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别再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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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张,上面写着航班号。

美国那么大,有五十个州,一个直辖市,五百多个城市,一万五千多个机场,徐子霖并没有细说是哪一个州,哪一个城市,哪一个机场,她怎么找?

可她是谁?她是女神探啊!这点小事怎能难得住她?

二十分钟前,她坐在护士站的电脑前,心里满满都是牵挂,徐子霖,徐子霖……思念折磨着她。

输入了今天的日期,点击国际航班,出发地是K市,目的地是美国,眼前跳出了十几页选择,每一个城市整齐地排列着,看到它们,心中莫名地慌乱了。

电话里,他没说去哪个城市,这让她怎么选?

好一阵失落,最终被时间的一分一秒流逝唤醒。不能就此放弃,线索不止那么些,她必须尽快找到航班。

易点点习惯性地对着屏幕自言自语:“刚才打电话时是十七点,他正赶去机场……”

手指敲击着键盘,输入时间后缩小了范围,去美国最近的一班航班,目的地是纽约,纽约……美国最大的城市,谈生意的理想之地,他理应去那儿。

知道了他的去向,心中不免安定许多。

看看时间,这趟航班起飞是七点三十分,今晚虽然还有去美国的其他航班,但时间不对!徐子霖刚才正去机场,证明他很赶时间,如果是其他航班,他一定会抽空去趟医院与她亲自道别。

一定是这趟航班,一定是……

不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推理正确,还是为了证明他没有撒谎,她卯足了劲在高架桥上狂奔着。

一步一步前进,就算是只乌龟,只要永不放弃,终会到达终点。

可她不愿成为乌龟,乌龟太慢,她怕错过了见面的时间……司机说,顺利的话,从这儿到机场只用二十分钟车程,听着好像挺短,可对于一双无力的腿,这太过遥远。

她不断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实在不行,等出了城再搭车,希望能遇见好心人载她一程。

车流缓慢移动,渐渐地跟不上她的步子,许多人瞪着双目送她远去,大家都认为这女人疯了,高架桥上不能走人,难道她不知道吗?

她知道,可她无路可选,无路可退。

气温越来越低了,双脚渐渐没了知觉,她裹紧了大衣,咬着牙,却不愿认输,有时她也读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她并没有想到执着的后果,脑海中一遍遍上演着三年前的那幕,徐子墨离开了她,道别当天,他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却没有勇气追上去,直到他消失,她后悔莫及。

自从放走了徐子墨,她便发誓,再也不会放走心爱的人。虽然徐子霖没有说出分手二字,但两人之间毕竟变了许多。就算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是自己敏感过度,事实很可能不是这样,可她终究骗不了自己。

好不容易来到了出站口,她站在路边不停地招手,很快,一辆小黑车停了下来,她拍打着车窗玻璃:“大哥,能不能送我去机场……”

已经七点了,没想到她跑了近半个小时分钟,突然有些想笑,读书时代她算个体弱的女子,八百米没一次及格,体育年年垫底,那时她曾想,或许只有逃命那天才会爆发奔跑的潜能,没想到今天用在了追人上。

一个走,一个追,如果前者愿放慢步子,后者加快步伐,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定会越来越短。

徐子霖,你会放慢步子,甚至会等我吗?

思绪乱飞时,机场到了,易点点留下了车钱,快速朝大厅冲去……

祝宁和薛谦打不通易点点的电话,他们俩分别从两个方向赶去,无奈都遇到了拥堵的车流。

这边,医生的嘱咐还在耳边,他说,易姐姐需要好好休息,卧床休息,绝不能情绪激动,绝不能做剧烈运动。

另一边,祝宁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昨晚为什么熬夜?不然今天也不会打瞌睡,老大也不可能失踪,如果她出什么事,他……

车流中,还有两人在拥挤中穿梭着,伊少华的机车在堵车时成了一条活泼的小鱼,车后稳稳坐着一个男人,徐子墨收到了消息正往机场赶去。

伊少华看着笨重的四轮车卡死在路中,心中有些得意:“子墨哥,幸好我提醒你,不然,你也是其中一员。”

徐子墨点点头,头盔下的脸比黑夜更深沉,是啊,如果不是恰好在伊家,恰好收到了点点的消息,他又怎会知道徐子霖有多卑鄙!

难道因为仇恨,他爱的人就注定经受折磨?

他已经输了,这一战输得一败涂地,心爱的女人爱上了敌人,怀了敌人的孩子,看见两人在医院里你侬我侬相互关怀,那一刻,他甚至相信徐子霖是爱着她的,可事实却……

徐子霖,你可以不爱她,但,绝不能伤害她!

坐在文涛的办公室里,徐子霖的眼皮一直在跳,他借用了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一把脸,一定是昨晚没休息好。

回到办公室,他捧着热茶:“文警官,为了更好地调查神秘人,我需要暂时消失一段时间,你我的见面,先别告诉她。”

文涛点点头,就在五分钟前,他已得知易点点怀了孩子,之前听徐子霖说起两人会结婚,他俨然将徐子霖当成了自己人。

“我知道你不想让她担心。”他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明白:“当初我还是片警,老婆即将临盆,我白天出勤时遇到了抢劫犯,受了好几处伤,但为了不让老婆担心,我硬是咬牙没住医院,回家后只字未提。男人啊……”他感慨了一阵,似乎回到了老婆生产那年。

徐子霖突然有些羡慕,如果多年后,到了文涛这个年纪,提起老婆孩子,提起当年的无可奈何,或许也是一件趣事。

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许志泽也陷入沉默,他在想一个人,她手腕上的伤好些了吗?换药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言归正传,文涛恢复严肃状:“徐先生,既然你找上我,一定有了证据或方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徐子霖眸光深邃:“我打算下一盘很大的棋……”

四四方方的手机隐藏在上衣口袋,不断有信号袭来,却始终无法进入,徐子霖的眼皮子继续跳动着……

机场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离别的影子,门前也有相逢的喜悦,可这些都与她毫无关系。

奔走着,人群中一张张脸,扫过却不记在心间。

如果他在这里,她一定可以发现,因为,他是如此特别,如此显眼,他与别人不同,一个背影,一个侧脸,甚至经过的一抹空气她都认得,因为太过熟悉。

易点点从没料到,有一天,他的一切将占据她的心,举手投足,甚至说话的重音她都了解,开心的时候,眼神是透亮的,不开心时,瞳孔的颜色发黑,像猫一样。

可人群中,偏偏没有这张脸、这双瞳孔。

转圈……一圈圈地无休止旋转,最后她来到了服务台,接待的工作人员微笑问到:“小姐,你好!”

“你好,我想麻烦你帮我寻找一个人,他叫徐子霖,乘坐东方航空……”她一口气说完了所有信息,工作人员认真地做着记录:“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我叫易点点,是他的女朋友。”

“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们走失了!”她坚定地补了一句:“在人群中迷了路。”

他们的确迷失了,她迷失在他的世界,而他呢?

“走失……你可以尝试拨打他的电话。”

“我打了,他关机了。”她的心凉了半截,腿也一样。

“那好,我试着用广播帮你寻人,让徐先生来服务台……”

“好,谢谢……”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头发在冷空气中变得硬邦邦的,进入机场后接触暖气又有些湿哒哒的,总之很难受。

肚子隐隐作痛,她并没有在意,只是专心地听着广播,注视四周,渴望他能出现,就算隔着人群,远远地看他一眼也足够。

“下面是一条寻人启事,乘坐东方航空MU588航班的徐子霖徐先生,您的女朋友易点点易小姐在服务台等您……”

机场中,一个似无头苍蝇的人停下脚步,他听到了广播,易点点在服务台?

连续播报了五分钟后,工作人员无奈地望着她:“易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易点点不依不饶,好不容易来了,怎能放弃?

“或许他已经登机了,你帮我查查吧!”她整个人扑在了柜台上。

工作人员快速输入电脑,很快便回她:“小姐,徐先生没有登机,并且……”

“并且什么?”她很讨厌一句话拆开说,停顿总能揪扯人心。

“系统显示徐先生并没有购买此次航班的机票。”

“什么?一定是你们弄错了!”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小姐,恐怕是你弄错了,或许他乘坐的是其他航班。”

她的心一点点下沉,真相似破晓而出,可她却坚持让乌云多存在一会儿,或许,或许临时出了问题,改签了呢?

“你帮我查查接下来去美国的航班,今天或明天的,所有的都帮我查查吧!”她着急了,恨不得爬进柜台里亲自动手。

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发生变化,甚至觉得她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女人。

她管不了那么多,伸手搬动了屏幕看着:“怎么会没有呢……”

“小姐,你再这样,我恐怕……”工作人员也很为难。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不重,刚刚好能控制住她:“点点,别在自欺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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