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想到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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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州的一家宾馆内,姚薇薇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薇薇,侬发神经啊,结婚你还在外边疯?”母亲质问的声音,让姚薇薇委屈地直掉泪。

“妈,侬不晓得的。”

“不晓得什么?”

姚薇薇极力忍住哭说:“长途电话很贵的,我做事自有道理的。我挂了。”

“你还不是要赚钱,赚钱也不差这一天,你啥时候变成财迷了?我对亲家都不能交代。。。。。。”姚母都觉得女儿做得过分了。

“挂了!”

挂了电话,姚薇薇伤心地扑倒在床上,“呜呜呜”地哭起来,扭着被角说:“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结婚的日子扔下重重一个人。我就是受不了她妈那样做,呜呜呜。。。。。。”

她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后悔了,尤其是听见重重的声音。可是一旦报复计划实施,要回头就难了。她要婆婆公公不快乐,可是原来最不快乐的还是自己啊。她觉得婆婆不把自己名字写进房产证,就是防着自己,就是不相信她和她儿子能相守到老。这不是在诅咒自己的婚姻吗?她不稀罕那十七万的房子,但稀罕公公婆婆对自己的心意。从小因为父爱的缺失,她其实很渴望能得到许家的宠爱,没有看到房产证之前,她已经把自己融入到这个新家中,可是当知道这一切只是“伪装,”她的恨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在心头燃烧。还有,她的孩子。当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原来很在乎这个孩子。她决定不要这个孩子完全是赌气,因此孩子真的没了就是公公婆婆害的。她要报复,为她自己还有孩子。现在她报复了,可是为什么没有预料中那样痛快淋漓的感觉,反而是心乱如麻?

猛地,她从床上坐起来,狠狠地抹干眼泪,抓了包走出门,朝广交会展馆走去。化仇恨为力量吧,赚很多很多的钱!

“大妹,你今天怎么了?总是唉声叹气的?”老何看着电视听着老伴在一边发出“哎,哎”的唉声叹气,这有些影响了他看电视的感觉。

“毛毛的女人太不懂事了,不知好歹,我做长辈的教教她,说她几句,居然还凶过我头。”

“怎么了?她凶你?”

“昨晚两个人做那事,宝宝尿床了都不管,你说我能不管吗?她这样要,伤的是我们毛毛,我等会给他买猪腰花补补。现在说她几句,就不得了了,反倒来警告我,叫我说话注意点,给她孩子一把尿一泡屎拉扯大了,就翅膀硬了,嫌弃老人了。你不知道,宝宝现在上马桶前先拿草纸擦马桶圈,他说是妈妈教的,这不是在嫌弃我们脏吗?还有吃饭时,你发现吗,我们来了之后,她就给我们每个人买了不同的筷子,我那天吃了宝宝的筷子,宝宝就说:奶奶你吃错筷子了,妈妈说,大家都吃自己的筷子讲卫生。宝宝还不要我给他夹菜,什么都是他妈教的。我当场就给她话了,我故意板着脸对宝宝说:你小时候,我嘴里吐出来的,你都吃呢,怎么现在还嫌奶奶啊,这话不知她听懂没有?哎呀,老头子,你有没有听我说?你就不能陪我说说话,我心口堵得慌。”

老何终于关了电视机,仔细回味老婆的话,猛地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刚说啥?她警告你?她居然敢这样?”

“是呀,她警告我呢,手还这么指着我。”她学着儿媳的样子:“婆婆要有婆婆的修养。。。。。。”

“那还得了!反了!”老何一拍沙发:“你应该大声问她,你跟谁说话啊?你有娘养,没娘教吗?毛毛在吗?毛毛怎么说的?毛毛就看着老婆欺负自己娘吗?”

“毛毛不在。我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凶,以前好像不敢对我这样的。”

“下次她敢?我让毛毛好好收拾她!哼!”

“算了,不和这种女人一般见识。”近来这个儿媳的表现隐隐地让她这个做婆婆的觉得有些拿捏不住了。

“阿善,我从乡下带来的瓜苗呢?”王大妹问。

“不是在这里啊?”老何指指角落里一个蛇皮袋。

“恩,我下去种了,种好上来给你做饭。这上海就是花钱的地方,啥都要钱,一根葱也要一毛钱,这底下的花园那么大一块地方,不种些菜,却种些花花草草空着,这上海人脑子都怎么想的?”

“小许,园长不在?”书记拿了一叠文件问许萌萌。其实现在园长在不在没什么不同。因为幼儿园里的管理工作几乎都是许萌萌在抓。园长手术之后似乎就尤其重养生之道。不再如新上任时那样热爱工作了。上次她不在,督导工作照样出色,她就完全地信任许萌萌了,什么事都说:“这交给小许去做。”然后笑眯眯地对许萌萌说:“你办事我放心。”

“园长出去了。”许萌萌回答。“不过就要回来的,您要么就等等。”说罢,她给书记端了把椅子过来:“您坐吧。”

“恩,我坐着等。”

许萌萌就去给她泡了杯茶。

书记暗暗打量眼前的许萌萌,点点头,这女子很出色。不喜张扬,做事认真踏实,能力又强,为人和善,人际关系也好,蒋雨菲有她,这园长位置好坐。

看见书记这么在打量自己,萌萌有些不自在了。

“呵呵,小许。你几岁啊?”书记问。

“三十一了。”

“学历呢?”

“本科就快要毕业了。”

“呀,你还真合格。”书记翻开手中的文件看了看说。

“什么?”

“这次教育局搞后备干部提拔制度的改革。新出台的后备干部提拔要求是三十五岁以下,学历本科。来,我读给你听:“各幼儿园可推荐一名教师为区后备干部,推荐期间要跟踪考察,为期一年。要求为人师表,社会关系和谐,热爱幼儿园,热爱工作,有甘于奉献的精神。。。。。。”书记读完推推眼镜说道;“我怎么觉得这要求好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年龄学历都是硬指标,你都符合呢。下边的我看看,社会关系考察?我想家庭和睦没有绯闻的都可以说是和谐,小许啊,这机会难得,你要争取啊,后备干部推荐要五年才一轮,往往错过了一轮一辈子就没机会了,机会很难得的。”

“书记找我吗?”蒋雨菲走了进来。

“喔,你回来了。”

书记跟着园长走了。萌萌的心被扰动了。

后备干部?就是担任园长的人选。

每个幼儿园一名?她开始盘算。

本科学历毕业的,就属她和郑云丽。

年龄三十五岁以下,郑云丽是三十六岁,那么说,就凭这一点,她就不符合要求了。这,这不是天赐良机吗?以前评高级名额少,竞争对手多,而这次,从硬指标来说,她似乎不存在竞争对手啊。她有些激动了。

后备干部以后能做园长?如果行,她愿意,她觉得自己有这能力。坐在园长那把转椅上,她的感觉很好,帮着园长处理事务她得心应手。现在蒋雨菲越来越懒了,连工作计划和总结也都是她来代写完成的。因为那些事都是她在做,因此写的时候特别顺,有时候,写着写着,她都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角色,她好像就是绿岛幼儿园的园长。

她仔细回味书记的话,就这些要求,她完全能达到,她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热爱事业,热爱工作。社会关系?她团结同事,和郑云丽的矛盾,也是公认是郑云丽的错。还有什么关系?她向来洁身自好,根本没什么不良的传闻。。。。。。

许萌萌啊,难道,属于自己的春天真的即将到了吗?她兴奋极了。园长一定会推荐自己的,不推荐自己,还能推荐谁?这非我莫属啊。她想起园长曾经的承诺:“有什么发展机会,我会为你争取的。”

她看看园长室的门,现在他们可能就在商量此事?

“特卖了,特卖了,我们班小朋友家长给的票子,就今天下午,所有女装打一折。没几张票子!”有人在教师办公室里大声叫。

“打下来多少钱?”

“一折你说多少?三百元的就买三十元。”

“好,我去。”

“我要,我也要。”

“没了,谁叫你们手不伸得长点?”

“哎!”失望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中午,有人偷偷给了萌萌一张票子。这就是担任主任的一个好处。同事们有啥好事都会主动想着她。这让萌萌想起那时候,在老园长手里,因为自荐评高级的事而被孤立,那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还真不好受。她不由得想起《变色龙》的故事,心中感叹这世态炎凉。

好久没买衣服了,那是因为碍于婆婆的眼睛。每次自己买了什么东西,婆婆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多少钱?你还价了没有?”当然最后会来句总结:“你不准备还债了?”在婆婆眼里自己就是个乱花钱的败家子,所以就一直忍着购物的冲动。不过这打折的特卖会还真合算,就花了两百元买了一大包的衣服。最便宜是一件嫩黄色的背心,只有九元整。萌萌开心死了,拎了一大包的衣服走回家。那感觉就好似拣到了一个钱夹。

走到花坛,就听见几个邻居家的女人在议论。

“乡下人老没规矩的,居然拔了花草种菜。”

“谁家的?天哪,那么好的草皮被拔干净了,种的是什么呀?”

“前些天,这女人只是种了些葱和大蒜,现在越来越过分了,种了一大片。”

“我看,这一定是谁家的保姆吧,否则怎么连这点规矩也不知道?”

萌萌走近了一看,还真是。本是一大片平坦的草皮。现在却被人松了土,种了些不知名的苗。旁边是一长排葱和大蒜,让这原本美丽的花坛大煞风景。且慢,这些苗怎么这么眼熟啊,这不是婆婆每年在院子里种的瓜苗吗?顿时她明白了,邻居口里的乡下人就是自己的婆婆。这真是丢脸,丢死人了。她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地回家。公公婆婆难得今天不在家。孩子说好了何晓毛。听见妻子要去买衣服,何晓毛鼓励道:“多买些啊,你好久没买了。穿的漂亮些,我喜欢。”

“晓惠啊,这么急叫我们来干嘛?”王大妹抱着外孙问女儿。

“妈,你们看。”何晓惠拿出户口本给母亲看:“我们把户口迁回去了,现在户口本还给你。”

“不是说不好迁了,冻结了吗?”

“妈,你不知道的,现在这社会就是要通关系的。妈,以后动迁开会什么的,你一定要通知我,我和你们一起去。这动迁我有经验,和买菜一样要讨价还价的。”

“好好好,有你这么门槛精,我就放心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和你家一样拆一还三?”王大妹说,看见老何正四处寻找着什么,:“还不给你爸开电视,他就这点爱好。”

“什么拆一还三,我要拆一还五。别搞错,我们和弟弟三口,加上你们两个要八口人呢。对了,妈,把爷爷奶奶名份也算上,不能便宜了叔叔婶婶。两个老人至少一个算我们的。那就是九口人了。”何晓惠给父亲开了电视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不多给,咱就做钉子户,看看是他们牛还是我们牛。”

“那当然,他们两个老的,若不给我们一个,以后我们还给他们送终?”王大妹点点头。“不过做钉子户不合算,我听说钉子户到最后没电没水,日子难捱。”

“怕什么?我们现在都住上海。断水断电也断不了我们呀,哈哈!”何晓惠得意地说。“以后就听我指挥,你们不要出头。你们不懂得!”

“好,你就是我们何家的全权代表,今天你就打电话给你叔,先把爷爷奶奶的事搞定。你就这么说,以后动迁,爷爷奶奶的份两个儿子一人一半。休想独吞了。”

萌萌照着镜子,一件件地试衣。嗯,这件裙子不长不短正好,这件毛衣好像有点大,没关系,只不过二十元,值了。这条裤子很显瘦啊。哎呀,女人对于衣服的热情永远是那么亢奋,她不厌其烦地脱了穿,穿了脱,这绿色的花裙子要配一根褐色的腰带,这毛衣配那条低腰的裤子,真是绝配。她高高地站在椅子上,艰难地对着镜子摆造型。当初买这房子,那前房东居然没装一面穿衣镜。只是在盥洗室的台盆上装了半面梳头的镜子。当时是热情高涨,急于搬进这房子,什么都没装修就住进来了。现在才知道一个家没一面完整的大镜子还真不行。尤其是对女人来说。现在要照全身就得站在盥洗室门口,小心翼翼地站在椅子上,踮起脚才能看见三分之二的身体。

门开了,婆婆公公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萌萌想起早上的不愉快,想想还是主动打声招呼,他们毕竟是长辈,同住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衣服带来的快乐有些抵消了不愉快的记忆,她还是叫道:“妈,爸。”说罢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捧起了地上的一堆衣服,走回房间去。

“哼,看到了吗?败家的主,又去买衣服了,那衣柜里全是她的衣服,穿三百年也穿不完,还买。真是像死了她那个妈,整天穿着花枝招展地像个妖精,穿给谁看?”王大妹很不满地低声嘀咕着。

“给谁看,给男人看呗。”老何随口接了话头说。

王大妹一怔,眼前就浮现出萌萌拿着西洋参从那个男人汽车里钻出来的样子,以及宝宝的话:“我们已经第二次坐叔叔的车了。。。。。。”

这么想着,她就推开了儿媳的房门。

萌萌正在试穿那件嫩黄的背心,那是一件很性感的衣服,领口特别低,没有镜子,萌萌只是感觉似乎大了些,但面料还是很舒服的。听见声音,婆婆已经进来了,她急忙找外套穿,却那么多衣服里找不着自己的外套。

她一边找一边说:“妈,是不是你在花坛里种了瓜苗,正被人家说呢,这样很丢人的。以后别再种了。”

看着儿媳低头翻找衣服,脖子下露出那根深深的Ru沟,王大妹心头的火就涌了起来:“丢人?劳动最光荣,我丢什么人?倒是你啊,我说宝宝他妈,你这是穿给谁看啊?”

“穿给谁看?穿给自己看,穿给丈夫看,穿给大家看。”心头已经对婆婆这种擅自闯进卧室的习惯反感之极,加上婆婆这异样的口气,萌萌干脆就这么冷冷地回答道。

“我看不是吧,是穿给男人看。穿给那个开着轿车的男人看。”儿媳的口气,完全激怒了王大妹。

萌萌还真不理解她的意思,找到了外套穿上。

“说不出了吧,心里有鬼就这样。”王大妹冷哼着说:“我告诉你,我们何家决不能发生踩锅盖的事,要有那事,迟早叫你妈带你走,我可不是吓你!这事我要管的!”

终于搞明白什么意思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你说什么?你嘴巴放干净点。”萌萌涨红着脸说。

“我说什么,我说你轻浮,打扮成狐狸精勾引人。”王大妹就是输不得的个性,早上的不痛快连本带利地爆发了。

“你!”许萌萌气得全身发抖:“你!滚出去,滚!马上给我滚,滚!滚出我的家!”眼泪在眼眶里滚动着,全身颤抖着,指着婆婆直跺脚。对峙叫骂绝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她也有被逼急的时候。

客厅里,电视机关了,与此同时何晓毛也带着儿子回家了。他接了儿子回家,开了自家的信箱,居然是从宝动迁办寄来的通知,父母来上海了,就把这里的地址留给了村长。他一边走楼梯,一边拆开看。忽听见家里有声音传来。容不得多想,他疾步走去。

“啪”地一声,门被老何一脚踢开了:“叫谁滚?你有种再说!”他暴喝道。

“爸!”何晓毛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哇——”看见丈夫,许萌萌再也克制不住了,转身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毛毛,你马上叫她向你妈道歉,你也听见了,反了!跟长辈这么说话啊。居然叫你妈滚?”老何气急败坏地说。

“是啊,养大了儿子,娶了儿媳是来骂自己的。”王大妹带着讽刺的口气。

“萌萌。”何晓毛走到妻子身边,萌萌那句“你滚!”他听得真切,他低声责怪道:“你怎这么说?”

丈夫非但没帮自己还满是责怪的口气,萌萌悲愤到了极点:“何晓毛,你选择吧,今天他们不滚,我滚!”

“干嘛呢,一家人说什么滚不滚。”

“让她说好了,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告诉你,我是住在儿子的房子里,这房子我也没白住,我出了五万呢,你出了多少?”王大妹说道。“你乱花钱,要不是我家毛毛赚得多,这家早被你败光了。”

“都别说了。”何晓毛觉得局势已经控制不了了。

“毛毛啊,我不管教能行吗,有些事不得不说啊。”王大妹语重心长地说。“要不是自己儿媳,我吃饱了撑着管这些?上次她那西洋参,谁送的,你叫她说呀。你不要光修电脑了,你就提防着点吧。再不管要出大事的,越来越过分了,我不得不说啊——”

“老妖婆——”萌萌彻底气疯了,大叫道,她胡乱抓起眼前一件衣服朝婆婆扔过去,大声哭喊道:“闭上你这张臭嘴。”不会骂人的她居然用的都是儿子动画片里的台词。

“打!毛毛,你给我打,打她一耳光!今天非打不可!”老何气得双手叉腰,跃跃欲试的感觉,似乎儿子再不动手,他来打的意思。

“萌萌,快道歉,向我妈道歉。”何晓毛着急地朝妻子挤眼,他的意思是息事宁人。

此时,萌萌的心悲凉到了极点。这就是她的丈夫!每当她和他父母发生冲突,他永远是要她作出让步。

此刻,她反倒镇静了下来,看着何晓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何晓毛,你打吧,我成全你,打吧,你打!”她抓住何晓毛的左手,试图扇自己的脸:“来,狠狠地打,朝你老婆脸上打呀,尽管打。。。。。。”

“你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吗!”两个人扭成了一团。

突然,“啪!”地一声,很响亮的一声!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是何晓毛伸出另一只手朝自己的脸用力扇去。用力过猛,以至于嘴角有血丝流出来。

“爸爸——”宝宝吓傻了,愣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毛毛!”王大妹尖叫着走近,伸手去抚摸儿子的脸。

何晓毛推开了母亲,无力地说:“你们现在都满意了吗?”

“有人吗?”客厅外有人敲门。“我们是物业的,楼下花坛是你们搞的吗?”

“来了。”王大妹应道,迅速拉了老伴,带上了房门,走去。

房间里的两个人就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

萌萌的脸上泪水不断地滑落。丈夫宁愿自伤都不愿意在父母面前替自己说一句公道话。这一耳光是那么无奈又无能。刚才,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一句话,不,哪怕只是一个字,所有的委屈她都可以不计较的。可是。。。。。。

“你们现在马上去收拾好,否则要罚款了,那草皮可是花大价钱买的。”外边物业的人说道。

“好好好,我们以后会弄好的。”王大妹说。

“现在就下去弄。”物业管理人员命令道。

“奶奶!”宝宝有些害怕,自己父母怎么一动不动,他走出去拉了拉奶奶的衣服,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也要去。”

客厅里随着“膨”地一下关门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萌萌吸了一下鼻子。她弯腰从床底抽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不急不缓,一件一件地整理。

当把衣服放进箱子的刹那,那双手按住了她:“你要上哪去?”

萌萌冷冷地甩开他的手:“我是死是活,你还在乎吗?”

“你要我怎样?你到底要我怎样?”何晓毛的眼睛里暴露出红血丝。

看着他脸上那红红的指印,萌萌的心疼了起来。“我要你怎样,你能做到吗?你永远要我忍,我忍得已经没有了尊严,你还要我怎么忍?”口气里的悲凉同时也把何晓毛的心给刺疼了。

他一把揉住萌萌,痛苦地说:“萌萌,你受委屈时,你以为我好过吗?我妈说得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可是他们是我父母。你知道我小时候家里有多穷?我妈一天要割十篮子草,那些草啊把她的背都压驼了,她的手终年是被镰刀割破了伤口,好的伤口未好,新的又出来了。她种菜养兔,辛苦了几十年,没享福过。萌萌,你出生好,你不会体会到我心情的,看着自己母亲这么苦过来,她再错我都硬不起心肠去说她。萌萌啊,我看着你为了我去忍受她的坏脾气,我经常暗地里打自己,我承认我很无能。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整日忧心忡忡,我不知道萌萌你还能忍多久,我上班都在担心你总有一天会和我父母发生冲突,这一天还是来了。萌萌,你有多少冤屈全冲我来好吗,你打我,你用力打我。”他握住她冰凉的拳头朝自己捶打。

萌萌用力挣开了他的手,他的怀抱。她木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曾经何晓毛对父母的孝顺,被她看成是一种美德,记得第一次,何晓毛这么动情地描述他们的母子情,她感动得差点掉泪。人心浮躁的年代,还有人这么孝顺长辈,这真是一个好男孩。可是现在听他说这些,却丝毫不再打动她的心。只会让她觉得悲哀,为自己悲哀。她苦心创造的生活正在被毁灭。被他这愚孝毁灭。孝顺无错,可是一个人孝顺得没有了原则,没有了是非,那不是愚孝是什么?

她看着收拾好的行李,她突然问自己:许萌萌你准备去哪里?想到这里,心头更是悲凉。原来,她根本没地方可去。回娘家?娘家那么远,她还要上班还要谋生,还有她走了,宝宝怎么办?

可是在刚才的一刹那,她的反应就是离开,不顾一切地要离开这个家。这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家是什么?家是爱的港湾,在这个邋遢的屋子里,还有爱吗?如果何晓毛爱自己,能让自己受委屈吗?能让自己无数次地落泪吗?他除了永远叫自己忍受之外,还会什么?她凭什么要忍受?她也是父母生的心肝宝贝,凭什么嫁到你何家就要过这样憋屈的日子。婚姻七年,这七年,她过得幸福吗?所有的记忆里,更多的是委屈,心酸。而这一切是谁,究竟是谁导致的?是他,就是他——眼前这个曾让自己动心,深爱的男人。深深的怨恨油然而生。

离婚!突然这两个字闪电般跃过脑际,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离婚?婚姻七年之后,她第一次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现在,她似乎需要思考一些问题了。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萌萌,你上哪去?”何晓毛小心翼翼地问,见她没有拿行李箱,心底松了口气。

萌萌直直地朝外走去。她要走出去,呆在这狭窄的房间里,她快要窒息了。她加快了步子。何晓毛也紧追上去。

她漫无目的地朝前走,一直走出了小区。

“萌萌。”何晓毛在身后呼唤。

可是她却不愿意去答理他。

“萌萌。”

“别跟着我!”她转身朝他大声喝了一声。

他便不做声地站住。见她继续走,他也继续跟着。他知道这次是她伤透了心。可她不知道,他的心和她一样痛。

穿过了一条条的马路,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终于在街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马路上的车带着风尘一辆辆从她眼前驶过。她就那么木然地坐着一动不动。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皮肤紧绷着,有些疼。

离婚是怎样的?离婚就是没有丈夫了。离婚就是永远和这家人脱离关系了,离婚就是不要再忍受了。。。。。。

“妈妈——”宝宝的声音。她抬头看,根本没什么人,那是潜意识里的幻觉。她的心在颤抖,离婚对她来说也许是解脱。可是宝宝呢?宝宝就没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就是和她的弟媳姚薇薇那样。单亲家庭的孩子就是有些不一样。母亲当初很担心弟弟娶个单亲家庭子女。事实是,真的不一样。那女孩居然连自己的婚礼都可以不参加。实在不是一个很正常的女孩。还有自己教过的学生,每当家访时知道孩子是单亲家庭,她就会产生同情怜悯的感觉。她可不要宝宝也受到这样的同情。离婚最大的受害者是宝宝!

能离婚吗?突然书记说的话:后备干部要考察你社会关系,包括家庭关系,和入党一样很严格的…..如果离婚,自己还能通过考察吗?一个离婚的女人就不能说是社会关系的和谐了。

“萌萌,天色都晚了,回家吧。”何晓毛走近了,恳求道。

“走开。”她狠狠地去推他。他没想到她会那么用力,一个趔趄朝前踉跄,正好一辆大型货车贴身而过,眼看就要擦到他的身体,“啊——”萌萌尖叫着拉住他衣服,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大型货车那巨大的轮子就从他们身边滚过。

萌萌已是吓得一身冷汗,腿脚发软。不敢想象,他刚才倒下去会怎样。

“好险啊。我吓你的。”何晓毛故意安慰她。他能感受到怀里的她是那么地害怕担心,他反倒踏实了很多。

为什么,她还会为他担心,为这个没有出息,为这个懦弱的男人担心?刚才那一刹那,她是那么地害怕,害怕失去他。她哭着去捶打他,“何晓毛,我恨你,恨死你了。”

他任凭她这么打着,哭着,发泄着。

“萌萌,从宝要开拆迁会议了。动迁正式启动了。”等她哭够了,他说。

萌萌止住了抽泣,听着。这似乎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星期六就要每家派一个代表去开会,听说是核实动迁名单,还公布拆迁具体方案。”何晓毛揽住她的肩头:“今天我父母做得过分了。那些话我听了都不舒服。”

这话让萌萌的委屈又涌上心头,肩膀随着抽泣一下一下耸动起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忍了他们七年,快要看到曙光了,你却前功尽弃,你不觉得不值吗?”何晓毛似乎在尝试改变劝慰的方式。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个进步。“打个比喻说罢,你行走在沙漠里,很饥渴,前边突然出现一处梅林,你会怎样?”

“你当然会惊喜着朝前狂奔。”她不接口,他只能自顾自地说,

“当走到离梅林一尺的距离,你走不动了,你该怎样?停止倒下等待的是死亡,猛吸一口气,拼尽全力再努力一下,却是生命的延续,这样的选择题并不难,你说是吗?动迁之后,你来决定我们三个人的生活方式,是买新房,还是把现在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不,是豪华装修,听说动迁都能发财,现在的房子虽旧些,但地段好,如果装修,你来设计,特别是镜子,你那么臭美可要选好大镜子。。。。。。”

“这一天会有吗?”好久,萌萌才这么幽怨地问。

“有,就在不久之后了。回家吧。”

回家?萌萌的身体僵住了。

“嗯,那咱们吃西餐吧。吃好回家吧。难得一次开开洋荤?走吧,走吧。”

西餐馆里,看着萌萌红肿着眼睛吃着牛排。何晓毛借故上厕所之际给家里打电话。

“毛毛,你在哪,晚饭给你留着呢。”王大妹一听是儿子的声音说道。

“妈,你怎么没说给我和萌萌留着?”何晓毛说,“等会萌萌回家,不许再刺激她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你叫爸爸最好不要说话。刚才你们太过分了!”何晓毛第一次这么生气地说道。

“我们刺激她?”王大妹没料到儿子口气会这么生硬。

“妈,萌萌是个好女孩,你们真的应该改改对她的态度了。”说到这里,何晓毛居然有些语塞,因为难过而说不下去了。以前他总是让妻子让着自己的父母,可今天他才发现,这七年来,他当真没替萌萌好好想过。他吸了口气说道:“请你们善待我妻子,善待你们孙子的妈,好吗?”

“毛毛,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女人是要管的。”王大妹急着解释。

“你还在胡说。萌萌是怎样的女人我还不清楚。你是为我们好,就不要给我们制造矛盾了。我求你了,妈,我真的很累。”

“你当然累了,每天要修电脑。。。。。。”

“是你让我累了,你就不能让我回家清静些?舒心些?”何晓毛的脆弱被揭起就一发不可收拾:“妈,单位里效益不好,很多人都被解聘了,现在比不得以前,上班拼命表现,你也知道上海找份工作很难。回家想说说,又怕你们担心。萌萌也忙,女人单位勾心斗角,混口饭吃难啊,上了一天班回家就想开心点,轻松些。单位忙,家里乱,还要不要人活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出来找丈夫的萌萌却是把这些话听了个明白。

一开始听见丈夫指责母亲,让他们善待自己,她由衷地舒了口气,后来听他诉苦,她才想,从来都是她向他诉说,原来他也有他的苦,他也不容易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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