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我已是大汗淋漓,气喘不已,有些举步维艰的感觉。可抬头朝前方望一眼,见何队仍然健步如飞,又不得不紧撵几步,唯恐落在后头。
李三根见我实在走不动了,稍加犹豫,伸出了右手,想拽着我。
我感激地望他一眼,把一只纤纤玉手搭到了他的手掌之中。
就在两只手攥在一起的刹那,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微微痉挛了一下,神色也跟着慌乱起来。
尽管被他拽着,但我还是累得不行,好不容易爬到山顶,进了寺院,便一屁股坐到了门旁的石墩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才看到何振东已经到了院子里,正坐在西侧的一个石桌旁,神情专注地盯着庙宇直愣神。
李三根像根木桩一般杵在那儿,用身体投下的阴影遮蔽着我。
“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我偏着头,关切地说。
“不累,咱还是到何队那边去吧。”
我答应着,攥住李三根伸给他的一只手站了起来,走到了石桌旁,各自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何振东把目光从庙宇那儿收回来,盯在两个人脸上扫来瞄去一阵子,然后冲着我说:“夏小秋,喜欢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吗?”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懵懵懂懂点了点头,一时云里雾里。
“那好,咱们暂且先放下工作关系,我就权当是你大哥吧。”何振东认真地说。
见我再次点了点头,这才问道,“实话告诉我,你想过将来要找一个怎样的男人了吗?”
我羞涩一笑,轻轻摇摇头。
“实话告诉你,路上我讲给你的故事里的B就是我,那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何振东神色淡定地说。
“你的经历?”我怔住了,睁大眼睛望着何振东。
“咱现在就拿我的经历说婚姻吧,如果当时我不是一味为自己的仕途着想,而不管不顾接纳了所谓的高干之女,就不会有一连串的痛苦煎熬,就不会有婚姻的彻底崩溃和永远的伤害,肯定不会!”
说完,何振东脸上明显有了悲壮的神情,接着说道,“所以我想对你说,婚姻对人的一生至关重要,找一个好人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好,哪怕你平庸,哪怕你贫穷,只要有一个知心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心中凛然一动,突然觉得何振东的话不像是随意的有感而发,而是有所指向的,莫非是他对唐小双与自己目前的关系有所察觉,或有所耳闻,莫非……莫非……
“小秋,我想直白地问你一句,你对李三根的印象怎么样?”何振东冲着夏小秋问道。
我心里一阵慌乱,红着脸点了点头。
“也许我这样的提法有些过于唐突,但我觉得这样一个敢在你危难之时,冒险相助的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跟你说实话,我观察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的年轻人中,像他这样善良热心,有情有义的人实在太少了,跟这样的人一起,火让你觉得踏实,牢靠,根本无非去戒备什么,所以我想,你们多接触一下,加强沟通了解,如果能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可谓是金玉良缘啊。”
“只是,只是……”我恍然大悟,讷讷着,羞赧地低下了头。
是啊,我知道李三根是个好人,自己对他也有几分好感和依恋。可唐小双那边已经展开攻势了,并且连二叔,已经唐警长一家都对自己有了那种想法,还隐隐约约把话挑明了……
我心里一下子乱了,乱成了一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坐在一旁的李三根却早就成了红脸关公,难为情地深埋着头,一言不发。
何振东爽朗一笑,说:“看来我是心太急了,是个不称职的月老,这样吧,既然我把事说出来了,你们两个就尽管想一想,如果觉得合适呢,就继续发展,如果觉得不合适就拉倒,依然是好同志,好搭档,谁也不许对谁有成见,知道了吗?”
见两个人只是点点头,并没表态,接着说,“这以后的一段时间,你们两个做搭档,平常没有特殊任务就假扮成情侣,沉到底层,特别是要深入娱乐休闲场所,去深入侦察,探听发现与案情相关的信息,特别是那个瘸腿的嫌疑人,我觉得他离得不远,也许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目前案情愈发复杂,而有价值的线索仅有这一条,一定要细心、耐心,悠着劲儿,只有掌握了他的行踪,才能彻底挖出主犯,一举捣毁他们的窝点。”
我这才抬起头来,渐渐恢复了常态,信心十足地接受着任务。
何振东从石凳上站起来,说道:“到了圣地就该拜谒圣人,走,咱们去庙里看看去。”
三个人依次走进逼仄的庙里,满脸虔诚观望着破败的关帝像。
突然从塑像底座后面传出了一个响亮的哈欠声,接着就有沙哑的嗓音吟念了起来:“心中有佛无需拜,神仙识得真人在。世事无常勿彷徨,云烟却在庭中藏……”
何振东蹙一下眉头,若有所思,再看一眼关帝相,然后转身走了出来。
我跟李三根对视一下,然后紧跟其后迈出了门槛。
走出院落,李三根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这庙里住个什么人呢?疯子?还是乞丐?念叨些啥呢?怪里怪气的。”
何振东依然不说话,沉着脸朝山下走去。
返回警局的路上,何振东双唇紧绷,一脸凝重。
直到下车的时候,我才开口说道:“何队,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不是现在,我想先要把工作干好了,然后再考虑个人问题。”看上去话是对着何振东说的,实质也是在给李三根一个答复。
“个人问题嘛,理当有你自己决定,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引个线,搭个桥,婚姻毕竟不是儿戏,马虎不得。”何振东边下车边说着。
李三根站在车后头,脸上清汤寡水,几乎没有了任何表情,好像他们所谈论的话题压根儿就与自己无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