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犹豫了再犹豫,她终还是忍不住的打给了木少离,他接起,劈头还是那一句,“想说了?”
“我想听听强强的声音。”
“行,你等着……强强,你媽咪的电话。”
他的声音倒是跟寻常没什么两样,莫晓竹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着,那是因为激动,她又能听到强强的声音了。
“媽咪,你出差要多久呀?干爹说要好久,是真的吗?”
木少离他……他居然这样告诉了强强,可知道强强现在还挺好的,她的心才微微的放下了,“很快,媽咪会尽快回来的。”
“媽咪,我晚上吃了两碗饭呢,我自己吃了一碗,干爹喂了我一碗,他说我要是不吃等你回来就不送我回家了,干爹还给我买了变形金刚和大卡车,还有……”
莫晓竹的眼睛湿润了,听了儿子的话,她真的不知道对木少离是要说谢还是其它了,“强强,要乖哟。”
“嗯,我很乖的,媽咪你放心吧。”
“乖,把电话给干爹。”
“干爹,给你,媽咪找你。”
强强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好听,她心酸着,却听木少离还是道:“想说了没?”
她咬咬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象是知道她的答案似的,他也不再说什么,可,也没有挂断电话,良久,那般的冷沉的气息让她再也受不了的手指一按就按断了木少离的电话。
夜,更深了。
她没有出差,她与强强就在同一座城市,却,不能去见他。
两手抱着膝,身体蜷缩着,莫晓竹不想回家,那个家少了强强就太冰冷了,回去,只会让她更加的无助和想念强强。
小区里的灯次第的亮起。
小区里的灯次第的熄灭。
已经过了凌晨了。
真冷。
可是莫晓竹还是不想回家。
真的不知道坐了多久了,只是,两条腿早就已经麻木了。
目光迷離在眼前的草坪上,她觉得自己好象要死了一样,回来T市前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因为强强的不在而淡去了。
她习惯了强强在身边,如今他不在,她就是觉得心底里空落落的难受着。
一道阴影洒在草坪上,是路人吧,莫晓竹不甚在意的目光继续的落在草坪的某一点上。
“怎么不上班?”
“怎么坐在这里?”
“强强呢?”
一连串的问题再加上那道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声音,让莫晓竹一惊,整个人弹跳般的站了起来,可是随即的,她站不住了,脚上腿上的麻痛刹那间就席卷了她的身体,“啊……”才站起来,却又骤然倒了下去……
腰上一紧,一只大手稳稳的托住了她的身体,然后使力一带就让她靠在了他的身上,“说话……”水君御低吼一句。
那样惑人的气息让她的身体一僵,然后,她想也不想的猛的推向了他。
可,却撼不动他分毫,只是听到了他的一声闷哼,似乎是极痛苦的声音,莫晓竹这才惊觉她这一推不偏不倚正落在他伤口的位置。
昨天的枪伤,隔了一天一夜而已,他此刻居然能这样如正常人般的站在她面前,那说明这男人的体力要多好就有多好了。
“啊……对不起。”她惊觉的抽回手,心惊的看着他的伤处,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因为,他穿了一件厚实的外套。
“上楼。”手揽过她的腰,他居然拥着她向前面走去。
“啊……干吗?”她今晚有着太多次的惊诧了,这男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包扎。”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不痛呢。
“那你松开我,我自己能走路。”
“好。”男人低低说了一个字,果然松开了她的身体。
莫晓竹一个箭步就冲出老远,恨不能离他远远的。
可身后男人的脚步声始终都是不疾不徐,一下一下敲着她的心轻狂飞舞,仿佛那一年的那一天,她在馨园里坐在了他的腿上,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所有,便都注定了……
莫晓竹先于他冲进了电梯,手指按着按钮才让门开在那里,他走得真慢,慢得让她焦躁着,“水君御,你快点。”
他没吭声,随即倒是加快了脚步,不过也没快多少,他进来了,就站在她的身边,浅淡的呼吸间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下了电梯然后到了她的小家,确切的说是她和强强的小家。
环视了一下周遭,“强强呢?”他问,再没有问其它两个问题了,也许他已经猜到了她不回家的原因是因为强强。
她按着他坐在沙发上,他真高,坐下去都快要与她平视了,她低声的道:“被李凌然带去他妈妈家了。”
“哦,是吗?”他语调平淡的道。
“嗯。”轻应了一声,心却虚的要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他知道是因为他,因为他的枪伤。
拿出医药箱,她家的医药箱可没有他那里的好,因为强强很调皮,总是会摔倒,所以,她才简单的备了些。
拿着东西准备好,他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感觉他现在好象身体状况还不错,所以她道:“你把外套脱了。”这样她才方便替他换药换纱布。
他抿了抿唇,唇角突的噙上一抹笑,“你帮我脱。”
“你……”她呲牙,恨不得掐死他。
“那算了,不用你替我换,我回去自己换,我先走了。”他说着手扶上沙发缓缓站起。
那一瞬,她突然间发现他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迟缓,就象是看录像的慢进动作似的,慢慢悠悠的。
“坐下。”她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毕竟刚刚是她推了他一下,而且还是他伤口的地方,手按着他的肩膀,还好,他没有挣扎,乖乖的就象是强强那么乖的坐了下去。
莫晓竹开始动手解着他的衣扣,这一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他衣服上都是血,那是要救人,可现在,他看起来衣服笔挺的仿佛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所以,替他解衣服的时候让她的脸越来越紅,仿佛她替他解衣服是要做什么曖昧的事情似的。
手一直在抖,因为饥饿,也因为一份说不出的奇异的感觉,脸上是他喷吐出来的气息,拂着她的肌肤痒痒的,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了,一片血紅映在她的眸中,白色的衬衫上居然全都是血。
那一拳,她捶的到底有多重?“疼吗?”解着他的衬衫,她轻声问道。
“呵呵,习惯了。”他淡声的说道,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般的了。
衬衫解开了,露出他的伤口,血色还在沁出,她是真的打重了,也是这一刻,她才理解了他所说的习惯了是什么意思。
昨夜里只关注着他的枪伤了,还有薇薇在身边,所以,她根本没有看清楚他被染紅了的胸膛。
可现在,伤口出的血都染在了他的衬衫上,也现出了他古铜色的胸口,可是,那胸口之上却挂着或深或浅的伤疤,一道道,交错着,明明是丑陋着,可是落在他的身上,却又凭添了一份说不出的男人味。
莫晓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替他重新换药包扎好了伤口,这才轻声道:“怎么那么多伤?”
“哦,不小心弄的,没事,对了,明天上班吗?”他轻描淡写的略过就转移了话题,显然,是不想说及他的过去。
莫晓竹觉得自己没有说不去上班的理由,因为,她告诉水君御孩子是跟着李凌然走了,所以,只好道:“上班。”
“那行,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不……不用吧。”想起元润青的妒意,她浑身立刻就起了鸡皮。
“哦,忘记说了,这两天明山不在,市里有个关于酒店管理的会议,各大酒店都派人去了,我想你代明山去吧。”
莫晓竹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公事,想到自己没车,她便道:“行,明天你大概几点到?”才问出口,她突然想起他的伤,“你的伤能开车吗?”
“安风开车。”顿了一顿,他才道:“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好的。”
两个字说完,两个人之间便静了下来,那静给莫晓竹一种恐慌的感觉,幸好,水君御并没有多作停留,道:“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他走了,脚步还是那么的慢,她知道,那是因为他的伤口在疼着。
从再见他,除了她捶他一拳时他闷哼了一声以外,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过,仿佛,他胸口的那紅鲜鲜的一片不是伤口而是一幅紅色的画作一样。
两腿快步的奔跑到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半晌,他终于出现在了楼门前,车子的车灯亮了,以为他会坐进后排的座椅或者是副驾驶座,可他,居然推开了驾驶座的车门闪了进去。
车子启动,很快就消失在莫晓竹的视野里,仿佛,他从来也没有来过。
可是房间里,他的气息一直一直淡淡的飘在空气里,竟是,怎么也散不去。
失魂般的洗了个澡,人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住的闪过强强电话里对她说过的话,强强多乖呀,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人也更加的睡不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