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祖荫的话于蔺珂而言，就是那不过两寸间隙的距离中让风迅速吹散了，而她根本就没听清哥哥说了些什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门槛处，蔺珂微微的垂着眸，她不知今日花厅都有些什么人，但流荡着一股浓冽的陌生气息。不经意间瞟着大娘站在一侧，哥哥的腿脚很快也在她身边站定。而右边的客椅上则坐着一个人，他是欧阳静。

而正位上坐着的人，应该就是奕王祁煜了罢。这个时候蔺珂有些疑惑，她好像只是一味的将有权有势之人归回一个统筹，奕王这个人到底如何却没进行过半点儿了解，就算是长年生活在丰淮城中的月溪和云灏这些天也没与她透过一点儿消息。或许他们是觉得不可能之事说来也不过是废话罢，而自己也未必见得就会听。

“小女子蔺珂见过王爷，王爷千岁万福。”蔺珂欠身施礼，并不知晓此刻祁煜的眸色化作一束锐光，全然集中在她眉心的那点朱砂上。

她就像是让微风送进花厅的，却吹不散她天生携来的矜持典雅，身形纤小，薄唇轻启时语色细气，然这其中似乎隐藏着一股令人不能忽视的存在感。他看着她的并非只是她眉心那点朱砂，是她整个人过完完全全就跌进他的视线里。

唇边挂着近似无的浅笑，眼帘一直低垂着，就若如是依旧无法掩饰那双碧眸带给他清澈至极的震憾。“免礼，抬起头来。”

很年轻的声音，却透着沉稳和威严。“谢王爷。”蔺珂缓缓抬起眼来，当四道目光相逢时，只觉得身心在刹那间冰冷颤粟，心一寸一寸的紧缩着，直到要将她压抑得呼吸不畅。她记得自己曾经对月溪说过，她不记得他长得如何模样了，可若是他站在自己眼前，她一定认得他。

是的，她认到他了。曾经无数次幻想着重逢场面的蔺珂，终是在这一刻呆滞如枯木，除了惊愕外，她做不出任何反应。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人，那个她思念了五年的人，他坐着，却让她感受到一股被人俯视的卑微。

一双厉眸沉寂着沉着与冷静，此刻却淡得朦胧不清，让人无法看透他这一刻的任何思绪，又单是那一望，便是气势凌人，让人捉摸不清。俊逸的轮廓略显削瘦，单薄的唇瓣如她突然清晰的记忆那般冷漠无情。他的周遭弥漫着一股微弱的慑人之气，因为他的身份便将这股气息宣化和得浓冽起来。许是他无意隐藏，可还让人蔺珂感到悚然。

“听说你拒绝了本王的提亲，二小姐可真若外间传言那般乃是觊觎本王王妃之位？”

蔺珂只是看着祁煜，面对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态度不敢恭维。她不答言，蔺夫人亦害怕她说出什么话得罪奕王而搅黄了这门亲事，赶紧站在她的跟前说：“没有的事儿，王爷您可千万别听外间那些平民百姓乱嚼舌根，他们那都是妒忌我家女儿有这个福气能去服侍王爷，那绝对是妒忌。王爷您可千万别误会呀。”

“是啊，是啊。”蔺祖荫亦站在蔺珂面前帮起母亲的腔，“能进王府去服侍王爷那是多大的福气，我妹妹岂有不答应这门亲事之理，王爷，那些混话您可千万千万不能记在心上呀，不然就是辜负了我妹妹的一份真心。”说着他推推妹妹的手轴，示意她赶紧附和着与他们一起向王爷答话，“你说是吧，妹妹。”

这回她听清蔺祖荫说什么了，可是却懒得答他的话，而她亦从失神中回过神来。花厅中在哥哥语声落地后便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薄唇轻启，期待着有什么奉承话说出来，好定下这门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绝好亲事。

蔺珂依旧没将滞停在祁煜身上的目光移开，就算是哥哥推她，她也不曾偏移半分。而祁煜也这样看着蔺珂，似乎要将她的所有反应和表情都看进眼里细细揣摩。

纠结的心在她敛眼的那一刻缓缓释轻，抬眸间，更似自言自语般叹息道：“为什么会是你呢？”说完这句话，蔺珂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