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的下午,白慧看她一直窝在床上也不是个办法,就像医院要来一张轮椅,吃力的扶她坐下后,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今天天气好,妈妈带你出去晒太阳好不好。"
像小时候一样,白慧在院里停下,吃力的扶着她坐到长椅上,仔细的整了整她身上的衣服,裹得仔仔细细没有一丝缝隙,暖和的阳光下,她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白慧爱怜的捉起她的小手,语重心张的道"宛筠,妈妈知道你听得见,你只是一直在逃避对不对,你的事情妈妈早已不怪了,要怪就怪妈妈当初被医生诊断为不育,所以妈妈才到孤儿院抱了你哥哥,我一直反对你们,其实只是因为在我心里他一直就是我的儿子,曾经的寂寞都只有他陪伴在自己身边,你爸爸很忙,公司刚刚成立,根本无暇顾及我,他也很爱你哥哥,把他当作是亲生的一样,直到你出世了,你的出世对你爸爸来说那是多么一件高兴的事情,他抱着你亲着,怎么都亲不够,你哥哥瞅着小眼睛在一旁怯怯的看着,不知道多有趣呢。"
顿了顿,又道"宛筠,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所有不愉快的统统将它们抛诸脑后,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轩想想,他还这么小,这几天,他哭得眼睛像个小白兔似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都是做妈妈的,哪会不疼爱他,孩子的事情不要一直搁在心里,那样只会更加憋得慌,听妈妈的话,早点好起来,小轩还等着你呢,他离不开你..."
那天,白慧握着宛筠的手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说了好半天,推着她上去的时候,正巧碰到来医院看望宛筠的连秀清,她们一齐回到了病房。
服侍宛筠睡下以后,白慧歉然的对连秀清道"秀清,我去打盆热水给她擦擦身子,这不,你帮我看一下,她毕竟..."
"我知道,伯母,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连秀清笑了笑,体贴的为宛筠掖好被角。
白慧放心的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宛筠二人。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神志不清的,她这辈子最大的敌人,连秀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照理说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她应该高兴的,应该快乐的,可是,自从那一天看到她这样失魂以后,回去,睡觉眼前总是浮现着她这张失魂的脸,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会这样的不安,会这样的感到愧疚。
她怔怔的望着她良久,才轻轻道"宛筠,你一直活得都比我好,家世,样貌,还有他特别的关注,那时我真是羡慕你,你每天和他一起上学下课,一直都亲密的在一起,他是你哥哥,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你身上,丝毫不肯看我一眼,我好嫉妒,好羡慕你,为什么他的目光一直都只是你,为什么大学四年他始终不肯交女朋友,原来呵,他爱的竟然是你,是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你自命清高,恨你夺走曾经属于我的一切,有你在的地方,世人的目光只落在你身上,而我永远都只是第二名,永远都不甘的败在你手上,看着你残忍的剥夺我的一切。"
她笑了,疯狂的笑了,笑得眼泪都留下来,她的手轻轻的钻入被中,抚上她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道"孩子没了,天灏的孩子没了,呵呵,报应,这一切都是报应,是老天有眼看到你今日的落魄,呵呵,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我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我始终高兴不起来,看到你怀了他的孩子,我应该恨得,为什么也恨不起来,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吗?"
她问宛筠,抽回的手却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这里,曾经也和你一样,有个小生命,只是我始终比你狠,比你绝,拿掉了,统统都拿掉了,从今以后,我与你再无任何情意可言,我恨你,却不想看你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你明白吗,所以给我醒来,好好的让我看着你,看着从你手中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说完,起身,毫不犹豫的拉开门。
却是一怔,门口,毕天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复杂的望着她。
连秀清心虚的低下头,却是一言不发,或许,她和这个男人早就没什么关系,她不想看见他,也不想理会他,径自绕过他,背影孤单寂寥的向廊里消失而去。
她的话,他听见了,心底却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他的心始终遗落在宛筠身上,这辈子除了她,再无其他女人可以夺走他全部的关注。
他静静的望着她良久,俯身,在她苍白干涸的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吻。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咬着牙道"宛筠,这辈子我放你离开,放你自由,只请你快点清醒过来..."
这夜,毕天傲催促白慧回去休息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
静谧的空间,他始终望着她,不肯舍得半分。
打来的热水,他亲自为她擦拭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体贴的,轻柔的,却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忙完,他躺在她身边,搂着她,说"明天,我会把他找来,相信你一定希望看到的是他。"
夜深了,他白天忙着公司,晚上又来这里,累得昏昏沉沉。
天亮了,晨光照进病房,扫去他一天的疲劳,他翻身伸了个懒腰,手下意识的往旁边摸触摸,却没触摸到平时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儿,心下一惊,翻身坐起,床边哪里还有宛筠的影子,空荡荡的病房内,桌上,摇曳着那张信笺。
她走了,走得干干净净,走得彻彻底底,走得狠绝。
信上除了一句话:我走了,我会好好的活下去,勿念这几个娟秀的字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透露她要去哪里的讯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