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已经放着热气腾腾的草鸡汤。

王大妹按着顺序给儿子，孙子，老伴还有儿媳盛了每人一碗菌菇草鸡汤。何晓毛用调羹一舀，碗里是大大的鸡腿肉，就夹起了要放在妻子碗里。母亲说道：“她也有。你吃吧。”

萌萌一撩，果然碗里破天荒有个鸡翅，恍然大悟，姑姐两口子没回来，她就轮到吃鸡翅了。而婆婆的碗里呢，依然尽是鸡头鸡脖子。不过即使，此刻她的碗里只是一碗清汤她也不会计较。以后自己有了房子，在自己的厨房里，穿上小碎花围裙，学着母亲的样子煲汤，想吃什么就烧什么，婆婆的鸡她不稀罕！心里这么想，却依然朝婆婆微笑着说：“谢谢妈！”

“宝宝啊，阿奶喂你。”看着宝宝啃着鸡腿，满手油污污的，婆婆说。

“妈，让宝宝自己学着吃吧，他上幼儿园，一个班二十几个孩子，老师喂谁好啊？”萌萌说道。

“啊？宝宝可是我喂大的，幼儿园老师不喂饭？那他怎么吃得饱？”婆婆担心起来。说着已经取了宝宝的碗和调羹。

“所以呀，在家要练习自己吃。”

“不是你自己的幼儿园吗？你去跟他们老师打招呼，就说我们宝宝不一样。这点小事还要我教你？”婆婆这口气，俨然就是眼前这个儿媳是智商有问题的人。

“什么不一样？”萌萌又发现了婆婆一个缺点就是自作聪明，凡事都以自我为中心。偏偏还很固执，固执到了极点。

“好了，萌萌你就少说几句吧。让我妈喂喂宝宝又怎样了？”何晓毛出声了。何晓毛发现萌萌和自己母亲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到一块就别说。因为一说，他听着就头痛。

宝宝吃着吃着指指窗外，阿奶心领神会，祖孙俩就走出去了。看着院子里婆婆追在儿子身后，时不时地伸过调羹往孩子嘴里塞一口，萌萌直摇头，宝宝这样的生活习惯怎么适应幼儿园集体生活？

何晓毛低声说道：“没看见我妈情绪不好，她舍不得宝宝呢，你也不看看形势，偏要较真。”

萌萌不经意抬头想说自己没有恶意，是实话实说。却冷不丁瞥见对过公公朝自己这边冷冷地一瞥，这一瞥，让萌萌怎么就觉得，全是眼白，阴阴得带着强烈的“杀气！”她一愣，想说什么都慌得忘记了。公公的特点就是不喜欢说话。殊不知这样的人最难捉摸。有次萌萌难得带孩子在村口散步，听见村里的女人，她们指着自己问，这是否“**鬼”家的儿媳？**鬼是从宝人的地方语言，专制生活里那些性格怪僻的人，貌似不喜欢说话，让人很难接近，却是一肚子坏水，坏到骨子里的人。那时，她才恍然大悟，**鬼就是自己公公。

说心里话，这样的公公婆婆很难让萌萌喜欢，婆婆唠叨，小气，无知，这些可以归咎于农村妇女特有的朴实，那么公公这种阴冷古怪的脾性，就让她不得不敬而远之。其实她很想去主动表达自己的亲切，过年过节给他们买礼品，尽量按婆婆的要求去做，哪怕是一些极其荒唐的事。。。。。。可事实是，她很难融合进他们的生活。媳妇叫公婆一声爸妈，不就是希望从他们那里感受到如父母一般的疼爱？可是在这个家，她感受到了这种爱吗？她有种感觉就是自己虽然已经嫁进这个家了，并且已经在这个家生育了孩子，但是这个家的门并没有对自己真正地敞开。甚至她都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何家的生育机器。儿子从断奶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失去了可利用的价值。甚至，婆婆是一度刻意要从自己身边把儿子夺走。现在可好，随着自力更生买房，这一切都将划上句号，谁也别想从身边把她的宝宝带走。尊重也是彼此的，如果婆婆以后还如以往那样对自己口无遮拦，以及公公如刚才那样阴冷地白眼，那她适当的时候也要还击了。她是爱何晓毛才嫁进了何家，她四肢健全，靠自己工作赚钱，不靠男人养，她凭什么要到你何家，忍气吞声？

吃完晚饭，趁着婆婆还在收拾碗筷。萌萌朝丈夫使了个眼色。

“宝宝，你想坐汽车看彩灯吗？可好看了，有红的，有绿的，一路上开过去，一直到我们的新家家呢。”萌萌是幼儿园教师诱惑孩子自有一手。

“想，妈妈带宝宝去。”宝宝开心地拍手。

“好，妈妈带你去。”萌萌急忙给宝宝穿上了外套，怕孩子出门受冻。

“快走。”何晓毛将妻儿送出院门，“我去对付我妈，车站等我。”

“嗯。”抱着儿子，加快了步子，走得远了，才把孩子放下，松了口气。这是昨天夫妻俩商量好的。萌萌承认婆婆爱孙子，宝宝也依赖她。两三岁的孩子就认带自己的人。如果婆婆利用了这一点，临走抱着宝宝说再见，那今晚一定走不了！就如当初她断奶后，婆婆轻而易举剥夺了自己和儿子一起睡的权利。

宝宝第一次乘公共汽车，坐在车里，眼睛眨巴眨巴地，兴奋劲让孩子暂时忘记了朝夕相处的祖母。

“妈，我们走了。明天我来接你们。”何晓毛对母亲说。

听见儿子要走，在洗碗的王大妹就双手在衣服上一擦：“毛毛啊，天冷了，夜色来得快，我看不急着走，住一个晚上再走。”

“不了，我们还是回去了。”何晓毛提起收拾好的行李，尽是宝宝的衣服。

“那也要问孩子，孩子不肯走就别逼着他，孩子还小，你们硬逼着走，要哭的。哭了，晚上会尿床。”

“呵呵，就怕他哭，就不说你再见了，萌萌已经抱去车站等我了，再不走，车要开了。”何晓毛朝父母摆摆手，大步奔了出去。

王大妹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这家里怎么一下子就冷寂下来。没有了宝宝的喧闹声，她怎么能习惯？

老何在调换着频道。她没好气地走上前：“啪嗒”一声关了电视机：“吃饱了睡，睡醒了看，还像个家嘛？”这是她开天辟地第一次朝丈夫光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