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重现,职场女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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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

星期天的天气真好。打开窗子阳光暖融融的。对家庭主妇来说,这就是老天的恩赐。会生活的女人在这一天可以为这个家做好多事。林医生首先想到的是给儿子的被褥拿出来晒晒。

于是她打开儿子的房间。天哪,可真够乱的。

小俩口一早就出去了,听说是发现送来的货和订单有出入,急着去验货了。五点多就听见儿子的摩托车发动声。她还以为有人偷儿子的车,走到阳台看到薇薇坐在儿子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那亲昵的样子,也不怕小区里的人见笑。上海大城市的女孩就是比小地方的女孩不怕羞.

“早饭也不吃,不要饿坏了胃?”她嘟哝着。

“你就是瞎操心。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要你解决三餐?现在你儿子已经不再仅仅是你的儿子了,他还是别人的丈夫了。有些事不必你去考虑。”躺在床上的老许说。

是啊,儿子已经和姚薇薇办了结婚登记,自己就升级为别人的婆婆了,是不是也该放手了?说实在的,自从姚薇薇进了门之后,儿子似乎还真变样了。好像成熟了很多,很会照顾女孩子。两个人别看年纪轻轻,做起生意来还很能吃苦。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听他们谈论,好像这外贸公司还很能赚钱的。要不,姚薇薇怎么会辞了那么好的工作,心甘情愿跟着重重创业?

书桌上有未喝完的咖啡,地上随手扔着手机充电器,儿子的袜子东一个,西一个。一拎被子,一团什么东西跳了出来,她定睛一看,居然是条粉红的蕾丝内裤。“哎,还是两个孩子呢!”她叹了口气,把两个人换下来的内裤内衣都收了起来,放进了洗衣机。

回身掀起了被褥拿到阳台上,用力拍了拍,突发现那雪白的床单的上怎么有些异样。这床单明明是自己给儿子新换的。她历来有些洁癖。因此家里所有的床单枕套都是雪白的,有啥污渍尤其明显。哎呀,一团一团,四周还星星点点的,猛然,她意识到这是男子的精.液痕迹,立时,她都觉得脸上发烫。

********

幼儿园的门口,一辆蓝色轿车里,路玲就那么盯着幼儿园门口。

“你能认出许萌萌吗?你们有几年未见了?你可千万别认错人啊。我买的化妆品要上千元呢,别送错人了。”她含着话梅朝驾驶座上的杨家冬说。

杨家冬却不理会她的话。母亲一再叮嘱要好好感谢萌萌,女儿进幼儿园就是萌萌帮的忙。路玲就买了一套雅诗兰黛的化妆品,硬拉着自己在幼儿园门口等候萌萌下班。此时,他虽然不回答妻子的话,可是内心却有些乱。虽然不会如妻子所说的那样夸张,会认不出她,但是的确是很久没见萌萌了。他都有些恨自己母亲了,会想出这个办法?他都已经把这个女孩给彻底遗忘了。可是在母亲突然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才明白,有的人,有的记忆是无法忘却的。他的内心有些复杂,他看着那两扇卡通大门,他既希望那个叫萌萌的女人永远也不要出现,但是却又止不住有一种渴望,那个曾经拒绝了自己的女孩,今天她过得怎样?

下班的时间到了,教师和家长带着孩子不断从门里涌进涌出……

很晚了,一个保安走出来,合上了那两扇卡通门。

路玲有些失望地说:“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连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都认不出?”

他也有些沮丧。真没瞧见她啊。也许是几年未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真的认不出了?他听说有的女人经不起岁月的磨砺,本来身材苗条的女人生了孩子却变得腰粗体肥的“柏油桶,”本来长相甜美的女孩为人妇后就成了不修边幅的黄脸婆,萌萌也会这样吗?可惜,原本可是个很有气质的美丽女孩。

“走了。”他发动车子:“以后别拉我做这事,公司里这么忙。”他扳着脸说。

突然镶嵌在大门下方的小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走了出来。于是,他的车也停止了发动声。

还是齐肩的乌发,清秀的脸庞,藏青色的小风衣随风拂起衣角,露出里边可爱的镶边小尼裙。这身打扮不算时尚穿在她身上却再也合适不过了。她怎么一点没变?还是自己童年记忆里一心想要呵护的那个可爱小公主。不知怎么,他发现自己的眼角都有些莫名其妙地湿润了,是因为再次见到她有些激动?还是因为最终没有娶他,整个人生而改写了?哎,曾经他是努力了,很努力地要想接近她,想有爱她娶她的资格。

记得,他娶路玲的时候就暗自发誓,他要过的好,他要有一天让许萌萌亲口对自己说:“家冬,我后悔,后悔当初没嫁给你。”这是因爱生恨吗?

那个男孩一定是她的儿子。圆圆的脸,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还真可爱。

“喂,发什么呆?”路玲拍了他一下。“还不开?”

“喔!”他有些不自然:“你不是要谢人家吗?这就是许萌萌。”

“啊?怎么不早说。”那对母子已经穿过了马路。

“许老师。”路玲打开车门高声叫道。

许萌萌转身,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快出来呀。”路玲朝车里的丈夫催促道。

杨家冬只得戴上墨镜打开车门起身朝萌萌挥手。

萌萌想不起来,自己可曾认识他们?她知道这车,以前和何晓毛在万科小区散步的时候,有同样的车开过,晓毛说,这车很贵,要三四十万。她当时就感叹,这世界贫富悬殊太厉害。没钱的人买个房子还贷款,有钱的人呢,买个车就是别人的一幢房。

“萌萌,你不认得我了吗?”杨家冬说。

萌萌觉得这声音似乎是记忆中某个很熟悉的人,可是这银灰的西装,这墨镜,这气势,她却实在无法与记忆中的这个人联系起来。再看看他身边个穿着皮草的短发女人,富贵气全部写在了那对粗粗的金耳环上了。真的不认识。

“我是家冬。”杨家冬说,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轻易摘下那副墨镜。

“家冬?真是你吗?”萌萌惊喜地说,一开始其实自己就猜想是他,但不敢确定。

“我是他老婆,路玲。”路玲很热情的自我介绍:“萌萌,我能这么叫你吗?今天有空吗?请你吃饭。我们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呢。”

“不不不,家里都做好饭了。”萌萌忙推辞。

“那就请你丈夫也一起出来吧,我用车去接他。”家冬附和着妻子的话说。

“算了吧,他今天和人约好晚上要给人家送去修好的电脑。”萌萌如实说。

“怎么,你老公是做电脑生意的?”路玲问。

“不是的,只是业余时间,赚点小外快而已。倒是你们我听阿姨说你们开了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呢。”

“混口饭而已。”路玲的口气有些得意。

“谢谢你,萌萌,我家娜娜下星期就上幼儿园了。都是你帮的忙,真该好好谢谢你。”家冬说。

“都是邻居,能帮则帮。再说也是巧,正好有个孩子转学就有机会了。”

“所以我们要感谢你,去吃饭吧。”路玲上下打量着许萌萌再次邀请。

“不不不,你们太客气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来这一套啊!真的不去,我要回家了,孩子还要练琴。”萌萌婉言谢绝。

“去吃吧。我们娜娜身体不好,需要老师多多关照,还要麻烦你去跟班主任打个招呼。”

“好的,我去和小班老师说一下。吃饭就免了。”

路玲还想挽留,杨家冬说:“那就不勉强了,以后有机会再聊,你们家在哪?我们送你总可以了吧。”

“好吧,那谢谢你了。”

萌萌拉着儿子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车。宝宝高兴地在座位上跳了跳,萌萌忙拉他坐好,怕他弄脏了那铺着羊毛垫子的座椅。“妈妈,为什么爸爸不开车?好多小朋友都是爸爸开车送的,叫爸爸也买辆这样的车送我们,那该多好啊。”宝宝天真地说。

“呵呵。”萌萌笑笑。“家冬,这车很贵吧?”

“你要买吗?我们有朋友是销售汽车的,这车比市面便宜了一二万。你要买我去打个招呼。”路玲抢着回答。

“我哪买得起?我是随口问问。我现在的房子都还在还贷款呢。”

杨家冬朝妻子横了一眼,意思就是嫌她话多,可是路玲似乎没察觉。

“萌萌,你们幼儿园老师累吗?一天到晚要带那么多孩子,我带一个都累死了。”路玲说。

“还可以习惯了。”

“那你们工资一定很高吧?”

“三千多。”

“啊?这么低,我们公司里的职员都要这些呢?”路玲纯属无心。家冬咳嗽了一下。

她却还没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回过头继续闲聊:“不过女人赚那么多钱干吗?女人生来是靠男人的。萌萌,你老公一定很赚得动吧?”

萌萌却只是朝她笑笑。

“到了!”萌萌指着万科一期门口说道。“跟叔叔阿姨说谢谢。”萌萌对钻出车门的儿子说。

家冬环视了一下这个小区,显然已经有些历史了。

“再见!”

车子开了。

路玲这才发现还是忘记了给萌萌化妆品:“哎呀,忘记给她了。”

“算了,别给了。”家冬说。“人家也不稀罕这个。”

“瞎说。我刚才看她的衣着打扮,好像都不是有品牌的。说不定她还舍不得买这么昂贵的化妆品呢?”

“你懂什么?人家是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的,哪像你,整天起来涂抹这张脸,孩子也不弄,就知道打扮,怎么打扮都不好看!”杨家冬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粗声粗气地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说谁不好看?你个乡下人!”路玲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不好看,就因为天生不好看,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打扮自己。女人这么做就是掩盖内心的卑微。别人说自己不好看,她还能忍受,可是这话绝对不能出自自己所爱人之口。整天打扮还不是给他看?他现在有钱了,公司里有那么多的职员,其中不乏美女,她能不紧张吗?“你忘记了当初谁没有嫌弃你是乡下来的?是谁让你发大财了?你现在想嫌弃我养小三吗?”路玲怒目圆睁,非常生气地嚷着。这是她几乎每天都要提醒丈夫的话。

“好了,算我瞎说。”家冬自知说错话了。

“杨家冬,你别让我抓住你什么。”

“抓住我什么?我瞎说了,你就开始瞎想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睡在床上,人在心不在!”

“好了,别瞎扯了,我乡下人向你上海人赔罪。”

(许家)

晚上,许重重夫妇才回家。

林医生听见摩托车进车库的声音,就已经在热菜了。

“回来了?晚饭吃了吗?你妈做了薇薇爱吃的盐水虾,多吃点。”老许打开门说道。

“谢谢爸妈了。晚饭是随便吃了点,可是妈做的菜那么好吃,我们就算吃夜宵吧。”姚薇薇放下摩托车帽子说。

林医生这边已把饭菜端出来了。“外边的饭菜重油重盐,吃了对身体不好,还是回家吃吧。”

许重重已经剥了好几个虾,那薇薇筷子也不拿,就用手抓了往嘴里塞。

“老婆,你算过了吗?我们和美国人这笔生意做好,能赚多少?”重重问。

“少说也能赚两万。老公,你放心,美国佬说好以后一直和我们合作,生意会越来越多的。”

“什么?你们做什么生意啊?一笔生意就能赚两万?”老许有些难以置信。一二万可是自己几个月的工资。

“爸,这根本不算多,外贸生意做得好的话,一笔能赚上几十万都不稀奇。”重重说。

“到底什么生意?”老许脸色严峻起来。“说来听听。”

“我们中国棉织品成品比较低,我们在网上获知一个美国人在收购中国棉织品,好多人都想接他的订单,都在网上竞争,抢着和他交流,结果呢,谁能比得上萌萌一口流利的英语?薇薇就用了几句话就把那个美国佬给征服了。”许重重骄傲地说。骄傲来自于他对女人的选择。

“薇薇,你说了什么话,让人家美国佬这么信你?”林医生问。

“我就告诉他,便宜没好货,昂贵的货就怕是假货。别人都说自己的东西怎么好,怎么便宜,我先和他像好朋友一样,劝他要当心。现在外国人和中国人做生意都提防假货,这老外一下子就信任我了。所以我说,这笔生意我们跑量,先赚个一二万再说,以后把信誉做出来了,再慢慢提价。”

林医生听了直点头。

“其实要赚钱机会时时处处有,就要靠你怎么去捕捉了,还好,老天把薇薇赐给了我,薇薇你就是我的幸运星啊。”说罢当着父母的面,抱住薇薇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瞧你,油腻腻的。”薇薇笑着推开他去擦脸。

“好,如果是正当生意我也就放心了,就怕你们年轻人呢,功利心强,正路不走走歪路。”

老许说。

“爸,你放心,我们都是好青年。告诉你们,我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还清债务了,我会实现诺言,有了钱第一个还你们借我的十万。我们还要买车,现在没车都是包别人的车,这笔费用很厉害的。。。。。。”许重重的声音里颇有越战越勇的气魄。

“薇薇,你进来一下。”林医生走进儿子房间朝薇薇招手,等她走进来,林医生就把门关了。

“薇薇,你看,我把房间都整理过了。”

薇薇点点头。

“你难道连一声感谢都不屑说吗?”林医生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生气了。

“喔,谢谢妈。”薇薇这才回过神来。

“我不是古板的婆婆,我愿意为你们做些事,你们做生意早出晚归也不容易。可是你嘴巴甜一点,让我听了心里就舒服些,做起事来就更带劲了。”

“谢谢我亲爱的婆婆。”说罢,薇薇抱住林医生要亲一口的样子。

“好好好,别这样,太热情了,我也吃不消。”林医生不由得笑了,发现自己正慢慢地喜欢这个聪明的女孩了。

“我把书桌理了,有一些发票,我不敢扔,用夹子夹了放在右边小抽屉里了,充电器在那个收纳箱里,还有你们的裤子内衣都洗了。我说薇薇,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怎么也不讲究啊,换下的袜子内.裤都随地扔,床下还有你的乳罩呢,万一被你爸看见了,成什么体统?以后换下来就放在洗衣机里,我给你们洗。”

“哎呀,真不好意思,妈,其实你放着吗,我有空了洗。”

“亏你说得出,这内.裤能放嘛?别不好意思了,换下来就给我,我权当是多生了一个女儿。”

“对不起,妈,我还真不会做事。因为我妈妈在婚姻上吃过亏,她希望我能嫁个好人家,坚持富养,叫我从小好好读书,不要做事,说读好书,考个大学就是找好男人的资本,所以呀,我真什么事都不会做。”薇薇一本正经地说,说到最后一副苦恼的样子:“妈,你可千万别指望我做什么事,我不会,也不想学。”

“啊?”林医生真够傻眼。女孩富养,也是她曾经对萌萌的培养原则,可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她的儿媳也是女孩富养的产物,这命运可真会开玩笑,女儿最终没有嫁到富家,倒是娶了一个富养出来的儿媳。

“妈,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啊?没关系,我会赚很多钱,以后可以请保姆的,你别替我操心。”

“好了,好了,趁我还有力气,给你们做牛做马吧。”林医生叹着气说。忽然想起了床单的事:“薇薇,你看,我把床单给你们换过了。”说着看儿媳的反应。

“是吗?谢谢妈,妈你有洁癖啊,你怎么一星期不到又要换床单了?”

“你还问我啊?我还不好意思说呢。”林医生压低了声音说:“你们也真是不注意,我告诉你明天开始就下雨了,总换床单,我都来不及洗。男孩粗手粗脚,你是女孩就该注意点,弄得满床都是,不害臊啊。”

薇薇终于听明白婆婆的意思了,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低声解释:“他不想戴。套。子,说是体外射。精,这怎么注意啊?”

林医生也脸红了,跟自己儿媳说这事还真有些尴尬:“你们现在避孕?怕怀孕?”

薇薇点点头。

“说起这个我倒要问问你了。你们的婚姻很仓促,虽说是登记了,是合法的夫妻,可是在我们这小地方,不办酒席还是不被人承认的。我说你们现在都公开同居了,我们就风风光光给你们办婚礼,当然事先找你妈商量一下,该尽的礼数一样都不要少。”

“千万别这样,我妈,我妈,她,她可是反对我嫁给重重的,我可是私奔出来的。”薇薇有些为难地说。

“我们重重喜欢他的姑娘可多了,一表人才,你妈凭啥看不上?”天下所有母亲都认为自己儿子是最出色的,林医生当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我妈说男人连最起码的房子也没有,谈什么婚嫁?是我妈对我期望太高了。我也没办法说服她。”

“不办婚礼,万一你怀孕了,怎么办?人家怎么想?我不能把你们的结婚证书贴在小区门口啊?”

“我现在不会生孩子的,我还没家,这么急着生孩子干嘛?”

“家,这里不是你的家嘛?”

“这是婆婆的家,婆婆的家不是我自己的家,我说的家就是只有我和重重还有我们的孩子,三口之家,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婆媳不能经常住在一起,距离产生美!但是分开住,不代表着三口之家就脱离了公公婆婆这个大家庭,其实这样更有利于大家庭的团结。妈,我想啥说啥,您别生气啊。”

“我听你这么说,是有些失望,天下没有一个婆婆希望自己的儿子离开自己的,但是我从我女儿的婚姻上,我表示理解。”林医生说。

“妈,你真是通情达理的现代好婆婆。”薇薇高兴地抱住林医生在她脸颊撒娇地亲了一口。

(幼儿园)

园长办公室里,园长正在问许萌萌:“过几天就是园庆文艺表演了。场子你借好了吗?”

“早就借好了,问社区学校借的,那个场子最多可以容纳六百多人,您说够了吗?”许萌萌问。

“够了,这个要提前落实好。”

“问他们借场子的单位很多,我去得早,就预订了。他们说如有情况变化会提前几天给我们电话的。”萌萌说。

“恩,你办事我放心。”

萌萌走出园长室,萌萌就会自己办公室去整理一下文艺表演的节目单。这几天她累得够呛,搞一台文艺表演的节目要做的事很多很多。

园长这几天一直外出发请帖。邀请各级领导和社会知名人士来参加园庆。这叫什么?叫公关。她这才明白,做个园长还真不容易,要具备各方面的能力。

办公室里只听见郑云丽说话的声音:“是的,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谢谢……”

走近一看,才知是她在接电话,不妨碍她接电话,萌萌就刻意控制了自己的皮鞋声,轻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啊!”郑云丽挂了电话,见对面位置上坐着的许萌萌,着实吓了一跳:“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萌萌抬头看她,很奇怪,她怎么脸色煞白?“我吓住你了吗?见你在接电话,所以没和你招呼。”她有些抱歉地说。

“喔,你是刚进来是吗?我是跟我家人打电话,喔,我不是害怕,是有些感冒。。。。。。”她语无伦次地解释,这让许萌萌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刚才明明听见她说,我们安排好了,那口气俨然是一副官腔,和家人电话完全可以用手机呀?何至于如此慌张么?郑云丽变了,自从自己担任了主任之后,她就觉得她变了。每次看到自己总是过分地客气有礼貌的样子,殊不知给人的感觉是做作虚伪。

下班了,萌萌拿了包去接宝宝,却在过道里看见了带着女儿的杨家冬。

“家冬,你来接女儿?真不容易家庭事业两不误。”萌萌主动热情地上前招呼:“杨丽娜小朋友,你在幼儿园开心吗?”

“这几天公司里事不多,回家早,也是顺便。”杨家冬解释,心里却有些心虚。来接女儿是他主动要求的,纯属鬼使神差就说出了口。

昨天妻子晚饭的时候接电话,是美容师打来的,说是把她的钟点给调换了,调到明天四点以后。妻子就有些不开心和别人吵起来,说她还要接女儿,凭什么把她的钟点调了。

他就说:“别吵了,吃饱了总跟别人吵,明天我接女儿算了。”

“真的?杨家冬,说话算数啊,别总是应酬应酬的。”

杨家冬其实今天公司里出货进货的很忙,新招聘的几个职员还不熟悉业务,可他却一直看着手表,一到时间,就来接女儿了。当看到萌萌,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想见萌萌。真是疯头了!

“萌萌下班了吗?我送你吧。”

“不麻烦你了。”

“你也真是,还跟我见外啊,走吧,你去接儿子。”杨家冬说:“我在车里等你。”

“那好吧。我就顺路坐一段,到十字街那里我自己走回家就可以了。”萌萌天生就不喜欢占人便宜,麻烦别人。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车厢里洋溢着两个孩子的嬉笑声。

“萌萌,忙吗,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家冬关心地说。

“是吗?”萌萌摸了摸脸,“这几天晚上复习功课考本科,白天忙园庆的事,睡眠太少累着了吧。”

“干嘛这么累啊?你看我家路玲,吃饱了睡,睡醒了就花钱,整天无忧无虑的。”

“呵呵,她福气好。”萌萌笑了。

杨家冬心里就一疼,心想,这福气本来是你的,是你坚决不要。不知道你还记得不?瞥了一眼萌萌,她支着头,无力地靠在车窗上,他就想,萌萌应该是和路玲那样,穿着名贵的皮草,每星期去美容院里做面膜……这些事让路玲去做简直就是浪费了。他甚至有些为萌萌忿忿不平了。她这样优雅的气质,美丽的容貌,知书达礼的脾性就该是坐在这宝马车里,而不是挤公车的命啊!他不由得充满怜惜地去看萌萌,却不知,萌萌突然的一个转头,双目相视的一刹那,杨家冬急忙调转头,没话找话地说:“你们幼儿园还搞园庆啊?”

“是啊,我们园长要请好多人,连电视台都要来呢。这个园庆是我一手策划的,到时候,你有空吗?有空就带着丽娜来观看文艺表演。”萌萌说起工作就来劲了。这次园庆,园长说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她觉得有压力,同时也很兴奋,这是证明自己实力的绝好机会。她要告诉大家,她完全能胜任主任这份工作。

“好啊?要我帮忙的吗?”

“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到处借场子。我认识的人又少,真想找人帮忙呢。”

“借场子?我们小区那时要造电影院,开发商拉赞助,我也赞助了些,是想做广告,电影院那个场子造得很好,音响设备都是一流的,大约有500个座位,你如果要借,我打个电话就是了。”

“真是可惜,我现在借好了,问社区学校借的。那个场子比较旧。家冬,留个手机号码吧,以后说不定真要找你帮忙呢。”

(许家)

老许夫妇俩吃着晚饭。

“老许,我们给重重就近买套房子吧,我打听过了,小两室一厅是十七万。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单过,谁还愿意和老人住一起?”

老许咀嚼着米饭,半晌才说:“我们身边有多少钱?”

“本来我们的钱够买房了,借给儿子做生意用了十万,就缺钱了。”林医生说。

“那十万不要再计较了,儿子做生意,当初写借条是怕他乱花钱给点压力,现在小两口很起劲的,就别提这十万的事,权当是父母送给他们了。”

“那我只能去问兄弟姐妹借钱了,再把国库券卖了,总之凑个十七万。房子买好就办婚礼。这婚礼一直拖着,我就觉得别扭。小区里的人都问我讨喜糖了呢。房子买好就请薇薇妈来看一下,生米煮成熟饭,她也没办法,你说是吧?”

老许想了想,点点头说:“等会他们回来,和他们商量一下。”

正说着:“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薇薇甜美的声音传来。

老许去开门。

姚薇薇低头在鞋箱里找拖鞋,“爸爸,麻烦你帮我把那双粉红的拖鞋递给我好吗?”

“薇薇,这可不像话了。哪有儿媳叫公爹给自己递鞋子的?”林医生说。

“喔,对不起。因为我自小没有爸爸,现在有了爸爸就得意忘形了。”姚薇薇吐了一下舌头说。

老许听她这么一说,就放下了公爹的尊严,躬身找到了那双拖鞋递给了儿媳。

“谢谢爸爸。”姚薇薇居然有些感动了。“有爸爸真好。”

林医生把暖在锅里的点心拿出来,老夫妻就这么看着小两口那么津津有味地吃着。

突然许重重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刚才随身带进来的挎包:“妈,你去拿过来看。”

林医生就过去取了包,拉开一看居然是一叠很整齐的钱。

“爸妈,问你们借了十万对不,现在先还五万,到年底就连本带利都还清。”

“啊,这么快啊?你们公司才开多久啊,就赚了这么多?”林医生欣喜地问。

“是不是比去党校挣钱多?”重重得意地笑,“自从薇薇来了以后,业绩成倍成倍地往上翻。和我们一起开的外贸公司都做不过我们。这几个月我们光税款就交了几万,爸,这是不是为国家做贡献啊?”

“年轻人做事别骄傲。”老许说。

“刚才还在和你父亲为钱苦恼呢。”林医生说。“我们想给你们买套新房子,十七万。现在也好,你把钱还给我们了,就去付这钱。”

“买房?”

“是呀。这房子太老了,不适合做新房。所以想给你们买套房子,就举办婚礼,婚礼当天,你们就正式搬进去。薇薇,以后你妈来也能住几天,虽比不上上海的房子好,可也算是有了一个小家了,你说是不?以后你们就到我们这里来吃,房子里没有油烟就干干净净的。当然,你们有充分的自由,完全可以安排你们自己的生活。”

老许点点头表示赞同。

小俩口对看了一眼,薇薇说:“妈,我们可以自己买房的,只是现在赚的钱都还债。还计划着买几辆车,一切稳定之后,我们就自己买房。可能再等两三年吧。那样也不迟啊。”

“没关系呀,这房是我们给你们买。从宝公婆给儿子买房天经地义的。薇薇,你们上海兴晚婚晚育是吧,我们这里就是早生孩子早得福!”

“可是,你们买了房,房产证上会写我的名字吗?”姚薇薇放下碗筷问。

老许夫妇一愣。

“薇薇,你直话直说,那我也直言回答了,我们不会写你的名字,这钱是你们的婚前财产。”林医生说。

“不,那我情愿不要的。”

“薇薇,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要撒孩子脾气。你姑姐为了房子吃尽了苦,你倒好,我们出钱给你们买房,你还拒绝。”林医生有些生气了。

“可是,你们这么做让我心寒,你们是不是担心以后我和重重会分手?还没办婚礼,你们就已经给我们设想好了结局,真是不吉利。你还说我妈来了,试想,假如我妈来了,问我这房子是谁的,我怎么说?我妈说房子是婚姻的保证。房产证上没我的名字,我的婚姻就得不到保证。”

“薇薇,你别瞎想,我们不会分手的,除非你不要我。”许重重说:“妈,你的好意我领了,我们不要你买房子,我们自己会买的。”

“你们自己买是你们的志气,可我们不为儿子买婚房,会让全镇的人怎么想?你爸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啊。”

“那好,你就把薇薇的名字写上去,不然我的名字也不要写了。”许重重说。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就这样子了?是不是要了老婆老娘就不要了?”林医生愠怒道。

“好了,不要说了,重重,薇薇,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每天这么早出晚归够累的了。”老许见势即刻打圆场。

重重就拉着薇薇的手进了房间。

一关上门,薇薇就委屈地扑到在重重怀里哭:“婆婆就是婆婆,还是把我当外人。我接受不了,新婚的房子房产证没我的名字。我可以出点钱,我教书有些积蓄的,就把我名字写进去吧,呜呜呜。。。。。。”

许重重又是哄又是给她擦眼泪,一时手忙脚乱。

“你呀,又多事了!”老许朝妻子轻声说。

“什么多事?薇薇这孩子有心计呢。你可知道,现在为了房子的事每年有多少人打官司。我们怎么能确保他们能一辈子走到老?我不是触儿子霉头,是防患于未然!假如真是爱重重,又何必计较房产证上有没有她的名字呢?我真小看她了,我们萌萌就傻兮兮的,没她精明。”

“你怎么忘记了,她本来就是做生意的?”

“所以,越精明,我们就越要防备着。老许啊,今后的路长着呢。这房子一买,我们就空了。写上她名字以后就说不清楚了。”

“可是,你听,都在哭了呢。”老许深知妻子的苦心,可是听着断断续续从门缝里传来儿媳娇滴滴的哭声,有些不忍。

“不行,这事我做主,这是大事!”林医生手一挥开始收拾碗筷。

(幼儿园)

“今天时间比较紧,我们要把场地布置好,明天就是园庆活动,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啊。”许萌萌对教师们说。“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大家齐声回答。

于是一行人将道具,服装等一切文艺表演所需要的装备一股脑装上了车。临出发的时候,园长来了。“我还没看过场子呢,我和你们一起去。”于是,她也坐上了车,就往社区学校开去。

“哎,干嘛,你们干嘛?”社区学校的保安拦住要开进去的车。

“同志,我们说好的,明天我们幼儿园在这里举办园庆文艺表演,我们是来布置会场的。”萌萌跳下车说。

“不可能吧!明天这场子借给街道里开表彰会了,刚刚一拨人进去布置了。”

“啊,不会啊,我很早就来联系了。”萌萌难以置信地说。

园长的头探了出来:“小许,还不快进去看看。”

< p>“哎!我去看。”萌萌拔腿就朝会议厅里走,果然里边的舞台已经布置好了,写着某某街道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她可真傻眼了,急忙去找校长。

园长已经坐在里边了。

见萌萌进来,蒋雨菲板着脸问:“小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校长,我几星期前就来找您了,您不是亲口答应我的吗?”许萌萌的额头上冒起了一层汗。

“是啊,我几天前打电话给你,你说你们场子都安排好了。我就借给街道了。”

“啊?校长,您是不是搞错了?您什么时候打我电话的?”

“二十六日下午三点左右,我打的是你给我的电话,640084,是不?”许萌萌真的傻眼了。

“我问,许主任在吗?你说什么事?我说我是社区学校的,你就说是不是关于场子的事?我说是,你们时间不改了是吗?你说,我们都安排好了,到别的地方借了,不麻烦我们了。”

萌萌的脑袋开始嗡嗡直响,怎么回事?遇到鬼了?自己怎么可能会这么说呢?可是这电话的确是自己给的,正是自己办公室的电话。

“好了,说这些废话都没用,请问,你能让街道让一让吗?我们的活动很重要,我已经把所有请帖都发出去了,不可能更改的。”园长蒋雨菲也许是焦急的缘故很不客气地说,甚至带有些命令的口吻。这让人听着就有些不舒服了。

“街道的活动也很重要,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让别人?”

一句话把蒋雨菲给问住了。她转身看向许萌萌,此刻,萌萌心头一凛,园长的眼光忽然就陌生了起来,甚至是目露凶光。“许萌萌,你真的害了我,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这语气就是气急败坏,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园长失态。

“园长,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萌萌急得都要哭了。

“我不管,你必须在今天把场子的问题解决好,没有也要有,有也要有,否则开除你!”说罢气咻咻地走了出去。

“场子,场子?”萌萌努力镇静下来,随后拼命地想,忽然想起了家冬的话:“你要场子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他们的。”她拿起手机就开始拨。

电话很快接通了,传来家冬有些惊喜的声音:“萌萌,是你吗?”

“家冬!”萌萌急切地说:“帮帮我,快,出大事了。”

“怎么了?别着急。”

“我需要你说的场子,现在无论如何帮我解决好吗。。。。。。”

“好,我马上联系,别哭啊。”他居然还像小时候那样。一次萌萌不小心一脚踩到了污泥里,一双新皮鞋全部湿透了,她就站在原地哭了起来。听见哭声家冬奔过去说:“萌萌,把鞋子拖下来,我背你回家,你别哭啊。”

“你别哭啊,”四个字唤起了萌萌往昔童年的记忆,唤起了曾经儿时友情的温暖,刚才受园长当众数落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居然泪水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萌萌,我现在就派车来,接你们过来,我叫我们员工来帮你们布置会场好吗?场子已经联系好了。”很快家冬就回电了。

萌萌呜咽着点头:“嗯,谢谢你,家冬。”

“别告诉我,你还真哭?“

“园长,解决好了,现在我们就去电影院,明天我会在幼儿园门口写上文艺表演地址改在电影院。”萌萌偷偷擦干了眼泪,气喘吁吁奔着去找园长。

园长的脸瞬间就转怒为喜:“好好好,你将功补过!”就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可是许萌萌的心里却有一丝颤栗:当真是伴君如伴虎!这样的感觉很强烈。

会场布置好已经很晚了,儿子也是叫何晓毛来接的。许萌萌一个人孤独地走回家,她开始想白天的事。这事怎么这么蹊跷?那个社区学校校长会睁眼说瞎话吗?要不就是有幻想症,把没有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什么打了自己办公室电话,就是自己接的,说什么,已经安排好了?

突然,她的脑际传来那天郑云丽接电话说的话,随后是莫名其妙地惊慌,她掐指一算,正是校长说的时间?是郑云丽!她干嘛要做这事?这不是害人吗?不不不,她这人除了做作和虚伪,还不至于去害人吧?再说,曾经帮自己的就是她,怎么会来害自己呢?难道说这里只是一场误会吗?善良的许萌萌还是不愿意把郑云丽想得那么坏。

这天的绿岛幼儿园园庆活动在许萌萌的安排下,一步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天园长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套裙,上台发表演说,博得了雷鸣般的掌声。最后是师生共同表演的歌舞节目,给嘉宾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顺利落幕的那一刻,许萌萌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想今天早点回家,什么事也别干,好好睡一觉。这一天地方电视台整整一个小时转播了绿岛幼儿园园庆的实况。据说后来在全区教育行政干部会议上,局长对绿岛幼儿园园长蒋雨菲老师进行了十分钟的表扬,说她成功地在社区建立了良好的社会效应,让绿岛幼儿园这所老牌子幼儿园重新焕发了光彩。这天蒋雨菲还在会议上介绍本次园庆成功的经验,她感谢了教育局局长,感谢了幼教科科长,就是把自己的领导都一个不漏地感谢了,接着就拿着许萌萌曾经交给她的策划方案,说得天花乱坠,惟独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许萌萌三个字。

(幼儿园)

本科名单公布了,绿岛幼儿园一共录取了两位教师,许萌萌,郑云丽。

郑云丽看着这张通知,心里只叹气:人生为何总是要这样?小时候读书的时候,有一个可恶的男同学总是和她抢班长这个位置,后来工作了,出现了一个沙淼,她那个副园长的位置曾一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沙淼一走,她以为从此就可以唯我独尊了,没想到又出了个许萌萌处处要和自己针锋相对。虽然她主人的位置比自己低一级,可是明显园长很器重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就希望父母独宠自己,老师独宠自己,领导独宠自己,可是偏偏就是不如所愿。

这么多人考本科,这么多人没被录取,就偏偏她也要凑这个热闹?这个让她小看的许萌萌现在可是幼儿园里的大红人了。园庆如此成功,看来是很难扳倒她在园长心里的位置了。她知道任何一个园长都需要有才华的人,不懂的人会以为是园长器重有用之才,其实是园长榨取利用他们的才华。往往一些小恩小惠让这些人感动涕零,心甘情愿为园长卖命,这些园长就是踩踏着这些人的智慧稳坐这把交椅,甚至继续往上攀爬!可是有什么办法?要做人上人,你就必须习惯先让别人踩踏你!

可怜的沙淼,可怜的许萌萌,当然连她自己也是可怜的人。

“今天开行政会议!”人事来通知。

幼儿园行政会议就是行政组的会议,行政组就是有园长,书记,郑云丽,许萌萌还有人事五个人参与的会议,每个月一次就各个条线的工作汇报,还有就是幼儿园的考核情况,对教师奖励和惩罚的商讨。

园长亲自主持会议。

“今天我去各个教室抽查了一下,发现有这些情况需要指出,一个是聊天现象,小朋友在自由活动的时候,老师就乘机聊天,一个是简琳,一个是王薇红。除了这些还有几个教师没有及时换岗。小许,你是主任,你查一下这件事,凡查到的,全部扣奖金,这是不正之风要好好杀一杀。”

许萌萌点点头,并认真地记录下。

***********

周若溪一直守候在电话机旁,她知道这几天在美国,儿子已经住进了医院,准备手术了。

刘吉强一到美国,梁家就第一时间来接他,还安排他住在离医院最近的宾馆。

儿子去了美国因为水土不服,都瘦了一圈。刘吉强马上要求能让孩子吃中国餐。也许是梁母有些心急,希望孙子早日适应美国的生活,让孩子学着吃西餐。刘吉强说,一切都以治病为主。孩子这样下去恐怕要生病,生病了,还怎么接受手术?于是刘吉强就为儿子熬米粥,做排骨汤。尽是儿子爱吃的有营养的饭菜。果然一个月之后,儿子的体重就达到了手术的要求。他告诉若溪,一切都好,请她不要过于期待,该怎样就怎样。周若溪知道他这是刻意在安慰自己,因此每次电话都按捺住自己迫切的心情,只是静静地听他讲述。

这一天终于来了。

周若溪在父母的陪伴下去了墓园。她是来为儿子祈祷的。

她和往常一样,为梁成的墓用自己心爱的丝巾擦得一尘不染。随后她坐下来,靠着墓碑,与他交流。

“阿成,你一定知道念念今天要动手术了,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啊。他现在已经到你母亲那里了,这一定是你希望的,对吗?”想起儿子,尽管她来的路上答应母亲,肚子里有孩子了,不能多哭,可是她还是要掉下一个母亲心痛的泪:“伤在儿身,痛在娘心。阿成,你一定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假如我能替代他挨刀那该多好啊?”

“若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盛校长走来搀扶起女儿。

抬头看看这晴朗的天气,不知道美国此时几点,天气好吗?她昨晚睡不着,很早就起来了,拉开窗帘,居然看到了久违了的朝阳。现在城市的空气不好,很少能看到如此鲜红的朝阳。盛校长不由得想:这是个好兆头呢!

这一天,周家人等啊等。时间从来都没有这样缓慢过。若溪拒绝了父母提出要陪伴的要求,她把自己关在五楼,她就捧着念念穿过的内衣,上边还遗留着孩子的味道。她紧紧地揉在怀里。旁边就是电话机。

由于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她的腿都有些发麻了。她已经全然忘记了一切生理需要。她不敢离开半步,好似只要一离开,那电话就会响的。

电话终于响了!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一个激灵,伸手去接,却又缩回手,她怎么就害怕了起来?她真的好怕,好怕吉强给她一个她不想听的消息。

电话铃声剧烈地响着,她的手也颤抖起来,最终她还是提起了话筒:“喂?”她沙哑着声音,无力地问。

声音很遥远却很清晰。

“若溪,你一定等久了是吗?我是在等念念清醒过来。你知道吗,手术整整五小时,我们的念念太棒了!”刘吉强居然呜咽起来,以至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若溪也哭了,吉强哭了,那一定是念念情况不妙。

“傻瓜,你哭什么?念念的手术很成功,脑瘤被整个切除了,医生说情况并不是我们想像中那么糟。那时就该给你们打电话了,可我还是等,我守候在他床头,我要等他醒来,若溪,你知道吗,他醒来第一句话是什么?”

“是什么?”

“爸爸,我是在做梦吗?”说完,刘吉强再度哭了起来。

“哇——”周若溪抱着话筒放声大哭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对着电话哭了好久好久。这再次说明念念的手术很成功,甚至都没有出现医生事先所担心的会引起记忆缺损或者是大脑受损的情况。

“他奶奶也激动得不行,因为兴奋被送进医院去抢救,哈哈,说是心脏承受不了。”刘吉强止住了哭对若溪细细诉说美国的情况。

“为了保守一点,医生说,念念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但绝不需要计划中的五年。”

“恩,太好了。”

“是的,你还好吧?出门穿马路,我还是不放心,总惦记着这事。”

“恩,我很好,肚子里的宝宝开始动了。我上医院检查都由我妈陪着,你放心吧。”

“喔,那就好,你爸妈一定也在等消息吧,你快去告诉他们吧。’

“好。”

若溪抬头看窗外已是夜色重重,美国和中国是有时差的。但她还是打开门决定去打扰父母,因为她知道得不到消息,她的父母根本就无法入睡。

(幼儿园里)

“小许,我问你,为什么我的奖金扣了二十元?”简琳说。

许萌萌翻了笔记本说:“你上班聊天了。”

“聊天?谁不聊天?你偏要扣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二十元是小事,可道理要说清楚。”

“你没得罪我啊,聊天是园长抽查时看到的。她在行政会议上这么决定的,我也没办法。”萌萌如实说。

“我看不是吧,是有人打小报告!园长会管这事?”简琳从鼻子里冷哼。

“那就以后注意点,上班时间不要聊天了。”萌萌好意相劝。

“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简琳气咻咻地转身走了。

许萌萌就看着她的背影实在莫名其妙,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是谁?是园长吗?

中午在饭厅里,萌萌去打饭,饭厅里本来很热闹的气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是当她一出现,顿时就静止了。如果是偶然的一次,许萌萌不会在意,可是接连着几次,她就不得不怀疑了起来,是同事们故意的防备?

“许主任!”是儿子的班主任小刘。她小心翼翼地叫着自己。

“小刘什么事啊?”

“许主任,我今天中午要出去一会,等会可能换岗接班的时候保不准会晚几分钟,我事先先请假,这样可以吗?”小刘紧张兮兮地说。

“可以呀,有事请假你很遵守纪律呀。”

“是呀,许主任不会向园长汇报的,对吗?”

“什么意思?”萌萌立时有了警觉。

“喔,没没没。”小刘惊慌地转身走了。

萌萌忽然发现自己再一次被孤立了。以前是得罪了老园长,而被孤立,后来自己做了主任,人们就对她开始热情讨好起来,甚至奉承拍马,可是为什么再一次地故意冷落自己了呢?她觉得很接受不了。

在厕所里遇见了师傅老张,她再也忍不住了,拉住师傅说:“怎么了,我怎么得罪大家了?你们又视我为毒草?”

师傅老张小心地看看四周,确定无人说道:“萌萌,你这次是得罪了一大片,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女人单位最忌讳的就是打小报告的人。”

“打小报告?”

“是呀,这次扣奖金的人气死了,她们说要好好惩治你,给你点颜色看看。”

“扣奖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奉命行事啊?”萌萌大吃一惊。

“不是你去向园长汇报的吗?你还极力要求扣她们奖金,你已经激起公愤了。”

“啊?是谁在给我造谣?”

老张看萌萌那气愤的脸说:“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人言可畏。她们也不在乎扣了多少,是在乎被你暗地里作弄。”

“人言可畏?我要扣也是光明正大地扣,不需要去汇报什么的,我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了,我不屑做这些的。到底是谁这么胡乱猜想了,这么造谣?”

“谁,你想想你得罪了谁?你现在风光着,你倒下对谁有利?”师傅话里有话地说。“这些人在拿奖金的前一天就被告知了这事,说是许主任对园长做了全面的汇报,要求园长扣除这些人的奖金。好了,话就说到这里,我走了,我可什么也没说。”

许萌萌就对照着镜子一遍遍地洗手,把师傅的话来来回回地想了好几遍。答案很简单。有人开始向她伸出黑手,一切都已明了。郑云丽这个小人开始用这些小人的伎俩了。可悲!挑拨离间只有农村妇女才惯用的手法,她一个知识分子也居然会用这一套?在发奖金之前,只有行政组才知道谁扣了奖金,谁出卖了这些消息还造谣,不会是书记,不会是园长,更不会是人事,因为她和她们没有利益冲突。她能断定就是郑云丽。

洗完手,她来到办公室,那个狡诈的小人正在那。脸皮还真厚,看到自己进来抬头对自己微笑打招呼。笑里藏刀有没有这个成语呢?如果有就是指这种小人。她忽然发现整个幼儿园郑云丽是最难看的女人,长得贼眉鼠眼,越看越难看。小眼睛的女人不一定难看,林忆莲那双小眼睛就特别有魅力。为什么长在郑云丽身上就难看?她想起一个词,相随心生!某些人不是因为容貌的丑陋而难看,而是因为常年累月,内心想着污秽的东西,由内而外,她的容貌瞧着也会让人觉得呕心。

曾经她一度以为这个女人对自己有恩情,现在明白了,自己只是她想利用的棋子,她想用她杀退沙淼。当年的匿名信,就是她写的。接社区校长的电话谎称是自己,报假消息,这一招实在毒辣,若不是家冬帮自己,她现在已经被开除了。什么都使过了,现在就开始挑拨离间。她究竟想干什么?

真的很气愤!许萌萌再也坐不住了,走过去拉起郑云丽的手:“走,到园长那里去。”

“干什么?”一向温柔的许萌萌怒气冲冲。郑云丽有些慌了。

“干什么?你不是到处散布谣言,说我打小报告吗,我就打一次大报告,走啊!”

“你疯了,满口胡言。”

在女人的世界里,最精彩的莫过于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很快,教师们涌到办公室门口看热闹。

“怎么回事?身为行政干部居然工作时间吵架?”园长和书记及时赶到了。

“她抓住我手,想打我。”郑云丽做了亏心事就恶人先告状。

这真是要把许萌萌肺都要气炸了:“你到现在还瞎说,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把你怎么害我的事公布与大众?你接了电话谎称是我,把联系好的场子拒绝了,你开好行政会议,就去跟扣奖金的人说是我。。。。。。你还要我说匿名信的事吗?”

“究竟怎么回事?”园长严肃地问。

郑云丽方寸大乱,“你瞎说。”

“你做得出还怕我瞎说吗?你为什么要害我?”说罢,因为愤怒委屈,许萌萌终于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什么事都可以做,你害人就不怕做噩梦啊?”很奇怪,这样一哭,她内心怎么就轻松了很多。也许是真的压抑了?生活工作?

老师们看着这一出,心里多半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最后是园长和书记各找一个人关了门谈话。

和萌萌谈话的是园长。她抽了纸巾递给萌萌:“别哭了,我相信你。”

此话一出,萌萌真如一个受尽了委屈需要倾诉的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别的事可以不提,可是这园庆砸场子的事,就证明此人人品有问题。”园长气愤地说:“她是在嫉妒你,萌萌擦干眼泪,好好工作。一个有智慧的人,她该知道怎样战胜敌人。”

萌萌摇摇头,她其实很简单,她从没想过要与人为敌。

“好了,别哭了,我心里都清楚,你是个称职的主任,我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可是我也给你一个忠告,要成大事的人就要受得了委屈!”

送走许萌萌,书记来到园长室。

“蒋老师,这事怎么处理?”书记问。

“不做任何处理。”

“我相信你我都已了解了这两位老师的为人,事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但是你不认为这更能激发她们的斗志,更好地发挥她们的特长,郑云丽通过今天的事件,她以后就再也不敢把心思化在耍阴谋上,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吧。有些事冷处理比扯破脸皮说白要好,给人留点自尊,让她有力气为幼儿园做事吧,你若真给她什么批评,她没有了自尊,结果是破罐子破摔,她一定跟你说她很无辜是吗?就让她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吧。”

“那么许萌萌呢?”

“她更不用担心,这人简单。”

书记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女人,心机不一般地重,实在刮目相看。任何一个领导都想维护属下的团结,从没想过有人会利用矛盾的力量促进工作,真是甘拜下风!

**************

萌萌接了儿子回家,直觉得好累,刚才哭过了,被风一吹,头有些疼。她真正地感悟到奋斗的艰辛和复杂。她有气无力地拉着儿子的手。

“萌萌!”

幼儿园门口家冬的声音。“这么晚还不回家吗?”

萌萌无力地笑笑。

“咋么了?你好像哭过了?”

“没呢。”

“走,我送你回家吧。”

“好吧,”因为累,萌萌就不再拒绝,带了儿子坐上了他的车。

“家冬,我真该谢谢你,上次场子的事,你是救了我。”

“别这么说,能为你做事我很高兴的。”

萌萌突然有所警觉一般看家冬,他却好像聚精会神地开车。只是随口说说?

“家冬,你女儿怎么不接?”

“我老婆接走了,害我空跑。”只有老天知道他在撒谎。

“喔。”

“送我十字街头,我自己走。”

“你呀,还跟我节约这点油?”

车子还是在小区门口停下。

“萌萌,今天我客户送我一些西洋参,你拿去补补吧,我看你弱不禁风的。”杨家冬说。

“我不要。怎么好意思,老贵的呢。”

“哎,你拿着。”家冬急了,打开车门,就把两大盒西洋参朝萌萌手里塞。

“不要,真不能拿。”两个人因为客气就推让起来。

最后拗不过家冬一片盛情:“那就谢谢你了,家冬。”

车子开走了,萌萌拉着儿子的手,猛一抬头,婆婆正朝着自己虎视眈眈。

“奶奶——”宝宝朝王大妹奔过去。

萌萌看到婆婆头就疼起来,怎么又来了。

她勉强走过去想叫一声妈,婆婆却怒气冲冲拉起儿子往回走。又怎么了?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婆婆啊,我已经很累了。真的不要再来烦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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