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狗杂种!作死啊,给我滚,给我滚开!”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女人尖细的嗓音。
随即传出了啪啪的抽打声。
那个丑陋的小屁孩啊哟一声惨叫,逃得无影无踪。
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奶奶站在我的床前,她一脸怒气,冲着我喊:“臭丫头,我本不该管你的破事!”
“奶奶,你咋了这是?”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奶奶竟然抡起了手中的拐杖,没头没脸朝我打来,边打边骂:“你这个不孝的丫头,奶奶白疼你了,打小就放在心尖上守着,护着,现在好了,你长大了,成人了,也不来看看我……”
“奶奶呀,你不是死了嘛,我怎么去看你?奶奶……奶奶……你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迭声地求饶道。
“是,我是死了,可死了跟活着还有啥两样?我不是也有自己的家嘛,你这个不孝的丫头,让你找借口,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奶奶边骂边抡杖打着。
我努力地想爬起来,可身子像滩泥巴一样,怎么也立不起来,嘴巴大张着,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直到奶奶打累骂足,才忿然离去。
我像是魂魄被抽走了一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地苏醒过来,心里堵得像面石头墙。
这是怎么回事呢?
奶奶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我平日里也不怎么想她,怎么就突然梦见她了?
难道是奶奶的在天之灵怪罪自己,嫌自己对她不孝不敬,这才又是打又是骂的折腾?
想一想也是,自打奶奶死后,自己从来都没去给她上过坟,烧过纸钱,就连春节、清明那样的节日,自己也懒得去祭祀一回。
想到这些,我不寒而栗,披肩衣服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看着黑漆漆的夜幕,心想:是该去看看奶奶了,是给她上个坟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我拨通了爸的手机号码。
接电话的竟然是妈妈,她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一顿,说:“没有呀,你怎么就想到我出事了?”
妈支吾了一阵子,接着说没事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我是她亲生闺女,妈的心思我能不懂?就佯装生气地说:“你有啥事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妈就说她昨夜里一宿没睡好,被你奶奶折腾得不轻。
我心里咯噔一下,跟着问她:“奶奶她怎么折腾你了?”
妈说:“其实吧,奶奶她是在折磨你,你是妈的心头肉,她折磨你,那还不就等于折磨我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妈,你告诉我,奶奶她……她怎么折磨我了?”
妈一听我着急上火的腔道,缓下声说:“其实也没啥呀,不就是做了个梦嘛,梦怎么好当真呢?都是自己平日里胡思乱想的,睡下后就成了梦,那个不作数……不作数……”
我也装作没事人一样,说:“是啊,既然不作数,你干嘛不说出来听听呢,就当讲个瞎话还不行吗?”
“这……这……”
听见妈欲言又止,把我气得够呛,火气冲天地喊了一通。
最终,妈还是把她梦见奶奶打我的过程说了一遍,令人惊掉下巴的是竟然跟我梦到的一模一样,同样是站在我的床前,同样是那根拐杖,甚至连骂我的那些话都一模一样。
听妈讲完后,我脱口说道:“不行,我今天就回去。”
妈问我你回来干嘛。
我说给奶奶上坟,求她原谅。
妈急了,说:“闺女呀,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任性,做个梦用得着当真了,等你放假回来再说吧。”
我说我可受不了那样的折磨,万一奶奶天天来闹腾呢,我还怎么工作呀?我还怎么活呀?
妈想了想,说:“小秋呀,我看这样吧,你要是真有那个心,用不着亲自回来的。”
我说不回去怎么上坟。
妈就说你去买些纸钱,夜里去外面的十字路口,找块空地画一个圆圈,把朝着家的方向留一个豁口,权作是个门,把纸钱烧在里头就成了。
我问妈:“那样管用吗?”
妈说管用,在外面的人很多都是那样上坟的,还说等以后我跟你爸死了之后,你也用不着来来回回跑了,用那种办法就成。
我被妈说得一阵心酸,答应妈说不回去了,就按她教的办法做。
妈还交代说,最好招呼二叔一块,你一个女孩子家,八字又软,会招惹野鬼上身的。
我满嘴答应着,不想让妈为我担心。
挂断电话前,妈说:“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了。”
我说不急,等工作稳定了再说。
吃过早饭以后,我直接去了超市。可超市里面根本找不到冥币,就问导购员应该去哪儿买,那个描眉画脸的女孩不但不告诉我,反而拉长了脸,一个劲地朝我翻白眼。
神经病!这有啥好忌讳的?
我在心里骂着,走出了超市。问过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大妈后,才知道角角落落的小卖部里都有卖那些东西的,并指给我最近的一家。
买了冥币,提在手上去了宾馆,经过大厅的时候,吧台里几个人齐刷刷盯向我,眼神一色的怪异,像是看见鬼了一样。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打开电脑,玩了几乎一整天的倩女幽魂,等到夜幕降临,我便提上冥币走出了宾馆。
也许是路灯刚刚开启的缘故,街道上一片朦朦胧胧的昏黄,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就跟纸扎的一样,轻飘飘,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跑了似的,真怀疑自己来到了阴间冥界。
我顶着个山一般大的脑袋,每走一步,耳朵里面都会发出轰隆轰隆的奇怪声响。
我沿着大道走了一段,然后拐上了一条逼仄的小胡同,胡同的尽头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南面,有一片黑乎乎的树林子。
绕过树林子,往南走了不足二百米,就有一个十字路口,一根又细又长的木杆立在路边,杆子顶端挑着一面类似于幌子的东西,由于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我从路边的乱草里找了一根树枝,弯腰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凭直觉在朝着老家的地方留出了一个缺口,然后把纸钱放在了圆圈里,掏出打火机,噼噼啪啪打了几次火,才把纸点燃了。
正当我双膝跪地,打算给奶奶磕头谢罪时,一阵凉风骤然而起,掠过我的后背,直接扑到了红彤彤燃烧着的纸钱上,随即旋转起来,越旋越高,纸灰合着火焰形成了一个巨形的喇叭状,直冲云霄……
我顿时傻在了那里,胸腔憋闷,几乎要窒息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