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有朝会。
大臣们奏事完毕后,文锦特别询问了庄稼的生长情况。
司农报告说,庄稼比预期还要茁壮,尤其是种了新种子的庄稼,长得飞快。而且近来风调雨顺,阳光充足,土地肥沃,更加有利于庄稼生长,因此现在的农村一派欣欣向荣。
文锦听后心情大好,仿佛看到了一个丰收的秋天。
退朝后,文锦哼着歌要返回寝宫,更衣到作坊教课。
见陌瑾轩留在朝堂,便说道,“相国,我要到作坊去了。”
陌瑾轩屏退左右,关好朝堂的门,走到文锦面前。
他凝视她纯真的脸庞,明明心里有话要说,可终究化作缄默。
“相国有事吗?”文锦眨着清澈的水眸看着他。
“不用到作坊去了。”陌瑾轩低沉温柔地道。
“为什么?”文锦眼中充满了不解。她教课教得好好的,那些穷人需要她。
“作坊非正规经营,已经被查封了。”
“啊?查封了?”文锦不敢相信,“这到底怎么回事?”
“它本就是临时的作坊,背后的大善人,是熊赀。”
文锦看着陌瑾轩,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楚国太子熊赀,即所谓的阿兹老师,居然是大善人!联想到那些戏剧化的感恩道谢,联想到他的表白,以及每次教课后的纠缠,再笨的人也会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些坊工怎么办?”文锦自语似地道。
“我们的扶贫计划已经在实施了,他们会幸福的。”陌瑾轩道。
见文锦脸色有些苍白,他心疼地拥她入怀,“宝贝,我要公开我们的恋情。”
甜蜜和幸福涌上文锦的心头,却又变成了无奈和纠结,她抬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不,不要。”
“告诉我为什么?”他眸光变得复杂难以捉摸。
“你,你不是说,要等到鄀国强大起来吗?”文锦躲避着他的目光。
“我爱你,我想给你幸福的理由,想与你堂堂正正地相恋。而且现在的鄀国,已经走出最初的低谷,正一天天强大起来。”陌瑾轩深情地道。
“可是我怕危险突然降临,把我们的幸福粉碎。”
陌瑾轩将她抱得更紧,“我们会与更多国家联盟,即便危险到来,我们也不怕。”
“那就等我们有了更多的朋友之后,再让别人知道我们相恋。那时候庄稼也丰收了,百姓足衣足食,我们也会有更多的钱,强化军队保护国家。”
见陌瑾轩沉默,文锦抬起水眸,柔声道,“好不好啊相国?”
修长手指轻抚她的脸庞,星眸看进她眼底,语含深意地问,“没有别的原因?”
文锦摇了摇头。拖延熊赀,也是为了争取时间强大自己。而此时公布恋情,熊赀必然知道,性情急躁冷傲的他,可能会采取不利于鄀国的行动。
陌瑾轩在她柔软的唇瓣印上一吻,“晚上相府见?”
文锦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她纯真而羞涩的样子,化去他心头的阴影,令他越发痴爱她。
文锦回到寝宫,依然在想作坊被查封的事,想着坊工们的反应。
为了转移思绪,她到空间里看她的小伙伴,给他们喂食,又去画画。此时空间已是晚秋,太阳高高,凉意袭袭,不一会儿指尖就冻凉了。
她除下衣物,泡到温泉中,顿时感到血液循环加快,周身暖意融融,后来居然香香地打了个盹。
出来空间已是午后了。
下午茶点已备好,文锦吃着茶点,想起好些日子没看到文淑文玉,便想去洛明宫走一趟。
宦官却送来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作坊被封了,我很难过,能出来见个面吗?
无疑是熊赀写来的。文锦看着信,心头涌起复杂的滋味。
去还是不去?去,怕给熊赀太多希望,又怕他追问自己。不去,心里又有些不忍,他为了追求自己,付出很多。
文锦自觉象哈姆雷特一样痛苦纠结。
还是决定去看看。这几****对那作坊还是有些感情的,或许还能遇到失望的坊工,安慰安慰他们。
婉和飞鸟虽然不解,但女主决定的事,他们只能服从。不过,在临走之前,飞鸟还是运起他的“鸟功”,“飞”到司政堂做了汇报。
陌瑾轩思忖片刻,低声对飞鸟交待一番,飞鸟便又“飞”走了。
文锦带着婉和飞鸟,离宫来到作坊。
见作坊大门钉着木条,上面写着封禁两个大字,门前冷冷清清,没发现一个坊工,间或有过往的行人驻足观望,又悄无声息地走开。
“你终于来了。”熊赀的声音响在身后。
转过身,见他带着冷傲之气的面孔,明显写着一丝落莫。
“作坊被封了。”他抱着两臂,修长的身形风度翩翩。
“这是司空部门的职责,他们要按程序办事的。”文锦有些无奈地道。
“我难过是因为我们不能共事了。可是你还是来了,我真的很感动。”熊赀走前一步,想握住文锦的手,却怕她生气,“我能每天见到你吗?”
文锦流露为难之色。
“我不是想追问你的答复,只想每天能看你一眼,能答应我吗?”熊赀诚挚的眼神看着她。
见文锦沉默不语,熊赀眼中闪过一丝痛,“因为他?”
“熊赀,我不能保证每天能出来见你,但我会尽量安排时间的。”文锦道。
熊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美人,象鱼儿一样滑溜,抓不着碰不到,又舍不下。
熊赀请文锦去喝茶,文锦见他落莫的神情,便答应了。
两人来到上次请客的那家酒楼,这酒楼二楼有个香茶坊,由几间单独的茶间组成,颇有档次。
文锦被引向其中一个茶间,一种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待进了茶间,竟是一呆。
茶间周围,一团团一蔟蔟的芍药花,插在瓶中的,载在花盆中的,还有折下来扎来整束的,粉红的淡紫的,如同走进花的海洋。
这让文锦想起诗经里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的诗句。熊赀布置这些芍药花,自然是为了表达爱情。
如果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感动的同时,又会更加内疚。
熊赀见她感动又纠结的表情,知道他的花多少打动了她,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女主请!”他作了个恭请的手势。
却在这时,飞鸟说道,“女主,外面有人找。”
“找我?”文锦微微诧异,“是谁?”
“是一个坊工,说是要和女主道个别。”飞鸟道。
“好的,我就去。”作坊关了,有坊工向她道别,她当然要去的。
熊赀听得是坊工,也便放心地让文锦去了。他自己则在茶间里闻闻花香,又顺着窗子向楼下张望,期待文锦能快些回来。
文锦到了楼下,没看到坊工,正要寻问飞鸟,忽然有马车在她面前停下来。
正要躲开,车门开了,坐在里面的,竟然是陌瑾轩。
“相国?”文锦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在她还没来得及将嘴巴关上的时候,已经被陌瑾轩抱上了车。
文锦惊魂未定,马车已经启动了。
“相国,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会来到这里。哦天呐,快叫马车停下,不能扔下婉,还有飞鸟呢。喂,车夫,快停下,等等啊——”
温热的唇吻上来,吻去了后面的话。
文锦推他,他却吻得更绵密,身子也被他紧抱着动弹不得。
马车在飞快行驶,他的吻也在越来越深入地探索,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放开了她。
文锦被这一连串意外事件,惊得傻了一般,水眸呆呆地看着陌瑾轩舒朗完美的面孔。这张面孔正俯视着她,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以及鼻尖的触碰。
“你怎么能这样?”半晌,文锦回过了神,嗔怪地道。
“想回去?”陌瑾轩眉毛一挑。
“熊赀他——”
“想让我惩罚你吗?”陌瑾轩打断她。
“你凭什么惩罚我?”文锦也是气了,熊赀良苦用心,她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就这样被陌瑾轩强行带走了。
“凭我爱你。”
文锦被他语气中的霸道震慑住了,愕然地看着他。
“凭我爱你,凭你是我的女人。”陌瑾轩的语气变得深情柔软。
“不,我是我自己的,我只属于我自己。”文锦负气般道。
“你是我的,很快我就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陌瑾轩道。
文锦反应着他的话,忽然身子一颤,他什么意思?难道——不要,她好怕。
马车沿着大路,疾驰到了相府。
此时日影偏斜,阳光透过古栢的枝条,斜照在相府庭院中,照在屋檐的琉璃瓦上,使整个相府更显得雅致,安静和古朴。
那马夫正是相府的,他将马车直驱入院,开门恭请主人下车。
因为被强行带走,文锦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正想跳下马车,身子却悬在空中,原来是陌瑾轩从背后打横抱起了她。
“让我自己走。”文锦用小拳头捶打他胸膛。
“你会走错路,所以只能抱着你。”陌瑾轩语带深意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