方的一个矮榻几上,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眼中闪烁是泪光么?她从那亮晶晶的东西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憔悴了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