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走了以后，陌瑾轩又等了些时候，没有华冉招供的消息。因惦念着文锦，便回了相府。

内房的门敞开着，已梳洗更衣的文锦，正在纪娥的服侍下在案前吃早饭。

“相国，你回来了！”文锦看到陌瑾轩，便要起身。

纪娥将她轻轻按下，“孩子，慢点，你身子还软弱。”

“我没事了，纪妈妈。”文锦道。

“听话，吃完饭，让轩儿陪你到院中走动走动。”

陌瑾轩走上前，见文锦气色还好，只额上起了一个很小的火疥，以为是春毒所致，便对纪娥道，“劳烦乳母去泡杯清凉去火的菊花茶。”

纪娥看看从容伟岸的陌瑾轩，再看看清纯美好的文锦，心头喜滋滋跟抹了蜜似的。

“是，乳母这就去。”她答应着，“轩儿，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拿一份给你，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一起吃，可好？”

陌瑾轩自然愿意，文锦也很欢迎的样子，便道，“那就有劳乳母了。”

“女主感觉身体怎样？”纪娥走了以后，陌瑾轩问道。

“相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纪妈妈不告诉我？”

“女主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文锦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我想离开朝华宫，后来感觉头晕不适，此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相国，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文锦有些担忧，可是一向把种田当运动的她，身体一直很好的啊。

“女主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陌瑾轩停了停，“只是朝华宫二人邀宠心切，在女主的茶中放了一些——药物。”

“什么药？”文锦睁大了眼睛。

关于昨晚的事，陌瑾轩原本是不想告诉她的，那些记忆会在她纯真的心灵里，留下难堪的阴影。可他现在决定适当让她知道。

一来不想她从别人口中得知，那有可能添油加醋说的更严重。二来，他想起晏离的供词，人心难测，他深深为文锦的安全担心。告诉她，可以增强她的防范意识。

于是陌瑾轩道，“是春毒。”

文锦顿觉手脚冰凉，心尖微颤。她知道春毒就是传说中使春情旺盛的药物。就是说，她服了春毒，和华冉晏离——和他们——文锦不敢想下去。她感到天眩地转，强烈的羞耻、愤怒和自责，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起身向门外跑去，她无颜面对任何人，更无颜面对自己，她必须逃走，逃到一个没人找得到，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她想到了自己的空间，可又没带玉镯，只好拼命向前奔跑。

纪娥刚好来送饭，见文锦哭着跑出去，好生纳闷，难道是两人闹别扭了？

正想问问陌瑾轩，眼前一个白影飞掠而过，追出门去，可不是轩儿吗！

“轩儿，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这是怎么啦？”纪娥对着陌瑾轩的背影喊道。

没有人回答她。她看了看手里她精心烹制的菜肴，无奈地摇了摇头。

文锦疯了一般向前跑，一口气跑到后园，经过荷塘，跑进水榭，扑在浮雕栏杆上嚎啕大哭。

她的少女时代就这样终结了，她的初夜丢了，她就这样糊里糊涂被人玷污了！

陌瑾轩追随而来，见文锦哭的昏天黑地，痛彻心扉，真想将她拥进怀中细细安慰。

他向她伸出手，可悬在半空，又迟疑着放下来。他面对的是一个君主，而不只是一个需要解释和安慰的柔弱女子。他必须冷静，克制，尽管他的心很疼。

“女主——”他轻唤她。

文锦猛地回身面对陌瑾轩，哭喊道，“谁让你来的，我想一个人哭一场也不行吗，你马上消失！我谁也不想见，听到了吗，谁也不见！”

陌瑾轩从容伫立，并没有因为文锦的喊叫而转身离去。他凝视着她，星眸闪动着无限的深情和怜惜。

“你怎么还不走！”文锦感到自己的尊严，象被晒在太阳底下，那耻辱的污点，在阳光下那么明晰，偏偏那观看的人还乐此不疲。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拜托！我已经无地自容！”文锦确信自己是以出丑的状态来到相府的，不然为什么纪妈妈要掩掩藏藏，顾左右言他？若不是难以启齿，怎么会这种态度呢！

最糟糕的她还是个君主，竟然在相国面前失了尊严，传将出去，她要怎样面对鄀国百姓！

当然，最让她难过的是，她失身了，失身给了华冉和晏离！这就是她小心守着自己的结果吗？可又怨得了谁？两宠是她留下的，她自食其果。

一想到这点，她便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跳进荷塘中溺死算了。

陌瑾轩走上前，扳过她双肩道，“看着我！”

他的声音有种无形的力量，令文锦无法抗拒。她抑制着哭声，抬起迷离的泪眼，看着陌瑾轩智慧深沉的眸子。

“事情并不象女主想的那样。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你还是原来的你，没有人能嘲笑你！”

文锦怔了怔，忽然哭声中夹带着怒意道，“别来无用的安慰，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你是有意要嘲笑我的，不然为什么我每次到朝华宫你都知道？我喝春毒你也知道？你把我接到相府，就是为了看我的丑态是吗？现在你看到了，你满意了？可是你让我以后如何为君？”

文锦越说越气，越说越难过，猛地推开陌瑾轩，转身拼命地跑开。

可是她忘了是在水榭中，身后有一段是没有栏杆的，她这一跑，竟然冲进了池塘中。

她惊叫一声，眼见着周围溅起高高的水花，身子快速向下沉去。她看到了水草，看到了荷茎，还有眼前突然游过的小鱼，吓得她赶忙闭上眼睛。

一双手托住她的腰，阻止了她的下沉。接着她感到自己开始向上浮，很快呼吸一畅。

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正被陌瑾轩横抱在怀中。因之前的怒意还没有消散，这时挣扎着想推开他，不想身子一滑，又要落进水中。

陌瑾轩及时拉住她。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抱她向岸上走，而是搂住她的腰，让她与自己面对着面。

文锦双脚踩不到池底，象一根飘荡着的水草，不得不任由陌瑾轩将她抱搂。

“请你把我拖上岸！”文锦没好气地道。

“不，就这样好了。”陌瑾轩温润低沉的嗓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