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盼觉得苏晋庭这人是真可恶,把她强硬带回了自己之前租的房子里,根本就不问她愿意不愿意,但她也知道,这么个大晚上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去处,外面天气又冷,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气候这么不正常,都快是入春的季节,天却是更冷了。
她懒得再折腾,再说了,这个房子就算是苏晋庭的,那又怎么样?
她最起码也是签了合同,而且付了有半年的房租,凭什么现在自己要和他怄气,和自己过不去?要走的人,也是他!
美盼这么一想,觉得理所当然了。
只是一进家门,她差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她本来丢在客厅里的好几个行李箱,都已经不见了,沙发上之前丢着的东西,也都已经转移阵地,很显然是有人特地不止过的屋子,所以一进客厅,竟都能够感觉到一种温馨的气场。
而且周围的摆设之类的,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是她的风格。
美盼不傻,自己离开不过半天不到的时间,现在回来,整个屋子都焕然一新了,肯定是苏晋庭的杰作了,不过这会儿她就算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会坚决否定。
“东西我下午让人给你整理好了。”
苏晋庭拉着她进了屋子,美盼还偏偏就不买账,用力挣扎了一下,男人倒是松手了,她退开了两步,抓着自己刚刚被他一路禁锢般牵过来的手腕,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的东西你整理的时候,有问过我的同意吗?我还是一个女孩子,私人物品凭什么让别人来碰?”
苏晋庭对她的挑刺,回答的游刃有余,“你的私人物品我自然不会让别人来碰,都是我亲手给你整理的。”
美盼愣了一下,随机脸庞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却还是不肯买账,哼了一声,“你亲手又怎么样?你一样是外人!”
“我是外人?”苏晋庭挑了挑眉,视线在她的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一圈,长腿逼近她,语气却是刻意压低了一些,“你确定?”
“……怎么就不能确定?你就是外人!”美盼梗着脖子。
“闹脾气也得有个限度,你怎么都可以,别说这些让我不高兴的话。”
“你不高兴?那你还管过我高兴不高兴吗?你总说我应该有个限度,是在闹脾气,我告诉你,我不是在闹脾气!我给你机会让你给我解释一下录音的事,你能解释吗?”
………
终于还是把话题扯到了录音上,美盼好似是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可她知道,那不过就是在给彼此找台阶下,他始终都不肯绕到这个话题上去,可她却是这样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一切的真相,有谁愿意心里有个疙瘩,如鲠在喉一样的过日子?让自己时时刻刻都去猜测着,他想要隐藏的那一切,到底是什么?他光是说着不会伤害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对自己撒谎么?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相处的人?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难受?
美盼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对面的男人,他眸光依旧是沉沉的,那幽暗的瞳仁里,有太多的情绪忽明忽暗,也许是头顶的光线太暖,也许是周围的空气太静,她竟都不敢太大力的呼气吸气,在这样无比寂静的对视之中,她的心却是一点点沉了下来,那种失望会变成绝望,因为始终都有期望。
他还是不愿意说。
他宁可让自己这样,不舒服,日日夜夜的想着,却还是不愿意说。
美盼忍不住失笑,眸光渐渐转冷,“……你根本就解释不了,却又非得摆出一幅完全是为了我好,不会伤害我的样子,你这样子才是最差劲的,因为你考虑的角度,从来都是你自己,而不是我秦美盼。你有这样自私的想法,竟然还会觉得,我是在闹脾气?而你完全可以包容我的脾气?苏晋庭,你就算再高高在上,从不需要去刻意迎合谁,那你也应该明白,人和人的相处,最根本的守则就是--坦诚和信任。我给你信任,你给我坦诚了么?就是这样不平衡的条件之下,你竟然还要我相信你?”
………
半夜睡觉。
美盼在房间里,苏晋庭在客厅的沙发上。
男人了无睡意,只是沉默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耳边不断的回响着刚刚美盼站在玄关处,那冰冷又透着失望的话――
“……你就算再高高在上,从不需要去刻意迎合谁,那你也应该明白,人和人的相处,最根本的守则就是--坦诚和信任。”
“……你根本就解释不了,却又非得摆出一幅完全是为了我好,不会伤害我的样子,你这样子才是最差劲的,因为你考虑的角度,从来都是你自己,而不是我秦美盼。”
“……我给你信任,你给我坦诚了么?”
………
男人坐在黑暗之中,满屋子的烟味儿呛人的很,他置身其中,却仿佛是和那些白色的烟雾融在了一起。
客厅开着暖气,时间一久,就会让人觉得脑袋胀痛,苏晋庭也不知自己这一晚上到底是抽了多少根烟了,总之舌苔都是苦涩的,他第一次觉得,指间的这个烟,也并非是能够化解自己心烦的最佳良药。
苏晋庭起身,将最后半截烟摁灭了,丢进下午让人买来的烟灰缸里,厚厚的烟蒂触感,让他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抽了不少。
他轻咳了一声,嗓子干涩。长指随意拨弄了一下衬衣领口,走向阳台。
冷风顿时扑面而来,男人双手缓缓插入西裤的口袋,欣长的身躯就站在阳台上,冰冷刺骨的夜风呼呼吹在自己的脸上,如是冰冷的刀子,能隔开皮肤一样。他所在的这个小区,地区不算是偏僻,但是也不是市中心的位置,所以一到晚上,好似真的万籁静寂,只是此刻他站在1层的阳台上,依旧可以感觉到那些空气之中的浮躁因子。
也许……这一切不过就是因为他的心,无法静下来。
1岁,1年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过这样,进退两难的时候。
他总认为自己有着可以掌控全局的能力,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突然发生,还是在自己预料之中,到了最后,在他这里都会迎刃而解,所以说,人很的是无欲则刚,当你有了渴望去拥有和呵护的人之后,之前的一切,都会脱离轨道。
秦媛的话,固然是难听,可确实也是实话。
他不过就是仗着美盼对自己的信任,在挥霍着她的感情,不管是不是真的为了她好,她的确是有资格知道所有的一切。
他的宝贝,不过才1岁,可真的认真的时候,说出口的那些话,真是让人没有办法反驳。
现在想想,其实她的心理年纪已不止1岁,其实她很懂事,也很成熟,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脆弱,有些事,自己靠近她的时候就知道,总归是由一天,会让她知道的,与其是让虎视眈眈的人别有用心的让她知道那一切,还不如……自己选择亲手揭开。
***
缅甸。
黎展明下了车,一抬头,就看到了仰光大金塔。
金碧辉煌的缅甸仰光大金塔,有着东方艺术瑰宝的称谓,站在这样的佛塔之前,倒是让人心神平静了下来。
他紧了紧肩上的双肩包,给了刚刚那个送他过来的车夫一笔钱,然后朝着大金塔走去。
年轻的时候,总想着要过来看一看,不过人真是奇怪,越是年轻,竟越是会给自己很多的理由,很多忙碌的理由,这么多年来,自己死磕在秦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想来,自己一辈子,竟都深陷在一个谎言之中。
………
黎展明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再去想这些,是苏晋庭让他出国的,暂时离开C市,不过给他安排的可不是缅甸,只是既然要离开C市,去哪儿不是离开?
索性中途,他自己改变了路程,来了缅甸。
“黎先生?”
黎展明人没走几步,忽然就感觉到肩上有人拍了拍,他停下脚步,诧异的转过脸去,这毕竟是国外,竟还会有人用中文和他交流?还能够叫出他的名字来?
他看到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折让黎展明心里少了几分警惕,“请问你是?”
“我是苏先生派来接你的。”
黎展明愣住,“……苏、苏晋庭?”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缅甸?而且他刚刚下的车,他竟然就派人在这里等着了?
那男人轻笑了一声,点头,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快就说:“苏先生知道你中途改变了路程,所以让我来找你,黎先生,你现在的处境并不算是安全,这里应该还有其他找你的人,你暂且跟着我走吧。”
苏晋庭还真是神通广大,不过他有这等本事,黎展明倒也不例外。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始终都被他给掌控着,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苏晋庭就非得让我按照他的路线走?我只要是离开了C市,也不会碍着他什么,他有必要这么紧迫盯人么?”
对方还是笑,“黎先生,苏先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黎展明嗤笑,“我贱命一条,虽是知道不少事,但这个法制社会还不至于会让我丢了性命。”
对方却是不肯退步,一定要让他离开,黎展明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想了想,还是说:“我可以进去参观一圈么?我一直都想来这里,你要是不放心,跟着都可以,等我逛完了,我和你走。”
对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没问题。”
………
黎展明走进了大金塔,那个男人才沉下脸来,很快拿出手机,拿掉了电板,换上了一张新的通讯卡,然后开机,拨了号码。
是国际长途,接通稍稍慢了一些,不过电话一通,那边就有人接气。
男人伸手供着手机的话筒处,压低声说:“荣先生,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正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