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含的一声叫嚣,让桌上的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之中,众人有短暂的沉默,不过,仅仅是短暂的沉默。
“赫连姑娘——”事关自身未来,李湘如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沉默的等待一切,若不乘这个机会好好的抓住,未来,不知道会怎么样,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赫连流年出现在她的面前。
虽然,赫连流年已经娶妻,她仍是想试一试。
“你叫我也没用,你想要嫁给赫连流年,直接跟赫连流年说啊,他要是愿意娶你,我不会多一句话。”越说越上火,这伙人是怎么一回事,留他们下来不是好心好意,为的就是这些事,她真是瞎了眼之前才会对胡家庄有好感。
还以为这儿是大胡子的家,她更要对胡家庄有好感一点,毕竟,大胡子身上流着的是胡老庄主的血。
现在看来,错错错,真是大错特错。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可不是这么算的,明明知道赫连流年有妻子了,还打这个算盘,他们是不是都老胡涂了。
“我——”李湘如一时哑口。
今日,大半日的时间,胡伯伯与爹都在和赫连公子谈论这件事情,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结果赫连公子仍是无意,他们都以为,只要赫连月含同意了,赫连公子就不会有意见。
没有人逼着他马上就要娶她的。
他们可以多些时间好好的相处,他会知道,她会是一个好妻子的,虽是大家小姐,但是,女子该会的她都会,她能好好的服侍丈夫与——妹妹,她也心甘情愿成妾室,不求正名的与心爱的男子在一起。
一个女子的颜面可以丢到何种程度,可以被自己,踩到哪个份上,现在,她已经放下一切,身段,女子的尊严,这一切为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要的真的不多。
她知道,这样对赫连月含是不公平的,她只是想试一试,所以私心的让伯伯与爹试图说服赫连公子。
“月含,先坐下——”赫连流年扯了扯月含的手,让她坐下,看向众人之时,眼中多了一抹坚定,“胡庄主,李老爷,流年已娶妻,更无意纳妾,李姑娘值得更好的人对待,而非流年。”
白日之时,他说的已经够清楚,不过,显然还是不够清楚,否则,也不会遇上这等事,或许,他该自我检讨,何时,开始言不及义,让人误会他的话,另有他意?
“赫连公子,不妨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于长风又想叹息了,好好的一餐饭,吃进肚里怕是消化不良了,为何在饭桌上说这种事呢,何不等他们全都吃完了,到时,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是好吃好睡。
真不知道今年师父是桃花太旺还是犯太岁,这种事情还真是接连不穷的一直出现,让他这个当徒弟的也忍不住的捏了一把汗。
“胡庄主,李老爷,师父和小师娘的意思,相信两位已经非常的清楚,也无需再考虑什么,李姑娘人美心善家世又好,何必委屈做妾呢,江湖上的少侠,世家公子的,李姑娘也必定是配得上的,何不寻护好人家,天底下可不是只有我师父一人是好男人,瞧瞧我——”他真的不想推荐自己,“也是个好男人,只是人,我们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在了师父一个人的身上,不如四处瞧瞧,李姑娘可以多结交一些公子少爷的,就算李姑娘嫁进赫连家,未来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的,瞧一瞧——”指指赫连月含紧绷的小脸,那可不是一张太高兴的脸,“咱们家小师娘可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乖乖儿,到时候李姑娘恐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下子,该知道怕了吧。
他说的,可是一点也不假,不是危言耸听,是真真实实的,要是李湘如真的如愿嫁进赫连家,当然,这是极不靠谱的。
小师娘若是没有被气走,李大姑娘大抵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了,师父的生活当然也是在水深火热之中的。
师父又不笨,何以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情况之中。
众人再度哑口。
“没错——”月含翻了翻白眼,“要是李大小姐喝嫁进赫连家当小,咱们是巴不得的,往后随便有人可以打,有人可以骂,还有人帮忙做事,何乐而不为呢,赫连流年,你就娶了吧,当是娶个丫头也不错啊,没有人逼你非得和她入洞房的。”
成个亲嘛,轻而易举的事。
他被人女人逼得多了。
当初,她就是这么逼着他,一个劲儿的催着她跟他成亲的,到最后,亲是结了,还不是没有入洞房。
难不成娶另一个女人,马上就会和她入洞房了吗?
指不定还要等个十年八年,或是三五十年的。
“月含,长风,都不许胡说。”威胁,恐吓是一回事,拿来开玩笑又是另一回事,“李姑娘,请恕流年无法承这福份,胡庄主,感谢这几日的招待,咱们也不多作打扰。”赫连流年起身,月含和于长风皆会意,纷纷起身。
“告辞。”
“等等,赫连公子,小女子对你一片深意,你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吗?”李老爷最急,他宝贝女儿别的男人都看不上。
否则,岂会等到二十了还不嫁。
这会,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要是被人拒绝了,下一次天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李老爷,请恕流年无能为力。”这种事情,并不是说想帮就帮的。
这事关终事,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一生幸福,还有两个家庭,身边的亲人朋友,这事态可严重了。
他们因何看不开。
人,已走,茶已凉。
多情总被无情恼,痴心有时,也会成了笑话。
让人不得不感叹。
情感双向,一人独倾是没有好下场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也同样是白日梦一场,若清醒过来,再度看向去时路,别再回这个头才好。
离开胡家庄,赫连流年并未直接要回流年小筑,眼下,还有一件事待处理的。那便是白月教入侵江湖之中。
白月教在赫连流年的压制之下,虽然够低调,也沉着许久,不过,这种场面,眼看着要打破,广天的阴谋,会让江湖中人防备不及。
为了活命,被下毒的门派只会对广天伏首称臣,其他未曾被广天收服的门派,在后知后觉终于知道白月教不甘沉寂向江湖中人下手,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真的要去找广天吗?赫连流年,现在不好找他了,木春生肯定把消息给他,现在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呢,他怕你,所以不会见你的。”月含分晰道。
广天自傲,自以为天下无敌,他的运气也好,到目前为止没有碰到什么硬石头把他自己绊得七晕八素的。
未来,不可能也这么幸运的。
武林之中,岂会没有能人,涉及面越广,这墙,就不可能真的不透风,或许,现在江湖上众多门派已经知道白月教的事。
正秘密的进行着毁灭的计划呢。
“无妨,各大门派先送去贴子,让他们多生个心眼,再慢慢找广天,他也该碰碰钉子,否则,白月教交在他的手中,迟早走上毁灭。”
世上是否真的有白月教的存在,他不在意。
只是,如今白月教教众极多,之前不曾管束过,如今,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散去,若广天真的无心回改,继续安生于白月教内。
那么——
他会痛下杀手。
“那白月教的徒子徒孙可惨了。”
“种其因,得其果。”赫连流年低喃一句,只是,在说这句话时,他亦不能做到置身事外,他与白月教的关系太过复杂。这因果,他也有份品尝,如何,又如何能做到放置不管,回流年小筑继续过安稳日子。
让江湖陷入一片腥风血雨当中。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仍是万花楼之后,听着木春生让人送来的信,广天大怒,不,是狂怒,那怒意,足以烧到几里外。
闻者个个都想要掉头就跑,天知道教主一怒之下会不会要杀个人来玩玩,或是将人打残打废,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他们已经被毒物控制,想逃也没那个胆逃。
可不想因为被怒火波及丧了命。
如此的不值。
“回——回教主——”半面书生也同样惧于广天的怒意,教主的喜怒无常在白月教内那可不是什么秘密,冷汗,抹了一把,“木堂主信中是这么写的,木堂主也在赶回的路上,相信近日就会回到这里,将实情如实的告之教主。”
木春生啊木春生,怎么只让信回来,他该跟信一起飞回来。
否则,就不会让他来念这信。
还要面对教主的怒火。
“木春生没有这个胆敢骗本座,赫连流年真是阴魂不散,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本座做对,他有何好处,继续留在流年小筑过他的日子有何不好。”吼,嘶吼,广天将满腹的不满全都吼出来。
该死的赫连流年,若非上一任教主传位之时,逼得他发誓,加上赫连流年本身的与人不同,让人不得不换个角度看他,今天,赫连流年早就死在他的手上。
他广天何惧他人。
何必瞧着他人的眼色行色,我行我素,为了成功称霸江湖,他可以不计一切,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又如何。
他有的是办子应付,该硬碰硬的时候,他够格去碰,不该碰的时候,他没有那么蠢,为了应付赫连流年,他沉寂这么多年。
暗暗的布置这一切,现在终于可以开始行动了,原以为,赫连流年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还特意去瞧过,这男人,很安于现状。
他没有野心。
那么,一切就让他广天来。
“教主息怒,教主息怒——”冷汗,再度往外冒,“赫连流年固然对教主所作所为不理解,不过,他又能如何,无非是扣住了左护法而已。”
赫连月含不在他们这边,倒是清静。
也安心许多,否则,天知道赫连月含什么时候又会像上一次一样发疯,动不动的就把人毒死了当好玩呢。
多年前的事情,他仍是刻是一清二楚,赫连流年无心无情,赫连月含冷心冷情,一个可以坐视一手带大的女孩将自己的亲人全部杀手。
虽说,那些人的确是她的仇人,但是,她仍活着,而她的那些亲人可就没有那么好运,活着等待另一个赫连流年来救。
“赫连月含那丫头,本座还以为她真的与赫连流年反目,没想到,一见到赫连流年,她的坚持全都成了屁话。”该死,他被两个姓赫连的给耍了吗?
原以为赫连月含能起得了些作用。
倒没有想到,她非但没有帮上他,还招来了赫连流年,尽给他警告,哼,他是谁都可以警告的吗?
如今江湖上已有多家门派归于白月教名下,他岂对让赫连流年破坏。
“半面书生,消息立刻发布出去,赫连流年与赫连月含均为本教叛徒,无论何门何派都不得收留他们,否则,就是与白月教做对,若是有人擒得赫连流年与赫连月含,白月教重重有赏。”
“是。”
半面书生领命。
前后不过几日,赫连流年与赫连月含的名字可谓是天下皆知了,不仅如此,赫连月含身为毒人的消息,更是各大门派知根知底。
白月教养出来的人,是个毒人也不奇怪了。
如今这毒人叛离白月教,行走江湖会不会害人?
“这下好了,人尽皆知啊。”于长风惬意的喝着小酒,他们三人一上这酒楼,菜还没有上呢,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儿。
看来,不仅是江湖人知,连民间小老百姓也知道了。
毒哎——
那是多可怕的东西,是个人都会怕的,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要是这个毒人不知不觉的就坐在身边,他们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言者语气之中,仍是有些惊惧之意,不过,仍是说笑部份居多,他们的运气没有那么好,这毒人一出江湖,就来到他们身边。
“这就是名扬江湖吗?”月含的心情也不错,这点小事,她还不放在心上呢,就算被整个江湖人盯着又如何。
教主那人实在是太没有肚量了,瞧瞧赫连流年现在的脸色多么的难看,这下子,广天是要倒大霉了。
谁不好惹,偏惹上赫连流年。
连他们都有点小怕怕了,谁都没有见过赫连流年真正气怒的时候,天知道那会是什么模样。
呃——
她是有点小好奇了。
真是太好了,招惹出赫连流年怒火的人不是她,她在旁边瞧着热闹就好了。
“小师娘,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名扬江湖,现在只要你一说出名号,保证江湖上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你的。”真不知道的,那就是孤陋寡闻,在江湖上默默无名的小辈,或是已经不涉足江湖事的所谓隐世高人。
广天这一招真狠真毒啊。
现在就算各大门派收到他们的贴子,也不会相信他们所言,都会以为这不过是门派内斗,他们故意所为。
也好——
省了这事,让人送信,还人自个儿写信,这也是一件体力活呢。
“不如明天我把你的名字也拿出去亮亮相,让江湖人也知道有个于长风大坏蛋怎么样?”
“多谢小师娘,我就免了”,他只要安心的当个无名小辈就成,这江湖事啊,还是不要的好。
流年小筑挺好的。
环境又好,空气也佳,吃穿不愁,在那儿过上一辈也是很悠闲自在的,以后都不需要花时间精力去寻个好的隐世之地。
那就是绝佳场所。
师父的眼光,那可是一点儿也没有错。
“你就不要那么客气了,于二师兄。”
“小师娘。”
“二师兄——”
“小师娘——”
“二师兄——”
“小师娘——”
越叫还越开心了,赫连流年无奈的瞪了二人一眼,“够了,吃饱了?没吃饱赶快吃,口水都溅得满桌都是。”
“是,师父。”
这一次,两人倒是异口同声,笑得格外的开怀。
真好呢,月含扒了两口饭,想了想,才开口道,“师父,师父——”她小声的叫了两句,“这样好了,反正江湖上的人只知道赫连流年和赫连月含的名字,以后,在人多的地方,我就不叫你赫连流年,直接喊师父就好了,要不然叫夫君好不好?”眼儿一亮,她觉得后者唤着更好听。
反正也符合他们现在的身份啊。
“好不好嘛,夫君。”扯,扯,扯,再扯,只差没有把赫连流年的衣袖给扯下来了。
“月含,这不是太重要的事,松手。”
“那你就是要同意我这么叫了?”两只眼儿晶亮晶亮的,好不开心。
赫连流年心中叹息,“叫师父吧。”他满头白发,瞧在旁人的眼中,倒像是一名长者,若是不细瞧他的容貌,只会以为他是个年事过高的老头吧。
“好吧——”嘴儿一嘟,好不情愿,“那我叫你师父,你要叫我什么?。”
“徒弟。”赫连流年难得幽默的道。
扑哧一声,于长风先笑了,开怀大笑,也不怕惊扰了一同用餐的其他客人,这会儿,他正开心着呢。
原来师父和小师娘相处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好玩的。
“对——对不起,师父,小师娘——不不不,小师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差点被口水呛死了,真是,差点就乐极生悲了。
“你这叫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样子才是故意的?”骗鬼啊,要不是怕毒死他,她早就一筷子叉在他的脸上了。
“小师妹,你千万别恼火,师父说的没错啊,你叫他师父,是因为不能直呼师父的名讳,师父叫你理所当然也是不能直呼你的名字,那还有什么比徒弟更贴切的。”可不就是嘛,“要不然,就委屈小师妹改个名吧。”
“改名?为了广天那混蛋要我改名吗?哼,才不改,赫连流年,赫连流年——以后我就要这么叫你,谁也拦不住,你也不用改。”用力的扒了一口饭,火气都冒上来了。
赫连流年仅是睨她一眼,再看向于长风,“快吃吧,吃完我们还有事。”
赫连流年在江湖上有一定的人脉,或许,许多人并不熟悉赫连流年这个名字,却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识得赫连流年这个人。
他几十年不变的模样,就是让人想要忘,也忘不了。
云阳城,葛家,葛老爷便是熟识赫连流年的其中一人。
“四爷——”
当时,葛老爷是这样叫赫连流年的。
于长风与月含是听得云里雾里,这四爷,是所为何来?赫连流年在赫连家排行老四?对了,赫连流年虽信赫连,但是,与原来左楼那些姓赫连的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与赫连壁同样没有关系。
同姓赫连,所以,赫连流年与赫连月含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们从来就不是亲人啊。
“叫我流年就好。”
“好,好——”葛老爷显得非常的激动,非常非常的激动,月含差点以为,他会不会因为激动过度要昏过去。
他的样子看起来,快要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三位请坐,四——呃,流年,这两位是?”葛老爷看着于长风与月含,明显是小辈。
“在下于长风,见过葛爷,我是他徒弟”,介绍完之后,不忘说明一下,“这位赫连月含小姑娘是我的小师娘,也是他的小妻子。”再指了指旁边的赫连某人。
妻子——
这个介绍显然又把葛老爷吓了一大跳。
“流年,娶妻了,何时的事。”这小姑娘该不会与他一样,看着是个小姑娘,其实年纪已经有一把了吧。
“二年前。”月含伸出二根手指,“快三年了呢,我十二岁就嫁给赫连流年了,现在虚岁也十五了。”
终于,她快要是个大姑娘了。
心里头不免有些喜孜孜的。
“十——十五。”很显然,葛老爷又被吓到了,今天的惊吓,加起来或许已经超过他半辈子的了。
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却在十二岁就嫁给了四爷,不是流年,老天爷,这年龄的差距,已经不是普通的大了。
“这,这——”这要他怎么说呢。
“葛老爷觉得不妥吗?赫连流年娶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夫人误会了,小老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一时觉得意外罢了,流年能娶妻是好事一件。”原以为,他这辈子是不会娶妻生子了,当年,当年的四爷的确是这么说过的,他绝不娶妻,绝不生子。
一生,就这么过了,没有下一代的任何纠结。
眼下看来,事情还是有些变动的。
“没有不对那就好。”被人唤一声夫人,月含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了,最主要的是,夫人呢——呵呵,真是动听的称呼。
往后,她可不愿意让人再叫她赫连姑娘了,夫人多好听,感觉她一下子就成他人眼中的小姑娘变成了大人。
真美。
“不知这此流年找小老儿,为的是那桩事。”葛老爷的情绪仍是有些高涨,今天发生的事,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是否是以前的事——”
“不,这事与以前全然无关,最近江湖的传闻,不知葛爷可曾听到多少。”
“江湖最近闹得沸沸洋洋的事,便是白月教入主武林,且,教中出现了叛徒,其中一名是毒人,我记得是叫——”葛老想了一下,终于还是让他想起来了,“对了,那名毒人的名字叫赫连月含,最近江湖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深怕被毒人所害,也有人想要抓住这个毒人加以利用,这事——”蓦然,所有的话都消了音。
葛老鄂然的盯着赫连月含。
刚刚,这位于长风于公子是这么介绍的吧,他说他的小师娘叫赫连月含,赫连月含呢,倒是与江湖上所传的那名毒人名字尽一模一样。
“你——”
“没错没错,就是我,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同一个人。”月含耸了耸肩,“其实江湖传的也没有错,我真的是个小小毒人,只不过,没事我也不会毒着人玩儿啊。”
她又不是杀人狂,动不动的就毒死这个,毒死那个的。
葛老无言的看向赫连流年,对了,白月教还有另一名叛徒叫赫连流年。
真是好笑啊。
他怎么忘了呢,当初他所创的那个门派就叫白月教,“四爷——”原谅他,他仍是改不了口,“白月教不正是当初由你所创。”
葛老直言出口,赫连流年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他也没有试图阻止。
该让他们知道的,迟早都会知晓,没有必要隐瞒。
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徒弟,皆不是外人。
“什么——”于长风大叫。
“不可能吧。”月含也张大了嘴巴。
“师父,白月教由你所创,那你今年到底高龄几何?”目前于长风最想要知道的就是师父他老人家的真实年龄到底有多大。
而月含想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不告诉广天,要是他知道你是白月教的开山始祖,才没有那个胆子对外宣称你是白月教的叛徒。”
到时候,白月教的徒众一人一口口水就可以把他淹死了。
他还真的淡漠到骨子里去了。
两个人轮着发问,赫连流年撇了两人一眼,决定先回答于长风的,“我的年纪,你最好不要知道。”
呃——
他就是感兴趣不行吗?师父会不会太小气了,反正就算现在告诉他,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百岁,三百岁,五百岁的,那也无妨。
反正赫连流年就不是一个普通人。
“到于月含的回题,晚些再回答。”
“那我的呢。”很显然,葛老也是有问题的,“四爷不会真的担心这件事吧,对,整个江湖开始动起来,有许多人已经开始寻找赫连月含。”葛老看了月含一眼,“小夫人的安危的确是非常的重要,四爷希望我怎么做?”
“你并不需要做什么,接下来这段日子,月含和长风,需要借住在这里,葛府只要提供他们居所,若有人问及,就说这是葛家的亲戚便成。”
被提名的两人听听有些不对啊。
怎么事情到这一步,变成把他们丢在这里了。
“师父,你这是要上哪?”
“赫连流年,你别想撇下我,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呢,留在这里做什么?乖乖的等着你回来吗?你要去哪儿我和于长风陪你一起去,人多好办事嘛。”她绝不同意让他一个人走的,谁知道他是要去做什么。
这男人,也有不好的习惯呢。
她还没有把离家出走当成习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把撇下她当成习惯,那滋味儿可不好受,她决定不再去受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与长风皆插不上手,回流年小筑未免太不安全,广天已知道流年小筑所在,我已让人知会三立先带晓凤与阿凰寻个地方避一避,待此事一了,再回流年小筑。”
避一避——
该死的广天,是要他们有家也回不了吗?
事情还没有严重要这个地步。
“那就去杀了广天,毁了白月教啊,反正白月教是由你一手所创,那由你一手所毁又怎么样呢,江湖上少了一个白月教一点损失都没有。”真的,恐怕还有人放鞭炮来庆祝呢。
“我已多年未管束教中事务,如今的白月教当就今非夕比。”黑眸,幽光一闪,“这些年居于流年小筑,白月教内大变,若非这次广天再度出山,他倒也是小瞧广天的野心与精心布置。”
“那也不是难事,我去把广天毒死,到时候白月教群龙无首,你再出面,直接解散白月教就行了。”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不是吗?
她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用。
也可有用得上的地方。
“毁了白月教,并非要毁了白月教内所有教众,我必须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广天在他们身上所施的毒,需要解。”
“师父,这个我可以帮上忙。”于长风也不甘落后。
这两个人啊,赫连流年只能叹息。
早就知道他们不会如此好说话,“也罢,依照月含的说法,眼下江湖上已有不少的门派被白月教控于毒下,现在,寻个被控门派,或是带回一个教众,研出解药要紧。”
“到底是哪个教主开始用毒控制人的。”月含不满的道,“赫连流年,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月教变成这个模样。”
是啊——
他怎能呢。
他早已将白月教交给别人了,如今,传了二代,广天是第三任教主,他所托负的人,自然是值得信任的,所以,问题就出在广天身上。
由这一代开始。
于长风和月含一同,开始找替身鬼了,呃——是找某个身上中了广天让人下过毒的倒霉鬼,然后,好好了的瞧瞧他到底中了什么毒,需要哪些东西来解。
这种倒霉鬼应该很多的。
不过,云阳城内,倒是不知道有多少。
赫连流年还是撇下他们了,天知道他一个人做什么去了,反正他是大人,她和于长风就是小孩子,小孩子当然要遵从大人的吩咐了。
他们只好乖乖的去找某个倒霉鬼。
“三帮四派都成了白月教下的倒霉鬼,于长风,咱们先打听打听三帮四派是哪三帮,哪四派吧。”之前短暂的担任过白月教的左护法,这种事情她有听说,不过当时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就是了。
本来嘛,事不关己,她何需挂在心上,这会倒好了,还得打听。
倒也不是难事,江湖上的三帮四派叫得大,其实都是些小门小派,三帮指的是洪帮,马帮,四海帮,四派则是远龙镖局,天下镖局,红衣门,承风阁——这些都是不大的门派,的确容易被掌握。
当初正是因为如此,三帮四派才会合而为一,在江湖上形成一股较大的势力,而非单靠自己有些孤立无缘。
为了不随时被灭,他们需要向大门大派一样,一旦结合了势力,只会更加的强大。
只不过——
很显然的,他们仍是不够强大,而是直接被白月教当在了目标,也直接下了手,如今三帮四派尽归白月教门下。
他们是不得不屈服。
“打听到了,离云阳城最近的就是红衣门了,一个全是女人的门派。”于长风和月含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约定好的客栈,小二送上茶水,两人不客气的先喝了再说,茶点入了口,歇口气之余,才有功夫说话。
这楼,是云阳城里有名的聚安茶楼,这里有据说最美味的茶点。
不知什么时候,茶不是重点,茶点倒成了重点,品着不错的茶水,吃着美味的茶点,还有二楼的好视野,可以看清外头的街道,人来人往的,倒是看遍百味人生。
“嗯嗯,好吃——”再咬两口,“我也打听到了,不过很多人都觉得很奇怪,其他三帮三派的都是以男人为主的,倒是没有像红衣门这样全是女人的,而且,其他三帮三派的尽然愿意与女人家一同,倒是极为少见呢,江湖上的人虽说豪爽的不拘小节,不过,有时候还是很小气的。”
光是嘴上说说一点用都没有。
这世道啊,女人家还是挺可怜的,不过,月含该庆幸,她不是生长在一般的人家里,才不要过那种依赖男人的日子呢。
呃——
其实,她也是很想依赖赫连流年的,也一直都这样依赖着他,不过,那与其他的可不大相同。
“不错,看来红衣门也有些过人之处。”
“可不就是,一会去找人吗?”
“最好是越快越好,把人找回来,再弄解药吧。”
“好,再多吃一点去找”,月含又抓了一块,还不忘转身叫人,茶水她倒是喝的不多,特别是这种杯子装的,她有随后带一个特制的杯子,喝完带走,这种小点心就不担心沾到口水了,全都入了她的肚子。
“小二,还要一份,打包带走。”
“客官稍等,马上来。”
吃饱喝足,还带着一份吃的走,两人施展轻功,找不到路时,还要停下来歇口气,询问一下,这时间一来一往的,时间可就不早了。
找到红衣门的时候,日阳早就夕落了。
红衣门就坐落在小镇的偏处,占地还真的不大,真的是个小门小派,不过,比起一般人家,这里已经够大的了。
“红衣门门人不过三十几人,有一部份还在外头行走,这里的人其实不多。”于长风评估了一下情况之后道。“小师娘,咱们一起,千万别头行事了。”他们俩个的武功都不高,不过,于长风自信胜过她太多了。
小师娘除了轻功之外,其他的太过善长的就没有了。
他得确保小师娘的安全。
“行了,于长风,你不要啰啰索索的,赶紧去找个可怜人带回去好好的让你研究,尽快的找出解药来。”她压低了声音,这个时候,也不算太晚,人家都还没有睡呢。
倒是已经用过晚膳了。
白日茶楼带的点心,她已经全部都吃下肚了,再不快点,她又要开始肚饿,她可是经不起肚子饿的。
“放心吧,不过是绑个人,我已经准备好了。”于长风摇了摇手,他的手上已经备妥了东西,一包是药,一根是银针,银针上已经扎了麻药,只要看到人一针扎过去,再确认那人是不是身中白月教的毒。
当然——
身上是否中毒,身为医者是没有道理瞧不出来的。
红衣门不可能无缘无故放下一个就是中毒之人,没有那种巧合,事情,其实并不难。月含点头,跟在于长风身后。
前厅没有人,中楼倒是聚齐了好些人,人多不好下手,他们转到后院,朝一个正在打理马匹事宜的姑娘投了银针。
眼眨不过三下,那人便倒下了。
施展轻功上前,月含和于长风到昏迷的姑娘面前,于长风持手反脉。
“没错。”是他们要的人。
于长风肩上扛着红衣门的女人,直接飞越高墙,离开红衣门之后,俩人才放慢动静,慢慢来,那女人依旧在他的肩上不醒人世。
他下的药,足够让这个女人睡上一天一夜也不会醒来。
“啧——”
“小师娘?”于长风回头,有些凝惑的盯着赫连月含,“你在感慨什么?”他的耳朵没那么没用。
这点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于长风。”月含跟上前与他并排同行,走的是小巷小弄,这个时候,有人肩上扛着个人,倒也没那么惹人注目了,他们可以慢慢走,“你说,要是这位姑娘醒来知道你这样扛着她,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吵着闹着非要嫁给你那� ��怎么办?”
外头的人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了。
这事儿,说严重嘛,有那么点严重的,月含倒是挺好奇,于长风若是遇上这事儿会怎么处事,他身边还没有一个女儿家呢。
不想娶妻也就算了,难道他一个大男人,真的对女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欣长的身躯一颤,于长凤怪异的盯着月含,“小师娘,我说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哪?”
“呵呵——”月含不客气的笑。
“要真有这么个不识相的女人真的缠着我娶她,那也是好办的。”
“你要怎么办?”她很好奇呢。
“直接杀人灭尸就好,一了不百了,什么麻烦也没有,小师娘你说是不是啊。”于长风没好气的扫了月含一眼。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就是欠人翻白眼吧。
“你要是真敢,我替你埋尸啊。”月含感兴趣的直眨眼。
“埋尸就不用了,不如小师娘现在就帮我分担点负担好了。”说着,于长风就要把肩上的女人放下来。
“我可扛不起。”月含帮他又把人托上去,“你没有瞧见我弱弱小小的比你肩上的姑娘还要不起眼吗?要是我真的扛她,说不定会被他压得连点儿气都没有,到时候害你回去还要向赫连流年交代,那可就不大好玩了。”
“可不是嘛,我扛着才好玩。”他认命了,耸耸肩,谁让他年纪比人大,辈份比人小呢,非得叫人家一声小师娘,上头还得顾着个师父。“小师娘,今天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赶回葛家吧。”
夜已深,连夜赶路也不现实。
“也好,这个小镇是呆不得的,万一红衣门的人发现门中有人不见了,一定会先把整个小镇翻过来找,下一个小镇上,咱们找地方吃住。”
“好。”
两人再度施展轻功,离开小镇,抵达下一个小镇的时候,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寻了个小客栈住下,将肚子填得饱饱的,已经近半夜的时间了,奔波了一日,人也有些累了。
“对了,于长风。”掩着嘴儿,满眼的困意,月含撇了撇头,“今天晚上这位姑娘跟谁一起住啊?你带她回你的房间好了。”
“小师娘,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她就随你一同睡,放心吧,把她放在椅子上,已经施了针,点了穴,没有解穴之前,她自己是醒不过来,做不了乱的,小师娘可以一夜好眠。”呃,之前月含所说的话,仍是有些影响的。
于长风还真的担心有人会逼着他非得去娶个自己不愿意娶的女人。
一旁瞧着热闹是一回事。
真要逼着他,成了主角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光是瞧着发生在师父身上的事,就已经够让人头大了的,若是换成发生在他身上,那他的头就更大了。
师父身边还有个小师娘为由来扛一扛,他身边半个女人也没有,谁来帮他挡啊。
“没胆,于长风你是胆小鬼吗?”
“就是算紧,小师娘,能不能体谅体谅小的,帮这个忙啊,下次小师娘有任何吩咐,长风一定不说半个不字。”
“那好吧,这一次,你一定要记住哦。”她就给他这个面子了。
这间客栈小的只有五间房,他们住的是唯二的两间单房,其余三间是通铺,单房两间是隔壁相邻的,墙壁不怎么厚,这边说话大声一点,隔壁那间房的就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屋间不大,除了床,一张桌子,二张椅子就没有多余的摆设了,红衣门的姑娘被安置在椅子上,两张椅子合在一起,加了床子,让她可以躺得舒服一点。
毕竟,红衣门的这位姑娘不是罪犯,也不是他们的仇敌,不应该接受这样的对待,虽然,月含觉得没有必要打理的这么妥贴。
人家还在昏迷之中,躺得舒不舒服,她自个儿一点感觉也没有。
还真的看不出来,于长风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啊,对陌生姑娘也是一惯如此,指不定,人家红衣门的这位姑娘还真的会盯上他呢。
外头的姑娘真的好奇怪啊。
她认识的女人不多,顺如与李湘如算得上两个,结果,这两个都盯上了赫连流年,现在再来一个,希望她如果要盯的话,就盯于长风吧,别再盯着赫连流年了。
“好好睡吧,希望你睡醒之后,别脑袋不清楚的去喜欢不该喜欢的人,你要是喜欢于长风,我可以帮你啊。”
“我也累了。”月含踢掉脚上的鞋子,爬上床,隔壁就是于长风,她知道,他不会深睡的,晚上也不会有什么事。好累呢,难得这么奔波的。
一夜好眠,迷迷糊糊,月含是被饿醒的,昨晚入睡之前,她记得有把肚子塞得满满的,可是,真的饿得好快哦。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唉——
“赫连流年,我要吃东西了——”迷迷糊糊喊出声,大半天的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月含才不甘不愿的睁开眼,不太熟悉的环境终于让她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了,这儿是客栈,她和于长风昨风投宿在这里的。
她撑着手儿,坐起身来,确定红衣门的姑娘还在椅子,于长风还没有醒呢,晃着小脚下了床,花了些时间才套上鞋子,动手敲了敲隔壁的墙,半眯的眼瞧了外头一眼,天,才刚亮不久。
该死的肚子啊——
让她少睡了好久呢。
“于长风,起来了,我们快点回云阳。”
几乎就在月含敲响墙壁的那一瞬间,门,被打开了,于长风已经准备妥当,“小师娘,我们该加快脚步,红衣门的人,找到这里来了。”很显然,他们是小看了红衣门的那群女人,以为躲在这个小镇里,她们没那么快找上门来的。
“真快。”
“吃的我已经替小师娘准备妥当,咱们上路,一边走一边吃吧,红衣门的人已经在小镇上四处搜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实在不宜露面。”
“好”,月含点头,她也不想要这种麻烦,“走吧。”
“呃——小师娘不先擦个脸?”房里昨晚就有准备好的水,她看起来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真的可以吗?
他没有那么强悍的可以扛得起两个女人还能健步如飞的去躲避一群女人。
“路上再洗吧。”捂着唇儿大大的打了个呵欠,“以咱们的速度,一旦开始走了,那群人肯定追不上的。”
“也好。”于长风不再说什么,扛起红衣门的姑娘,与月含直接上路。
小镇离云阳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肩上没有背负任何东西时,于长风的速度更快一些,再在扛着一个人,速度慢了下来,估计抵达云阳城内,也该快到中午时分。
中途,在小溪边月含停下来洗了把脸,随行所带的东西吃的差不多了,于长风扛在肩上的姑娘也醒过来了。
药物施太多,对人体有害。
很显然,于长风绝对是一个非常有医德的大夫,他非常注重这一点,当施药不是必须时,他便不会动用,加上红衣门的姑娘体内原就含毒。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姑娘,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是啊,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好惊惧的表情,这位姑娘是真的被他们吓坏了,月含耸了耸肩,还是把这事交给更和颜悦色的于长风来处理。
“这里是哪里,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那位姑娘都要哭出来。
“姑娘,我们是从红衣门把你带出来,为了你身上的毒。”
身上的毒,是,她身上是有毒,那位姑娘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平息下来,眼中神情还更加的恐慌了。
“你——你们是白月教的人。”
“没错。”月含小小声的道,猜得还真准哪。
于长风无奈的扫了月含一眼,“小师娘,这里还有两块饼,能不能请你只专心的吃东西?”
“好啊。”吃就吃,她又不爱当个八婆说闲话。
“姑娘——姑娘尊姓大名?”老是姑娘姑娘的叫,叫得他口都发酸。
“你们真的不是白月教的人?”那姑娘还心有余忌,白月教的人很邪门,太可怕了,她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下了毒,然后,便让她们做这做那,听从白月教的吩咐,不得有违,否则,没有解药只有死路一条。
“不是,在下保证,与白月教绝对——呃,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唉,谁让他家师父就是白月教的开山祖师爷,他家小师娘还曾任白月教左护法,这关系还真的不好撇清呢。
害得他说起话来也理不直,气不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