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楚国的急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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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瑾轩没再说话,只是用心疼的目光望了文锦一眼,便带着飞鸟,按原路退出了地下室,回到井面之上。

“大人不觉得荒唐吗?”回到楼阁的厅堂,飞鸟忍不住道,“适才我们完全可以冲破铁栏,去将女主救出来!”

陌瑾轩停住脚步,幽暗中看着飞鸟说道,“熊赀为人狡猾,他能劫持女主,不会轻易让我们救下她。”

接着问道,“你有留意女主的神情吗?”

“这个——”里面光线不明,飞鸟倒真的没有太注意观察。

“女主是被熊赀胁迫的。熊赀定然是以某种令文锦忌惮的理由,逼她说出那番话。”陌瑾轩笃定地道。他停了停,显然是在平抚内心的痛楚。是的,他绝不相信文锦爱他是假,真爱是熊赀,他相信她,如同相信自己的心。

飞鸟本也不太相信文锦会变心,此时陌瑾轩这样一说,倒是有些了然了。

“为了女主的周全,必须欲擒而故纵。”陌瑾轩道。

飞鸟明白了陌瑾轩的用意,他爱她至深,不会拿她的安全,哪怕是一点点伤害来冒险,宁愿退让一时,务要慎之又慎。

“大人高明,是小人愚鲁了。”飞鸟拱手,用崇敬的目光看着陌瑾轩。

陌瑾轩没再说什么,带着飞鸟穿过厅堂,来到楼外。

他撤走了官兵,并且让飞鸟去通知总臣和司寇,将明查转为暗守,又让总臣派遣数名干将,守在通往楚国的必经之路。

而自己和飞鸟,则在暗处盯着熊赀的动静,等待他走出地下室,若然有救下女主的机会,便立即出手,若没有,便先行跟随,寻找时机出手。

总之,绝不让熊赀恶行得逞,想胁迫他国之君回国成亲,这不仅仅是意想天开,还卑鄙无耻,与流氓无异。

熊赀通过暗卫探查得知,陌瑾轩没有失言,便决定找个时候回国。

这已经是入住地下室的第三天,熊姝有些厌倦了。

她问熊赀,“哥哥,我们什么离开?”

“很快。”熊赀道。

“很快是什么时候,这里我已经住够了。何况父王不是急召你回国吗,你怎么还不紧不慢的。”熊姝有些不悦地道。

“妹妹,我们不是自己走,是带着文锦。陌瑾轩又多谋,必须防止他耍花招。”熊赀道。

“文锦文锦,除了她,你就不会考虑别人。”熊姝不悦地嘟哝道。

“她是我的妃,我不考虑她考虑谁?”熊赀朝文锦的卧室深深望了一眼。

“可是,父王不知有什么急事,信上又没说明,你不担心吗?”熊姝道。

“担心也不能丢了谨慎,要知道我费心费力,便是要得到文锦,怎能因草率行动而功亏一篑?”

“哥哥,我们还是别管文锦,自己走吧。你想,你要带走的是鄀国国君,即便她同意跟你走,那些大臣也不会答应的,而陌瑾轩和文锦又是恋人关系,更加不可能了。”熊姝说道。

见熊赀不作声,熊姝又道,“让文锦回宫去,过些时日,我们劝说父王发兵伐鄀,生俘了她,她不就是你的了吗!”

“妹妹,我担心当我们灭掉鄀国之时,她会以自尽的极端方式,与国同灭。这样的例子太多了。”熊赀停了停道,“何况,因为鄀国有神兽,攻鄀的事,父王还在犹豫当中,短时间是不会进行的。难道我要等到她嫁给陌瑾轩,甚至有了孩子之后,再来抢她吗?”

“可是——”

熊姝还想说什么,被熊赀阻止了。

“我主意已定,妹妹不要劝我了。即使我的计划没有成功,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好事多磨,如果陌瑾轩把文锦抢回去,是天不助我,那就只好等父王发兵了。”熊赀道。

“哎,真是被她迷住了。”熊姝说着,一转身回房去了。

熊赀便去看文锦。文锦正躺在床上默然无语,一双失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着什么,听到门响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知道进来的没有别人,只有熊赀。婉算是与她隔绝了,被关在另一房间不许与她见面。

“美人在想什么?”熊赀走来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

文锦不答,如同没看到他一般。

“锦,别这样好吗?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也许你现在生我的气,但我保证,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你会爱上我的。”熊赀不无深情地道。

“谁和你是夫妻?”文锦突然回敬道。

“你的身子已经是我的。”熊赀道。

文锦心中刺痛,痛苦地闭上眼。尽管自那晚以后,她再也没让熊赀碰过自己,但却找不到否认熊赀的证据。那一夜,昏迷的她全无记忆。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文锦冷声道。

熊赀却俯下身来吻她。

文锦推开他,他便捉了她的手,这时随从来报,“太子,吾王又来信催促了,让太子火速回国,还说——”

“还说什么?”熊赀问道。

“说身体有恙,晚归恐再难相见。”随从道。

熊赀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走去夺过随从手中的信函,看后呆住半晌,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父王一向身体很好的。”

定了定神,他问随从,“外面情况如何?”

“城内外秩序如常,并没有发现官兵,城门出入畅通。”随从答道。

“好。去告诉熊姝公子,马上收拾行装,即刻出发。”

“是!”

文锦听了心已经缩成一团,相国啊,你真的任熊赀将我带走,带到楚国做他的妃,你真的放弃我了吗?鄀国怎么办?还有我们的爱情呢?

忽然她想到一个办法,自己双脚可以行走,为什么不可以逃脱?只要出了这地下室,只要熊赀不绑她,她可以找机会自己回宫。

想到这,她终于有了些精神。恰好熊赀将婉放了出来,与她一起等着出发。

婉和她一样,都消瘦了许多,但见文锦精神尚可,婉放心了些。又听说终于可以离开这里,百感交集之时,显得有些激动。

这时熊赀走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行装。”他手上拿着一件华丽锦袍,饰有珠宝和羽毛,一看便知造价不菲。

文锦却只冷漠地看了一眼,没有接。

熊赀便亲自为她披上,系好带子。“路上我会小心照顾你。”他说,又看了看婉,“这个侍女,虽然不太老实,但与你也算亲厚,就带在身边好了。”

熊赀带着文锦和婉,来到厅堂。熊姝收拾已毕,已经在等了。

一行人自地道向外走,到了光线渐暗的地方,文锦看了看上面的石壁,心中一寒。

熊赀告诉她,那里有暗藏的机关,一旦有外人侵入,便会毒箭齐发,至人死地。因此文锦为了保护陌瑾轩和飞鸟,才不得已依从了熊赀的意思,说了那番绝情的话。

熊赀猜她在想什么,搂着她绕路而行,不一会儿到达地道的另一个出口。出口外是一条通往城外的黄沙小路。

暗卫早已将两辆马车备好等候在附近,见熊赀等人出了地道口,马上趋车前来,车门开处,熊赀将文锦抱上了车,两随从又将婉拖上了马车,绑在后座上,他们自己则骑马随行,其中一个随从便是被飞鸟扭脱关节的,熊赀善心大发,并没有要他的命。

而熊姝则另乘一辆马车,两车朝着楚国的方向绝尘而去。

此时宫中近卫营精英们和将士们,正混在人群中,乔装守候在楼阁附近、城门内外以及通往楚国的各大关塞。

而陌瑾轩通过调查,已经掌握有关地道的口头资料,确定了地道的出口数量和大致位置。因此当熊赀的马车一上路,已经落在两名近卫的视线当中,并飞报给了陌瑾轩。

陌瑾轩和飞鸟一个商人打扮,一个江湖打扮,向着熊赀马车驶离的方向,扬鞭策马追赶而去。

约莫奔了一百多里,看到了前方两辆精制的红顶马车,和近卫描述的一模一样,便放慢了速度,尾行在后。

没多久,两车在路旁停下,陌瑾轩和飞鸟便也停了下来。正巧路旁是驿站,门前摆着几张茶案,供人歇脚逗留。两人坐下来,一边观察马车的动向,一边低声交谈。

他们见熊赀先跳下马车,他一手拿剑,先向周围观察一番,才伸手将文锦扶下马车。而熊姝一直留在车中。

文锦慢慢在马车下踱着步,似乎长时间坐车不胜颠簸,想活动一下四肢。

熊赀一手提剑,一手揽着她的腰,并不时留意着周遭,十分谨慎小心,以防突然杀出官兵或陌瑾轩抢走文锦,而熊赀的随从和几名暗卫,则护在左右。

“大人,要不要出手?”飞鸟问道。

陌瑾轩看了看天色,略一思忖,在飞鸟耳旁说了些什么,飞鸟连连点头。

文锦本是想找机会逃脱,她佯装双腿麻木,要求下车,可是熊赀寸步不离,还提剑提防,即便一时跑开也是没有用的,反会让熊赀看得更紧。何况婉还被绑着,熊赀又不答应为她松绑,她不能丢下婉独自逃走,便又打消了念头。

她向远处望了望,只见四野茫茫,间或有车辆急行而过,只在附近驿站前,几个路人在歇脚喝茶。

相国,为什么你还不来,你在哪里啊!文锦心中有些绝望的呼喊道。

在熊赀的催促下,文锦不得已又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向前飞驶,不多时到了一个县城。

此时天色已暗,熊赀一来担心陌瑾轩抢走文锦,二来楚王病重,他必须尽快回去。因此并不打算歇宿,而是连夜赶路。

陌瑾轩见时机已到,便和飞鸟分头行动。飞鸟设法转移熊赀注意力,陌瑾轩则趁机救下文锦。

飞鸟纵马急奔,待超越马车后急勒马绳,那马昂首嘶鸣后,踏着马蹄横在路中央。

“前面什么人,让开!”熊赀的马夫喝道。

飞鸟自是不让,道,“停车,把财物留下!”

两名车夫都是熊赀的暗卫,他们一看这是遇到劫匪了,并不会理会,车速丝毫不减,径直向前奔来。

待马车奔到近前,飞鸟身子一跃,稳稳落在驭马位上。两车夫大惊,这可不是普通的劫匪,劫匪没有这么利落的轻功。

惊愕之时,寒光一闪,飞鸟的剑尖已刺向其中一人面门。能做暗卫功夫自然也是了得,那人利落避开,向后一翻滚下了车,与追杀而来的飞鸟打成一团。而另一名暗卫也都加入战团。

两个人一同对付飞鸟,这正是飞鸟希望的,他边打边退,将他们引离马车。

马车没有了车夫驭车,很快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熊赀在车内问道。

一随从来报,“太子,有劫匪打劫!”

“你在这没动,我去看看。”熊赀回头对文锦道。

可是话说完又马上改变了主意。

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并不下车,而是一手提剑,一手揽过文锦的腰,将她更紧的贴向自己。文锦越挣扎,他的力气越大,直抱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女主,你没事吧?”后面被绑的婉虽然身体动弹不得,心却不能不担心文锦,眼睁睁看着女主被熊赀欺负,心里又难过又愤怒。

文锦摇了摇头,“婉,你呢,手痛吗?”

“婉没事,女主不要担心我。”婉连忙道,声音已经哽咽。

熊赀绑着她是有用意的,他知道这个侍女和文锦感情深厚,绑着她,文锦想跑也是要考虑一下的。

这时随从又来汇报了,“太子,那人的功夫和身形有点熟悉,我看象是那个护卫。”

熊赀皱了皱眉。陌瑾轩,你果然来了!

熊姝不知何时来到车旁,隔着车门对他说道,“哥哥,我说的没错吧?陌瑾轩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这也在我意料之中。”熊赀道。

“怎么办?你可是打不过陌瑾轩。我看,还是把文锦还给他吧。”熊姝道。

“战场上有你这样的将士,仗都不用打了,直接割地划城缴械投降。”

熊姝不服气地还想说什么,却只是一摆手,不屑与你争论的样子,“好,我不说了。我回马车上去,让他们在这里慢慢打吧。”熊姝说着,真的回了马车,连打斗的热闹都不愿意再瞧。

“锦,下令让你的护卫离开。”熊赀对文锦道。

文锦苍白地笑了笑,没有理睬。飞鸟的到来,让她看到了希望,相国没有忘记她,她知道他会来救她的。她挣扎着回头看了看婉,两人目光相接,感到力量在彼此间传递。

忽然熊赀对着车外高声道,“陌瑾轩,我知道你在这儿,你不是想抢走文锦吗?放马过来吧!”

陌瑾轩正隐藏在暗处,他本以为飞鸟与随从的打斗,会转移熊赀放在文锦身上的注意力,而他低估了熊赀,他竟然连马车都不肯下。

他略一沉吟,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马车说道,“堂堂楚国太子,竟然被我们吓得躲在车中,真是笑话。我只问你一句,有勇气下车吗?都是男人,何不决个高下?”

这时飞鸟还在与熊赀的暗卫对战,之前的几个都已被他打倒,却又不知从何处冲出五六个暗卫,飞鸟与他们酣战,一时无法抽身。

熊赀见自己的众多暗卫,连一个护卫都拿不下,心情十分不爽。加上陌瑾轩的挑衅和激将,他心一横,推开车门下了马车,只还是将文锦搂在身旁,是爱慕是不舍,也是为了刺激陌瑾轩。

文锦与陌瑾轩相见,虽有夜色阻隔,但多少关切的话语和温情的安慰,于不言之中由目光传递,交融,彼此都感到对方心灵的悸动。

“不是说好了让我们回楚,你的信用哪里去了?”熊赀指住陌瑾轩道。

“身为大国太子,你绑架胁迫他国女君主,你讲的又是什么?有何脸面来质问我?”陌瑾轩冷冷地回敬。

“我有情她有意,你作为臣子,管得太多了。”熊赀傲然地道。

“我不想与你多费唇舌,速速放开女主,否则别怪我剑不留情。”咣啷一声,陌瑾轩冷剑已然出鞘。

熊赀本是提剑保持着戒备的姿态,此时竟将剑刃向上一推,架在文锦雪白的玉颈之上。

他只是威吓陌瑾轩,并非真的要伤害文锦。此次胁迫文锦回楚,他也是有着可能失败的心理准备的。只是不甘,不甘心与文锦就此分离,因为不知多久才能再次拥有。

相思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熊赀冷刃一放,文锦立时赶到脖子一痛,她不知冷刃并没有触到她的肌肤,只是因为胆小,又天生患有刀刃恐惧症,身体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寒意自脚底漫延而上,一颗心仿佛已经变冷。

然而来自陌瑾轩眼眸中的爱意和安全感,缓解了她的胆怯,却又浮起对熊赀的憎意。这个曾经恳切地想与她成为朋友,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竟然把剑架到她脖子上,让内心单纯的她,对人性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再没有一个人,象陌瑾轩一样,让她任性,温暖,安稳。可是,现在的她,还配拥有他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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