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座山峰上的衍历寺香火旺盛、建筑精美,但这些都是表面文章,从这里根本看不出“退魔院”的状态。据说退魔院是独立于衍历寺而存在的,衍历寺的方丈也管不住退魔院的上师,反倒要听上师的命令。而且,退魔院在翻越过去的后山,隐藏得非常神秘。
这些事情早就拷问过抓到的几个俘虏,而且和信长数百年前的记忆情况差不多。特别是衍历寺后面的那条山路,信长觉得还是数百年前的大体走向,只是路旁的树木花草有些变化。但是数百年前他亲手释放的那场大火,却早就没有了任何痕迹。
这条小路宛如一个U型抛物线,下探五六百米之后就到了下面的山谷,在山谷底部穿行一百两米之后便再度上扬,上行到对面那座山峰的山腰处,总长度大约一千多米。
只是目力所及只到山谷,似乎有一些古老而简朴的建筑。寺院方面宣称这是早年间的野居,不便对外开放。
而小路穿过山谷之后,在对面开始上山就看不到了,因为郁郁森森的常青树林将小路完全遮盖。但是信长知道,退魔院的入口就在对面山腰,也就是这条小路的尽头。
这条小路上没几个人,偶然会有一两个僧人背着篓子来回,仿佛是到山后采药。假如陈太元他们以现在的衣装打扮直接走过去,简直太引人注意了,除非晚上才有可能不为人知地穿过去。
所以三人当即返回,直到晚上才悄悄上山。好在山势不高并不费力,再次抵达山顶的时候大约是凌晨三点多。寺院的灯火零零星星,故而山后的小路也显得极其昏暗,两旁树木影影绰绰犹如鬼影。
但是这时候陈太元却发现,想要潜入的难度更大了?——因为此时的小路上竟然布满了人!
很显然,大白天的游客众多,不便在这里设置岗哨。同样,由于大白天的难以潜入,所以不设置什么岗哨也很难进来。到了晚上没有游客打搅,那么在通往后山的路上设置岗哨也无所谓,反正没有普通人知道。
只不过这暗哨设置得也太密集了,令人头皮发麻。大约每相隔四五十米就会有一个岗哨,而且每个岗哨两个人,这么近的间隔,人手使用得简直有些浪费。
倒是信长有些沉闷地说:“不是真正的人!我能感觉出,有几个家伙身上和我拥有类似的气息。”
僵尸!
我勒个去的,在这个深更半夜里,一条小路上安插了数不清的僵尸!
只不过这些僵尸在深夜之中毫无动静,没有任何超自然能量波动,所以陈太元未能感觉出来其异样。
信长感觉的不错,这条只有一千多米的小路上,竟然足足安插了八个驭尸的僧人,以及三十二个僵尸。每个驭尸者驾驭四个僵尸,前后各两个,一人四尸算是一组,一共是八组。
不愧是玩儿僵尸的大门派,简直太舍得下功夫了。而且僵尸的一个重大优势就是不惧疲劳,夜里执勤不会犯困偷懒。就算驭尸者睡着了,僵尸还是能够恪尽职守坚持到天明。
而这就把陈太元等人搞惨了——这还怎么过去?
“好家伙……”陈太元倒抽一口冷气,趴在一块岩石后面低声道,“怎么办?前面至少三处重要关隘,都只容两人并行通过,无法从两边绕行。两个僵尸挡在那里,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过去。”
而只要是被任何一个僵尸或驭尸者发现,此行就算是失败了,因为对面退魔院里的高手们会马上蜂拥而出。当然,衍历寺里面也不乏高手存在,陈太元白天就能准确感应出其中至少五名修炼者,估计是在衍历寺院落深处修炼的武僧。但这只是催动了超自然能量的,肯定还有没催动能量的吧?所以山顶衍历寺里面就算蹦出十几个修炼者,陈太元也不会觉得意外。
到时候,前面是退魔院的妖僧和僵尸,后面是一群衍历寺修炼者,腹背受敌。就算陈太元他们实力惊人,但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面对人家的人海战术,还能讨到好处?
关键是就算你能脱身了,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了,可你还是没能调查到任何东西,相反却完全暴露了自己。看岛国官方现在和新人类组织的暧昧关系,说不定整个岛国都会按照追拿陈太元等人,那就更糟糕了。
这种情况连此前的几个俘虏都不知道,看样子随着形势的发展,退魔院的戒备程度也越来越森严。其实,这件事说到底还得赖陈太元!
原本这里的防御并非这么变态,整条小路上也就设置了两道关卡而已。但是当陈太元把退魔院的丑行公之于众,整个退魔院就紧张了起来。别说岛国之外的对手,就算是岛国内部的普通民众,也不答应退魔院做那种勾结新人类组织、实施黑暗暴动的事情啊!
所以退魔院只能在夜间加强戒备,免得真的有什么超自然者潜入进来,同时也得防备本国那些多事的新闻媒体。万一真的拍摄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那就把退魔院的面子给扫光了。
特别是前几天临来岛国的时候,陈太元击杀了退魔院十六具僵尸,活捉那个妖僧并且再度公之于众,使得退魔院越发的小心谨慎,于是兵力部署也就更加严密起来。
“那怎么办?”剑舞抽了抽鼻子,也感到头大。根据地形调查和信长的介绍,那座山外面可就是大海了,而且是一座断崖直插海面,根本没路上山。想当初退魔院选择在这里建造,肯定就是奔着这种易守难攻、极难潜入的地理优势。
陈太元没有冒险,再次选择了退却,回去仔细研究之后再寻找新的对策。
但是在回去之后没两天,信长却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已经非常接近了退魔院,或许也已经非常接近了事情的真相,但是却无法介入,这就像一条饿肚子的狼遇到了一块肉,却不能下嘴吃。
“你们根本不懂!”信长手握长刀,在月色下的院子里愤怒地劈砍,双目赤红令人畏惧。“我怀疑自己错过了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
陈太元早就猜测是这方面的原因,但鉴于信长自己守口如瓶,陈太元也就不便过问。现在看信长自己终于愿意吐口,于是便问道:“跟你前世死在本能寺的那件事有关?”
“不止是那一件,是一系列事件!”信长凌空劈砍一刀,陈太元远远的甚至都感觉到这一刀的凶猛,刀风宛如实质。长刀落在了地上,轻易将一张椅子劈碎,也顺势将信长胸中的愤怒宣泄出来三分。此时他才起伏着胸膛,怒道,“我死之前只知明智光秀围困了本将军,但是事实上,当时只是光秀的士兵抵达本能寺,本将军并未亲见光秀出现。”
“再次订正,咱们不说什么‘本将军’……”陈太元说,“你的意思是说,其实反叛你的未必是光秀?”
“有可能。”信长突然有点颓废,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抓起一瓶酒便往肚子里灌。其实现在北风已起,天地极寒,常人若是像他这样剧烈活动之后喝酒肯定要伤身。“待我死后,没想到秀吉和家康竟然倾力扶持衍历寺的重建。不,我还焚烧过本愿寺,可是这两个家伙也都重建了起来。我现在怀疑,他们其实早就被那些妖僧所影响,只是不知影响的时间具体是什么时候。”
假如在信长死于本能寺之前,两大家臣就已经被妖僧影响甚至是控制的话,那乐子就大了。说不定光秀的造反是被迫的?还是压根没这回事,都是秀吉或家康背后唆使谋划的?太有可能了。
陈太元点头道:“就算你能查出这两大家臣是真正的叛徒,就算知道光秀是无辜的,那又能怎么样呢?四百多年过去了啊老兄。难道你还能找到他俩的后代,将他们全部杀光?别闹了,单是家康的后代就多如牛毛,毕竟他建立的家族统治了岛国两百多年,开枝散叶不知道多少子孙。”
信长摇了摇头,显然他并未想着以那种方式报仇。“我只想得到一个真相,而且也非常希望光秀不是造反之人。”
“光秀和我的正妻来自于当时的美浓国,表兄妹的关系,他算是我妻子浓姬的娘家人。”
“在浓姬被那些妖僧制作成僵尸之后,我杀死了妖僧并将浓姬禁锢起来,使其处于长眠状态。而且,将她的棺椁交给了光秀这个娘家兄长来保管。”
“假如光秀造反,连我的性命都要夺取,那么浓姬的尸首显然不会妥善保存了。可假如光秀依旧忠于我,那么他必然遵守我的命令,再加上和浓姬是兄妹关系,所以会妥善保护浓姬的尸体。”
陈太元微微一惊:这么说,要是光秀保管了浓姬的尸体,那么现在这具尸体应该还会存在,甚至可能“苏醒”!因为信长就是那个时代被同样的技术制作成了僵尸,现在不还好好的吗?
“你是要找浓姬?”陈太元悚然动容。
信长沉闷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