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血千叶压低了声音警告着,手上鬼戒发出盈盈绿光,那份绿意随着林中黑影的晃动越来越亮,颜色越来越浓,却无丝毫冷意。
男人女人,大人小孩无不听令,大声不敢出的盯着那精亮的绿点,晃动的黑影。
“野兽!”冷烈轻声说道,侧过身挡在天悦身前,单臂抱紧瑶儿,腾出来的手握上了腰间龙鸣剑。
冷烈自然的动作,让天悦心喜之余那份好奇心更浓,身子被爹严实的挡着,头总可以悄悄的露出来紧紧盯着林子里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一举一动。
随着呜呜的低吼,黑影晃动的越来越大,不少于二十多个点点绿光也越来越亮。
“这是些什么鬼东西?狼?”
“狼哪有这么大?像是老虎,又不像?天哪,这么多,我们不会撞上他们的饭口了吧!”假郎中声音有些发颤的低语,这片黑乎乎,好似狰狞鬼怪般林子本就渗人,如今天色大暗又突然冒出这十多个眼闪绿光,身形硕大,通体漆黑的怪物野兽,任谁看了心里都发颤,更不愿去深想,在这十多头先头兵的后面,是否还有大队伍在等着吃饭。
“别动,它们在观察我们呢!”血千叶再次轻声提醒,无论是人还是兽,对于陌生的气息都不会冒然往上冲,只有一番观察衡量才会做出最后的判断决定。鬼戒的绿光突然变得强大,好似一张耀眼的绿色巨网将黑暗中虎神眈眈的东西照亮,随之而来数声惊呼,假郎中反应的竟然比春喜还强烈。
“乖乖,这,这是什么怪物啊,我的老天爷,这世间竟然有这种东西,地府里的鬼怪?”假郎中眼睛都快瞪的掉出来,却还在努力的看着,瑶儿早已紧紧趴到了爹爹的肩膀上,不敢再看下去,天悦的手不觉间已紧扯上了亲爹的衣袍,冷左夜狼等人刀剑死握手中。
若没鬼戒之光映照,他们自然不会震惊,那十多头庞大身影与他们这群人相距不过五六十米,滚圆的身体,健壮的四肢,硕大的脑袋像极了鬼节时人们带着的那种,面目狰狞长有银色獠牙的鬼怪面具,呜呼呜呼的声音正从血盆大口中发出,有的已经开始啮起尖利大牙,有的正用强有力的大脚抓着地面。
鬼戒突然的映照让它们也为之一惊,有几只竟然向后退着,威然站于最前也是身形最大的那只突然发出低吼声,后退的不但停了步子,更跟随着低吼的那只向前移动,缓缓而来,步步逼近,冷烈的手势瞬间挥出,冷左冷右连同鹰卫眨眼间摆出了绝战之势。
一路风雨无阻,没想到马上到家门口了,竟然被群不是人的东西挡在了家门外,可气之余,自然而然的衡量即将展开的血战,到底会有几分胜算。那东西不但没见过,其攻击力更无从知详,尖利的獠牙定能一口将人头咬下,不知被它的大掌拍到会不会震裂五腑,那利爪上是否带毒。对那东西只能用上两个字,不知!
“带着孩子先走,这里有我!”冷烈目光如火盯视前方,不容拒绝更不容反驳的说着,对何人所说,那人自然明白,可回复绝不是冷烈想要的。
“你想让我再找个男人改嫁呢,还是要我跟你同生共死!”凶敌逼近,危机关头,血千叶竟然还能说的云淡风轻,更抛给了冷烈一个绝顶头痛的难题。
明知狮子是个霸道、占有欲极强的主,却跟他扯什么改嫁,另找男人,这不成心让狮子揪结吗!至于同生共死,更好似将寒剑刺进了冷烈心里,这四个字说的简单,做起来难如登天,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疼爱的孩子,尤其还有个尚未出世的,被鬼面野兽撕裂,不等他被怪兽杀死,他也将急火攻心而亡。
“我答应你,只要你们离开,我速战速退,一定?”
“屁话!”血千叶粗口之言,截断了冷烈的保证。
真若战上了,只会越来越激怒那些东西,它们可不是人,那些比野兽还要野兽的怪物,它们只会将人彻底咬死,彻底撕裂,至于吃不吃,人都死了还上哪知道有没有葬身兽腹。再说,依冷烈的脾气,为了自己女人孩子能安全过桥,定会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将野兽阻挡,还上哪速战速退,只会被越缠越死。
“你想死不成!”冷烈的火气也冒了上来。
血千叶却未接话,因为,那些东西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又停了下步子,蹲于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这到是要吃呢?还是要相面啊?
“等想明白了我的问题,再赶我们走也不迟。你看看它们,很怪是不是?”血千叶轻声的回道,言外之意,想让她走,门的没有。
不是她不怕死,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个没露脸的,她就算不珍惜自己的命,也得宝贝孩子们的性命啊,只不过,鬼戒只是一味的发出闪亮的绿光,却无丝毫寒冷的警告之意,而那些东西虽呜呜的低吼威慑,却未有大的动作,更不像要将他们吞到肚子里。
血千叶后半句话将冷烈的火气压了下去,聚精会神的打量着阵前一字排开的鬼面兽,它们时有啮牙,时有低吼,时有摇头晃脑,时用爪子拍地,却没有真正要将他们这群人至于死地的那种绝杀态势,莫非,只为了驱赶他们?对他们的擅入给予威慑?它们是野兽,也懂得这些?
不待冷烈继续想清楚,林中响起温柔的声音,冷烈的心简直快被自己的女人揪出来,却不能出声阻止,声音杂乱定会扰了兽脾气。
“对不住了,我们绝不是有意打扰列位的,更没想乱闯贵宝地,我们家门被坏人堵上了,只能借你们的地盘过过,我们是邻居的,你们看见那边的高墙了吗,那就是我们的家,想必列位应该早就知道的,我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赶回来,只想守住自己的家,就跟你们此时一样,赶走不属于自己家里的人。请你们让条路给我们走,行吗?我的孩子们都累了,我也很累,只想回到家里,放下一切好生的休息,请列位让条路,让我们回家吧!”女人的声音极尽温柔,更放低了身姿,为表诚意,女人暗示但凡拔了刀剑之人,收起武器。
没有反驳,更没人说话,只有刀剑缓缓入鞘,继续盯视前方,静待那些鬼面兽,此种时候所有人竟然出奇的信任那跟野兽讲话的女人,就连冷烈在自己女人温言柔语的娓娓道来时,也将身家性命全交托到了女人身上,没有为什么,只是信任,绝对的信任。
再看那些蹲坐很稳的鬼面兽,好似真在听女人说话,更任由绿光映照着它们。随着女人声音的起起伏伏,鬼戒之光精莹闪亮,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惧意,甚至冷意,好似在跟随着它的主人一起诉说着一路上的奔波之苦,家就在眼前却被恶人挡路的无奈之苦,借道此处又遇惊扰了此处主人的不安之苦。
“我们绝没恶意,也不会再打扰你们的清静,我们跟你们一样厌恶那些人,是他们将我们的家门堵住!”
“呜呜吼吼!”
“我们只是借道回家!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朋友们,我们没有丝毫恶意,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吼吼呜吼!”
“谢谢,谢谢你们,我们不会再来的!”
随着女人开心的话,那些鬼面兽竟然依次起身朝后退去,直到它们的首领发出最后一声低吼,健壮的黑色身影朝黑林深处跑去,整片黑木林都在颤动着。许久过后,安静重归,却无一人打破此时宁静,无不浸在先前的不可思议中。
女人一声轻哼,反应极快的冷烈伸出大掌将女人揽入怀中。
未等男人开口,血千叶依在男人怀中安慰道,“没事,只是有些累,兴许是鬼戒之光有些消耗体力,现在就想找张床躺会儿!”
“冷左!冷右!”冷烈急喊着,见两人迅速闪到跟前,冷烈接言到道,“抱上孩子,我们赶紧进堡!”话落,冷烈将怀中的瑶儿递向冷右,瑶儿到也乖巧,张开双臂任由冷右来抱,冷左则一把抱起了天悦,至于冷烈自然要亲自抱着疲乏的女人。
走黑林边缘可借助空中皎月繁星之辉隐约辨路,再加上这群人里但凡走路的都是武林高手,春喜也有些武功底子,更与好轻功的魅影相扶而行。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甚清楚走了多远,这片黑林子除了冷烈与血千叶,其他人别说进了,还有没听过的呢!而冷烈与血千叶皆是在白日里走过此林。
“火光!”天悦欣喜的叫着,顺其所指方向火光通明,越往前走,众人看的越清。
“堡主?堡主!”站于深渊另一头的冷行风声音激动的朝对面来人喊着。更急命令身旁的侍卫速速拉起铁链,恭迎堡主回家!
铁链桥身摇晃着,血千叶却舒舒服服的偎在男人的怀里,不免轻笑出声,上次,她是被自己男人罚进黑林,还是自己个摇摇晃晃的走过铁链桥,此次还是这个男人陪在身边,却被他精心的抱回家。女人的唇角越发张扬,手轻抚上男人胸膛。
“冷烈,我们终于回家了!”娇莺柔语,让冷烈的身子为之一顿,在踩实地面大步向前时,男人的脸上露出归家的幸福暖心之笑。
不等冷烈因应,身后传来娇娇气气更如释重负的喘息声,“总算可以睁眼了,真吓人呢!瑶儿都怕了呢!哥哥,你怕不怕?”
“怕!”天悦斩钉截铁的回道。
“哥哥也怕?”
“哥哥当然怕了,哥哥怕那怪物咬我家瑶儿的小屁股!”
“哥哥胡说!”
“我才没胡说呢,我家瑶儿的肉最香最嫩了!”
“哼,爹,哥哥吓唬瑶儿!”
“别管,让他们两个闹出吧,说说笑笑的会让他们快些淡忘那些个可怕的东西。”血千叶扯了扯男人的衣襟,制止要上前管儿女嘻闹闲事的冷烈。
冷烈不语,已是默认,身后那双儿女果真如血千叶所言,你一句,我一句的笑闹了起来。
对于冷总管如此及时的出现,一来,那是早早就收到了血刹门的飞鸽传书,已然做好了迎接主子回归的准备;二来,也是拜堡外的那些个守军所赐,自上次他们摸进戒林,被阻于断崖那头起,冷总管便安排了侍卫严守于此,既盯防守军的一举一动,更随时禀报林子里的动向,正门被堵,堡主回家也只能走那么黑林子。
冷总管的话,到让血千叶追问起来,官军上次进林时是否有异动。冷总管想都未想回的痛快生动,自然有,而且嘶吼残叫不断,他们站在悬崖的这头可看的清楚,那些个被巨兽缠上的官军那叫一个惨啊!
“怪不得!它们是把我们当成上次扰林的官军了,想必上次官军为了保命一定跟它们硬拼了,否则,它们不会这般记仇的!”
“乖乖的别说话,天大的事明天再说,你必须好好的休息,为你也为肚子里的老三!”
“知道了,我现在就睡你怀里好了!”血千叶娇气的说着。
冷烈更是宠溺的来了一句,“随你!”
血千叶的觉果真是来的快,迷迷糊糊间,真的似睡非睡起来。
直到女人“嗯”的一声,睁开朦胧睡眼,入眼的除了自己男人的那张俊脸,还有久别的卧房。
“孩子们呢?”血千叶懒懒的问道。
冷烈给女人盖着被子,痛快回道,“在隔壁,春喜照看着呢,嘴仗打了一路,都累了!到是你,真的睡在我怀里了!”
“谁让你怀里舒服了!”
冷烈抚摸着女人确实肿起的娇颜,满目疼惜,“一路奔波,苦了你了!”
“知道我辛苦,那你以后必须加倍的善待我!”女人故做委屈的说着,冷烈很是苦恼的拍了拍额头。
“冷家堡你说了算,为夫也是你说了算,你还要何种善待?这话应该我说才是,还求夫人善待于我,不要再给我来那句找男人改嫁之类的话!”
“嗯,我会考虑的,你真听不得?”女人挑衅的问道,红唇不轻不重的挨了一口,不是吻,而是冷烈张口便咬!
“一个字也听不得,这里不但气更痛!”
“知道了,我又不是从心里说出来,跟了你这头狮子,又给你生了一个,怀着一个,你以为还有人能进得了我的心吗!”
听得此话,冷烈自然心花怒放,更狮子大开口,三个怎么够,他要让冷家堡在他这一代开枝散花,人丁兴旺。
女人柔拳砸来,“可恶,男人就是不能太宠着了,否则真是得寸进尺,三个还不够,还要生?当我是猪啊,一个接一个的生!”
“当心伤到你的手啊,大不了等老三出生后,找郎中配些药,干吗那么看着我,我不会让你喝的,是药三分毒,我喝!”
“臭男人,我喝有毒,你喝就没毒了。”
“那要怎么办,可是你说不要再生的!”冷烈竟然很委屈的抱怨着,那架式活脱一个被恶妻虐待的小男人。
这确是个问题,想不再受孕只能喝那些苦死人不偿命的汤药,简直就是甜蜜后的痛苦折磨。
“我可不要那些汤药,我不喝,你也不准喝,顺其自然好了!”
“顺其自然?真的要顺其自然?万一有了呢?不要?”
“怎么可能,就算是只小狗小猫的也不能随便丢掉啊,更何况那是我们的骨肉。”
“你的意思是,生喽!”
血千叶狠瞪了眼明知故问之人,冷烈却眉眼嘻笑起来,“夫人这办法好,我们就顺其自然!”
“喂,男人,我怎么感觉你现在的笑不仅淫荡,更奸诈!”
“有吗,很好啊,定是那灯不好,不早了,你先睡,我去后院看看!”
男人不仅是在转移女人视线,后院必往之,一路狂奔为的是什么,时间不等人,尤其宫中那人生死不明,他必须到后院问清楚。服侍好女人睡下,在女人唇上烙下深吻,冷烈转身而去,将房门严实关好。
冷行风一路说着后院之人的情况,命保住了,人也醒了,身子在冷家密藏的好药调理下,日渐康复,只不过左腿?
“没了命,要腿何用!有命活下来,那些害他之人,任由他收帐!”冷烈严肃的说着,尽管嘴上如此说,毕竟他不是当事人,自然无法感同身受,不过,那人虽长了个书生相,却是个骨头硬,命更硬的主。废了左腿,留住了性命,那才能继续做大事,时候到了,才能冤有头、债有主。
不大的一座院子,由鹰卫亲自守护,足可见里面住的人何等的重要,随着冷总管将门推开,浓烈的汤药味扑鼻而入。
“公子可睡了?”冷行风轻敲了敲卧房的门问道,不多时,传来熟悉的嘻笑声。
“冷总管不会又送什么汤药来了吧,我现在真是把一辈子的汤药都喝齐了,总管请进,快拿来我喝吧!”
听的如此声音,冷烈嘴角扬起笑意,举步走了进去。
“没药?”看着冷行风两手空空,公孙平到是一幅有些失望的样子。
“药也能喝上瘾?还是你公孙平想借此机会,吃光我冷家堡里珍藏多年的宝贝药材!”冷烈突来的声音,让公孙平原本朝冷行风嘻笑的表情瞬间冻结,眼越睁越大,不敢置信,手更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还是药喝多了,把人喝傻了不成,那可是冷家的罪过了!”
“堡主?冷?爷?”
“公孙平,是我冷烈,我回来了!”没了调笑之色,在公孙平颤抖着声音问来时,冷烈给了郑重更严肃的回答,他回来了,就不会让有些人安生,不把他们闹腾死,真是太对不起一群人。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堡主,冷爷!”未等话说完,公孙平朝冷烈伸出了颤抖的手,被冷烈紧紧握住。
“冷爷,救皇上,救皇上啊,公孙平能忍到现在,情愿成为废人,只待冷爷赶回来救皇上啊,公孙平没跟逸王勾结,更没有背叛皇上。阴谋,这是针对皇上的阴谋啊!”言至此,公孙平哽咽了起来。无需冷烈一句句问,公孙平如倒豆般将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楚。
皇上与他常便装在皇城中走动,这已不是什么秘密,正因此,他们中了刺客的埋伏,本以为那些人是想对皇上展开绝杀的,当时看那个架式自然会那般想,可是,自打公孙平被冠上勾结逸凡,刺杀皇上,意图谋反被下了天牢后,公孙平那脑子一下子便转了过来,随即想到了皇上的伤,在被毒打时,通过那些挨千刀的侍卫嘴中所骂,更加确认了他的猜测,皇上果然受困,一点皮外伤竟然能被治的不醒人世,其中深意,怎需细想,明摆着。
“我没想到,澹台万安不但要害皇上,连他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都不放过,都被其垫在脚下做了踏板!”公孙平恨恨的说着。
“冷爷,您要尽快进宫见到皇上,皇上安危才是眼下重中之重,至于朝堂,有太傅等人在,还乱不了!宇文启?”
“宇文丞相?他怎样?”见公孙平的话一下子变得犹豫,冷烈追问道。
“这种时候,我信太傅,却不太相信丞相,因为天牢里的侍卫说,朝堂上可是丞相在辅佑安王,为何不是太傅等人,我想太傅绝不会去做那个辅臣!”
冷烈插言道,“澹台万安也不可能让太傅担当什么辅臣,太傅与皇上何种关系,何种感情,满朝上下几人不知。你安心养身子,我会尽快进宫,皇上福厚,更生了个长寿相,你放心好了,澹台万安若真算计周密的话,是不会轻易动皇上的,否则,不等他成事,反他的人会接连而起,太傅便会是第一人!”
“嗯,这几日我也是如此想,皇上定然是被困住了!”
公孙平的话也正是冷烈所想,困住?就算用天下是最结实的绳索将他的表哥锁住,他也会将其扯断砸碎。
“哥,你将来不做雷鸣的皇帝,连老天都不依啊!”儿时的话瞬间涌入冷烈脑中,嘴角扬起邪恶的笑意,哥,害你之人,老天不收,弟弟替你收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