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口中的去处自然是林月溪那里。蔺珂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投来的奇怪目怪,毕竟先前奕亲王还是一副表情温柔,怎么才过不久便对珂夫人冷言相待了?
斜身而去,她带着众多的目光走向林月溪。林月溪招呼她才一坐下,便摸着她一手的冰冷,担心的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给了林月溪一个安心的微笑,这一刻蔺珂如坐针毡。她似自言自语的问:“月溪,你说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呢?”
蔺珂的话很轻,可是这一桌却都能听到。她们都是那个大家府上的女眷,都有意无意的盯着蔺可仔细打量。
林月溪知道蔺珂心里难受,她又何尝坐在这里自在,如果不是因为想见珂儿一面,她根本不会在此出现,惟今之计也只好多待一会儿,待到众人都热闹喧哗起来时再趁机带珂儿离开。
宴席开始了,先是众人敬皇后娘娘一杯酒,随后又是敬奕亲王一杯酒。接下来便是各桌与各桌之间的联系或是相谈。林月溪替蔺珂夹了菜在碗里,蔺珂倒是问她,“梓渊在府上还好吗?”
“你放心,他是你的朋友,我会好好尽地主之宜的。”然话峰一转到方美美身上,林月溪好看的脸便拉了下来,“倒是那个方美美太不像话了,把她卧室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还边砸边骂你,要不是看在陆公子的份上我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珂儿,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呀,让她那般恼恨你?”
月溪语落,蔺珂立好想到红香之死,这个方美美果真是还吸取不到教训,看来还是早些放过她算了,否则不止让梓渊头痛,还会给月溪和云灏添麻烦。折腾了她那么久,想想红香在天之灵也应该气消了吧。
“你今夜回去过后,先捡些花锦须、金钱叶、蜘蛛草、雪梨根和风绥子的杆叶熬成水让她服下吧。”
珂儿的语气听来有些无奈,林月溪笑道:“她一定是惹你生气了你才会这样折腾她吧,怎么这会儿准备放过她?”
蔺珂的心此刻苦涩极了,可面对林月溪的打趣,她还是应付的一笑,“难道你想让她将你家的东西都砸了,云灏每日忙进忙出也不容易,我总不能给你家后院纵火罢。”
听到珂儿如此说她是不是该宽宽心,珂儿很好,她早已经没事了,不会再受到奕亲王的任何左右,可她眼中泛起的雾色又是怎么一回事?得说些什么转换她的注意力,“呀,对了,怎么没看到瑾儿?”
“瑾儿在书房里练习写字。”
“练习写字?”林月溪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惊得剑拢嘴。
“嗯,王爷特地请了代儒来教他识书习字。”说话时眸光不经意间飘移,移向主桌,有人前去敬酒,祁煜正一饮而尽。
林月溪想打趣说真是难得,可是见蔺珂的表情又说不出口,毕竟这不是她们姐妹间的玩笑,只要事关奕亲王,仿佛所有的话题都会跟着添了深沉。于是她想到了陆梓渊,如果珂儿首先遇到的是陆梓渊,或许这一生她会跟自己一样有福气。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心下微微一声叹息,林月溪说:“珂儿,那日你被王爷带走过后,我将你和王爷的事全部都告诉陆公子知道了。”
蔺珂不语,只是有些讶然的看着林月溪,听着她继续说:“陆公子待你太好,我不忍心看他为你费神的样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怎会不明白,月溪这样做是对的,她不只是因为陆梓渊没问她才没说,而是有时候她缺少一份说起开头的勇气。她不知道要跟陆梓渊如何叙说她与祁煜的过往曾经,一旦开始说了,她心上的疮疤便会一点一点儿的撕开,她痛,无可奈何的痛。
“梓渊这几日还好吗?”她果然该让他离自己远远的,他待在她的身边只会受到伤害,就若她呆在祁煜身边一样。所以赶紧解了方美美身上的束缚吧,梓渊只有离开她,才不会受伤。
脑海里浮过陆梓渊在府中时而沉思的模亲,林月溪忍不住叹息道:“还能怎么样,自从你被带来这奕亲王府,我就没再见他笑过。”
这都是她的罪孽,蔺珂深深的知道,她抬起眼来看向祁煜,他也正看过来,四目相接,彼此皆无言无绪。“先前我告诉你的方法你一定要记牢,回家后熬给方美美服用,我会尽快从奕亲王府里脱身。”怎么脱身?她毫无头绪,只是想离开的那个念头止不住在脑袋里盘旋飘移。
洗尘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其实期间皇后娘娘凤欣儿便以旅途劳顿为由中途离场,祁煜也跟着她离开了小会儿,那个时间蔺珂看到了凤蓉儿投来的得意眼神。
她与凤欣儿是亲姐妹,自然不会不了解她与祁煜之间的情感纠缠,撇去那份姐妹之情不谈,祁煜如今乃是她凤蓉儿的丈夫,她在朝自己得意什么?蔺珂疑惑,摇头叹息。
临近子夜,林月溪担心家里的孩子,便留下萧云灏在这儿寒暄欲自行离开。蔺珂送她,踏着皎洁如水的月光,静静的走在曲廊上,中庭中那些花花草草,正在悄无声息滋生绽放。
林月溪悄悄偏过头去,看看奕亲王府上空的月亮,浅声低估道:“真不是知奕亲王到底要干什么,把你关在这里有什么好,一个布置精美的笼子,关着你这只白色的金丝雀。”
偶尔之时,蔺珂也这样想过,祁煜为何非得对她执着,定是因为她的忤逆让他自尊受损,他心有不甘罢。“不论是金丝雀还是银丝雀,都长了翅膀,只要有机会,它总会是想飞的。”
林月溪颌首不止,很是赞同蔺珂这一说法,奕亲王想关住珂儿,还真是有点儿难度,可是珂儿在这儿,又做何解释?“珂儿,我一直想问你,先前你可以独自离开,这会子就若添了瑾儿离开于你而言也并不困难,可是为何你……”
因为我中了毒,催生内力便会频临死亡,这样的话蔺珂是不会告诉月溪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锁骨,无声的叹息道:“我不是说过会离开的吗?”
她是这样说过没错,然而林月溪心里的疑惑还是不曾解开,珂儿不愿说,她也不好再三纠缠。
眼看到了门口,蔺珂跟着林月溪想迈出门槛,府里的侍卫长朱峰去拦着她,“珂夫人,王爷说过您不能离开王府。”
哪儿有人这样的,林月溪气不过正欲皱眉作声,却见珂儿冲她摇了摇头,说:“算了,月溪,别难为朱统领,你快回去吧,记住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