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这时,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宛筠才认真仔细的打量了母亲,她发现,母亲是真的老了,头发里藏满了银发,向来注重外貌仪容的母亲,在此刻,看起来,与病痛折磨中的老人基本无异,一样的苍老,一样的雪白。
宛筠静静的伏在病床边,倔强的低下头,不让他们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脆弱。
生命,亲情,在这一刻是如此的重要。
白慧受不了这样诡异安静的气氛,终于忍不住在心底腹诽"老天,我造什么孽,一把年纪还要跟人家小青年演戏,唉,骗的还是自己女儿,唉,真是老了。"
她决定不再等宛筠说话,自己先醒过来,因为要装一个病人真的很难啊。
于是,她张开了眼睛,一脸平静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她哭得泪流满面,可是为了她这个做母亲的。
很好,至少,白慧心底十分欣慰,这些年,她差点以为女儿从此只会与她保持淡漠的疏离,没想到,一场戏,让她看到了宛筠心底,原来在她心底,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这么重要。
呵呵,真好。
见母亲醒来,宛筠急忙擦干眼泪,换上了一副惨淡的笑容"妈,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慧摇了摇头,心底说,我好得很,根本没病。
"我怎么在医院里?"白慧莫名的抬手撑着自己的额,一脸莫名其妙的问。
"呃..."这让宛筠怎么说。
宛筠无措的看了一眼天灏,天灏会过意,走至床边,"您太疲劳了,晕过去,医生说要多注意休息。"
是啊,是挺劳累的,演戏还真累,白慧总算体会到演员的艰辛。
尤其面对女儿的真情流露,她实在是...有点憋不住,几乎脱口就要告诉宛筠,她好得很,她没病,她不会死,可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小轩过来握住白慧的手,眨着大眼睛摇摇头,"没有啊,外婆,医生真的说您是劳累过度啊。"
宛筠听不下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呜咽,眼泪却关不住的冲出了眼眶。
白慧看了看哭泣的宛筠,再看看一脸平静的小轩和天灏,恍然的点了点头,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宛筠急忙摇头,打断她,眼泪如飞溅的珠子,沙哑着嗓音"不是,你瞎说什么?你只是疲劳过度而已,只是疲劳过度..."
白慧不相信的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的看着宛筠"宛筠,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不擅长撒谎的,告诉我,我是不是快死了,你不说是吧。"她转头看着天灏,有些咄咄逼人"你说,你给我说清,我是不是快死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一个一脸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个却是满脸泪水,像开闸的水龙头,止都止不住,白慧自嘲的笑了,脸色愈发的苍白,"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了,这次复发,怕是凶多吉少啊。"
宛筠紧紧的握住白慧的手,忍住喉间的不适,嘶哑着悲痛的说"不是这样的,不许您胡说。"
"别骗我,宛筠,死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可怕的,你爸死的那一刻,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他一起去了,到现在,我活到现在,我很知足,只是..."白慧满脸慈爱的抚着宛筠娇嫩的脸蛋,眸里闪过一丝不忍,眼泪逼出眼眶,她哽咽着嗓子,紧紧握住宛筠的手"只是妈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说到这里,天灏和小轩识趣的退下,将这里的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好戏即将开场。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啊,我看着你,一个人辛苦的带大小轩,有多少次我想开口,有多少次我想逼着你去相亲,想给你找一个好男人让他好好爱你,疼小轩,妈一点一点的老了,你们也大了,你做了母亲,也不听妈的话了..."白慧擦干眼泪,顺便用拇指抹去宛筠眼角的泪珠,动容的说"现在,我要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这世上,与你血脉相连的只有这个苦命的孩子了,他那么小,没了爸爸,毕天傲消失了六年了,你也已经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虐待折磨自己,不让自己好过呢。"激动之余,她气喘连连的咳嗽。
宛筠急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顾不得眼角残余的泪珠,心疼的为母亲拍着背,哄着母亲"来,喝点水,妈,你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吧,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白慧推开水杯,倔犟的像个孩子似的捉住她的手,认真的说"听我说完,宛筠,在你心底,我这个妈说的话算不算数。"
宛筠想也不想的回道"当然啊,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好,白慧心底乐得,脸上却是严肃,"那我现在有一个未了心愿,在这个有生之年,我希望我还能盼得到。"
宛筠安静的听母亲说下去。
"就是,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和天灏结婚生子。"字字铿锵有力,声声敲砸进宛筠的心底。
宛筠惊愕的不知所措,眼底一片不可置信"妈,你再说什么,要我和哥结婚?"
"没错。"这种事,得速战速决。
白慧太了解自家女儿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单纯可爱。
"可是..."天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今天似乎一切都好诡异。
宛筠直觉有些不对劲,但一对上母亲希冀的眼眸,还是噤声,低垂下眸子。
她可不想再次气倒她本就羸弱的身子,可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