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还在忙，真用功。”门外伸进一颗肉嘟嘟地脑袋，略显憨厚地陈晓进来了。“师兄刚才有人找你，叫，韩什么我忘了。”“韩什么？”“忘了……”“没事他有事还会来的。”“人家等了你好久呢，刚走。”“健身去了，不能跟师妹你似的，只吃不锻炼。”“得了吧师兄，别人去健身房是健身，你是去减肥，还好意思说别人。”……“师妹还能不能愉快的做实验了。行了别磨试样了，晚上光线不好，磨完了抛光有划痕你也看不见，明天还得返工，这种事情急不得，你没看你猴子师兄那堆试样一个月了还不理想么。”“大师兄那是精益求精，我毕设还不用这么高的要求吧……不然怎么毕业。”“师妹你可是要读博的人呢。”“是是是，师兄说的对√”两人相互怼着，边收拾了实验室离开。

等两人走远，韩佼才从暗处出来，溜回101。

本来还想着找个借口，帮她一下，可是刚才那句话，那句“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就好了”韩佼不知道听了之后心里的滋味该怎么形容，最开始那一秒是惊喜，被容纳总是好的，可是不知道她心里悲哀彷徨着什么，如果告诉他自己的存在能让她打开心结，之后会不会被人利用，会不会威胁到他们这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存在，那是以后的事了，以后再说吧，一想起白雪那个眼神，韩佼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心里这么想着，韩佼已经把那些试样码好，开始打磨了。顺其自然吧。同人类不一样，即便是只有月光，那些划痕他也可以看的很清楚，这两天同白雪呆的久了，不仅能力强了，他还渐渐能够控制自己能力了。所以，这些白雪可能要反复很久的试样，韩佼半夜就完成了。将试样在试样盒码好，韩佼跳坐到窗台上，探出头打量其他屋里的魑魅魍魉。明天早上她就会看到这些试样了，她会是什么表情呢？我该怎么跟她说呢？是逗她呢？还是吓她呢？还是装下酷比较好？还是一本正经……

白雪想着未磨好的试样，一大早就自然醒了。梦游似的进了实验室，却看到按序号码在盒子里的试样，每个需要观察的面，在晨光下泛着莹莹白光，贴近了，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最近刚长出来的痘痘。

白雪想起陈晓师兄说他没有帮忙切试样，她起初以为是师兄的玩笑话。又想起昨天晚上师兄并不记得有韩姓同学。还有……那天，其实并没有人来借工具，有实验室钥匙的人，也没有外借钥匙，那个人……

白雪环顾四周“出来，”，只有外面北风呼啸地回应，“我知道你在。”

其实韩佼刚刚要睡。虽说妖精可以不休不眠不吃不喝，他可是白天准时入睡的，反正工作的话让电脑控制就行了╮（╯▽╰）╭

可是白雪的声音钻进他耳里，挠地他心里直痒痒，本困得不想理会，却越发地精神了。

白雪回头，只见昨晚那人隐约从那搅拌摩擦焊机中探出头来。

四目相对，良久。

“你不怕么？”韩佼忍不住打破这沉默。

“所以你昨天才会问我怕不怕鬼？”白雪无所谓地笑笑“如果你不想我知道，你完全可以瞒过我，可是你把这些试样磨好，不是摆明着一定要我知道么？既然这么做了，又何必问我怕不怕？”白雪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是神经粗，要么是吓傻了，也很纳闷自己可以这样淡定“虽然我不喜欢别人帮我做我自己的事情，但是还是谢谢你。”

“你不问我为什么？”

“你如果想告诉我你自己会说，你如果不说，反正你有自己的理由。”

韩佼心里惊讶她的理智与淡定，或者可以说有点冷漠。他的心理年龄还像个孩子，自然不能明白，更何况是个女孩子，明明激光焊机说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或许学理工科的人，真的更理智？

或许是白雪的疏离激发了韩佼，就像小孩子，你不问，他偏偏更想说。韩佼的瞌睡早就烟消云散了，他跳到桌上坐下，晃悠着腿，给白雪讲他如何因为白雪修为增进，因此打算做些事情报答她。

“你不必帮我做什么。”白雪一副无所谓“既然对我没什么坏处，还可以帮到你，我很高兴，但是我也跟你说过，我喜欢自己做，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来感谢我，就是这样。”

这下韩佼尴尬了。其实他本来也没想怎样报答她，只是觉得自己腆着脸跟在她身边有点不好意思，偷偷地吧又怕被发现，索性告诉她帮她做点事，自己也就心安理得了。没成想，人家说，帮就帮他，不要自己所谓地报恩，感觉自己硬生生被嫌弃了，反倒闷闷不乐，小孩子心性一上来，不让他做他偏要！

于是白雪觉得自己被赖上了，烦人的是，这人还很聪明。

她腐蚀试样，韩佼只看她腐蚀了一块就学会了，趁她用吹风机烘干的时候，占着试剂和试样腐蚀，跟一个机器拼臂力，想从他手里抢东西，白雪看看自己胳膊上软软的……额，肥肉？认命地将他腐蚀好地试样接过来烘干，真不知道到底谁是来做实验的。

她拍金相图片，这下就一个电脑对应一台机器，总不会被抢了吧？白雪捂好自己的试样盒。韩佼看她护食的样子暗自发笑。坐在旁边的桌上抱胸看她操作，找好要拍摄的区域，又用电脑软件在屏幕上截取，处理，标注。白雪处理好图片转身便看到韩佼已经把下一个试样在显微镜下调试好了……

白雪也渐渐地发觉他在赌气，也就随他去了。于是做拉伸实验的时候，白雪就提前跟他说请他帮忙记下数据，这样该不会闹别扭了吧？哄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可是……白雪看着桌上的断裂试样，韩佼似笑非笑的递给她一份数据。这什么情况？

“昨晚找万能实验机做的。”白雪的媚眼头一回睁地大大的，韩佼看着特别有成就感，能让这么个心如止水的人惊讶真是不容易“又不止我一个。”抬手摸摸她仰着呆呆看自己的脑袋，头发特别软，唔，不只是质地软，发丝很细，又多，摸上去不是一根根，反而像缎子一般滑，又想起初次见她时那一头长发铺散来撒开在实验台上的样子，下次一定要好好偷偷的摸一摸！

……白雪倏然很气愤，明明是他成天跟个孩子似的，竟然还像摸小孩似的摸自己的脑袋……

这些日子两人在一起，韩佼不仅得益于白雪的求知欲，他能控制化形之后，可以离开机器很远了，而且可以只让白雪一人看得到自己的存在，就经常跟着白雪去学校的其他地方，见了很多人，渐渐熟悉了人类的种种，用白雪的话说，不仅身体上成长了，心理年龄也见长

有一次白雪问韩佼，他是怎么来的？怎么就有意识了呢？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白雪一直不能理解。韩佼将其他焊机解释的理由讲给她听。白雪听了眼珠转转，突然笑地阳光明媚“我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主人公特别喜欢一只玩具兔子，对它投入了很多感情，有一天兔子旧得不能再要了，就被玩具国国王借助主人公对它的感情，将它变成了活的兔子”白雪若有所思“唔，虽然你有意识不是借助我的求知欲，但是也算是我养大的了，这种玩养成的感觉……”韩佼直接斜了她一眼“不要学我翻白眼！”白雪气得直跳脚。不过这种吾家有儿初长成，需要好好教育的感觉是什么鬼？

“我明天要去研究所做检测，你就不要跟着了，不要气鼓鼓跟个孩子似的，万一明天有其他师兄来用焊机你不在，他们以为你出事故了还好，万一被发现什么就不好了。而且那个研究所在郊区，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去的成。”

韩佼想想也觉得有理，跟白雪呆久了，他也变得越来越理智，白雪每次都跟夸孩子似的夸他有进步……

做着实验每天忙忙碌碌，身心俱疲，一晃竟然已经近四月了，沿路的绿化带里，美人梅都快要败掉，不过外面春光融融，白雪坐在公交车上，把脸贴上车窗嗅嗅，有阳光的味道，一个多月来做实验的疲惫都淡了。

春城虽然在北方，四季分明，但其实春天特别短，或者说就像冬夏交错的过程，早上去的时候还阳光灿烂，在屋里排队的时候，就透过窗看到外面天变成了铅灰色。白雪有些烦躁，这时候虽说不会有大雨，但是北方的空气质量不好，许久没有降水，淋了会很脏。好容易等到自己做实验，白雪也没了心情关心外面，跟着操作员一步步的操作，处理结果……白雪走出实验室，站在回形地实验楼里，外面下着雨，但仰头才发现，上面的是簌簌白雪，落到下面就成了水珠，站在回形廊里看着中间那从白雪化雨的瞬间，真是奇妙得很。

白雪的名字就源于出生在冬日的雪天，所以对下雪有着莫名的亲切感。看着簌簌的雪花发了会儿呆，白雪决定冒着雨雪回去，虽然不大，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种坏天气，等公交也很烦躁，偏偏越是这样，越是等的久。等的越久，车上人也越多，好容易从后面挤上公交，卡在沙丁鱼罐头般的车厢里，白雪就想着等到回学校要好好地洗个澡休息下了。

“吱”偏偏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容易出事，不是故事狗血，而是学校附近是陡峭的山路！这种下雨天，一个不留神，刹车都刹不住。司机貌似死死踩着刹车“碰！”车撞上了车道旁的路障，还好因为这里常有事故发生，路上设了这些防护路障，但是车是没法坐了，司机联系了后面的司机，组织大家等下辆车。

哎，其实离学校不远了，下辆车还不知要等多久，车上如果很多人，像这辆一样，也上不去啊，还是走回去吧……

幸好雨不大。其实白雪虽然叫白雪，却有个喜欢淋雨的癖好，雨不大时，会不打伞，雨大了，打着伞也要去雨中站站。怎么说呢，吸着泥土的清香，听着淅淅沥沥的声音，一切烦恼也就像淋了雨一样淡了。就当，出来散步吧白雪顺着人行道踢踢踏踏走着，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双鞋“韩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