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欧阳静边说边向蔺珂伸去了手,岂知在他触碰到她的瞬间,蔺珂似朵在疾风中摇摆的梅花,旋转身形刹那间闪到他的左边,他的风门穴立即被点住动惮不得。紧接着就见蔺珂摇身上了屋顶,纤瘦的身形渐渐的淹没在了似枯井暗深的黑夜里。
欧阳静虽有心理准备,可仍然被此时的蔺珂吓住了。她的点穴功夫又快又准,她的轻功亦不弱于他,这样一个女子呆在社煜身边一年,的确难以置信她为的只是一份情。
祁煜,你负了一个人,知道吗?
离开奕王府,在天微微亮时蔺珂出现在了母亲的坟前,在那坟前一跪便到了晌午。
中午时候,在一间路边的茶寮里用了些吃食,傍晚时候夜宿一破庙之中。
纤指微抬捋下掩面白纱,露出一张恬静惟美却毫无情绪的丽容。下颌微仰,环顾这庙宇的破落残败,正堂的菩萨身上业也挂满了蜘蛛网,而菩萨仿佛置若罔闻,仍以慈善的目光观看着世间的百态沉浮,人世虚茫。
再晚些时候,晚霞已落到了残垣之上,淡淡的胭脂色,如同女子羞涩的目光。蔺珂回身步近菩萨跟前,准备整理些杂草好作休憩之用,想着若非身上带伤,再过几日便可到达落梅谷了。
微微的叹了口气,突然在堆积的草身中搭出一只人手来。蔺珂一怔,莫不是这杂草里藏了个死人?而自己的行为则是在与他抢栖身之地?忙将那一堆杂草拨开,只见一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一脸疲惫的病容。
他的脸很脏,唇面干涸破裂,身上大大小小却不窒命的伤口随处可见,脉像亦潺弱线流。似乎是受到干扰,他恢复了意识,却并不是很清醒,嘴里低声呢喃着:“水——水——。”
是什么人会受重伤躺在这里这么久无人照看?莫不是乞丐?可他的衣衫虽是破残不堪,摸上去质地却是难得的上乘布料。带着满腔疑惑,蔺珂出到破庙之外,穿过一重重防护壁似的芦苇墙到达一条小河边,用从庙中捡到的破碗端了一碗水离开。
那人微张着嘴,还在虚弱的喘息。她用丝帕沾了些水再滴到他的嘴瓣上,那男子立即渴望般吮吸起来,如此重复数次,他终于渐渐的安静了。蔺珂又拧干丝帕擦拭他的脸,发现他长了一张很是俊美的脸庞,这张脸他好像很熟悉,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又为他清理了伤口,还撕破了裙摆为他包扎,最后连掩面的丝帕都用上了。她知道一个长相不错,又衣着不俗的人绝不会是个凡夫俗子,定会有人来寻他,至于何时到来,那只是时间问题。
在她做完这一切过后,没注意到男子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但很快了合上了。
在确定男子昏厥过去后,蔺珂才依着堂中的圆柱浅眠,然而她曾预料到的‘时间问题’,才过子夜不久便来到了。
蔺珂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那一声声训练有素的命唤决非过路之人。她连着几个紧步躲入菩萨像身后,约莫同时庙门‘哐啷’一声碎裂倒地。紧接着有人进了庙堂,蔺珂听到一个让她以为这辈子再无缘听到的声音。
“四皇弟,四皇弟,你醒醒,你醒醒啊。”祁煜摇着躺在地面上的男子,一脸的焦虑显得他此时有多么的急躁。“周良,快过来看看。”
“是,是。”
周良蹲下看诊,祁煜立即闪开一旁。少顷,听周良抬头言道:“四殿下的性命并无大碍,只是身上的伤和饥饿让他疲惫到了极点。而且……”
“而且什么?”祁煜不耐烦的问着,语气里很是不悦。
周良说:“回王爷,四殿下的伤势好像让人处理过。”
祁煜闻听,也立即打量起祁旭来。一般遭人追杀逃亡之人的确不应该面容干净,且身上的伤患处包扎犹新,绝对是近几个时辰之间的事。前去通知他祁旭下落的下人已经筋疲力尽的倒下了,他分明说过他将祁旭用乱草掩藏在这间破庙里。看来祁旭真的是遇上了什么人罢,否则此刻定会性命堪余,不过那人会是谁呢?这破庙里没有任何讯息留下,看来应该已离去多时了罢。
“将四殿下赶紧带离此处,吩咐下去,回城。”
“是。”
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不过先前是由远而近,此番是由近而远。蔺珂从菩萨像后出来,望着似不曾发生任何事情的破庙发呆,清冷的眸子更显灵澈,掌心却在不知不觉中捏了一手冷汗。
难怪她觉得那男子的轮廓似曾相识,原来他和祁煜是兄弟。想来她也挺薄情,否则怎会没在第一时间就想到祁煜?
天微微的亮了,有道身影重新回到了这破庙里。祁煜环顾着这破庙的残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而这种遗忘他不安,让他揪心,所以才刚到丰淮城几十里外便又策马转回。走近那尊菩萨像,她慈善的颜容让人心神宁静,他不知早在几个时辰前,蔺珂亦如他这般盯着这尊菩萨像看了许久。
来到菩萨像身后,那里除了垂掉着旧碎的经帆外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他突然起的那股失落感只是他的错觉,而他不想怀疑自己有这种错觉才策马反转。
这破庙,果然什么也没有。深深的叹了口气,沉重的呼吸声响彻在庙院里,气势威慑的扬袍而去,坚毅的步履步步透着刚劲的力道。迈步跨出庙门,扯着缰绳翻身上马,最后再看了一眼这座小庙,随即挥鞭绝尘而去。
微微的风拂过庙宇,淡淡的遗伤被吹向了哪里?一抹淡然的素影,一抹冷酷的健影,还有一份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的感情,在这纷扰的尘世里渐渐尘埃落定。菩萨仍旧慈善的微笑着,不悲不喜。
一个雾蒙蒙温柔的清晨,蔺珂站在了一道隐蔽的石门前。运用五行之法打开了门,随即将身影隔绝了尘世。
落梅谷,一个长年梅花开不败的山谷,亦是圣手鬼医梅翁的隐居之所。
山道上隐隐走来一抹浅影,驼背的梅叔见到立即通知了正在药圃中躬身采药的梅翁。梅翁早已过了古稀之年,身形单瘦却是精神抖擞。颌下飘然的白色胡须在风中微微掀起,两条须长的白眉迹在风中摆动。
听到梅叔的回禀,他直起身望向那一处,果然一抹身影缓缓而至。然他不曾相看太久,便道:“去准备些热水,还有将书房里我半个月前整理好的药册送到她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