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电话让司机来将阮云霄接回位于山顶的家,悉心看管后,阮红俏再度回了阮卿洲的办公室。
站在办公桌前那一片碎裂了一个大洞的玻璃幕墙前,遥望着对面八百米外的大厦,阮红俏的手越握越紧,那修剪得齐整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手心的肉中也混不觉得有一丁点的疼。
爹地,您走好,宝贝一定会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然后杀光他的全家!
张巡得了消息,匆匆赶到世纪大厦二十一楼,站在阮卿洲的办公室外,看着那娇小的、倔强的挺直着的身板,心下微微一痛,好半天,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将阮红俏揽进怀中,喃喃的道:"宝贝,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阮红俏在他怀中沉浸半晌,抬起头,望着张巡的眼睛,凄然一笑,道:"我不想哭!哭只是弱者的表现,我不想让爹地走得不安心!"
"唉!"张巡叹了口气,道:"爹地生日那天,阮叔叔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阮红俏听了这话,一双眸子生生的泛着寒光,转而似决绝,似冷然的低喃:"我一定不惜任何代价,查出那幕后之人!他既然敢做,就要有能力承受一切!"
呃?
张巡皱着一双英挺的眉,俯看着阮红俏的小脸,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仿若看见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般,让人背脊发寒。
这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小公主吗?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的!
张巡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时,眼前依旧是那个满目悲切,却硬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让人怜惜的漂亮的小脸。只是她的脸上多了丝坚韧,多了丝倔强,还有一股子不符合年龄的冷静。
"巡哥哥,陪我去殡仪馆,最后看一次爹地吧!"阮红俏见张巡许久不说话,便开口要求道。
"好。"张巡答着,揽着她瘦弱的肩,往楼下走去。
整个世纪大厦,已然人去楼空,唯有十多个保全人员应付着一大群顽强不拔的围在楼下的记者,等着阮红俏下来,试图从她嘴里探出些蛛丝马迹。
其实,就算得不到分毫的消息,这些记者亦能天马行空的将这件事大肆渲染一番。
明日,不,就是今天晚上,各大报纸,各方新闻上,大企业家阮卿洲被毫无名目的枪击在自己办公室的消息绝对是头版头条,必能轰动整个港岛!
感觉到阮红俏瑟瑟发抖的身体,张巡像母鸡保护小鸡一般,将她护在怀中,推攘着记者。他不在乎是不是会推倒别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求能快些将她带离这记忆的深渊。
张巡冷冷扫视着一群可恶的、恨不能挖尽别人隐私的记者,寒着声音,开口道:"保全,把他们都赶走!"
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温文儒雅的张氏企业的二世祖,此刻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那冰冷的语气让人满心颤栗。几个围着的记者不待保全过来,自个儿便不受控制的让开一条道来,看着他们开门、上车、关门、绝尘而去......
约莫半个小时,炫目的跑车在尖沙咀的殡仪馆门前停了下来。
问清方向后,张巡拉着阮红俏直奔冷藏室而去。
里面实在是冷得可以,阮红俏的嘴哆嗦着,直到张巡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才好过了一些。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阮红俏找到储藏阮卿洲尸身的冷柜。拉开柜子,在跟前伫立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才伸手拉开包裹着尸体的尸袋。
子弹贯穿头颅在额上留下的创口,虽是经过了一番简单的清理,但是那蚕豆大小的紫黑色的小洞,在已经毫无血色的尸身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爹地!
妈咪病逝十年,爹地为了一双儿女,终是没有再娶,而是将父爱幻化为双重的爱,疼惜着她与弟弟......
这么和蔼可亲的爹地,这么伟大的爹地,如今却被人生生的夺去了性命。阮红俏抚摸着创口,眼中怨毒的神色顿显。到底是谁?是哪个恶毒的人将我们唯一的亲人都带走了?
不管你是谁,你最好烧高香,乞求别被我查出来!否则,我阮红俏绝不会心慈手软!
阮红俏紧咬着牙关,努力的不让自己失声。那一双美目中已是水汽氤氲,却始终隐忍着不让泪水滴落。
掰起阮卿洲还没有完全僵化的身体,仔细的查看着他脑后的创口的痕迹,脑中立马闪现出时下精准度极高的最新型狙击步枪M40A1的样子。
那枪,她在网络上了解过,其有效射程达900-1000码,正好是爹地的办公楼后面八百米的那幢大楼可以达到的距离!
犹记得第一眼看见那枪,她就钟爱至极,当时,爹地与弟弟都在身边。
她还开玩笑说,什么时候弄一把来试试到底是不是有简介上说的那么远的射程。
而爹地当即就唬着个脸,装着恶狠狠的说,女孩子还是不要玩弄这些东西!爹地让你们接触武器,学习功夫,无非就是求个自保而已......
没想到自己的爹地居然是死在自己喜欢的武器之下!阮红俏吸了吸鼻子,心里的疼痛不言而喻。
"宝贝,节哀顺变!"张巡说这话时,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阮红俏牵强的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故作坚强的道:"我没事。"
"......"
张巡知道这会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过了许久,阮红俏用手理了理阮卿洲的有些凌乱的头发,轻轻的将他放躺下,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之后,毅然决然的拉上了尸袋的拉链,合上冷柜,淡淡的开口道:"我们走吧。"
"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