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清冷的月夜里,他像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雁,哀伤地独自舔吮刻骨的伤痛。
他总是难以抑制地想她,想起和她的初见、初识和后来的种种恩怨情仇。
那次在董教授工作室见过她之后,他曾去她的画室里找过她。
不巧,萧腾也在。
当时,颜晓惜正支着画架子,对着萧腾画人物肖像。
令雷泽叹为观止的是,她画纸上的萧腾形神皆备,看去,比萧腾本人还要精神几分。
当时,他心里就莫名有些酸涩,要来准备好的问候全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怨愤。
所以,当萧腾提醒她有人在门外找她时,她跑出来,他看着她的眼神要多冷有多冷。
可她呢?
她竟然已经记不起他了!
她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他,很费脑地纠结着眉心,"你认识我?你找我?你是哪位?"
雷泽当场石化。
那时的他,脸还好好的,既没有被火烧,也没有被水泡,绝对是张深得民心的脸。
可惜,他那被许多妹子迷恋的中美混血儿的俊脸,在颜晓惜这儿完全变成了平板。
见他不说话,她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又是一句话不说,转身进了画室。
他窝了一肚子火,却再也没勇气叫她出来了。
记忆中,那是他第一次面对女孩子时底气不足。
没有原因。
此后,这一直是他心里一个结。
过了些日子,他再次去她画室找她。
这次,没等她开口问,他就直接叫她:"师姐。"
她诧异地看了他半天,一拍脑门儿:"你是雷、雷...雷什么来着?"
被人忽视到这种程度,他忍不住火大,上前一步,俯视她:"你给我记住,我是雷泽!"
"噢噢,雷泽。"
令他始料不及,她就那么大大咧咧地伸过手来,在他英俊神武的脸上拍了拍,"小师弟!我记住了!你叫雷、雷雨!"
雷泽当时只觉得全世界瞬间乌云滚滚。
更让他难堪的是,她拍完他的脸,才记得伸开五指凑近眼前一看,一脸抱歉:"刚摆弄颜料忘了洗了,把你的脸弄脏了..."
他一听,顿时炸毛,转身就跑了。
回男生宿舍对着镜子一看,就见左边耳下,五个红指印子像片硕大的枫叶横在那里!
还是红色的油画颜料!
特玛的人家画油画,都是把颜料往画布上抹,她这全抹手上了,抹手上还不算,还抹他脸上了!
怪不得这一路走来,回头率百分百。
他这样子,不像被人大力扇了耳刮子?
他费好劲把那些渍画颜料洗掉了,差点儿把脸皮都搓掉了。
半边脸连着脖子火辣辣地痛,他却身不由己地怀念她绵软的小手触摸在脸上的感觉...
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想见到她了。
再去找她,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
教室里没有,画室也没有,他一打听,她实习去了。
他千方百计地找到她所实习的一家服装厂,她正趴在机台上,头不抬眼不睁地专心跑边儿。
他忐忑地站在她身边很久,等着她回眸一笑,可她像故意跟他耗着劲儿,一直埋头苦干。
然后,他就看到她那一手惊世骇俗的机绣手艺!
一大块深蓝色的底料,在她的纤纤素手下,在机针与彩线之间流走,片刻,就有一朵怒放的玫瑰花栩栩如生地绽放开。
然后,她动作娴熟地剪线、换线,片刻工夫,又绣出一只精妙绝伦的彩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