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光说嘴皮子有什么用,总得有点表示不是,我们四嫂最是个不吃亏的主。"杭莹眯着眼,说完赶紧甩了风荷的手独自向前跑去。
风荷气得咬牙,跺脚道:"亏得我平儿疼你,你就坏我名声,显见是祖母派来的奸细了。"
杭莹回头扶着门框道:"我这不是为嫂子要贺礼吗?难道还错了不成?"
韩穆雪看得大笑,恰好望见自己带来的桃花,忙指着花道:"那不就是我的贺礼,花开富贵,这寓意好着呢。"
"你羞也不羞,明明来的时候还说是小侯爷备下的,这会子又成了你的?"杭莹没打算放过她。
风荷看见桌子上都安置好了,忙打起圆场,拉了二人坐,一边赞道:"我才与人说这几支花开得委实好,可惜没几日就谢了,若有时间必得去你们园子里挖一两颗树过来,就怕你心疼不肯。"
"怎么不肯,明儿保管与你送来,我还当你看不上眼呢。那些文人墨客骚人学士们,动辄牡丹、兰花、菊花梅花的,一个个都称这桃花性子轻浮无比,开在春天,雨水一来就萎落了,没有什么烈性。我就想着,不过一朵花,非得给他弄出点什么名堂来不成,我看着就好。我哥哥虽有点子学问,但也不是那种人,他就极喜欢桃花,开得时候美,飘零的时候也美。"韩穆雪一旦有心与人结交,就会放下自己的戒心,她尤其欣赏风荷。
风荷看丫鬟给二人斟酒,不由笑道:"我可没有那些雅人的毛病,就是一大俗人,只要好看都喜欢。来,我先敬你俩一杯,这是我自己叫人酿的桂花酿,尝尝味道如何?"
二人笑着尝了一口,赞道:"入喉温润,清甜爽口,又有一股子弥漫唇齿胸腔的桂花香。"
一顿饭就在颇好的氛围中用了,韩穆雪更是一直拉着风荷唤姐姐,俨然她亲生姐姐一般。起初对风荷些微的怨愤早就消失无踪,心中感叹着如果风荷真是她姐姐就好了。
直到夜色深沉,才送韩穆雪出去,果然她哥哥韩穆溪已经在二院等着了,三少爷陪人坐着。
送走韩家兄妹,风荷趁着夜没有太晚,先去向太妃禀报了一番事情经过,太妃听得连连讶异,想笑又不好笑。
大街上安静得很,这个时候寻常人家都不会出来走动,也只有公卿之家有这个权利。
韩穆雪坐在马车里,听到远处传来飘渺的钟鼓声,暗暗撩起帘子往外望了望,没有人,只有侯府的车队,骨碌碌得碾过地面,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
韩穆溪早就想问妹妹事情办得如何了,见她打起帘子,假意喝斥道:"成什么样子?"随即又凑了近来压低声音问道:"杭家如何?"
韩穆雪可不受这个气,瞪了瞪他,唰的放下帘子,咕哝着:"能怎么着,继续是世交呗。"
"我不是问你这,你胡说什么呢?"韩穆溪微红了脸,其实他对与杭家的婚事本就不甚热心,只是当时父母决定了,他懒得反对而已,还不是娶谁都是娶,有什么分别。当然,司徒嫣不同,他的底线是这个女子必须贤淑有德,显然司徒嫣不符合这个条件,何况她得罪了杭家,再娶了她,便是不为自己想也必须为妹妹着想。
"想知道啊,明儿去找我,你房里那个土定瓶不错,等到秋日里插了菊花最好看。"韩穆雪趁机敲诈,她哥哥时常从外面弄些小巧的玩意回来,渐渐地她也喜欢上了。
韩穆溪抚额叹道:"好,都依你,明一早就叫人给你送过去,可以说了吗?"
韩穆雪满意的点点头,却又道:"这里怕是不便宜,被人听见就麻烦了,回去再说。"
"也好。"韩穆溪顺着她视线左右扫了扫,虽然没人,下人们也是该防的,内宅中事还是要谨慎些。
回了侯府,侯夫人一直在等女儿,忙执了她的手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都是我与你父亲不好,叫你出面奔走。"
韩穆雪扶了侯夫人的手,娇嗔着:"母亲说什么呢,女儿难道就不能为你们分忧了。杭家是体面人家,女儿何尝受委屈了,还吃喝了一顿才回来。你不知道,太妃与王妃有事忙着,是五小姐招待的我,后来他们四少夫人回来了,我就去了那里。一切都很顺利,家中的意思那边想来亦是明白的,不会怪我们没有及时赔罪。"
"这么说,太妃王妃什么都没说?还是觉得咱们家怠慢了,只是,这个时候哪敢走呢,一个不慎就...哎。"侯夫人这几日显得异常憔悴,她心里是恨不得弄死了司徒嫣呢,可是碍着老夫人不敢下手,生怕一个弄不好越闹越大,只能忍了这口气。
"母亲,依我看来,杭家如此做无可厚非,一来女儿毕竟是晚辈,没有让她们出面的理。二者嘛,女儿看得出来太妃对他们四少夫人极为信任,告诉了四少夫人就相当于告诉了太妃,如果四少夫人愿意多为我们家描补几句,只怕太妃心中的气就消了大半。"韩穆雪搀着母亲一起坐下,自己歪靠在她肩膀上。
侯夫人摸了摸她的额角,不由问道:"怎么?莫非吃了酒?这么烫。"
韩穆溪见没人理会他,自己拣了个椅子坐下,听他妹妹说话:"吃了几杯,是桂花酿,无事的,很好喝呢。四嫂的确不同寻常女子,难怪太妃那般看重,若是姐姐在世..."她倏忽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讪讪住了嘴,不好意思得看着侯夫人。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侯夫人虽然疼惜女儿,也只能把那心肠略略移转开,见她这样忙道:"你说吧,你姐姐性子敦厚,不比那董少夫人有手腕,自然也及不得人家能得太妃的心。这些,自我第一次见了那孩子,心里就想明白了,杭家可不是好过日子的,许是上天不想叫你姐姐受那种委屈,接了她仙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