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到来,杨岸飞这个局灯炮自然也该到了退场的时候,于是在路兮琳的惊诧和贺文渊满意的浅笑中,他和路兮琳打了个招呼便转车上车驱车离去。而路兮琳根本没有听清他道别的话。
她本能地想要逃走,却被贺文渊一把捉住手腕。
“怎么回来了也不事先给我电话?”
他温柔的声音在路兮琳的耳边响起,明明想念这个声音已经很久,明明面前的这个人让自己日思夜想了这么久,可是别扭的心情却让她根本无法淡定下来。
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贺文渊的话,不过贺文渊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便直接拉着她上了车。
“你要带我去哪?”到了车上,路兮琳终于出声问他。
贺文渊扭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你说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家!”
“我、我晚上还有事!”路兮琳连忙提醒。
“不管有什么事都全部推掉,剩下的时间都是我的!”贺文渊霸道地说,路兮琳听罢,不由地皱了眉头。
“我今天是特地来看苗苗的!”路兮琳又继续说道。
贺文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皱了皱眉,说:“那也得推了!今天我哪都不让你去!”
哼哼,看苗苗,那岂不是还会和纪远见面?
现在她可是没有婚姻在身的自由身,加上她这段时间又对自己若即若离地态度,所以为了防止红杏出墙这种事,贺文渊觉得实在有必要对路兮琳实行人身管制,虽然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太人道。
但路兮琳哪里有想这么多?一听贺文渊说哪儿都不让自己去,她不由在心里惊呼一声:那怎么行?
然后又忙道:“文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已经很久没有跟苗苗见面了!”
“老公也很久没有见过你了!”贺文渊提醒,接着又道:“难道在你心里,老公还不如其她人重要?”
真是想想,贺文渊心里就觉得无比恼火。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可是她现在却只想着见其她人!
路兮琳当然不是不知道自己一直刻电躲避他、忽略他的事,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那、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贺文渊扫了一眼后视镜,蹙着眉问,心里有些不快。
“苗苗她、她是我妹妹呀……”真是个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那我还是你老公呢!”贺文渊真的不高兴了。
“可是我、我们已经……”
路兮琳想说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可是后面的话她莫名的说不出口,而且,也不敢说出口。
她有一种感觉,觉得这话说出来,旁边这个男人一定会暴跳如雷,说不定会狠狠地骂自己。
不过这个问题她只猜对了一半,贺文渊的确不高兴,但却不至于暴跳如雷,更加不会狠狠地骂她,他只会狠狠地惩罚上。
而且是——床上的惩罚。
所以随后贺文渊都没再理会她,他也知道路兮琳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但他硬是强忍住了心里的不快,回到家关上门后,还在玄关,他就以唇上的入侵将心里的不快表达了出来。
……
很快,大戏结束,却因为贺文渊的禁锢,路兮琳根本脱不开身,并且不管她好说歹说,贺文渊就是不松口,不让她离开。最后路兮琳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给苗苗打电话,找了个借口推到了晚上见面的事。
对此苗苗心里虽然很失落,却也只能期待下一次。
为免路兮琳一走又再次躲着自己,和他玩什么消失,贺文渊之后便一直在她身边。
“你不用去公司了吗?”路兮琳问。
“不去了,剩下的时间都是你的!”贺文渊回答。
路兮琳咬了咬唇,说:“你……你可以不用陪着我的,工作的事要紧!”
“最近本来工作就不多,我可以有很多时间陪你!”贺文渊坏笑。
呵呵……其实言外之意就是我可以有很多时间守着你,看你还往哪里跑。
“是、是吗……”路兮琳扯扯嘴角。
她当然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晚上贺文渊特地带她去了她最喜欢的餐厅吃饭,吃过饭后,为免路兮琳无聊,又带她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散场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看看时间,该回家休息了。
从下午见面开始,贺文渊就像保镖一样在她身边。
久违的欢爱,甜蜜的晚餐与影院之行,这些在以前,一定会让路兮琳有个愉快的心情,可是今天,路兮琳却只觉得别扭扭的。
一来是因为她心里本身的情绪,二来是因为和苗苗的见面泡了汤,加上贺文渊的寸步不离,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监视的囚犯一样。
她的别扭贺文渊看在眼里,不过他却什么都没有多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家洗完漱,路兮琳便上了床,随后贺文渊也自然地跟了上来。
明明白天才那般缠绵欢爱过,看到贺文渊上床并且自然地把她揽进怀里的时候,路兮琳却本能地躲了一下。
也许这就是清醒与迷醉的区别。
清醒的时候理智总是会促使人做出许多本能的反应,即便很细微,却依旧不容人忽视。而迷醉则让人心智迷失,怎样的举止仿若都可以找到更好的借口来解释。
可是路兮琳却只觉得自己矫情!
想着,她更是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
她僵着身子靠在贺文渊的怀里,没说话,贺文渊也一样,搂着她一言不发。
沉默的气息就这样在两人间缓缓流淌,静默得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老婆……”
片刻过后,贺文渊终于还是主动开了口,只是一声轻唤,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后面的话。
他多想把她心里的事情摊开来告诉她实情,他多想就这样化解她对自己的误会。
可是他不能。
“有事吗?”
路兮琳低声反问。
“老婆,回来就别再走了好吗?”
默了几秒,贺文渊又再次开口。
路兮琳咬着唇靠着他的胸膛没有说话,于是贺文渊又继续:“老婆,我不能没有你!”
贺文渊不想说太多,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在他还没有想到最好的办法前,他不能在会伤害兰姨的前提下让路兮琳知道关于她父母的事。
所以他只能向她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路兮琳想说我也是,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只是几秒钟后才说了三个字:“我困了……”
说完,她往薄被里缩了缩身体,贺文渊微微一怔,接着帮她揶了揶被角,和她一起躺进薄被里,柔声道:“好,那就好好睡觉吧!”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却谁都没有进入谁的梦境。
第二天早上,路兮琳起床的时候,贺文渊已经买好了早餐回来。
他其实很想路兮琳做一顿早餐,只是无奈他对下厨这种事实在是能力有限,最后还是只得用钱解决了早餐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路兮琳心里还是因此而十分感动。
但在面对贺文渊的时候,她却依旧表现得风平浪静。
“今天不用上班吗?”
看看时间,已经早已超过了平时他出门的时候,于是路兮琳忍不住问他。
“不是说了最近有很多时间陪你吗?”
贺文渊一边说,一边牵过她的手带她到餐厅坐下,脸上温柔的笑着,就像他说话的语气一样。
路兮琳扯着嘴角入了坐,说:“吃过饭你还是赶紧去公司吧,不能为了我连工作都不顾了!”
“知道了老婆,好了吃饭吧!”
贺文渊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她多作纠缠,于是连忙以早餐岔开了话题。
路兮琳接过贺文渊递过来的早餐,刚吃了几口却忽然间胃里一阵翻云覆雨。
那种感觉……又来了!
路兮琳捂了嘴快速地奔进卫生间里蹲在马桶前“哇哇”地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老婆?”
贺文渊快速跟上,疑惑而又担心地询问,“怎么又吐了?”
其实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路兮琳有呕吐的现象,但路兮琳以身体着了凉为由搪塞了过去,所以他并没有多加在意,而昨晚也因为这个,路兮琳并没有吃多少东西。
现在看她又旧景重现,自然不免疑惑。
路兮琳还在干呕,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等到她终于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才应他:“没什么,可能是着凉还没痊愈!”
和昨天晚上同样的理由,贺文渊虽然觉得没什么好质疑的,但为了路兮琳的身体着想,他还是提议道:“一会儿吃过饭去医院看看!”
一听去医院,路兮琳连忙摇头:“不用了,只是着凉而已,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一点小病小痛就去医院,路兮琳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娇气到这样的程度。
“还‘而已’?昨天晚上就已经这样了,总之这件事必须听老公的!”贺文渊怎么忍心她的身体受罪,于是坚持地道。
“真的不——哇……呕……”
路兮琳想说真的不用,结果那个“用”字还没说出来,胃里又是一阵难受,于是又连忙对着马桶呕了起来。
这么个吐法,贺文渊哪里还看得下去,于是等到她终于好不容易停止了呕吐之后,他强制性地让路兮琳换好了衣服然后带着她一起出门去了医院。
“文渊,我真的没事,不用去医院的!”
已经出了门上了车,出医院便是不可能再改变的事,但在车上,路兮琳还是心有不甘地继续解释。
不过以贺文渊对她的呵护与心疼,又怎么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改变主意。
于是他连目光都没动一下,坚定地说:“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得由医生来说!”
路兮琳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自知辩解无效,终于安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车子终于到了医院。
贺文渊找了地方停好车后,两人便朝着医院门诊部过去,不过人还没到门诊大门,贺文渊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杨岸飞打来的,原来一个原本是下午约见的重要客户因为下午有其它重要的事情,所以临时改了约见的时间,所以杨岸飞这才电话让他马上赶去公司。
挂了电话,贺文渊歉意地看了一眼路兮琳,不过还没说话,路兮琳就抢先开了口:“你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对不起老婆,有个重要的客户,我必须得去公司一趟,估计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一会儿检查完了你就给岸飞电话,我让他过来接你!”
贺文渊语带歉疚,路兮琳只是微微一笑,说:“没关系,工作要紧。回头忙完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岸飞了!”
“不行,我不放心!”
一听她说自己回去,贺文渊便一口拒绝。
回去?回哪去?她一个人又指不定躲得远远的。
路兮琳勾勾唇角,她当然知道贺文渊所谓的不放心是指什么。
于是她又笑了笑,说:“放心去公司吧,有事我会给你电话的!”
随后,路兮琳又再三向他保证说一定不会自己偷偷离开后,贺文渊这才放心地跟她道了别匆匆赶往公司。
目送着贺文渊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路兮琳收回目光扭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门诊部”三个大字。
淡淡的药物的味道从大门里传进鼻尖,路兮琳心里有些难受。
她其实一直很喜欢闻那种中西药掺杂在一起的气味儿的,尤其是中药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好闻,可是现在大概是因为身体不适的关系,她有点排斥。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面止住脚步,想着反正都已经来了,顺便检查看看也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状况最近一个星期里都不时出现,之前因为没有时间所以没有在意,现在算是顺便吧。
路兮琳在心里想着,然后抬腿进了门诊大厅。
挂号的人很多,路兮琳排在人群后面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自己该挂哪个科,看看正前方顶上的类别介绍,反胃呕吐,肠胃科……
她默念着这几个字,轮到她挂号的时候,她直接报了肠胃科,结果拿着挂号单到了肠胃科楼层排了好一会儿队见到医生将自己的症状描述完过后,医生却是蹙头眉看了她一眼,问:“有男朋友了吗?”
路兮琳搞不清楚呕吐跟男朋友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有过性生活没?”医生又问。
……
路兮琳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直接地问性生活,脸唰一下就热了。
她尴尬了两秒,才又点了点头,声音轻如蚊蝇地说:“有……”
“重新去挂个号,妇科或者产科!”
后面的话医生都懒得再问,直接对她说了一句,路兮琳看着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反胃呕吐跟男朋友和性生活有什么关系?又跟妇科和产科有什么关系?
纳闷的她正准备询问,医生却有些不耐烦地道:“还愣着做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别担误后面的病人!”
听罢,路兮琳只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哦”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回到一楼大厅又重新挂了个号去了妇科所在楼层,放眼往走廊一看,呵,不得了,人可比刚才的地儿多多了。
路兮琳垂了几根黑线,已经没有了坐的地方,只好找了个人稍微少一点儿的门口往那儿一站。
约摸半个多小时过去,终于轮到了她。
进了诊室,她刚坐到医生对面,没等医生询问,她便主动地将自己的症状叙述了一遍。
“医生,最近一个星期我老是有点反胃,然后偶尔还会有呕吐的现象……”路兮琳说这些的时候,心想着这儿是妇科,面前的是妇科医生,她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但挂号挂了这里,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听完她的话,医生只是透过两片薄薄的玻璃镜片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问:“有男朋友了吗?”
路兮琳眨了眨眼,一脸茫然之色。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不过纳闷归纳闷,她还是像之前跟肠胃医生时一样,老实地点了点头。
而她正想着下一句医生是不是会问“有没有过性生活”的时候,医生果然又接着问她:“有过性生活吗?”
路兮琳脸一囧,再次老实地点头。
“上个月例假什么时候来的?”医生见状,又问。
路兮琳蹙了蹙眉,想了几秒,摇头回答:“不太记得了!”
医生抬眼瞄了她一眼,换了个方式追问:“那有多久没来例假了?”
“嗯……”路兮琳又想,又隔了几秒才道:“有一个多月了吧……”她也不是太确定。
之前在Z市汪玉心的事分去了她太多的精力,加上有时候她的例假本来就不大准,所以这方面她根本就没有注意。
要不是这会儿医生问起,她还真没注意这事儿。
就在她说完接着胡乱想着的时候,医生又道:“先去做个尿检!”
反正从肠胃科开始,路兮琳就一直处于茫然状态,她也搞不清楚突然叫她去尿检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拿了单子照医生说的去了尿检的地方。
拿着护士给的容器进了卫生间,连卫生间都跟赶场子似的,里面的几个隔间门前都各自排了好几个人的小队,路兮琳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位置。
她好不容易憋了些尿液,回到尿检处的时候,护士拿了根试纸触了一下容器里的液体,然后平放在容器上方便吩咐路兮琳去走廊候着。
尿检处外头的走廊长椅上早已坐满了等化验结果的人。路兮琳只好往墙边一站,将身体懒懒地靠在墙上。
三分钟后,路兮琳听到护士喊自己的名字,她连忙箭步过去。
“你好是我,路兮琳!”
窗口前,路兮琳自报家门,护士看了她一眼,将化验单结果递给她,然后平静地对她道:“恭喜,你怀孕了!”
路兮琳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怀孕”两个字更是蓦地在她脑子里面炸开。
你怀孕了……
耳边回响着护士平静的声音,她竟是就这样怔在原地,一直到后面取结果的人催她,她这才回神过来。
离开窗口路兮琳没有马上回楼上去找医生,而是来到大厅找了个地方坐下,心中似乎有很多情绪在翻涌。
激动、兴奋、喜悦……几乎占据了她的整颗心,但当她努力地平复过自己的心情过后,却是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
自从和贺文渊有过关系过后,她一直在努力地做着避孕的工作,就是不想在所谓的两年期限内怀孕,那时的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独自承担这件事情的准备。
可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路兮琳拿着化验单,想到眼下自己和贺文渊的情况,一时间,她竟是不知该是悲是喜。
拿出手机看了看,她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该给贺文渊打个电话,可是手指在屏幕上方停顿了片刻,她终究还是没有拨通贺文渊的电话。
不止是因为她想着贺文渊正在忙,也因为她突然觉得会不会是化验结果出了问题。
也许真的只是误判呢?她侥幸地想着。
而曾经无数次在心里期盼着能有一个和贺文渊的宝宝的她,这一刻在面对怀孕结果的时候竟然有了犹豫。
路兮琳有些不懂自己了……
她坐在大厅的长椅上,胡乱地想着,就在这时候,刚从妇科看完病下楼的安宁经过大厅时,无意的扫眼,正好将低着头的路兮琳扫入眼底。
她皱着眉头看了路兮琳好几秒钟才敢确定路兮琳的身份,而当路兮琳抬眼撞上她的目光的时候,她不由地扬唇一笑,带着一丝渗人的阴冷。
路兮琳眉头一皱,却并未移开视线,只是定定地迎着她的目光,而安宁也同样没有闪躲,也直勾勾地看着她,并且在数秒后,她更是抬腿走到路兮琳面前。
“贺太太——哦,不,现在我想我应该称乎你路小姐,真巧啊路小姐,看来咱们缘份不浅,连在这种地方都能遇上。”
安宁笑着招呼,路兮琳虽然对她对自己“路小姐”的称呼有些意外,但想到她既然会这么叫自己,那必然是该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了,于是很快敛了那丝意外的情绪。
而她只觉得安宁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带着太多的邪意。
所以她不准备跟她多说,甚至连安宁的招呼,她也没有回应,便起身朝着楼梯过去。
妇科在二楼,她可没时间去等电梯。
望着路兮琳已经走上楼梯的身影,安宁收回目光准备离开,但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旁边的一位大妈却忽然唤住她。
她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那大妈,那大妈却只是指了指她的脚下,说:“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安宁蹙着眉顺着她的指尖望去,一张薄纸正好贴在她的脚边。
她蹲身将纸片捡了起来,在她看罢纸片上的内容过后,心中顿时燃起一团熊熊怒火,恨意更是源源不断地从双眼中汹涌而出。
那是路兮琳的化验单,刚才在起身的时候,她只顾着离开这个地方躲开安宁,却是没有注意到东西落下了。
而安宁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化验单上的内容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路兮琳……怀孕了?
呵……她怀了贺文渊的孩子?!
那个贱女人竟然怀了她心爱的男人的孩子?
不、不!
安宁摇了摇头,膛剧烈的起伏,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几乎是要咬碎一般,她有多气有多恨,连她自己都无法形容。
但是很快,她又渐渐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方才的那些情绪,也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她变得平静,平静得吓人。
拿着路兮琳的化验单,她正想着要怎么做的时候,路兮琳忽然从楼上下来。
化验单丢了,医生让她重新再做一次尿检。
就在她下完楼梯正准备转身变向去尿检处的时候,安宁看到她,然后唇角一勾,朝着她走了过去。
“路小姐!”
安宁出声喊她,路兮琳并没有注意到安宁,听到声音便本能地回了头。
但在看到是安宁的时候,她不由地皱了眉头。
而不等她做任何反应,安宁笑了笑,问:“路兮琳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说着,她朝路兮琳扬了扬手中的化验单,路兮琳见状,不由一怔。
趁着她怔神的时候,安宁又接着笑道:“刚才路小姐走得太急,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大意了!”说完,她不等路兮琳反应,将化验单往路兮琳面前一递,说:“物归原主!”
路兮琳回神过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自己的化验单,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涌动,那种感觉让她莫名的不安,可是却容不得她细想,因为安宁又出声道:“怎么了路小姐?这不是你的东西?”
听着她的声音,再看着她带着浅笑的脸,明明是张很漂亮的脸蛋,可是却让路兮琳只想逃掉。
路兮琳说不清为什么,她只是莫名的有一种感觉,此时的安宁让她感到太多的危险气息。
于是她接过安宁手里的东西后,没有多做一秒钟的停留便快速地离开了安宁的视线。
安宁脸上的笑容在路兮琳转身的时候瞬间敛去,眸中只有一片冰冷,阴阴的,深得令人看不到底。
怀孕的事得到了确诊,诊室里,医生对路兮琳好一番嘱咐,又因为时间不长,最后要她过几天再到医院做B超检查。
路兮琳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心情百感交集。
站在漫天的阳光下,呼吸着医院门口带着淡淡药味的独特气息,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而就在她敛了神刚准备离去,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看看来电显示,是杨岸飞,她这才想起贺文渊离开时的叮嘱。
电话接通后,路兮琳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开了医院,顺势婉拒了他来接自己的好意,接着挂了电话,路兮琳很快离开了医院。
坐在出租车上,思绪有些凌乱的她在司机询问了好几遍,她这才胡乱地报了个地址。
下车后,看看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她不由地苦笑了一声,随后给曹念念打了电话。
曹念念正一个人在家闲着,接到路兮琳的电话后屁颠地从家里赶了出来。
两人见了面,路兮琳几乎没加任何铺垫地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曹念念,曹念念听罢,初时眼珠差点掉了出来,但是很快却是眉开眼笑,兴奋地说:“恭喜啊小琳,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就要做妈妈啦!”
面对曹念念的反应,路兮琳却是有些提不起神,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曹念念见状,不由地蹙了蹙眉,忧心的说:“干什么愁眉苦脸的?这是多好的事情啊,怎么你好像一点也不开心似的?”
路兮琳笑了笑,无力的说:“不是不开心,只是……”
“只是什么?”曹念念问。
“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路兮琳回答。
曹念念眨了眨眼,说:“怎么会呢?我觉得挺是时候的!”
路兮琳疑惑看她,于是她又接着说道:“你要再解不开心结,我看你跟贺文渊真的就要这样完了,现在有了这个孩子,反倒可以成为拉近和保持你们距离的重要纽带!”
曹念念的话的确没错,只是路兮琳听了却是有些无奈。
她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接过曹念念的话,说:“没想到有一天,我跟文渊的关系竟然要靠孩子来维持,这跟用孩子留住男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曹念念立即出声,“用孩子留住男人,那是男人的心早就不在女人身上了,可是你和贺文渊现在只是需要这个孩子来更加增进彼此的感情,这是两回事明白吗?”
说完,曹念念看了看路兮琳,又忽地问道:“对了,怀孕的事你告诉贺文渊了吗?”
路兮琳摇摇头:“还没有!”
“怎么不告诉他?你要是告诉他的话,他指不定多高兴呢!”
“我……”路兮琳有些迟疑地出声,曹念念见状,连忙道:“小琳,你可别告诉我你有什么别的想法,这个孩子是你和贺文渊的结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没有权力单方面做任何决定,知道吗?”
以现在路兮琳和贺文渊的状况,曹念念实在太怕她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所以她觉得只有让贺文渊知道,才能够好好地保护这个孩子。
“我……”路兮琳又只说了一个字,曹念念便又继续对她说道:“一定要告诉贺文渊,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有权第一时间知道孩子的存在!”
路兮琳当然明白,只是她真的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为免曹念念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嗯,晚上回家了我再跟他说!”
“嘿嘿,这就对了!”曹念念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哎有件事儿咱们现在可得先说好了!”
“什么事啊?”
“将来孩子出生了,我要当干妈!”曹念念笑道。
路兮琳也不由一笑,说:“没问题,记得到时候包个超级大红包就行了!”
“你这人真是,这也不忘敛财?白瞎了你那有钱的老公了,那么多钱还不够你花!”
“哎呀,钱这东西谁会嫌多?多多益善嘛!”
话题一岔开,路兮琳的心情便跟着愉快了几分,也暂时地忘了怀孕的事为她带来的烦恼情绪。
中午两人原本约了一起吃饭,不料正当二人在商量着去吃什么的时候,贺文渊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电话里,路兮琳听贺文渊说要来接她吃饭,她下意识地看了曹念念一眼,说:“我现在跟念念在一起呢!”
“那就一起好了!”贺文渊想也没想便提议。
毕竟他知道路兮琳和曹念念的关系。
路兮琳想了想,说:“好,那我跟念念在这边等你!”说着,她报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后便挂了电话。
见她收了线,曹念念随即问她:“贺文渊的?”
路兮琳点了点头,说:“他一会儿过来接我们吃饭!”
“我们?”曹念念指指自己。
“是啊!”路兮琳回答。
曹念念笑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世界了!”
“哎呀,什么二人世界不二人世界的,他才是我们俩的灯泡!”路兮琳说完,伸手挽住曹念念的胳膊,直接断了她想要先行离开的念头。
“小琳,真的……不用,我一个人也一样的。”
“不行,我就不让你走!”
说时,路兮琳紧了紧手上的力量,一副坚决不放人的样子。
曹念念执拗不过她的坚持,最后只好举手投降。
没过一会儿,贺文渊驱车赶来,在路兮琳的“挟持”下,曹念念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跟她一起上了车。
三人到了餐厅坐下后,路兮琳特地让曹念念点餐,曹念念推辞几次没有效果,不得不随了她的意。
而就在曹念念点餐之际,贺文渊问路兮琳:“不是让你给岸飞打电话吗?怎么一个人走了!”
“哦,我跟念念约好了,所以就没麻烦他!”路兮琳回答。
“那检查结果怎么样?有没有事?”贺文渊又问。
这一问,不止是路兮琳,连曹念念也忍不住地抬眼看了一眼贺文渊,又看向路兮琳。
路兮琳感觉到她的目光,却并不理会,只是微微一笑,回答贺文渊说:“没事,医生就是说可能是着凉引起胃不适,你别担心了!”
曹念念听罢,不由地蹙了蹙眉,但毕竟不关她的事,所以她什么都没有。
“没事就好,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知道吗?”贺文渊温柔地说,那柔情浓得像是要将路兮琳融化一般,曹念念在一旁听得很不自在。
她就知道不该妥协跟着来的,这赤果果的柔情蜜语,真是让孤家寡人的她情何以堪啊!
于是她努力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菜单上,快速地翻了几下点好了餐后,又把菜单递给对面的二人。
“我点好了,你们看吧!”说完,她朝路兮琳笑了笑。
看着路兮琳和贺文渊连点个餐都有商有量的样子,曹念念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声。
明明这么恩爱的两个人,怎么就搞成了现在这样呢?
而正想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曹念念循声一看,是自己的电话,于是顺手一拿,连看也没细看便随即接听。
“喂,哪位?”懒懒的语气,声音刚刚落下,贺文策的声音便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念念,在哪儿呢?吃饭了吗?”
他刚刚忙完,而忙完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记着接曹念念吃饭,于是这才给她打了电话。
曹念念看了一眼对面的二人,说:“我跟朋友在一起!”
她刻意掩去了路兮琳和贺文渊的名字,这两个人对贺文策来说,似乎都敏感了一些。
“在哪?”贺文策问。
“在外面!”
“外面哪里?”
“金马广场这边。”
“是吗?正好我也在那附近,具体位置我去找你!”
贺文策的话说完,曹念念活有一种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却又不知该怎么拒绝,尤其是贺文策还一连问了好几遍,最后她只好硬着头皮把地方告诉了他。
于是这也就直接造成了贺文策出现的时候,几人面面相觑的画面。
曹念念扯着嘴角讪笑着把贺文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接着又忙着帮他点餐,以缓解现场的气氛,只是餐点完了过后,场面的气氛却又不得不再次尴尬起来。
“小琳,贺先生,文策他正好在附近,所以……呵呵……”曹念念有种自己做错了事一般的感觉,说话时陪着一张笑脸,心里却是非常的无奈。
她哪有做错什么啊……
“正好,难得大家在一起吃饭!”路兮琳笑了笑,温和的声音使得现场气氛也跟着柔和不少。
不过贺文渊和贺文策却是都没有说话,而相比之下,贺文渊的神情都显得比贺文策更轻松自然。
时至今日,贺文渊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但贺文策却在这所有的事情中输得一败涂地,所以面对贺文渊,他心里是恼火的,尤其是想到连邓琪现在都倒向贺文渊的时候,更是一团气堵在心里。
只是碍于曹念念在,他只能强忍着。
没一会儿,几人的餐点全都一应上来了,有了美食的调节,气氛总算是更加地缓和了许多。
虽然席间贺文渊和贺文策除了照顾自家的女人外全程没有任何交流,但路兮琳和� �念念却是不时叽喳地说着,也好在是有她们两人,这顿饭才吃得不至于那么难以下咽。
只是吃过饭,一行人甚至没有多余的停留便随即分道扬镳。
分手前,曹念念还想对路兮琳嘱咐什么,却因为贺文策一直将她扣在怀里,除了“拜拜”两个字,想说的话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贺文渊下午有事,把路兮琳送回家后又驱车回了公司,不过刚一下班,他便一刻未曾多留便赶回了家里。
路兮琳因为疲倦的关系,贺文渊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贺文渊并没有马上叫醒她,但坐在床边的他却是忍不住伸手抚弄路兮琳的脸颊。
而尽管动作很轻,路兮琳还是惊醒了过来。
看到贺文渊,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你回来了,几点了?”
“不到六点半!”贺文渊回答。
“晚上?”路兮琳还有些迷糊,问的问题也有些不着边际。
贺文渊笑了笑,说:“难不成你以为是早上?”
路兮琳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有些亮,虽说已是春末时节,但早上还没有达到这种亮度。
于是她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嘟囔:“我睡了一下午。”
“睡得好吗?”贺文渊柔声问。
“嗯!”
“那赶紧起来,咱们出去吃饭!”
说完,贺文渊还双手并用帮了她一把,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待她站定后,又取了衣服过来体贴地帮她换上,简直就是贴身好男仆一般。
换好衣服后,两人一起出了门,这一出门,吃饭散步闲逛,就一直到晚上快十点才回来。
这一趟几个小时,平时的路兮琳没什么感觉,可是今天,她却总是莫名地觉得有些乏累,洗完漱上了床,她就有了困倦之意,并且很快,便在贺文渊的怀里睡去。
怀孕的事她终究还是没有告诉贺文渊,化验单也被她小心地藏在包包里。
第二天把贺文渊送出门后,回到家她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怀孕的事,于是又起身走进房间从包包里翻出化验单看了起来。
化验单上面就没多少字,化验结果也简单得没有任何看头,可是路兮琳还是紧紧地盯着结里那里的几个字看了许久。
有那么一个时间里,路兮琳的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她赶紧甩了甩头,以驱散那可怕的想法。
但即便是稍纵即逝,路兮琳还是吓得喘了两口粗气,心跳也加速了几分。
不不不,她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中渡过。
而因为在贺文渊面前伪装得好,所以贺文渊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和医生预约好的做B超的日子到了,路兮琳早上把贺文渊送出门后,便一个人坐出租车去了医院。
由于要憋尿的关系,在医院里她强迫自己喝了好多水,总算达到了做B超的条件。
医生拿着仪器在她的腹部移动着,因为涂了润滑膏一样的东西,路兮琳觉得有些凉凉的感觉,眼睛则直直地望着上方的白色天花板。
在仪器的移动中,医生还向她解说着孩子现在的情况。
医生说现在孩子还没有成形,只是一团刚刚开始发育的胚胎,路兮琳认真的听着,目光瞟过一侧的仪器,她能勉强看到屏幕的画面,但那画面太过专业,她根本看不懂。
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医生所说的胚胎一般,觉得无比地神奇。
做完B超出来,她去了诊室,医生给她下达了安胎的禁令与标准,路兮琳认认真真地将医生的话听进脑子里,离开医院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好像已经可以感觉到宝宝的存在一般。
而少顷的沉思后,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贺文渊!
对,晚上,今天晚上,在一个最美好的时刻,和他一起分享这份属于彼此的喜悦。
想到这里,路兮琳扬起唇角温柔的笑了。
随后,无事可做的她一个人去了商场,在商场里逛了小会儿,不知不觉中,她竟是无意识地来到了育婴区域。
里面的东西全都是婴幼儿的产品,从育婴书籍电子产品到几岁可穿的衣服鞋子,应有尽有。
路兮琳注意到这些的时候,不由地怔了怔神,但随即却是微微一笑。
这是女人的天性吗?天生的母爱,不过才一个多月而已,便已经开始有了做为母亲的责任与意识。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路兮琳心里有一股浓烈幸福之息在缓缓流淌,流过她身体的每个角落,将她整个人完全地包裹其中。
而就在她满怀喜悦与幸福地到处翻看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但只有一声便停了下来。
路兮琳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看了一脸,是一条短信提示。
她想着是不是又是什么发广告的垃圾信息,正准备置之不理,没想到手机又接着响了一声。
蹙蹙眉,路兮琳有些无奈,于是干脆顺手点开看了看。
不过这不看不要紧,看到内容的时候,她却是神色一怔,眸光跟着闪了闪。
第一条:“想知道你父母的死究竟是什么原因吗?”
第二条:“想知道的话,下午两点,延丰大厦天台,一个人来,你只有一次知道真相的机会!”
发送信息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路兮琳盯着号码细细地回想了好几遍,确定自己对这个号码没有任何印象,心中不由疑惑。
是谁发的短信?为什么会提到自己父母的事,还提到了他们的死因。
可是他们的死不是因为贺震的关系吗?怎么会又突然出来有人发这样的短信?还说什么“真相”,那这意思是在告诉她,他们的死另有原因。
此时的路兮琳心里迷惑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路兮琳蹙着眉在原地站了几秒,这才敛了思绪离开了商场。
这两条短信直接搞得她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心情。
出了商场后,她找了个地方坐下,脑子里面反复地回想着短信里的话。
下午两点,延丰大厦天台,一个人……
默了默,路兮琳稍微的理了理思绪,再次看了一眼发信号码,然后选择了拨号。
但电话那端传给她的却是关机的语音提示。
路兮琳再次陷入更深的迷惑之中。
她不知道发短信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不去,她必须去。
父母的死和贺震有关,已经折磨得她连贺文渊都一并受了牵连,如果他们的死真的另有其因,那是不是说之前知道的结果有可能是假的?那这样一来,岂不就能解开自己对贺文渊的纠结?
想到这里,路兮琳竟是有了一丝隐隐的期待。
她实在太想跨过自己心上的这道坎。
想着,她看了看时间,才中午十一点,还有整整三个小时。
路兮琳忽然觉得时间真难熬,她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到下午两点,这样,她就可以马上知道造成她父母相继离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中午贺文渊有事没能来接她吃饭,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她,又嘱咐了几句。
路兮琳一门心思都在下午两点的事情上,贺文渊不能来接她,她反倒是高兴还来不及。
如果贺文渊来,自己一时半会儿定然脱不了身,反倒让她觉得麻烦,而现在,当然是越少麻烦越好。
因为心里有事,路兮琳甚至没有好好吃午饭,而且不到两点,她便按约定一个人去了延丰大厦。
延丰大厦位处市区,和贺氏大楼相距虽然不算近,却也算不上多远,而因为楼比较老的关系,延丰大厦只有二十来层,所以站在贺文渊的办公室里,甚至能够看到延丰大厦的大楼层。
延丰大厦已经有了拆除的传言,虽然还没有得到证实,但大厦里的有些单位已经陆陆续续地搬出,整个大楼已经没有多少公司,所以自然地,人气也相当地冷清。
一楼的保安站在前台的地方跟前台的接待小姐聊得火热,对于进出的人他们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更别说留意。
路兮琳进了大厅后,便直接坐电梯到了最顶层——二十二楼。
二十二楼有一家装饰公司,出了电梯便能看到那家公司偌大的广告招牌。
电梯门的对面便是安全通道,她几乎想也没想便进了通道的大门,但令她遗憾的是,通道里并没有向上的楼梯,只有下楼一个朝向。
于是路兮琳不得不退了出来,回到电梯间里,然后折身进了走廊。
走廊里,昏黄的光线照着幽长的廊道,尽管有一家装饰公司在这个楼层,墙上还有装饰公司的标志与一些效果图展示,但路兮琳却并没有此而感到任何的生气,反倒静得让她心里发毛。
不过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路兮琳给自己状了状胆,进了廊道。
路兮琳借着光线走了小会儿,一路上她左顾右盼,仔细地看着两边向后退的每一扇大门,就在她停下脚步想着到底该从哪儿去天台的时候,忽然瞧着右手边有一扇相对宽一些的暗色大门。
她蹙着眉狐疑地向门靠近,见门上挂着锁,和其它的门的确不同,而且两块门板中间还露出了拳头大的缝隙,门的那一边黑咕哝咚的,看一眼路兮琳都觉得心里害怕,但她却没法就此停下脚步。
摸了摸门上的锁,路兮琳有些犯愁,走了这么一圈下来,这是路兮琳发现的唯一带锁的大门,这也让她确定了这是上天台的唯一路径。
只是这大锁可该怎么破?
想着,路兮琳用力地拉了拉锁,却不料这一拉,锁链竟是“哗啦啦”的一阵响声后,全都滑到了地上。
路兮琳有些傻眼地看着地上的锁链,一时间居然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
而回神过后,她赶紧左右看看,待她发现没有异常情况之后,这才推开大门进了楼道里。
楼道里就像她刚才在走廊里所见一样,黑漆漆的,路兮琳有些害怕,但看了一眼上方,她还是鼓了勇气迈开了腿。
去天台只有一层楼的台阶,但阶数却比普通的楼层长一些,路兮琳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当她走到通往天台的铁门的时候,因为习惯了周围的黑暗而有了一些视线的路兮琳看了一眼紧闭的铁门,重重地吐了口气。
伸手握住铁门的把手,路兮琳试着拉了拉,原以为看着紧闭一定会被锁死,却不想这一拉,竟是在一声刺耳的“嘎吱”声后,轻而易举地便将门拉开了一个人侧身的缝隙。
原来这锁早就已经坏掉了,加上早晚要拆除的关系,所以一直都没有人来修,而且平时这儿也根本没有人会来,所以连前面那道唯一通往这儿的门锁也只是一个摆设。
明亮的光线通过偌宽的缝隙射进来,路兮琳下意识地侧身到门背后,用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视线。
强光与黑夜的突然触碰,总是让人不适!
路兮琳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这才将门完全拉开,然后抬腿踏上了最后几步台阶,直到站在宽阔的天台上。
由于是老式的大楼,天台上有一块一块地隔热板,比原本的地板高出许多,楼身边缘则有不到半个人高的护栏,路兮琳站在天台中央的位置,转着身体看了看四周的高楼大厦,不远处的贺氏大楼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整个楼身更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芒中,看起来十分的高大上。
而且不止是贺氏,在这个位置连定远大楼也能尽收眼底。
路兮琳从来没有在这样的高度看过贺氏和定远这两座大楼,此刻一见,尽是有些不相上下的感觉。
勾起唇角笑了笑,路兮琳竟是有一丝莫名的感慨。
这样两座标致性的建筑里面,有两个同样优秀完美的男人,而这两个男人对她来说,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一个是她深爱的,一个是她最信任的朋友。
真好,路兮琳心想!
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她便回到了自己来这儿的主要目的上。
看看时间,离两点还有八分钟,路兮琳的心忽地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路兮琳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太大,还是时间的逼近,她的额头上竟是冒出了点点的细汗,让她有些难受。
眼看两点已到,却并未见到有人出现在通往天台的铁门那里,她不禁有些疑惑,但还是耐心地等待着。
或许只是有事担误了几分,或许是跟自己一样没有找到通往天台的大门,总之她会等,耐心的等!
想着,她转身朝着走向楼天台外围,她想俯看楼下的景色,不到当她走到离外围约摸还有十米之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响。
路兮琳吓得心上一惊,连忙转身过来望向声源,于是这才见着一个戴着黑色墨镜和鸭舌帽的女人从铁门的地方上了天台。
墨镜遮去了女人的大半张脸,鸭舌帽也压得偏低,路兮琳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来人是谁,只是对方的体型让她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不过她脑子里面只有那两条信息的事,所以对来人的身份并没有多加猜测,反正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人,一会儿始终是会揭穿的,因此路兮琳只是直接问她:“你就是给我发短信的人?”
藏在黑色墨镜后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路兮琳,看到她脸上的疑惑目光里的询问,安宁很满意她的反应。
她果然很在乎她父母的事,安宁心想,真是太好了!
想着,她的唇角不由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条阴冷的弧线,就像她此刻的目光一样。
但路兮琳看不见,她甚至没有认出来来人是谁。
安宁也不急着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在几秒钟的沉默后平静地回了两个字:“没错!”
而话音落下,路兮琳又连忙问她:“那你是谁,为什么会给我发那样的短信?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路兮琳实在想不出来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女人究竟会知道些什么东西。
“我知道些什么,等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在谈正事之前,我想我们还有其它事情要谈谈!”安宁站在原地看着她,依旧平静的说道。但唇角却仍是带着那抹弧线。
不过因为距离与阳光的关系,路兮琳看得并不真切,而且她根本想不到,约她到这里来的,竟然会是安宁。
而听完她的话,路兮琳眼中笼上一层惑色。
“其它事情?什么其它事情?”她问。
但话音刚刚落下,路兮琳又似忽地想到什么,于是又接着试探地出声,问:“你是想谈条件吗?”问完,没等安宁回答,她便自顾地豁然一笑,继续说道:“这个好说,只要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东西,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电视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么?这个时候如果对方还不愿直奔主题的话,那必然是为钱而来,如果是为钱而来,那答应对方的条件就可以了!
所以路兮琳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有丝毫的犹豫和吝啬。
只是她的话在安宁听来,却只显得可笑到了极点,而安宁也在听完她的话后,不紧不慢地揭去了自己的帽子与墨镜。
棕色的卷发在帽子被揭去的刹那从帽兜里散落出来,随风扬出飘逸的弧线,脸上带着浅笑的表情,与那双明亮如星的目光相应,显得平和又平静,丝毫看不出她心中的情绪。
而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路兮琳却是蓦地一怔,身体像是被人按下了定身按钮一般定在原地。
安宁只是浅笑着静静地看着她,路兮琳张了张唇,好不容易挤了两个字。
“是你?”
她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居然是安宁,那……“给我发短信的人是你?”想着,她又问,安宁听罢,却只是微微一笑,回答说:“没错,就是我。怎么,很奇怪吗?”
奇怪,当然奇怪!
“你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看清来人的身份后,路兮琳对她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产生了怀疑,她可不认为安宁对她父母的事情会知道多少,或者说她根本不相信安宁知道她父母的事,约她来这里,不过是安宁另有原因的手段罢了。
这么想着,神色中的询问之色更浓,安宁却依旧平平静静的,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发问一般。
隔了几秒,才听她淡淡的应道:“原来路小姐的记性这么不好,这才不过几个小时,就不记得我约你来这里的原因了?”
说着,她慢慢地朝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路兮琳的面前。
路兮琳一向不惧她的气场,或者严格说起来,她自己比安宁更加盛气凌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却莫名地显得处于了下风。
或许是与短信的事有关,毕竟现在主动权在安宁手里,她知道自己父母真正的死因。
路兮琳如是想着。
所以她还强迫自己按捺住了拂袖而去的冲动,定定地站在原地,迎着安宁盛人的气息。
但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安宁,却并不说话。
而安宁似乎也并不在意她是否回答,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问:“你怀孕了?”
路兮琳不知道这个问题和她在短信里提到的自己父母的死因有什么关系,所以没有回答。
再说几天前在医院安宁捡到过她的化验单,所以她也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回答的必要。
只是这次与刚才不同,她的沉默让安宁有一种受辱的感觉。她觉得路兮琳是在无声的讽刺她,这么想着,心里不禁有些恼怒,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路兮琳,不过是一个为了钱而梦想嫁入豪门的拜金女人,上天竟然这么眷顾你,不仅让你如愿得到了文渊哥的心,还让你怀了他的孩子,老天真是不长眼,像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拥有文渊哥的感情,有什么资格孕育他的孩子,有什么资格拥有今天的一切?”
尖声地质问,路兮琳一听到她提到贺文渊,心里就只感阵阵无奈。
事到如今,她还是没有放下么?
想着,她便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到现在你还是没有放下吗?”
“哼,你说什么?放下?”安宁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冷哼了一声后讽刺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放下?我凭什么要放下?这一切明明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我放下?啊?”
安宁一说到贺文渊路兮琳就无奈,路兮琳也知道一说到贺文渊安宁就会情绪激动,所以她的话音落下,路兮琳便重重地吐了口气,说:“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如果你没有什么好告诉我,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安宁的话让路兮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是真的知道自己父母的事,约自己出来,无非仍旧只是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贺文渊而已。
而如果是这样,那她真的没有什么好跟安宁再纠缠的。
不过安宁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于是眼看路兮琳要走,她敛了方才的怒色,轻笑道:“怎么,就这么没有耐心?还是你根本就不关心你父母的事?”
刚要迈腿的路兮琳如她所愿地止了脚上的动作,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几秒后才道:“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安宁勾勾唇角,脸朝路兮琳面前靠了靠,说:“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路兮琳问。
“不过如果我用让你离开文渊哥的条件来交换,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呢?”安宁笑问。
路兮琳怔了怔,这个交换条件?呵……未免也开得太大了一些。
只是她刚准备回答,安宁却又自顾地挑了挑眉,说:“你不用拒绝我,我也知道你不会答应,只不过我也不在乎,因为……你本来就解不开心中的心结,根本接受不了现在的文渊哥。他的爸爸可是间接害死你父母的凶手啊……”
“你什么意思?”路兮琳皱着眉头复问她,安宁冷哼一声,反问:“我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还是怀孕的人连理解力都一起变得低下了?”
她的语气里丝毫不掩饰对路兮琳的嘲讽之意。
见路兮琳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安宁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声,上前一步更近地靠近路兮琳,幽幽地说:“你的父母,是被文渊哥的爸爸间接害死的,你爸爸出了车祸,你妈妈跳了楼,剩下你一个人变成了孤儿,都是他爸爸造成的,呵呵呵呵……”
说着,安宁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施了魔咒一般,听得路兮琳头皮发麻。
而在听完她的话后,路兮琳身子一颤,差点栽倒在地。
但是很快,她便稳了情绪,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那侦探社呢?你花了这么多钱找到侦探社,你的意思是他们也在骗你?”安宁反问,接着又道:“其实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呵呵……”
路兮琳神色微恙,安宁看在眼里,于是她又乘胜追击地说:“所以你跟文渊哥已经是注定的,再相爱又怎么样,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安宁的话像尖刀刺在路兮琳的心上,路兮琳感到一阵剧痛。
但剧痛过后,她却蓦地敛了神色,反击冷嘲:“你不就是想我离开文渊吗?我就偏不如你所愿。就算我不和他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把机会让你给,看看他会不会接受你?如果我原谅了他的父亲,他知道了只会更加爱我,对你?哼!”
路兮琳的话让安宁十分恼火,她当然清楚如果贺文渊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做出的选择和决定,就像路兮琳所说,贺文渊只会更加爱她。
不!她不能接受!安宁在心中怒喊,而心里那个藏了很久的罪恶的念头也随之涌出脑海。
如果自己得不到贺文渊,那她也不会让路兮琳得到。
但她不愿伤害贺文渊,那就只能对路兮琳下手。
而唯一不让路兮琳得到的办法,那就是……毁了她!
于是趁着路兮琳不备,她一把勾住路兮琳的脖子,然后快速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把匕首抵上路兮琳的脖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毁了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