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些,正好用午饭。午饭后,风荷刚想歇息,就听丫鬟说七少夫人崴了脚。
她诧异地问道:"不是说去给徐夫人等人送行了吗,怎么崴了脚?"
前来回话的丫鬟是东院的,因为要请太医,难免各处知会几句。她低着头,不知该怎生说,后来触到风荷冷淡的目光,才小心得说道:"七少夫人午饭前就赶回来了。四夫人说喜欢园子里的梅花,又赞七少夫人心灵手巧,若能有几支漂亮的梅花插瓶就好了。七少夫人闻言,带了丫鬟去园子里折了花来,可是四夫人说不好,七少夫人只得又去,不小心踩到了枯草丛中的石头,崴了脚,眼下正请了太医来瞧呢。"
这个,四夫人是不整治徐氏一番不死心了。梅花,她也风雅起来了,只随便使唤个丫鬟去就行了,非要徐氏去。只怕是左也不好右也不好,最后弄得徐氏不耐烦了,趁机排揎一顿。岂知徐氏亦是个机敏的,将计就计,这回卧了床,看四夫人怎生使唤她。
风荷睡意全无,笑着对沉烟道:"既然七弟妹伤了脚,咱们也去一同看看吧。记得我们上次还收了宫里赏下来的一个治跌打损伤的好药,一并找出来带上。"
沉烟正怕风荷常躺着坐着不好,赶紧下去收拾了。
过去的时候,太医刚刚请完脉去前边开方子了。徐氏的新房竟然一点也不像是新房,素净得很,摆设也以普通的多,金贵物件只有案上一对梅瓶。再仔细一瞧,这些都是府里的份例,并不是徐氏的陪嫁。
风荷暗暗记在心里。
四夫人坐在正屋里,端了茶,欲喝不喝,下边站着七少爷,恭听教诲。
"你这媳妇啊,也不知是不是原先就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病的,你小心过了病气,这几日就搬到书房去住吧。"四夫人眼也不抬,说着平常的话一般。
七少爷听得愕然,抬头震惊得看着四夫人,喃喃辩道:"母亲,她这是扭了脚,如何会把病气过给儿子呢。"
闻言,四夫人抬眸扫了儿子一眼,放下茶盏,语气不悦:"你知道什么,母亲自是为了你好,还会害你不成?"
"可,儿子不敢,她行动不便,有些事儿子照应着不是好些嘛。"七少爷不敢强辩,闷闷地回道。
"一屋子奴才下人都是干什么的,有她们伺候着,几时需要你一个大老爷们服侍她了,你也太不争气了些。这几日的功课如何,听说你三哥明年就要下场了,最近一直攻书着呢,你还不抓紧着,你可是一向在举业上比他强的。"四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着,早知今日,绝对不会给儿子娶这个狐狸精,勾得儿子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不知上进,一味混在内室,算什么。
七少爷被母亲训斥,不敢开口反驳,唯唯应诺,又放不下徐氏。
风荷听到这里,对四夫人是越发看不顺眼了。自古以来,这样的婆婆最可恶,生怕媳妇会抢了自己儿子似的,恨不能把两人隔绝了,若这样,何必还要给儿子娶媳妇,让他打一辈子光棍不更好。娶了来家,想尽法子磨搓媳妇,不让儿子亲近媳妇,既要人家守活寡,又想让人一年生出三个白胖的孙子来。即使神仙来了,也办不到啊。
她放重了脚步声,一面往里走,一面笑道:"依我说啊,四婶娘也忒操心了些。七弟都是大人了,七弟妹又是个贤惠的,便是四婶娘放手不管,他们俩也很有分寸的,不会胡来。四婶娘不是近来闹头疼吗,人啊,年纪大了,小小一点头疼脑热就容易酿出病来,四婶娘宽心保养身子要紧。"
四夫人一心教导着儿子,没注意到她来了,狠狠瞪了门外的丫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世子妃娘娘怎么来了?你是金贵身子,有什么话叫了孩子们过去吩咐就好。"她心里是恨得牙痒痒,什么叫年纪大了,她还不到四十呢。
"听说七弟妹为四婶娘折花伤了脚,我一焦急,忙赶来瞧瞧。七弟妹当真是孝顺的好媳妇,大冷天的,亲自去给四婶娘折花,有几个媳妇能做到这般啊。"她特意把为四婶娘折花几个字咬得极重,面上的笑意略带讽刺。
"做人媳妇的,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比起世子妃娘娘对王妃的孝顺,她这不过一点小小心意。"四夫人非常不给面子的都没起身,依旧自己坐在上首。七少爷看得眼神闪了闪,小心翼翼偷瞟了风荷一眼,母亲这样明摆着得罪未来王府的当家人,有什么意思呢。四嫂若是个脾气大的,爱较真的,这回一定得不了好。
风荷倒是不在意,也不等四夫人开口,自己坐在了椅子上,低头捂嘴笑点头:"四婶娘不是取笑侄媳妇吗?晚辈们的心意不分大小,都是对长辈的爱敬之心;同理,长辈们爱护晚辈也是好事,这样一家子人才能和和乐乐嘛。四婶娘,你说是不是?"
她的话未说完,四夫人的脸色就青了青。董风荷这话,摆明了是指责她不爱护晚辈。她自己教训儿媳妇,何时轮到一个晚辈媳妇插手了,可是董氏泛泛而谈,又没有指名道姓,她又不好反驳。
"七弟与七弟妹琴瑟和谐,太妃娘娘听了不知有多高兴了。太妃娘娘常教导我们,夫妻之间就要相互扶持,有福同享,有事同担,这不正是夸赞七弟与七弟妹吗?"风荷不等四夫人反驳,已经继续说了起来。
七少爷听了这话,也知是风荷在为他开脱,忙会心一笑,红着脸道:"四嫂说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都搬出了太妃娘娘的话,四夫人不好再坚持要求儿子搬去书房,心下有气,推说自己头疼就拂袖而去。
风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别以为这样就好了,日后还有得你呕心呢。她与七少爷打了一个招呼,就到里间去看望徐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