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母妃你的身子不好,别再动了伤意影响身子。”凤欣儿拭着眼角的泪痕笑道。
祁煜的眼湿了,苏太妃忙替他拭着,“瞧瞧我,高兴过头了。”
柳嬷嬷说:“这什么话呀,娘娘您这是喜不自禁,喜极而泣。”
“是是是。”苏太妃高兴得依旧泪眼朦胧,“快起来,别跪着,柳嬷嬷,快端凳子过来,我要好好看看我的煜儿。”
柳嬷嬷应声去搬了条凳子搁到榻前,祁煜伸手替妃掖掖被子,“母妃,你的病如何了?御医怎么说?今儿的药用了吗?”
多少年了,恐怕只有在这个时候祁煜的体贴和关怀才会表出来。就算阔别她数久,能再见到这一幕,那怕不是因为她,她也甘愿,使计让皇帝让祁煜回来果真是对的,再加上有苏太妃娘娘,她不相信祁煜的心回不来,更不会不记得自己因为远离京都。她和苏太妃娘娘又因何在宫里整日提心吊胆。
此刻的凤欣儿发出由衷的微笑,内心的满足感层层上涌,这些让她在丰淮城所感受到的一切不平等或者是背叛都变得无足轻重了。祁煜就在她身边,哪儿也跑不去。蔺珂根本就不算什么,就算她在祁煜的心里有了位置,将来亦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是祁煜害她的,更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惟有认命。
“你放心,宫里有御医,还有欣儿时常过来陪我说说话,我没事。”苏太妃充满关怀的看了一眼凤欣儿,才一声落,立即咳嗽起来,“咳咳咳——。”
祁煜忙帮着她顺着胸口气,柳嬷嬷去沏了杯水过来,苏太妃服下后感觉好多了祁煜方复又落坐。“母妃这是在宽慰儿子么?您病得这么严重,宫里的御医当真就这般无用么?”
祁煜的疑问听得苏太妃心下一颤,她看了一眼凤欣儿,突然说:“欣儿,佩环这会儿该下学了,你赶紧去看看,要是知道她皇叔进宫来了,一定会跑过来缠着煜儿,本宫还想和煜儿清静的多呆一会儿呢。”
她知道女儿的脾气,若是知道祁煜入宫定会如苏太妃所言那样缠着他不放。而苏太妃也真的该和祁煜好好淡淡,于是凤欣儿欣然引身离去,“那臣妾先告退了,晚些时候再来探母妃。”
苏太妃含笑点了点头,又吩咐柳嬷嬷送凤欣儿离开。待到二人走后,这若大的寝殿里就只剩下母子二人了。苏太妃拉过祁煜的手,神色疑惑的看着祁煜,“煜儿,你和欣儿是不是发生什么误会了?我总觉得她从丰淮城回来以后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母妃是有用疑惑的语气问他,可那语气里却隐隐约约呈现些试探,看来凤欣儿定是向她透露了些什么事情吧。“误会什么的都不重要,倒是母妃你的病,怎么突然就严重起来了?”
这些年她的身子的确不好,却也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她记得病情开始产生异样时是在凤欣儿从丰淮城回宫探视她过后,那晚她突然全身发热,次日叫了御医过来诊断说是夜里寒风浸体。她道那御医胡言乱语,这宫里有人侍候着,而且她亦未吹夜风,哪儿来的寒风浸体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突然就病了,好在有欣儿照顾,若是没有她,母妃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活得下去。”
“儿子很感激她。”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叫苏太妃心下一紧,果然是出事了。她认真的看着祁煜,神情肃穆且充满疑惑,“煜儿,你现在对欣儿就只存感激了么?傻孩子,你别忘了欣儿之所以会答应进宫为后,可都是为了母妃为了你呀!你若是今生负她,良心何在何安?”
“母妃放心,儿子不会负欣儿,不会负任何人。”母妃担忧的眼神让他伤心,却也提醒他重温自己该做什么。“儿子答应欣儿的事情决不会改变。”
他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改变了,从前他奉召回京面对欣儿时眼中有内疚,可这回却淡得如水,仿佛这只是他想要达成使命的一部份。苏太妃靠在床头,叹息道:“母妃本来不想问你的,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问了。听说你娶进一个模样甚美的侍妾,此女脾性生得异常乖逆,甚至从前还毒害过你,可是你却不计前嫌,重新纳她入府,还宠爱有加,可有此事?”
若是旁人如此说道蔺珂,他定会动怒。然而此时他虽心里不满,却也只能隐忍,“儿子身边的确有个这样的女子,可她却不愿意做儿子的侍妾,儿子也早已不当她是侍妾了。”
什么?苏太妃闻言忍不住屏气凝神,“她不愿意做你的侍妾,难道还想当奕亲王妃不成?你既业已不当她是侍妾,何须还留在身旁?”她真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子有令她的儿子转变至此?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抛弃旧情。
他不知道凤欣儿是如何向母妃道叙蔺珂之事,但此时母妃的态度如此敏感反戈,定不见得是夸奖蔺珂的了。“那女子名叫蔺珂,是个世间少之人。众多人说儿子与她相遇乃是场错误,可是儿子并不后悔,这样的错误继续下去亦不见得是桩坏事,倒是叫儿子现在与她分开,这才是莫大的遗憾。”
向来在儿女情长上不思长进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动听的话来,苏太妃更觉得蔺珂是个狐媚子了,她是个危险必须铲除。怪道欣儿回宫后就一直神绪不宁,原来症结在此。儿子说他不会负欣儿,可心却给了别人,这不是负是什么?“你糊涂呀!她既是不愿做你的女人,你何苦将她留在身边?而且目今的情势岂容你和欣儿之间出现半点差异?这辈子你已经对不起欣儿了,难道还想叫个人陪着你一起看欣儿的笑话么?你赶紧把那个女子赶出去,母妃断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母妃一心指望他夺回皇位,这么些年她在宫里的委屈也的确让他揪心不已,不过这些都与蔺珂无关,而且就算有蔺珂的存在,也不能改变他要做什么的决心。“母妃误会珂儿了,她的存在并不能阻碍儿子。从来儿子伤她毁她,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岂能轻易放手。”
这话苏太妃就不懂了,“你不是说她不愿意做你的侍妾么?有野心做奕亲王妃的女子有什么不忍放手的?”
“她的确不愿做儿子的侍妾,她只是想陪着儿子而已。”祁煜耐心的给母亲解释,他不希望有朝一日两人相处时隔阂重重。“因为答应了欣儿不能负她,所以儿子不能给她正当名份,儿子觉得对不起她,可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不,不可能。苏太妃很明白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人,天下间有多少女子趋之若鹜,更莫说夺回皇位之后如何了。这个女子比凤欣儿聪明,懂得能退为进,更懂得示弱示软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再加上她的美貌,所谓自古英雄皆难逃过情关,他的儿子也是人自然逃不过这自法则和规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