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烟和蓝天钦带着玲珑一顿飞驰,远远看见高大的城墙,那四周布满近军,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引弓待发,看来今晚不能出城了。
玲珑的身体内有一股柔和的气息缓缓游走,意识还没清醒,就隐约闻到丁香的气息,眉头一紧,发现自己竟被他横抱在胸前,幽蓝的双瞳盯着前方,她挣扎一下。
“玲珑,”旁边传来柳寻烟的声音,什么状况,他怎可以让蓝天钦抱着她?
玲珑顺着声音望去,身后的柳寻烟脸色泛白,双唇如纸,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手里的弯刀轻轻颤动,他,受伤了?
“你?”玲珑吃力的吐出一个字。
“没事,玲珑,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他喉头一动,似乎强咽下口气,说道。
“我们现在不宜硬闯,虽然有影卫保护,但也是胜算不大,明早丑时三刻,近军松懈之时,我们再想办法出去。”蓝天钦淡淡说道。
柳寻烟点头,他们几人躲着四处巡逻的近军,最后竟逃到一处大宅院前,那宅院上金色大字:顺王府,玲珑忙说:“进去!”
蓝天钦微微愣一下,随即跃入府内。
许远山已被打入天牢,许佩瑶重伤,王府地大,只要他们隐藏得好,应该没人发现,而近军也不会轻易进来搜寻,这里是现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来到一处树林,里面竟有一座亭子,这里怎会这样眼熟?玲珑心念一转,这里竟和幽蓝宫的布局极为相似!蓝天钦把玲珑放在亭子里的石凳上,转身站在一旁。柳寻烟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狭长的凤目满是心疼,“玲珑,见你眼中泣血,为夫心在滴血!”
玲珑靠在他怀中,酸涩地说:“姨母死了!被尚皇杖毙,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夜静谧,星月全无。
许久之后,他轻轻抚着玲珑的背,柔声说:“玲珑,你还有我,姨母之死,为夫定会为她报仇。”是啊,还有他!她不觉望向他,怎么?那苍白的眉间竟似有淡淡粉色印痕!血蛊快发了吗?想到这儿,玲珑忙说:“今晚你可曾服药?”
他从怀里拿出白瓷瓶,倒出一颗血莲子,放入嘴里,轻轻咽下,俊美的脸上露出微笑:“为夫听命就是。”
青白的身影一闪,从他手中拿过瓷瓶,低头看去,柳寻烟只诧异一下,并没有阻止他。
玲珑大惊,失声叫道:“蓝天钦!”
“你认识他?”柳寻烟声音微寒。
“只是听说而已。”她忙应付道,“请蓝尊主把药还给寻烟。”
“血莲子?”蓝天钦皱着眉说道。
“是,请物归原主。”玲珑用眼睛阻止他要说的话,随后起身走过去,这一动,牵动身上的瘀伤,周身无比胀痛,她不禁皱起眉,咬了一下唇。
“玲珑,你哪里受伤了?”柳寻烟看出她的异样,眉毛微蹙问道。
蓝天钦把瓷瓶递给玲珑,她咬牙接住,放在柳寻烟的怀里,然后扶着他缓缓坐下,“没事的,寻烟,你知道,一会儿就好。”她吃力说道。
忽然柳寻烟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怎会耳、鼻、眼、口都流出血来?”
“我不知道,只是当时感到很是绝望,我以为是流泪,却不知流出的是血,后来就没有知觉了。”看着他担心的样子,玲珑忙说,“现在没事了,只是有些疲倦而已。你,究竟怎么了?”她伸手抚摸着他苍白的脸,眼中含泪,“不要骗我,你到底怎么了?”
“只是与一个人比武而已,他败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玲珑抓住他的衣袖,摇头说:“是不是因为我,引发你的死劫?你不该来,真的!都是因为我,对吗?”
“不是,玲珑,从未因为你,从未!今日只是巧合,这只是早晚的事情。”他搂紧她,轻柔的声音传来,“现在为夫不是很好吗?”柳寻烟抬手轻轻擦去唇边溢出的鲜血。
玲珑看不见他的脸,只埋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声一声,沉浸其中。
蓝天钦看着血莲子,眉头紧锁,她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结局吗?血蛊只能用死亡来解,而血莲子只是控制它不发,可是却得与他永世不再相见!她竟为他两次流出血泪,怎能受住生别之苦?任由她拿回瓷瓶,小心地放在他怀里,两人依偎在那里,酸涩涌上心头。再看向柳寻烟时,汩汩的鲜血正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他抬手擦去,不让玲珑看见,可是那血又缓缓流出。他幽蓝的眼瞳深如碧海,明知西域险峻异常,可是他们为了对方竟可以如此,难道这就是深入血,溶入骨的深情?而终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为她,终还是迟于他。
忽然,青白的身影闪来,“走!”随即提起玲珑飞身一纵,柳寻烟紧随其后。
林外,站满全身战甲的兵将,玲珑一惊,好大的阵势啊!当中一个淡黄色衣衫的女子,轻纱蒙面,坐在一张椅子上,眉角的疤狰狞可怖,是她?许佩瑶,她不是被蓝天钦伤了吗?怎会在这里?
一阵冷笑传来:“堂堂天筹宫的宫主,竟躲在这里!”
“那又怎样?”柳寻烟俊脸一板,不屑地说。
“为了她?你不惜冒险使出绝杀,值得吗?就因为她是你命定之人?”许佩瑶受不了他那视她如无物般的神情,“如果命定之人不是她,而是我,你也会为我如此吗?”
“只有她!”柳寻烟挑了下眉说道。
“不会!”许佩瑶恼怒地吼道。
命定之人?他们在说什么?玲珑在头脑中快速思索着。
“你怎知我们在这儿?”玲珑打断他们,这里应该很安全的,没人会想到他们会藏在敌人家中的。
“你不知道吗?”她挑衅地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不知道哇!你的血是金血,我怎会忘记?”
“金血?”柳寻烟看向玲珑。
“殿下,你找到她不就是想要她身上的殷红血玉吗?金血之人身藏奇玉,自古如此,正因为这样,她才是你命定之人。可是,你没想过吧?那玉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你可会失望?”许佩瑶冷笑着说。
玲珑望着柳寻烟,眼中满是疑问,真是因为那个传说吗?真是只为命定之说吗?她摇着头,眼中氤氲着水雾。
“不是,玲珑,为夫不曾骗过你。”狭长的凤目痴痴望着她,如墨的深瞳不带一丝瑕疵。
“你可曾记得我说过的话?每一句?”玲珑只是问他,不待他回答,接着说,“但我会记住!”而心中在说:同样,我也会记住你说过的话,即便是或不是命定之人又如何?
“你们不要再啰嗦了,今天谁也走不了!”说完,金属破空之声传来,那箭支支带风射向玲珑,“这是为你们特制的精铁箭!”
青白的身影一闪,一股气浪,弹开无数羽箭,周围几道黑影闪出,是影卫!一阵接一阵的利箭不断射来,那箭真不比寻常,竟异常锋利,也异常快速地飞来,支支带着强劲的风。影卫已经有人受了伤,突然,有一支箭直奔玲珑的心**来,她眼中一点精光越来越近,忽然,玄色的人影一晃挡在玲珑身前,“噗!”一声,射中他的肩头。
玲珑大惊,失声叫道:“寻烟!”看着他血染的肩头,心痛不已。
“停!”许佩瑶大喝道。她那曾经美丽的眼睛看向玲珑,忽的幽光一闪,声音随即狠厉道:“究竟你何德何能?他会如此为你?留你在世,只会成为他的负担!”说罢闪身掠到玲珑的身侧,右手迅疾地掐住她的咽喉,许佩瑶的腿竟没有伤!一切变数都在瞬息之间。
柳寻烟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伤的确太重了,以至于连许佩瑶都阻止不了,嘴角又有一丝腥红溢出。
“如果你伤了她,我地灵宫倾一宫之力平了这顺王府!”蓝天钦幽蓝的双瞳深不见底。
“为了天筹宫?”许佩瑶问道,“地灵宫从不与人结怨,今日竟为天筹宫?难不成,地灵宫要归顺天筹宫吗?”
“我本不想伤你,可是你记得在齐都,我是怎样说的吗?四季、四方、四君,都是我地灵宫的人,你为了威胁我,竟劫持夫人,擅杀同门,已属叛宫,今日你若放了她,他日,我就放你一回!”
“放她?她与你何干?”
“她是,夫人挚友!”蓝天钦声音有些暗哑,幽蓝的深瞳望向玲珑,浓浓的忧郁蔓延。
柳寻烟微微一愣,随即又看向被劫持的玲珑,心中焦急万分,趁着许佩瑶与蓝天钦说话的时候,突然向许佩瑶打出一掌,他身受重伤,身体本已不支,可依然强行用功,打出的那一掌竟用尽全身之力,只想一击杀死许佩瑶。
许佩瑶猛然觉察出异样,下意识一把扯过玲珑挡在身前当盾牌,柳寻烟急忙收回功力,可是现在重伤之下的他,根本就做不到。
青白色的身影抬手一挥,挡去一些劲道,可依旧有一股气流袭来。玲珑还没看清什么就觉身体猛一震,飞起,又重重落下,浑身似被撕扯般疼痛,额头顿时冷汗淋淋,忽然,腹部一紧,一股热流顺着腿缓缓而下,她眼睛一闭,心痛盖过身体所有的疼痛,终是缘尽了,那个孩子,即便他来得不是时候,也同样是她挚爱的宝贝。
看着被震飞又落下的玲珑,柳寻烟眉头一皱,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溅在地上一片腥红,绝美的凤目不得以轻轻合上,初一忙扶住他。
蓝天钦忽然栖身而上,扣住许佩瑶的颈项:“让他们闪开!”声音不再沉静自如。
许佩瑶因疼痛皱着眉,吩咐道:“让开一条路!”
蓝天钦示意影卫扶着玲珑和柳寻烟跟在他后面,而他则挟持许佩瑶在前面开路。一路小心走到城门,城上一个橘色的身影矗立在那里,望着城下的一众来人,邪恶地一笑:“终于来了!”
是尚皇吗?玲珑抬眼看去,那棱角分明的脸上露着邪恶的欲望,那神情亢奋中带着疯狂,她厌恶地闭了一下眼睛,蓝妃的身影浮现出来。
忽然,周围红云遮天,无数身着红衣的人飞身跃下,落在他们周围,背向他们,护在周围,他们是来保护的吗?
不对,玲珑心道,看那一身红衣,是红衣教?许远山的红衣教!他们怎会帮助我们?
“红衣教!”玲珑吃力地说道,“许远山的红衣教。”
“放了小姐,我便帮你们离开!”一个男子道。
“你先帮我们离开,我们就放了她。”玲珑制止住蓝天钦出手,强撑着说。
“好!”那人爽快地应道。
红衣如云闪过,带着他们,纵身跃开,竟视尚皇及守城将士为无物。
竟这般轻松离开?玲珑诧异着,难道只是为许佩瑶?似乎没那么简单。
等他们来到一处空地时,那人说道:“这里已经远离摩耶城了,希望你们遵守诺言,放了小姐!”
“蓝尊主!”玲珑抑住因疼痛而发颤的双唇,说道,“你只是放了就可,无论伤否!”
蓝天钦会意,抬手点住许佩瑶几处大穴,瞬间许佩瑶额头冒出冷汗,身体不觉颤抖着。
“你!”那人上前接住许佩瑶,“怎可出尔反尔?”
“你只说放人!”玲珑喘了口气说道,“再者,我本不是君子!”
那人冷哼一声带着许佩瑶和一众教众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