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谦望着这一片无垠的海,夜幕已经降临,光线昏暗,使得他脸上的神色愈发晦暗得教人看不清楚内容。
他淡淡道,“谁知道。”
那保镖过了一会儿后,又试探性的问道,“如果真的是大公子的话……您……”
这话没说完,但话里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墨时琛是什么人,他是劳伦斯家族人人皆知的准继承人,从他出生开始,到他出事之前,没有任何人质疑过这一点。
说白了墨时谦今天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捡了他的。
如果他突然“死而复活”,劳伦斯家族会怎么想,Clod-Summer的人会怎么想,巴黎那边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刚刚才安定下来不久的集团恐怕又要掀起一番动荡。
虽然墨总如今已经站稳了脚跟,地位也不是谁能轻易动摇的,可对当权者来说,本该意外死去的前任当权者突然回来,那总是件麻烦事。
当然,如果大公子活着,墨总的用意究竟是想让出现……还是想让他永远不再出现,他们也揣测不出来。
…………
晚上九点。
潮涨潮落的海浪声始终未曾停过,江城已经被灯火覆盖。
墨时谦回到酒店推门进去时,里面安静的悄无声息,只有暖黄的灯处处亮着,可抬脚走进去,只有一种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孤独。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池欢的身影。
在卧室么。
次卧的门紧闭着。
他无意识的蹙起了眉心,长腿走到客厅中央,正准备将立在沙发旁边的他的行李箱提到主卧里去,正要转身,动作突然顿住了。
从他站着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餐厅里摆放餐桌的位置。
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那一桌琳琅满目的晚餐。
基本是完整的。
他松了手里的行李箱,抬脚走进餐厅。
灯光下,刀叉杯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根本没有人动过它们。
墨时谦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也跟着阴沉了少许,他转身走出餐厅,走到次卧门前,直接拧开了门把。
跟客厅里的暖光相比,里面一室的黑暗。
若不是从客厅漏进去的光让他足以看到床上的确躺着一个女人身形的轮廓,他可能会直接认为里面根本没有活人。
他走到床边,拧开了床上灯。
她应该洗过澡了,身上是睡裙,侧着身子躺在白色的床褥上,干净而娇媚,长发已经解开了,海藻般散开。
“池欢。”
她睡得浅,脑袋动了动,但没有醒来。
墨时谦声音提高了点,深沉又压得格外的低,在这极安静的空间里有种悚然的可怖感觉,“池欢——”池欢一下就被惊醒了,甚至不知道出于什么条件发生坐起了身。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抬手将自己的长发梳到了脑后,“你回来了……”
男人没吭声。
池欢抬头看着他静默不悦的模样,以为他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又不知道他明明应该是不怎么愿意搭理她,却又为什么把她从床上挖了起来。
手盖住自己半边脸,调整着还没缓过来的呼吸,她道,“有事吗?”
他语气平淡的开腔,“晚餐为什么不吃?”
“哦……回来有点累,所以洗完澡就睡了。”
男人不温不火,“你在沙滩上躺了一下午,累什么?”
池欢,“……”
他是一直盯着她还是派人看着她,不过好歹是没把她一个人仍在陌生城市的海边就不管了。
“没什么胃口,就没吃了。”
“起来,去吃了。”
她抿唇道,“可是现在冷掉了。”
墨时谦皱皱眉,随即道,“去浴室洗把脸醒醒神出来,我让人换一桌。”
“不用了……晚上可以不吃的,刚好减肥……”
男人微冷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讥诮,“你还有什么肥可以减?”
瘦成一把骨头,还好意思提减肥。
池欢看着他,觉得她忤逆他的意思他估计怒火更胜,于是掀开被子下了床,“随便叫点就可以了,不用太麻烦。”
墨时谦没搭理她,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池欢在浴室里简单的洗漱了一把,又在肩膀上搭了一条披肩,这才走出去。
男人也没回他的主卧,刚拨完电话的手机仍在茶几上,俊美的脸又冷又硬,气场就阴阴沉沉的,人坐在沙发里,半阖着眼眸像是在闭目养神。
她还是主动出声打破了这死寂般的沉默,“你吃过晚餐了吗?”
他没搭理她,像是没听到。
又过了一分钟,女人再度低声淡淡的开口,“墨时谦,我们谈谈吧。”
他仍然没有回应,但池欢知道他听到了。
她的声音是静静的寂寥,“我今天下午给风行打过电话了,他说,如果我不打算跟你走到最后的话……就不要招惹你,也不要耽误我自己。”
他终于还是睁开了眼,深墨晦暗的眸盯着她白净精致的脸蛋。
池欢看着他,还是从沙发里起了身,走到了他的跟前。
偌大的总统套房,安静的可以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她慢慢的俯下身,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娇嫩的脸贴在他的脸上,低低的道,“墨时谦,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还想继续听下去的话,就抱抱我吧。”
她的睡衣很薄,身子格外的温软,身上都是沐浴后干净的清香和发香。
组合在一起,都是令人着迷的气息。
墨时谦看着远处的立在电视旁边的大花瓶,眸色深得仿佛能滴出墨。
他抬起手臂,将她的身子收进了自己的怀里,力道大得失控,像是要把她镶嵌下去,落在她耳畔的嗓音却是淡淡的沙哑,“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勾唇而笑,笑意稀疏,“我以为是你有话想说给我听,现在什么都还没说,就先来问我?”
“你之前不是不管我的裸一照,为什么后来我再找你,你又答应了?”
“十亿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够,但这不是理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