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换了常服,仍是先来给太后请安。
自从因为上次争吵的事情,母子两之间的隔阂便变得异常的大,皇上除了每日定时来给太后请安,极少再和太后说什么知心话。太后也不知和如何开口。明明的帝王家,遇事了,反而比普通人家还不知如何处理。
然而这一天,太后却留下了皇上一起吃。
“听说,皇帝将静妃迁入延禧宫了。”
“是。她病的严重,太医又说清心殿不适合养病。”
“这样也好。那地方潮湿。”
皇上已经搁下了手中的筷子,打算要走。
“新皇后入宫,你觉得可好?”
皇上随意的回答道“不清楚。”
“你呀,连坤宁宫都没去过,自然是不知道的。”
“儿子今日再去。”
太后摆摆手“不强求你。只是,哀家听说,协理六宫的权利还在恪妃手中。”
“因……无人管理才给了她。如今既然皇后进宫了,便该有皇后管理。”
太后摇摇头“皇后不行。哀家瞧着,新进宫的淑惠妃不错。”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太后,道“儿子也曾听说淑惠妃在宫中责罚内务府的人。”
“那些人原该罚。”
“知道了。”
当天,皇上下旨,淑惠妃代皇后管理后宫事物,贞妃,恪妃从旁协助。
襄郡王府中,原本是太妃中了署,身子不舒服起来,乌灵珠起早贪黑的照顾着太妃。谁想到太妃病还未好,乌灵珠反倒病了,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软的没有力气,竟然连话都懒得说。
太妃本就对乌灵珠不满,总觉得她不像是安心和博果尔过日子的人,如今这一病,更是不满意起来,“也不过伺候了几天,就如此较弱,将来还怎么指望她生孩子,倒不如趁早选个侧室进门。皇上不是还说吗,要你多娶几个。”
博果尔拉住故意在门外大声说话的太妃,说道“皇兄哪里说这句话了。我不想要侧室。”
太妃狠狠的打一下博果尔,骂道“没良心的家伙,难道就不为你额娘考虑。女人身子不好,怎么生孩子。难不成,你要额娘一辈子抱不上孙子。”
博果尔将太妃拉到远处,有些忿恨的抱怨着“额娘不要总说这种话。儿子这一辈子就乌灵珠一个妻子。若是乌灵珠死了,儿子陪她去。”
“不孝子。不孝子。”太妃一听这话便忍不住骂了两句,然而博果尔却充耳不闻,进屋里去瞧乌灵珠了。
乌灵珠刚从床上爬了起来,还未来得及下床,博果尔已经走进来,看到乌灵珠这样,忙将乌灵珠重新扶着躺好。“你做什么。”
乌灵珠摇摇头,却不说话。
“莫不是因为额娘的话,你想走。”
“我不想走。你是我的丈夫,我为何要走。可额娘说的不无道理,你怎能不孝。”
博果尔一把抱住乌灵珠,说道“你不能走,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两个字给了乌灵珠莫大的安慰。她一度以为这样就够了,她虽不能拥有最爱的人,却拥有的最爱她的人,她不奢望嫁给皇上,只希望能与博果尔一辈子相守。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相守一生,也总不过是一句誓言,誓言说的越美好,幻灭的便越快。
乾清宫中,璃秋坐在皇上面前,皇上正在挥笔画画,一个人形早已跃然纸上,只是很难说清楚,那人到底是更像璃秋,还是更像乌灵珠。
画完最后一笔,停下,皇上想了想,又提笔写了一首诗,然后盖上自己的印鉴。
“画完了?”璃秋笑笑,跑过了看那幅画。
只见画上的女子笑着,手拿一枝红梅,空白处一首诗,“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看到画的一瞬间,原本笑的灿烂的脸一下子变得冷了许多,落下淡淡的失望。许久之后,又勉强扬起笑脸“既然画了臣妾,可是送给臣妾了。”
皇上看着画中的人发了一会呆,他不得不承认,刚才画璃秋的时候,他想到的人竟然是乌灵珠,那笔下的人也越来越像乌灵珠,而不是璃秋。
几日之后,病好了的博果尔带着乌灵珠一起进宫,仍然如往常一样,皇上和博果尔说话,璃秋则和乌灵珠一起去了永和宫。
进入永和宫正殿,第一眼便看到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手中的红梅和自己雪夜拿的那枝红梅那样像。
璃秋拿了一杯茶在乌灵鼻子前晃晃,才笑着指着那幅画说“怎么样。”
“皇上画的。”
璃秋点点头“姐姐觉得这画,像谁?”
“画的是你,自然像你。”
“可我觉得,也像姐姐。”璃秋指了指那枝红梅,娇艳欲滴,与画中人的雪白肌肤相配,更是吸引人。
乌灵珠再看那幅画,那画上的人,真的很难说清楚是像璃秋,还是像自己。
璃秋仍然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姐姐要看那首诗。”
乌灵珠看了一眼,点点头“写的很好啊。”
“倘若那画上的人是姐姐……”
乌灵珠看着璃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璃秋突然笑笑“姐姐被骗了,这是皇上照着妹妹亲自画的。只是,咱们姐妹长得太像了。”
乌灵珠终于笑笑,她与皇上的关系,注定只能是这样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听到吴良辅尖细的声音响起,一声皇上驾到,两人都站了起来。
皇上昂首挺胸的走进来,也不用两人行礼,先说了一句“起来。”
“臣妾去给皇上倒茶。”璃秋说完,带着一众下人离开。
看一眼墙上的画,再看一样面前的人,皇上真恨不得乌灵珠就只是画中人,这样,他便可以一直看着那幅画。
终于觉得有些尴尬的两人笑了笑,乌灵珠开口“皇上对妹妹真好。”
“她是朕的妃子。”
乌灵珠点点头。
“博果尔说你病了,如今可是好了?”
乌灵珠笑笑“好了,原也不是什么大病。”
“那就好。”
两句话结束,璃秋已经端着茶进来“皇上和姐姐聊什么呢。”
乌灵珠笑笑“聊你小时候有多顽劣。那一年夏天,趁着师傅午睡,偷偷剪了他的胡子。”
璃秋气的直跺脚“不该留下姐姐与皇上说话的。怎能把这样的事也说出去。”
皇上却笑笑“难怪第一次见面便扮了男装。”
“皇上不是说可爱吗。”
“可爱的很。”
璃秋得意洋洋的笑笑。
不多一会,博果尔也来了,打趣皇上“才一会不见贞妃娘娘,便想了。”
璃秋似是吃醋一般说“皇上哪里想臣妾,倒像是……想那幅画呢。”
博果尔这才看到墙上的画,白衣胜雪的女子,娇艳的红梅。然而博果尔就是博果尔,他从不会像别人那样像太多,那幅画,在他的眼里,仅仅只是一幅画,就算那画上的女子很像乌灵珠,在他的心底,他也仅仅认为那只是很像。
皇上挡住了博果尔还在看画的眼神,对璃秋说“你不是说和襄福晋有话要说。”
“是有的。”说着,拉着乌灵珠进了里屋。
“你要说什么?”
璃秋指了指桌上那副已经打了样的巨大的刺绣。
“又让我做。”
璃秋撒娇一样晃晃乌灵珠的手臂“姐姐懂书画,妹妹又不懂。这是明年,万寿节的礼物,也不急着要,就是求姐姐,细细的做了才好。”
“难不成,你每年的礼物都是刺绣。”
璃秋点点头“妹妹脑子不好,想不出那么多花样。”
乌灵珠一点璃秋的鼻子“我看你花样最多。”
那幅刺绣,咋一看凌乱不堪,仔细一看,才能看出,那竟然是皇上曾画过的一幅画,想来璃秋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让那幅画看起来分毫不差。
乌灵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会给你做好的。”
璃秋笑笑“那,姐姐随时进宫,咱们一起做。”
“好。”乌灵珠答应着,看一眼在外间与博果尔聊天的皇上。随时进宫,便能随时见到他,可乌灵珠才刚刚告诫自己,他们两人不该有任何私情,这命运,还真是捉弄人。
第二天一早,博果尔醒来来到练武场的时候乌灵珠显然已经来了许久,正坐在往常都会坐着的凉亭里看书。
自打太妃病了,博果尔便没有再在练武场看到过乌灵珠,此时再看,总觉得她瘦了许多。
博果尔走到乌灵珠身后,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乌灵珠。
乌灵珠吓得掉了手中的书,看了博果尔一眼才放下心来。“王爷醒了。”
“看什么呢,都没听到我的脚步。”
“是诗经。今日再看,竟有了和以前看时不一样的感觉,所以入了迷。”
博果尔摇摇头“这诗呀经呀,我是最没兴趣的了。若是皇兄,说不定还能与你对上两句呢。”
“皇上喜欢诗经。”
“皇兄以前说过,诗经是最美的诗,即便是李白杜甫都比不上。”
乌灵珠笑笑,还想再说些什么,博果尔已经起身去练功了。乌灵珠看着博果尔健硕的身材,想到,皇上似乎比他要瘦些。
正在此时,外面来人,说道“皇上说宫里有喜事,让郡王和福晋晚上进宫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