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钟的分针和秒针都在无意识地追逐着，已是凌晨三时。沙发旁，雅琳站在沙发旁边，凝望着程峰。

程峰酒醒，但仍头痛欲裂，双手按着头部，勉力地想从沙发起身。屋子里实在太安静了，静得让人害怕。程峰随手拿起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

雅琳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而且，她已经死了，程峰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唯一可以做的只有默默地看着程峰。

程峰头还是晕沉沉的，他支起身子，想要喝一杯水，但是在桌上摸不到水杯，只好走下沙发。但是，地上满布刚才打破的玻璃碎片，一颗颗尖锐的玻璃碎片正在等待程峰鲜血的洗礼。

雅琳眼见程峰快要踏在碎片上仍懵然不知。

雅琳大声喝喊：“别！你会弄伤脚的！”

程峰对雅琳的说话毫无反应，脚快要踏上地上的碎片。雅琳忍不住起身快步上前，想抓着程峰的手。

但雅琳竟然在一瞬间穿过程峰整个身体，失重心的向前倾倒。“呀！”一声惨叫程峰脚踏在碎片上，痛得整个人跌倒在地上，他扶着曲起的脚，察看脚底伤口，痛极呻吟。

雅琳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这时候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死了。

雅琳颓然坐在地上，泪水滴落在地上，如断线的珍珠。。

雅琳双手颤抖着：“我……我……真的死了？”

程峰边低声诅咒，边小心翼翼的拐着脚走入浴室。雅琳不放心程峰，站起来想要护着摇摇晃晃的程峰，无意间看到电视上的新闻。

只见电视上赫然是一名少女自杀的新闻及其自杀地点。多么熟悉的地方，每天都会看到的景象，这个地方是雅琳和程峰家楼下。电视还在滚动这个新闻的细节，播放出的正是雅琳住的寓所楼下。

雅琳看清楚……这里就是自己的家？！自杀的一幕赫然出现在眼前。她全身乏力，闭上双眼不忍再看，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死讯更让人震惊。

雅琳咬着嘴唇：“王雅琳……你已经死了……”

程峰家楼下，流浪猫叫得凄凉，在无人的夜里似乎在诉说着哀伤的故事。纸钱的灰烬在夜空中飞舞，火盆里的火光映在程峰脸上，阴森森的仿佛地狱的使者。

雅琳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程峰。灰烬从楼下飘了上来，像火的精灵在雅琳的身边飞舞。泪水默默从雅琳的脸上滑落，雅琳只能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为自己伤心落泪，却那么的无能为力。

邦邦蹲在雅琳脚边，安慰似的想要靠在雅琳腿上。但是，邦邦却穿过了主人，扑了个空。邦邦疑惑地看着雅琳，雅琳也有所感应，低头看着邦邦疑惑的表情，只能回以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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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清楚，世界永远不会为了缺少了谁的出席而停止运作。即便你多么想放弃自我，多么想时间就此停止，它依然无情推动着你，让你必须面对，不得不前行。

天空再次升起毒辣的太阳，猛烈的阳光透窗而入，一道耀眼白光射在程峰的脸上，程峰被从窗外溜进的阳光弄醒。

程峰慢慢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看着天花板一幅雅琳亲手绘画的抽象画，他耳边响起当日雅琳的一句话。

那一天，雅琳还在他的身边，他们一如往常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雅琳躺在程峰旁边，看着天花的画说。

雅琳笑盈盈的：“每次我见到这个地方……我就会觉得人生仍然充满希望……”

程峰想起雅琳，那种欲哭的感觉再次走遍全身，有一点两眼通红。

三个月前，天花还是盖着一般的白，就像那时已失业一年的程峰，前路仿是白蒙蒙，失去方向。程峰打开房门，只见雅琳已推开了睡房门，站在梯子上，在天花板画画。

程峰皱着眉：“你又在干什么？白色不好吗？”

雅琳像个大画家一样，左手拿调色板，右手拿着画笔，头戴由报纸折成的方盒子帽，如一个装修工人般站在梯子上，望向站在地上的程峰。

雅琳自豪的挺胸抬头：“我在天花板画了一个地方，我想以后每天睡醒张开双眼时……第一眼，就看见我最喜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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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程峰抬头细意地看着天花板的抽象画，努力地尝试进入她的世界。只是这天花板上的抽象画，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肆意放纵的笔锋，大胆搭配的颜色，像极雅琳的性格，只有她会这样用色，会这样构图，会画这幅谁也看不懂的画。

程峰一再细看，实在看不明白：“你的抽象派画功……毕加索复活应该也看不懂……这……是什么地方来的？”

雅琳在梯子上坐着，故意把画笔上的油漆滴在程峰头上，程峰急忙以手遮挡头顶。

雅琳抗议程峰如此评判自己的画作，报复似的把画笔上的油彩滴在他的头上，开懐大笑：“你头发颜色百年不变的黑！来，我帮你再加点颜色吧！”

程峰包头鼠窜，他太理解这个女孩，只要她想到的，就绝对会做。程峰在雅琳的梯子下来回逃窜，其实他不是逃不掉，只是不想逃。哪怕这辈子会被绑在雅琳的身边他也愿意，人生一世几十年，又有多少人可以找到真心相爱的人？他，程峰找到了。

想到这里，程峰把梯子上的雅琳拉下来，紧紧拥进怀里：“我也要给你画个彩妆！嘻嘻！”

程峰一手拥着雅琳小腰，把她掷到床上，二人甜蜜的对望了一眼，在床上亲热起来，邦邦也扑上去嬉戏。二人一狗的画面，洋溢着满屋的幸福。

夜渐渐深沉，看着夜色的来临，程峰感觉整个人都被夜色紧紧包裹，凝重得无法呼吸。从前每当程峰半夜惊醒过来，张开眼睛，赫然看到天花板上的抽象画，都会被吓了一跳，雅琳只好临睡前没好气的替他戴上眼罩，才可令他安心地睡。

现在，程峰反而很想一天到晚都看着这幅抽象画，这个雅琳最喜爱的地方。

程峰：“我很想……很想看见你回来呀……”

既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就别再勉强。在这个房子里，如果不能以沉睡来逃避，那么就等于无处可逃，因为雅琳的气息融进了整个屋子。每一个角落，都能勾起程峰对雅琳的思念。

程峰走出厅外，小狗邦邦在程峰脚边打圈吠叫，纠缠不休。程峰这才想起小狗已两天没有进食，他连忙走进厨房，拿出柜子里的狗粮。

程峰把盛载狗粮的袋倒在狗盆上，才发现只剩下两三小块。邦邦以极速把三小块狗饼吃掉，期待地望着那空空的大纸袋。程峰搔了搔头，生活像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有种陌生的感觉。

程峰看着摇尾乞怜的邦邦，没法子的打开冰箱拿出数天前的饭菜。邦邦虽然饥肠辘辘，但惊闻冷饭菜的酸臭味，颓然坐在地上死也不肯进食。

程峰实在心烦意乱，他程峰一脚把狗盆踢翻来宣泄。

邦邦惨遭不人道对待，躲到墙边一角，饭菜全都倒在地上。程峰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心烦意乱，如果雅琳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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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路人来人都加快了脚步，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家是你唯一的归属。程峰比谁都想回到这个归巢，因为这是他唯一拥有的。

小狗邦邦饿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无力地呜鸣着。雅琳的脚出现在小狗邦邦面前，邦邦连忙跳起来，期待地看着雅琳。雅琳对着邦邦苦笑，心酸又痛。

雅琳：“妈妈不在，辛苦你了！我给你吃的，好不好？”

邦邦好像听懂了雅琳的话，兴奋地摇着尾巴。

程峰快速走在街道上，自从雅琳离开以后，家成为他唯一的避难所。逗留在街上多一分钟，都觉得自己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一个人孤单地走在街上，仿佛和身旁的人格格不入。

雅琳伸手想要打开冰箱，却发现自己手穿过了冰箱。小狗邦邦失落地看着主人，知道自己注定要饿肚子，又重新趴在地上。雅琳低头看着邦邦，泪水不可控制地滑落下来。

雅琳冲进厕所，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却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雅琳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的倒影，她抚摸着自己苍白的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雅琳：“可以照到我……镜子里可以照到我……我没有死……一定是他们联合起来耍我……”

雅琳似笑非笑、表情难以言喻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情难以表达。

这时，客厅响起了开门声，是程峰回来了。雅琳连忙冲出厕所，迎上程峰。

雅琳假装生气：“程峰！你太过分了，竟然联合村长骗我，害我差点就相信了。”

程峰开门走入，开灯，无视雅琳的话，径直走进厕所。雅琳一路跟着程峰走进厕所，嘴里不停抱怨程峰的不是。

雅琳：“程峰！我在和你说话，你别以为不理我，我就信你了！你的伎俩我已经拆穿了！”

程峰打开厕所，抬头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脸。雅琳站在程峰身后，试图从镜子里找到自己的身影。

雅琳得意：“看吧！镜子里可以照到我……你们骗不了……”，雅琳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突然发现镜子里没有出现自己的身影，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再也无法坚持，她惊恐地几乎尖叫出来，“我……”

程峰没有理会雅琳，洗了洗脸，走出了厕所。

雅琳独自站在漆黑的厕所里，突然尖叫起来，是绝望，也是对自己不肯接受现实的自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