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不知为何，觉得眉心直跳，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将茶杯放下，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姬殇早已到了适婚的年龄，却没有迎娶任何女子，姬老不愿意逼迫儿子，从来没有什么女子可以入了姬殇的眼，当初那个肖含烟，姬老见到时以为儿子总算可以动心了，苍鸿第一才女，长相又美艳无比，可是当时儿子只是对他笑笑，"这样的女子，还不如心思单纯的村妇让人觉得好。"

姬老一直都知道，若是儿子有一天真的对哪个女子动心，一定会投入全部的感情，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这种想法甚至让姬老害怕，他一面盼望着儿子可以找到心爱的女子，幸福一生，一面又怕见到这一天，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杞人忧天，他怕儿子喜欢的是个敌人，他怕儿子爱上的是个阴狠毒辣的女人，他也怕儿子喜欢的是个任性妄为，自私自利的女人，因为他害怕儿子因为这个女子的改变。

他一面盼着，一面怕着，而最后的结果让他吃惊，然后忽然明白，无论是阴狠毒辣的、任性妄为的还是自私自利的怎么可能进得了儿子的心，但是这个结果比任何一个都让人绝望，自己一面提醒儿子，一面为他心疼的无以复加。千山寻脸色阴沉的将匕首扔在了铁盆里，铁盆里原本有半盆清水，在粘上匕首的刹那，竟然瞬间变得乌黑，祈月站在一旁，更加白了脸。匕首上有毒，而且是剧毒，想来也是，匕首自然是来对付敌人的，有谁会给敌人活下去的机会，若是下毒，自然是最毒的。

"可解吗？"祈月轻声问道。

还不待千山寻回答，姬殇已经笑到，"没什么的，以前也中过毒，吃些解毒丸再养一阵就好了。"这毒性很奇怪，竟然不会让人昏迷，姬殇的精神很好，只是整个脸庞都带着一股青黑，千山寻脸色十分难看，出去交代了什么，然后将祈月拉了出去。

祈月看到千山寻的动作已经心沉到谷底，果然，千山寻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这匕首上的毒怕是解不了，若是一种毒药倒还好说，可是竟然是随便讲多种毒药掺在一起，我们连毒药究竟有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解。"

祈月颓然的坐下，"那怎么办？"

千山寻皱眉道，"我已经让澧水的人通知了姬老。"

祈月点头，刚要往回走，千山寻接着说道，"就怕姬老都赶不及来了。"祈月一顿，想起那个已经头发花白的睿智老者，心中憋闷，眼睛已经有些发热，若不是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冬季还没有过去，沙场上的冷风似乎更加让人寒冷彻骨，祈月忽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就这样闯入这个世界，是不是将所有人的轨迹都改变了，如果祈月没有来到凤玄月的身体，她是不是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傻子？

他也许真的永远生活在御临王府，永远不会有人在意，也永远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苍鸿潇然应该娶了肖含烟吧，然后苍鸿潇然不费任何力气的夺得境皇的位子，大姐的生命轨迹，小妹的。甚至风霸天的是不是都与现在不一样，姬殇应该还陪在姬老身旁，还有那被自己请来的一万人，是不是还在那摇曳小镇中每日操练，或者是这里已经被攻下，苍鸿已经血流成河，祈月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她想要做得更好，但是发现一切都不可能十全十美。

见到祈月进来，姬殇似乎放心了，将头在枕头上枕实了，"你哭了？"他皱眉问道，在祈月看向他时径自转开目光，祈月这时候才发现脸上竟然一片冰冷，"你当时不应该挡着。"祈月并没有理会脸上的泪水，静静说道。

"这个..."姬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只是挂上了笑容，没有后悔，没有不甘，亦不会感觉苦涩，然后看向房顶，一只蜘蛛正在努力的结网，那网堪堪结了一半，便有一只小虫子撞了上去，便开始挣扎不休，蜘蛛发现了，快速的爬过去，开始讲小飞虫一层层裹住，直到小飞虫停止了挣扎。

姬殇笑的竟然带着几分开心，然后说道，"你看那虫子，人家的网都没有结好，也不是为他而结，可是它偏偏自己撞上去。"祈月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发现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竟开始长出一块块仿佛树叶形状的红色印记，那印记一点点蔓延，缓缓向上，祈月惊得弹跳起来，后面的千山寻已经看见了，后退间竟然将一张桌子踢散了。

祈月知道，当红斑蔓延到头部的时候，就是姬殇丧命之时，姬殇似乎也有感觉，不自觉的向下看了一眼，然后再次看向祈月，眼中竟然带着笑意，"你不用太在意，这是个意外。"祈月眼泪刷的再次下来，姬殇眼中竟然闪烁着祈月不会看错的心疼，"别哭了，这是个意外。对了..."他神色终于黯然，"告诉我爹爹，来生我还做他的孩子。"

祈月只觉得似乎有人将她的心脏拉出来，然后狠狠撕扯，钝痛的几乎难以呼吸，不自觉的攥紧手掌，连指甲刺进皮肤都不自觉，她不明白，可是又应该明白，那毫不犹豫的替代，那心甘情愿的赴死，那诚挚无比的宽慰，那满溢而出的心疼，都在诉说着同一件事，可是为什么，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祈月不明白。

"你松手吧。"千山寻不知何时已经将祈月的手掌拉起，祈月顺着她的目光，发现不知何时手心上竟然蜿蜒一条蚯蚓一般的血流，然后祈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炸开，想也不想将中指咬破，直接塞进惊呆了的姬殇口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