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喉咙很痛很紧，轻微的咳嗽了一下，痛得她直皱眉。她看到祁煜哭了，祁煜为她哭了。她问自己为何总是要使他为难和不安？几年前一样，现在又是这样。难道她想单纯和他在一起真的就错了吗？我们的确不应该相遇相知，可是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有错么？

想到先前对他的冷漠，想到曾经对他的误解，蔺珂就觉得自己可恶可恨。伸出手去捧着他流泪不止的轮廓，相顾无言，惟有以泪代替千言万语。看着他眼中露出的担忧和自责，蔺珂哽咽了，尽管喉咙痛疼不已，可是她还是要把自己的心传达给他知道，“祁煜，对不起，我怎么舍得让你如此难过？”

听到这话的祁煜愣了一下，随即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哭着笑了，“有你这句话，纵使现在老天收了我，我也毫不犹豫把性命交出去。”

“你给我住口……”祁煜语声一落，就听得一声厉喝汹涌的推进寝殿里，紧接着，就见太后和柳嬷嬷，身后还跟着祁旭和欧阳静走了进来。

皇后凤蓉儿见状，立即爬到太后脚边，痛哭起来，“太后救命啊，臣妾的一只眼睛看不见了，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后冷冷的瞥了一眼凤蓉儿，对寇云言道：“你主子都成这样了，你还不送你主子回去请御医诊治。”

听到太后这样吩咐，寇云总算有了力量站起来，忙爬到皇后身边扶着她出了寝殿。她们这一离去，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了祁煜和蔺珂身上。让众人错愕的是祁煜居然在哭，他们这辈子就没见祁煜为谁流过泪。

“皇帝，蓉儿好歹是你的皇后，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她的眼睛瞎了？”太后话是对祁煜说的，冷冰的视线却是盯着蔺珂的。

对于凤蓉儿，祁煜无话可说，所以他选择沉默。可是这样的沉默却让寝殿里的气氛显得更加紧张，祁旭不想看到王兄和太后再起争执，走到那二人身边，“王兄，你们还好吧。”

欧阳静也觉得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没必要硬碰硬。转身对外面的宫侍说：“传御医。”

“不准传御医。”太后立好阻止了欧阳静的用意。众人都能听出太后的声音太颤抖，显然她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给气迷了心窍，“要处死蔺珂是本宫的主意，她既然还活着就是本宫的懿旨还没执行完毕，柳嬷嬷，就着这个贱人脖子上的白绫将其处死。”她用了极积冷漠的声音看着祁煜，她是在赌她的儿子还会念及他们母子之间的一点儿情份。

柳嬷嬷为难的看着太后，又看了看皇帝抑忍愤怒的表情，跪了下去，“太后恕罪，奴婢不敢。”

“你……”

“太后。”太后被柳嬷嬷气得说不出话来时，祁煜道：“你非得这样逼儿皇么？珂儿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只是个想要呆在儿皇身边的女子。后宫那么女子，为何你就容不下她一个呢？”

蔺珂缩在祁煜怀里，不是她害怕太后还会继续对她如何，她只是贪恋祁煜怀里的温暖而已。而且他为她这样跟太后顶撞，她好难过。还想告诉他，他们的女儿柒柒没了。

“她可不普通。”太后朝着皇帝朗声言道，“她要的是你，她会影响你的前程，她会让整个朝野内外动荡，她是个不祥的人，她的出现就是要来祸害你的，所以她必须死。”

“儿皇现在已经是皇帝了，还有什么前程会受到影响？”紧抱着怀里的蔺珂，悔恨自己只会带给她伤害。“太后你过于杞人忧天了。”不论她说得再多，就是容不下珂儿。

“皇儿……”太后悲痛的声音拉长了音调，“她只是个女人而已，你为了她这样跟我闹值得吗？你现在是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她只是江湖上一个术士，更是一个侍妾的贱种。你为她真的连我这个娘都不要吗？”

“太后。”祁煜不悦的盯着她，她是他的母亲，可是他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我是皇帝又如何？可我要的只有珂儿而已，你一而再的逼我，真的是想逼着我带着她离开这个鬼地方么？”

“鬼地方？”太后冷笑，“你别忘了，这个鬼地方曾经有人把你赶出去，而你也费尽心机也回来的鬼地方。怎么，你现在对这个鬼地方不耻了是不是？不，你不是对这个皇宫不耻，你是同在翅膀硬了，敢跟为娘对抗了，是不是？好……好……好……”

太后一边激动的说着，一边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很快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嬷嬷，突然拨下她头上的一枝纯色银簪逼近自己的咽喉。

她的举动太过突然，让在寝殿里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太后，你冷静点儿，别伤着自己。”祁旭紧张的看着母亲，真是料不到她会因为蔺珂有如此过激的一面，她不是担心失去什么，她只是担心失去王兄才会这样执意要取蔺珂的性命。因为从前她就一直认为蔺珂会从她身边夺走王兄，而王兄则代表着她的一切。

欧阳静也想趁机夺下她手里的银簪，可太后偏偏机警的注意到了。她怒瞪着欧阳静，“都别过来。”欧阳静担心伤到太后也就真的不敢动惮了。

祁煜怔在那里，似乎被太后的过激的举止怔得回不过神来，“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太后阴狠危险的盯着蔺珂，“我就要看看在你心里到底是我这个娘重要还是蔺珂这个贱人重要。儿子，今日有她无我，有我无她，你必须做出个选择。”

祁煜的掌心让汗凉透了，祁旭和欧阳静都不敢出声的盯着祁煜。蔺珂微微的坐起身，她的呼吸已经顺畅过来了。她看到祁煜眼里的坚定不移和被逼迫时溢出的担忧，心痛得难以自持。她此时知道自己想单纯的留在他身边有多么的困难和不现实。

他们若是在这样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今日重复昨日的别离，又忧心明日会不会天隔一方。是她太天真太幼稚，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她以为在一起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其实不然，否则他们这条情路何以会有那么多的荆棘和坎坷！

她心痛他为她溢落的泪水，心痛他此时左右为难的犹豫，心痛他不忍失去任何一方的徘徊难定，更心痛他为此难过。她知道他的心在流血，知道他心里的揪痛有多么的煎熬难忍。那么，她惟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从这样的磨难中解脱出来。

她始终是要死在他前面的。现在，她更愿意完美的活在祁煜的记忆里。

“太后，你一定要这样逼儿皇么？”

祁煜的声音冷得可怕，那细微的颤意却让太后听出玄机而得意的笑了起来，“你又何尝不是在逼为娘？皇儿，你要相信，不论为娘做出什么事情，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啊。不像蔺珂那个贱人，她是来祸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