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幽蓝宫内尚皇躺在床榻上,搂着蓝妃,脸上还残存着尚未褪尽的情欲,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气息,蓝妃伏在他的胸口,闭着眼睛,长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露着浅笑。玲珑,我只能帮你做这些了,而你一定要万分小心。阿姐,蓝儿依旧是那时的蓝儿,不曾改变,阿姐,你看到了吗?
几道黑影闪到幽蓝宫的上边,四下找寻之后,悄声落下。
“宫主,没看见夫人。”
柳寻烟紧皱着眉,“去顺王府。”只要不是许远山发现玲珑,玲珑就不会有危险,说罢飞身飘去,身后数道暗影也跟着离去。
幽蓝宫内尚皇猛然睁开眼睛,起身下床,蓝妃依旧沉睡着,只是她从没看见这样的尚皇,眼神犀利,动作矫健。
不知为什么,今夜异常诡异,玲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好容易到子时了,可是却没半分睡意,起身,穿衣,裹上厚厚的披风,不觉间竟悄声步入摩耶殿,那大殿掌着长明灯,闪闪烁烁的灯光照着殿内一片朦胧,想那僧人定已熟睡,她屏住呼吸走到供桌前,那白色的莲子在灯下泛着如玉的光芒,玲珑不觉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谁知那莲蓬竟瞬间枯萎,她大惊,再看去,那莲子竟也饱满成熟,似要掉落般,她忙摘下它们,手似乎被那干枯的莲蓬划了一下,玲珑顾不得手指滴下的血,忙看那莲子,不多不少正好七颗,她拿到莲子后快步走出去。
来到摩耶殿外,玲珑找个隐蔽的地方,打个手势,怎么?影卫呢?又重复一下手势,还是没人,难道出事了?她所知道的影卫是无比尽责的,即便是深夜,他们也会随时侯在身侧的,今日怎么了?玲珑躲过巡逻的士兵,快步回到屋子里,找来一个瓷瓶,把莲子放在里面,然后拿起刀在自己的食指上用力一划,血顺着手指流到瓶子里,等血没过莲子,她忙止住血,拿起瓶子看,那白莲子泡在血里,纯白与腥红异常鲜明的对比着,只一转瞬,那莲子竟似棉花般把那血吸了进去,颜色也变得浅粉,玲珑愕然,忙拿起刀又在食指上划开,血滴答流进瓶里,那莲子的颜色随着血渐渐越变越红,最后竟变得殷红如玛瑙,她止住血,看着瓶里最后一滴血也吸进莲子里,才盖上瓶盖。她小心地把它揣在怀里,身体异常疲惫,收拾干净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柳寻烟来到顺王府,悄声落下,看见一间屋子灯火通明,迅速来到那屋子的顶上,身轻似燕无声落下,侧耳倾听。
“师傅,那个蓝妃怎么还没帮您弄到兵权呀?”
“她说快了,就应该快了。”许远山说着。果真他与蓝妃勾结。
“哼,这么多年她连个心腹都没有,我那日送给她的那个聋哑女子不知办成没有?”
“你对她做了什么?”许远山厉声说。
“只是让她给下点药,就是失心散喽!”那女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许远山失声道,“看来平日我太纵容你了!”说完抬手一掌,那女子闷哼一声倒地。
“师,师傅,你,竟然打我?”那女子颤声说,“您不是最疼墨兰的吗?连佩瑶郡主都抵不上您对我的宠爱的。”
“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当初只因为你长得像她,我才把你捡回来,今日你擅自做主,我绝不能容!”冷清的声音传出,“我能给你荣宠,也可以毁掉你的一切!”
“师傅?呵呵,这就是你对我的疼爱吗?”墨兰失声叫道,“我跟你三年了,你可曾真心对过我?难道我只是她的影子,供你发泄吗?”
“闭嘴!”许远山打断她,“如果你还想保持这样,你就乖乖听话,不然,休怪我无情!”
“哈!你可有情?为了你的大计,你牺牲你的恋人,出卖她的至亲,迫她以色侍人,你可有情?为了你的私心,你对她下情蛊,既让她惑住尚皇,而又无法生出子嗣,你何其有情?”
“啪!”一声,墨兰随即没了声音。
柳寻烟紧皱着眉,这许远山怎么这样狠绝,竟利用自己的挚爱,难为那蓝妃怎样支撑到现在,看来许远山想夺天下已经是蓄谋已久的事情了。以他们的对话推算,玲珑应该没被他发现。玲珑,你在哪里?应该,应该还在摩耶宫,转身朝摩耶宫方向闪去。
玲珑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忙收拾停当,往外走去。那是摩耶殿?一定是他们发现白莲被人摘走了,她脑中飞快地回忆着,应该没留下什么痕迹。于是装作没事的样子走到殿门,把守的士兵拦住玲珑,她比划着,拿出蓝妃给她的腰牌,那士兵摇头:“尚皇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玲珑又比划半天,这才转身,刚要走,手臂被拉住,回头一看,竟是那僧人,她心头突突跳了两下,怎么?玲珑眼中满是疑问。
僧人点了下头,然后指指殿内,玲珑不由得随他入内,可是心里却异常忐忑。
殿里依旧空旷,玲珑随着他走到供桌前,那白色的瓷盆还在,可是盆中,那是什么?玲珑惊愕着,那盆中本应该只剩碧色的莲叶,可是现在却突兀地挺起一个小小的血红血红的花苞,诡异的红色。
“哎!”僧人叹了一声,“终是躲不过这红莲遍野!”
玲珑直直看着那血红,猛然想起那血红竟跟血莲子一样的颜色,难道是血?对了,昨日自己的手曾划破,血滴进盆中,不过,那几滴血怎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僧人似自语般:“他日红莲遍野,多少生灵涂炭!有些事情不该改变,即便你逆天而行,又会怎样?”
玲珑心中一惊,他在说什么?可是面上不敢表露一丝,只呆呆地望着盆中的血莲,对于那话语充耳不闻。忽然身体一轻,她被一股气浪拂倒,随后跌进供桌的布帘之内,身体竟不能动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赶来,“怎会这样?”尚皇惊问道。
“如天神所示,红莲遍地!”
“哼!要是真这样,朕就让这红莲开遍世间每个角落!”尚皇狠绝地说。
“不会!”僧人答了一句,随后低头再不看他。
“朕会让你看见的!”尚皇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沉声道,“杀!”
门外传来“噗噗”几声,不一会儿又恢复平静。
一阵血腥的味道传来,玲珑胃里一阵翻滚,干呕了一下,之前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今天怎么了?
她眼前一亮,帘子被撩开,那僧人站在玲珑面前,似有一股气扫来,她动了一下,起身钻出来,忙装作不知般四下看去。
那僧人不说话,只是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对玲珑指指殿堂的后门,她便顺着那里出了摩耶殿。玲珑从刚刚他把她藏在桌底来看,他应该不会害自己,不然,她不也应了刚刚尚皇那声“杀!”了?想想定是知道血莲的人都被灭口了,毕竟这对于西域来说不是个好兆头,而且出现在新年伊始,百姓会恐慌无比的。
玲珑出了殿门,这里竟有一小片树林,林中有一座木屋,她看看四周,除了一面靠着摩耶宫,其余地方都是阴山的绝壁,怎么会没有路?她望着高耸入云的阴山,心里狂跳,他怎会让自己来这里?忙回身要进摩耶殿,可是,那门已经紧紧关闭,怎样拉也拉不开,她不觉冷笑一声,真是有备而来,这门竟是石头所做,而摩耶宫也是石质的,玲珑气恼地拍着石门。
“为了西域能长存,只有把你囚在此处。”那僧人说道。
什么?玲珑不解,西域的存亡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使劲拍了几下石门。
“这个门只有我可以打开,你不用再费力了。”
她懊恼地靠在那里,怎么办?囚禁?多久?不行,她不可以在这里,血莲子不可以保存太久,还有她的孩子,不行,自己一定要出去。
头异常疼痛,玲珑强忍着针刺般的头,勉强站立起来,蹒跚地走到木屋前,推门进去。这里到很干净,似乎有人经常打扫,她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茶壶,摸了一下,竟还有些温度,便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怎么才能出去呢?那陡峭的绝壁,她是没有办法,看来只有从摩耶殿走了,可是那个石门却没法打开。来了四下望去,心中了然,这里没有食物,如果那僧人不想她死,定会送饭来的,也许可以利用一下。想到这儿,玲珑起身走到床边躺下,休息一下,等到晚上有人送饭来再说。
她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然黑了,忙起身,四处找寻,没有食物,难道自己猜错了?他想饿死我?正想着,有声音传来,玲珑忙寻去,是石门!她瞪大眼睛盯着,然而却只有惊,没有喜,那石门的底下开了一个一尺长半尺高的小门,从里面递过一个托盘,里面饭菜俱全,放下饭,那小门迅速关上,那边传来僧人的话:“每日吃完后,我会来收碗筷,你只需放在原处就行了。除了不能放你出去,你可以提要求。”
“你不如杀了我!”玲珑大声说道。
“杀了你,西域就会有更大的劫难,我只能囚禁你。”
玲珑绝望地看着那地上的饭菜,“哗啦!”一声,一脚踢开。
“宫主,我们找了三天了,整个摩耶宫都找遍了也没有夫人。”
“再找!”
“宫主,夫人会不会已经出宫了?”
“不会,仙机阁没有她的消息。”
“那属下再去找!”几道黑影散开。
柳寻烟依旧一身玄色衣衫,易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而那紧握着的手却暴露出他的焦虑。玲珑,你在哪里?西域不是我能掌控的地方,师傅再三嘱咐,天筹宫的宫主不可上摩耶城,这是师祖定下的规矩,如果被发现,则就会引发死劫,有可能万劫不复。所以他易容而来,只为带走玲珑。
在这里有三天了吧?玲珑已经不再踢饭碗,砸水杯了,毕竟现在她是最需要补充能量的,为了孩子,她不可以不吃。玲珑一直回味着那僧人的话,他说她死了只能带给西域更大的灾难,所以只能囚禁她,换句话说,不能,也不敢杀她。呵呵,玲珑心中有了主意,你不敢杀我,可是,我敢!
夜晚,玲珑拿着白天捡来的树枝,堆在屋里,然后用手拿起一根粗硬的树枝放在木头上使劲钻,摩擦着,好一会儿,一阵烟先起了来,她大喜,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终于如她所愿,火,起了!玲珑拿着树枝,点着了木屋,然后又走到树林,看着冬日里干枯的树,点了下去,整个空地顿时火光一片,她就站在那儿,看着红红的一片,嘴角不禁微微翘起,你不是不敢让我死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