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管刚敬了杯酒,屁股还没坐稳就急匆匆走了,让文锦有些无语。
他走倒没什么,留着熊赀在自己身旁,很别扭。
这时熊赀说道,“这监管说他十年没请过客,这会儿是心疼口袋里的钱,反悔溜走了吧!”
文锦忍不住被逗笑了。
她的脸庞她的笑容美轮美奂,把熊赀看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
他清了清喉咙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他要是这么干,明儿还有脸见我们吗?”
说着为文锦将酒满上,端起杯来道,“不管他,他在也好,不在也罢,我们吃我们的。”
文锦却并没有举杯,她想着明天将钻石拿来还给熊赀,她不想接受他的礼物,何况还是那么贵重的礼物。
“在想什么?”熊赀关切地看着她。
“熊赀,我想回宫了,你慢用。”文锦说着便要起身。
熊赀一急,想拉住她的玉手,却半空里停住。“文锦,你答应我的,和我做朋友!”
文锦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站起,令熊赀松了口气。
只是她的侍女和护卫,四只眼睛火把似的照着他,令他好不郁闷。
“文锦,别对我这般戒备好吗?朋友之间,就该放松心情。”熊赀顿了顿,“再说,你现在的身份是小文老师,监管马上就会回来的,现在离开有些不妥。”
文锦觉得熊赀的话也不无道理。
罢了,既然来了,就饱餐一顿吧。当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并告诉婉和飞鸟也好好吃饭。
熊赀见文锦安心吃饭,心中乐不可支,只要她肯留下来,他才有机会。
这一餐饭,他对文锦殷勤备至,斟茶倒酒,夹菜舀汤,即使被文锦拒绝,他也照做不误,看得婉和飞鸟心烦不已。
熊赀并不是很会照顾人,可他虽然笨拙,却很开心。他从不知道照顾自己爱着的女人,会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
文锦几人很快吃完了饭。监管还没有回。
外面日影偏西,无论如何,她是要回宫了。
刚刚起身,监管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衣衫破旧的人,其中有一对男女手牵着手,男的跛着脚,背着一个包裹,女的文锦认出是作坊的绘图工。
监管见文锦要离开的样子,笑着问道,“小文老师吃得还好吗?”
文锦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身后的几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监管说道,“这几个人都是作坊的工人。这一对男女是夫妻,他们是来感谢阿兹老师的。”
文锦看了看熊赀,他的表情是平静中透着一丝得意。
“是的,我们是来感谢阿兹老师的。”那一对夫妻走前几步,向熊赀鞠了一躬。
见文锦有茫然之色,监管解释道,“这对夫妇生活困苦,但却相濡以沫二十年,妻子对残疾丈夫不离不弃细心照顾。丈夫却一直心存愧疚,没能让妻子住上不漏雨的房子。阿兹老师得知此事后,无偿资助他房资,圆了他的心愿。”
此时那妻子已经流下眼泪,接着监管的话说道,“我们等了整整二十年,今日终于有了好房子了,这是我们梦里都不敢想的事啊!”
另一坊工道,“我们也想感谢阿兹老师。今日他送给我们雕刻坊每人一套雕刻工具,我们回家也可以练习雕刻了。”
“是的,阿兹老师第一次来教课,就这样无私帮助我们,让我们怎么感谢才好啊!”
“阿兹老师请受我们一拜!”
当下坊工们对阿兹又是鞠躬又是作揖,阿兹也拱手回礼,“大家不要客气,一点绵薄之力而已。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阿兹能力所及,一定会帮助大家的。”
文锦正看得出神,那妻子又向文锦鞠了一躬,“多谢小文老师教会我画图,让我有了谋生的技能。小文老师和阿兹老师你们真是太好了!”
她又向监管道,“也替我们谢谢那位大善人,虽说我们没见过他,可我们都感激他。”
“是啊代我们谢谢大善人!”其他坊工附和。
“那大家就先回吧,明天还得上工呢!”监管适时说道。
坊工们便道别离开了。
周围安静下来,文锦却感觉象做梦一样。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只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谢谢,感谢,多谢……”
婉和飞鸟也有点晕了,他们瞧着熊赀,怎么也不相信这些好人好事是他能做的。
监管则暗暗佩服熊赀高明。这位大善人追起女孩来真是无人能敌。这么一道谢,既显示自己有钱,又表现出善良助人的高尚品质,美丽的小文老师的芳心,估计要非他莫属了。
熊赀则一直注意着文锦的反应。
见她起初有点怔然的样子,接着转过身来面对他,心中暗忖,这是要夸奖他了吧?
“阿兹老师慷慨助人令人钦佩,若能说服家人与邻居亲善共处,那就再好不过了。”文锦淡淡地道。虽说历史曲线已经画好,但她重生为鄀国君主,不想国家被吞灭,她希望鄀国的历史能够改写。
文锦说完,向熊赀和监管告辞,带着婉和飞鸟向店外走去。
熊赀回味着文锦的话,亲善共处?那是不可能的。他大楚的宏图早已描画好,钉进君王的意识中,成了不可更改的责任。所以接受他的爱,嫁给他,是免于被征伐的唯一办法。
文锦淡淡的反应,令熊赀略有失望。不过他知道好印象是累积起来的,急不得。
“善人,小文老师走了。”监管轻轻提醒他。
“我知道。”熊赀转头看了看监管,“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饭钱——说好了的,你出钱我请客——”
熊赀取出一袋铜币扔在饭桌上,“剩下的归你了。”便匆匆追赶文锦去了。
“好的,多谢善人。”监管送走熊赀的背影,拿起钱袋掂了掂,咂嘴叹道,“有钱真是好啊!”
却说文锦几人出了饭店,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人。
那人年纪很轻,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走路一瘸一拐,手里拿着一只破碗,一幅乞丐的模样。但若从衣着款式质地来看,又似乎是个贵族子弟。
文锦与他走个照面,四目相对,全都愣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