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照片一张张的翻过,邓琪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发生变化,从一开始的疑惑变成最后的惊讶。
“这是芳婷?”
看完最后一张照片,她抬眼看向贺文策,疑声问。
贺文策勾勾唇角,笑:“是不是很像?”
邓琪被他一句话说得迷惑,但是不过几秒,她便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那个跟芳婷长得很像的女人?”
“或许应该换个说法,是嫂子和她长得很像。”
刚刚才反应过来的思维,贺文策又一句话让邓琪茫然了。
“什么意思?”
“妈,你仔细看看,你手里的照片和照片之间有什么不同。”
邓琪一听,连忙又垂眸重新翻看了起来。这一次,她比刚才仔细了许多,而在看出问题后,她的反应完全不比白天时贺文策的反应好多少。
“看出来了?”看到她的表情,贺文策笑着问她。
邓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这、这上面怎么会有叶夫人的?”
“如果没有她,我又怎么敢想,现在的嫂子,有可能是个冒牌货呢?”
继前一次大胆的假设后,贺文策再一次说出心中的猜想。之所以没用确定的词汇,是因为他想做到万无一失。
而大胆假设的结果也给了他自信,如果没有之前的假设,他又怎么可能留了这份心,没有留这份心,又怎么会知道这背后还藏着这样的不为人知。
邓琪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她很快从刚和的惊讶中平静下来。
“一个叶夫人而已,你又凭什么肯定她就是叶芳婷?”
“妈,你想想,如果是一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你会特地从Y市跑到Z市去看她?并且跟踪她,还去她的住所外面徘徊?”
邓琪回答不上来他的问题,因为如果是她,她的确不会做这么无聊无意义的事。
见她仍然一脸迷惑,贺文策又继续:“这个女人之所以叫来来,是因为她在Y市遇了车祸失忆了,才被人带回了Z市,也就是说,来来是Y市人,你再仔细想想,真的叶芳婷从小在国外长大,她和大哥从来没有见过面,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轻易答应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更谈不上任何了解的男人?再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你的女儿,你会这么放心的让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吗?可是叶老爷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还特地让叶芳婷和叶夫人从国外赶回来。”
“那她不是为了叶氏吗?”
“可你也别忘了,这婚事是叶老爷子找到哥,希望贺氏帮叶氏的时候,哥主动提出来的。”
“那也是一个理儿啊。”
“所以我试想,叶老爷子急于需要贺氏的帮助,便让叶夫人带着叶芳婷回了国,叶芳婷回国后知道了和哥的婚事,她不同意,于是离家出走,结果遇了意外发生车祸,然后失忆。而叶家不知道哥要娶叶芳婷的原因,他怕哥反悔,从而得不到贺氏的帮忙,所以找到了和叶芳婷长得相似的嫂子,让她代替叶芳婷嫁过来。而且结婚的时候,叶家人主动提出不希望大肆操办,当时我们以为他们只是想要低调行事,可是现在想想,倒不如说是为了想要掩人耳目,因为叶芳婷不是叶芳婷,如果有一天穿了帮,叶老爷子的脸往哪儿搁?他在Y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就算平时再怎么低调,但嫁女儿这么大的事,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最后却一声不息的就这样办了,你不觉得很不合常理吗?”
听了他的分析,邓琪深深的表示同意,也为他有这样的分析力而高兴,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她还是不敢苟同。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见邓琪还有疑虑,贺文策又继续说道。
“妈,有件事我没跟你说过,嫂子没摔伤之前,我曾在广厦碰到她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逛街,她说那是她同事的妹妹,但那女孩却叫她大姐,是不是很奇怪?”
其实这也是贺文策敢于做出前面试想的原因之一,因为把两件事情连起来看,中间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也太明显了。
“那假叶芳婷又为什么要同意?”询问时,因为不知道路兮琳的真名,所以用了“假叶芳婷”来代替。
“或许是叶老爷子许了她好处,或许是一些别的什么原因,谁知道呢?反正这点也不是问题的关键,这是她和叶家人之间的事,我们只要知道现在的嫂子是冒牌货就够了。”
“可是就算知道她是冒牌货,那又能怎么样?”
贺文策突然对自己这个老妈的思维能力感到深深的捉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迟了。
“哥只有娶了叶芳婷,那份遗嘱才会生效,而反之,如果他娶的只是一个冒牌货,那这段婚姻则是无效的。而且不仅如此,还可以告他骗取财产。”
贺文策继续分析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想的那样,那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贺文渊扳倒不说,还能顺利得到他60%的继承权,而贺氏将不再有贺文渊的名字,轻则名誉扫地,重则牢狱之灾。
想到这里,贺文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贺文渊狼狈的画面。
“可是只靠这几张照片,根本不足以证明现在的叶芳婷是假的。”邓琪说出心里的担心,贺文策却只是淡淡一笑。
“妈,你就这么小看我?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自然有办法让它彻底的真相大白。”
“你打算怎么做?”
邓琪有些担心的看问贺文策,虽然她也很期待看到事情真相被揭露的情景,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是真的,那倒也罢,但如果最后事情根本不像他分析的那样,自己不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贺文策勾勾唇角:“总之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我自有分寸。”
他做事一向有条有理,也很少让人操心,所以听到他的话见到他信心满满的表情,邓琪也不再多问。
贺文策并没有马上进行新的动作,而是又继续的观察了两天。
他把重点放在路兮琳身上,几天来,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都对路兮琳显得特别的亲近,总是和她聊一天关于国外或者她的事情。路兮琳虽然随机应变每次都能搪塞过去,但那些回答,任谁都感觉得出来她的勉强。
邓琪因为知道贺文策的用意,所以每次都故意附和自己儿子,对路兮琳提一些刁难的问题,却又表现得十分自然。
路兮琳和贺文渊各自都知道他们的居心,可是两个人谁都不敢表现出来,哪怕是一点紧张的情绪,都必须掩藏起来。
这一点,对征战商场多年的贺文渊来说,喜怒不形于色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但路兮琳就不同了。
她本来就因为自己冒牌的身份心虚不已,现在更是有种孤军作战的感觉,尽管她努力的做着掩饰,但每次她故作镇定与平静的外衣下,都会露出珠丝马迹。
贺文策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谢娇容注意到这几天的异样,晚上终于忍不住去了贺文渊的书房。
面对谢娇容的询问,贺文渊编了个理由搪塞,谢娇容半信半疑,但总算是没有再继续追问。
路兮琳并不知道贺文渊早已知道她身份的事,每次面对贺文渊的时候,她都躲躲闪闪,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让看出端倪。
如果她向贺文渊坦白,或许他还可以和她一起想办法,可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人压在心里,贺文渊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更加不敢挑明他已经知道她不是叶芳婷的事。
如果冒然向她挑明,或许只会加快两人离婚的速度。
这绝不是贺文渊想要的!
路兮琳本来因为叶芳婷的事就心虚难安,现在加上贺文策这么有意无意的试探,她更加心神不宁。
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快虚脱了,甚至开始失眠。
这天夜里,路兮琳忽然做了个恶梦,梦见叶芳婷不停的追着她,问她为什么要霸占贺文渊,为什么要霸占她的爸爸妈妈,路兮琳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好不容易总算摆脱了叶芳婷,她又碰到了贺文策。
贺文策奸声笑着朝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路兮琳,你这个骗子,等着坐牢吧,哈哈哈哈……”
路兮琳心里害怕极了,她跑啊跑,等到贺文策的声音总算再也听不见,再也看不到他人的时候,路兮琳终于停下脚步。
而就在这时,贺文渊又突然出现在她的不远处。
见到他,路兮琳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然后埋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可是贺文渊却一把将她推开。
他墨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她,眸光里散发出来的寒气像是要把她冻结一般。对上他的目光,路兮琳本能的想逃,可是胳膊却又被他紧紧的抓住。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
在梦里,贺文渊的声音空旷的响起,久久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路兮琳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心上一阵一阵的抽痛。
眼泪滚出眼眶,她语不成句的哭泣出声:“我没有,我没有……”
路兮琳一边哭,一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手中逃离出来,可是她越挣扎,那双手就抓得他越紧,伴着手上的力量的,还有一阵似真似幻的低唤声。
“芳婷……芳婷……”
贺文渊听到她的低声呓语后便摁亮了台灯。
路兮琳双手死死的抓住薄被的边缘,脸上的肌肤不时抽动着,口中喃喃出声,可是贺文渊却听得并不真切。只有她的表情和眉心里的褶皱,让他不由的皱起了双眉。
“芳婷,醒醒,芳婷……”他继续出声唤她,可是路兮琳却仍然陷在梦境中没有醒来。
她到底做了什么梦,让一向睡眠安静而踏实的她变得这么紧张害怕。
为了不让她继续受到梦境的困扰与折磨,贺文渊最后只得增加了手上的力量,强行把她从梦中摇醒过来。
路兮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而眼角,竟是有些湿湿的。
借着灯光,路兮琳看到了贺文渊,见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路兮琳竟是有些怔神。而转念想到刚才的梦,她竟是没来由的心里一疼,然后突然朝他扑了过去。
贺文渊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顺势揽过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他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喃喃的说:“别怕,我在这里。”
多么温柔的声音,多么温馨的话,路兮琳的感情与眼泪因为他的话在瞬间崩塌。
眼泪汹涌成灾,夹着鼻涕全都渗进他的睡衣里。
低低的抽泣声从胸前传来,贺文渊竟是感到心里微微的发疼。
他知道最近她心里所承受的压力,也许没有人能够体会她真正的心情,可是贺文渊愿意去想,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为她分担,可是她不说,也不敢说,所以他能做的,只是这样让她尽情的哭泣,哭出她所有的情绪。
哭了不知多久,路兮琳总算止了眼泪从他的怀里出来,而此时,她也渐渐的清醒了几分。
看了一眼贺文渊,她的脸微微一热,连忙别开,还带着歉意的说:“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贺文渊却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关心的问:“做恶梦了?”
路兮琳伸手将脸侧的头发捋向耳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嗯!不过没事了。”
“别胡思乱想,好好睡觉。”
贺文渊安慰她。
路兮琳“嗯”了一声,却仍是睁着眼,并不睡觉。贺文渊见状,不由问她:“怎么了?还在害怕?”
路兮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要是害怕,我不介意把胳膊借给你。”说着,贺文渊再次将胳膊伸出来。
路兮琳抬眼看了看他,经过内心短暂的犹豫后,她便小心地将身体挪向他,最后枕上他的胳膊。
贺文渊另一只手顺势环上她的后腰,把她往自己身边一带,路兮琳便再一次到了他的怀里,虽然两人中间有薄被,但因为已经被掀至腰部的关系,所以并未造成太多的阻隔,贺文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前的绵软,她的心跳,还有她的呼吸。
而路兮琳也是如此贪恋他的怀抱。
他结实宽阔的胸膛,都让她莫名心安,仿佛只要躲在这片天地里,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怕。有那么一瞬间,路兮琳甚至觉得这个怀抱自己可以依赖一辈子,而这个男人,可以为她一辈子遮风挡雨。
想到这里,路兮琳兀自笑了,边笑还边抽了抽鼻子。
听到她的声音,贺文渊以为她又哭了,连忙收了收双臂。
他情不自禁的动作让路兮琳不由的扭了扭身子,最后才低低的说:“你、你抱得太紧了。”
贺文渊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臂上的力量,所以听到她的话,他不由一愣,接着又赶紧放松了些许,只是脸上却是掩藏不住尴尬,于是连忙岔了话题以化解:“这么瘦,以后要多吃点饭。”
“那怎么行,万一吃胖了怎么办。”
路兮琳带着浓重的鼻音应着他的话。
“胖了好过年。”
愣了两秒,路兮琳才反应过来。
“你才是猪呢!”
“呵……”
贺文渊轻笑一声,“我是猪,那你是什么?”
“我当然是我了,你是猪跟我又没有关系。”
贺文渊就这样找着话题跟她聊着,路兮琳心中的恐惧很快因为聊天而被分散。只是再次临睡前,路兮琳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文渊,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你会讨厌我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行为,只好用了“不好的事”来代替。
迎着她眼神中的惶色与期待,贺文渊竟是连想都没想,便干脆而坚定了回了两个字。
“不会!”
路兮琳不想去猜测他的话是真是假,她觉得只要是他亲口说的,她都相信。
那天晚上,尽管被前一段恶梦缠绕,可是之后一直到天亮,路兮琳却都睡得很安稳。而贺文渊的胳膊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僵痛得差点放不下来。
第二天上班前,路兮琳把贺文渊送到门口,叮嘱他开车小心。
贺文渊坐在车里,转头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站在台阶处的路兮琳,她此刻的神情看起来真的就像与丈夫道别的妻子一样。心里不由的微微一动,然后开车离开。
办公室里,杨岸飞把了解到了贺文策的事都一一汇报给了贺文渊。
贺文渊听罢,眉头紧皱,轻蔑的说了一句:“果然不出所料!”
“怎么了?”杨岸飞疑惑的问。
于是接着,贺文渊便把最近总是针对路兮琳的行为说了出来。
“看来他是想逼太太自己露出马脚。”杨岸飞说。
“差不多了。路兮琳最近精神状态很差,看来她是知道贺文策在试探她。要是贺文策再这么继续下去,我怕她会撑不住。”
“那你就不能帮帮她?”
“难道我不知道吗?但是我能怎么帮?她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她真身份的事,如果我挑明了,你觉得她会怎么样?她本来就很在意自己真实身份的事,她要是知道了,只会更坚决更快的和我离婚。”
“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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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星期的修养,她的脚已经好了很多,虽然仍然还有疼痛,但她已经可以自行下地慢慢的走动。
下午,预约的出租车不多时便到了贺家门口,路兮琳挎了包,一瘸一瘸的上了车。
她和曹念念约了在一家茶楼见面。
到达茶楼的时候,曹念念已经先到了,她不知道路兮琳受伤的事,所以见到行动缓慢的路兮琳,她便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了这是?才多久不见,怎么残成这样了。”
曹念念没心没肺的拿她开玩笑,但说话时,手却已经伸了过去,架住她的胳膊扶着她到了位置上。
刚坐下,路兮琳还没来得及说话,曹念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哎,到底怎么搞的啊?好好的咋把腿给搞瘸了。”
“洗澡的时候摔的。”路兮琳老实回答。
曹念念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能小心点儿?看看,现在受罪了吧!”听似抱怨与责备的话,路兮琳却只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
“行了,你什么时候变成欧巴桑了,这么婆妈!”
“嘁,要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呢!”
“是是是,那我谢谢你的关心,行了吧!”
曹念念挥挥手,一幅打住的模样,接着才继续道:“说有事约我出来,到底什么事啊?说吧!”
听到曹念念的话,路兮琳忽的安静下来,眉头皱在一起,曹念念感觉到她的异样,不由疑惑,又有些担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在曹念念的询问中,路兮琳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而数秒的沉默后,路兮琳才终于打开了话匣。
她把自己是如何成为叶芳婷,又嫁给贺文渊,以及之后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向曹念念交代出来。
曹念念听得两两眼发,愣在她的对面。
她的话实在包含了太大的信息量,好一会儿曹念念才勉强的回神过来。
而在稍微的捋清路兮琳的话后,她忽的惊叫一声:“你说什么?你结婚了,现在又要离婚?!”
如果是她本人嫁给贺文渊,曹念念一定会激动得羡慕嫉妒恨,可是现在,她的身份不是路兮琳,而是叶家千金叶芳婷。
而且更重要的是,才结婚不久就要离婚。
“喂,你小声点,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感觉到有人朝着这边张望,路兮琳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蹙着眉叮嘱她。
曹念念下意识的朝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大姐,你这么劲爆的消息,让我怎么淡定怎么小声啊?”
说完她顿了顿,又撇嘴嘀咕:“难怪在金坊的时候,你用叶芳婷这个名字,还跟我说是自己的身份证丢了,捡了个假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路兮琳皱着眉接过话:“我想说的不是我结不结婚,或者离不离婚的事,明白吗?”
“那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曹念念反问。
“我该不该向贺文渊坦白我是冒牌叶芳婷的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你不坦白,他早晚也会知道的吧。”
说话时,两人都平了心绪,不似刚才那边引人注目,也终于摆脱了那道道异样的目光。
而就像曹念念所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这墙现在已经马上就要穿了,暴风骤雨说不定早已经在墙的那边蠢蠢欲动,只待墙一穿,便汹涌袭来。
看路兮琳表情纠结,曹念念拿眼斜她,“干嘛这幅表情?坦白不坦白有那么难吗?反正马上就要离婚了,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你要高兴呢,你就说,你要不高兴呢,那就不说!”
曹念念不以为意的语气,让路兮琳深深的体会到“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的真理。
她原本是想找她出来让她帮忙出出主意,可是现在倒好,曹念念除了一声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要离婚之外,一点忙都帮不上。
可是路兮琳还是继续倾诉着。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我……爱上他了……”
这是路兮琳第一次直接坦露自己的感情,尽管对方是曹念念,但她还是觉得有些艰难。
而曹念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双眼看着她。
“你说什么?你爱、爱上贺文渊了?”
路兮琳垂着眼眸点了点头。
曹念念一掌拍向自己额头,向天翻了个白眼。
“大姐,你疯了吗?假戏真做了?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爱上他,那不明摆着自找苦吃吗?”
曹念念一副完全不看好她的神情,也让路兮琳感到无望。
虽然她的话的确不好听,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理由反驳。
她和贺文渊,的确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离开,只是迟早的事。
“是啊,我想我是疯了,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比谁都更清楚,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路兮琳低低出声,成片的忧伤从心里涌了出来。
“你知道那你还……”曹念念仿佛已经看到了她伤心痛苦满脸鼻涕眼泪正抱着自己鬼哭狼嚎的画面,语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
“念念,我该怎么办?”
“要不你就别说了吧,既然要走,就走得干净一点。”
曹念念忽然提议,而这也是路兮琳原本的想法。
“是吧……他本来就很讨厌我,要是再知道我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一定恨不得我永远消失吧……”
路兮琳喃喃的说着,曹念念竟是忽的觉得,此刻的她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路兮琳没有爱过,可是曹念念了解她的个性,也很清楚一个女人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会带着怎样的期望与义无反顾。
曹念念知道,路兮琳是认真的,她不想看到她受伤,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就像自己一样,即使到现在,不也一样还在傻傻的幻想着,等待着吗?
“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她对路兮琳说,也是对自己说。
从茶楼出来,曹念念原本要送她回去,却被路兮琳婉拒。
“我只是行动不便,又不是寸步难行,再说坐出租车一车就家了。”
听她这么说,曹念念也不再坚持,于是在她的催促下只好先坐了车离开。
曹念念走后,路兮琳在路边站了片刻,这才缓步走向前面不远处的出租车停靠点。
不过她还没到地方,便瞥见一辆深色轿车靠边在前面停下,接着竟看纪远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
“纪、纪总?!”路兮琳惊讶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办完事正好经过,就看到你了。”纪远回答,接着又反问她:“那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准备去哪?”
“跟朋友见了个面,正准备回去。”
“你的脚呢?好些了吗?”说着,纪远将目光移向她的脚踝,关心的问。
“嗯,好多了,谢谢纪总关心!”
“你坚持叫我纪总就算了,还跟我这么客气,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
“怎么会……”
路兮琳连忙陪笑,忙岔开了话:“那纪总你呢,准备回公司?”
“没有,今天没事了,暂时还没想到去处。”
“那就回家吧。”路兮琳笑道,“我也要回去了,纪总再见!”
说着,她便要挪动脚步,却被纪远拦住。
“既然这都能碰上,你觉得我能对你袖手旁观吗?”纪远笑着,用目光示意了一眼她的脚。
最后面对纪远坚持,路兮琳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只好上了他的车。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具体住在哪里呢。”
发动了车子,纪远随口说道。
路兮琳扯扯嘴角,拉过话讪讪的说:“纪总,那个我……我现在又不想回去了,你能陪我坐坐吗?”
这是路兮琳第一次向他发出邀请,纪远竟是有些受宠若惊,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他不知道,这不过是路兮琳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其实跟贺文渊住在一起而随便找的一个理由罢了。
因为并不存在的“朋友家”和自己租住的地方,上了他的车,对她来说,她的目的地只有两个,一个叶家一个贺家,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她不能去的。
“好啊,想去哪儿?”纪远问。
“我想去江边。”
路兮琳说。
“那去龙门镇怎么样?”
纪远提议。
龙门镇离市中心约摸二十分钟的路程,是一个临江的古朴小镇,因为紧邻繁华的都市中心,从而成为Y市的一抹亮点。
小镇只有一条主要干道,顺坡而下,拉得很长,一直从繁华的城市街道一直延伸到江边。
从江边往上走,有一道石门,石门上方刻有“龍門”两个字,“龙门镇”也因此而得门。
关于这个龙门镇,还流传着一个传说。
相传龙门镇之前只是一片荒山,有一天,一个进山采药的农夫见到有一条龙忽然从天中坠落,砸在山脊上。后在他和其余村民的帮助下,龙得以痊愈并一直守护着这方百姓。后来有百姓迁居于此,沿着当年龙身压出来的地方安居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龙门镇只有一条主要干道的原因。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纪远找了地方停了车便扶着路兮琳去了江边。
由于夏季的到来,尽管还没到Y市最热的时候,但在江边已经有很多消暑纳凉的设施。
两人找了个小茶铺坐下。
不远处的江边,一群年轻人踩着江水追逐跑过,欢声笑语随风传来,路兮琳不由的扬了唇角。
“怎么,羡慕?”
看到她的表情,纪远笑着问她。
“是啊。”路兮琳也毫不掩饰。
“等你脚好了,我们再来。”
纪远说。
路兮琳忽的回神过来,笑着敷衍:“好!”
尽管只有一个字,纪远还是感到由衷的开心。
两人在江边坐了许久,聊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题,从新闻时事到娱乐八卦,从工作到生活,从自己聊到对方,江风吹来,路兮琳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尤其是最近,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是她最恐慌的时候。
“有男朋友吗,或者喜欢的人?”
纪远忽然问她,状似无意的表情中,却是含着隐隐的期待。
路兮琳笑了笑,默了几秒,才说:“没有!”
纪远对她的回答显得满意,而没等他再接话,路兮琳又顺势反问他。
“那纪总呢?有没有女朋友?”
比起自己有没有男朋友这个问题,纪远的私生活显然具有更高的八卦价值。
“没有。”纪远也老实回答。
“那肯定有喜欢的人了。”路兮琳又问。
纪远微微一笑,并不否认:“是啊。”
“嘿嘿……”
路兮琳忽然贼贼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那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儿啊?不过我想,像你这么优秀这么完美的男人,你喜欢的人一定也是貌若天仙优雅大方,是吧?”
“呵……”
纪远看她说得一本正经,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点头。
“是啊,她不仅漂亮,而且很可爱,最重要的是,她让我心动!”
说话时,纪远一双星眸紧紧的盯着路兮琳,温柔的气息从他眸中散开,但路兮琳独自沉浸在对他的八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那她一定很幸福!”
“为什么?”
“这还用问啊?能让你这样的男人心动的女人,光心动这一点就已经很幸福了!”
路兮琳说话时,想到办公室里那群对纪远口水滴答的花痴,心说何止是幸福很幸福,简直就是幸福到会让人晕过去。
“我这样的男人……”纪远轻复一声,问:“是什么样的男人?”
被他这么直接的询问,路兮琳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才说:“当然是优秀完美的男人。”
呵呵……捡好话说总是不会错的,更何况在她看来,纪远就跟贺文渊一样,属于同一类人,优秀而完美。
纪远笑笑:“承蒙盛赞。”说完,又继续问她:“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路兮琳眨眨眼,纪远以为她会不好意思,却没想到她竟是忽然的开口就来:“当然是又高又帅又温柔又体贴又专一的啦,还有要很有钱,当然了,最重要的就是要能接受我的家人对我的家人好,哈哈哈……”
说着说着,路兮琳甚至不管纪远的反应,自己就笑了起来。
反正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什么又高又帅温柔体贴专一,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啊。
至于纪远和贺文渊,纪远他不知道,可是贺文渊,温柔体贴他不就没有具备吗?
“要求可不低啊!”纪远笑她。
“哈哈……所以才单身啊!”
“那你相信有这样的男人吗?”
纪远说得意味深长,路兮琳却又是哈哈一笑。
“哈……”路兮琳笑了起来,“当然不信。因为我说的这种男人,只会出现在这里。”说着,她用手指了指自己脑袋,“幻想里面。”
“呵……”纪远被她的动作逗得不由一笑。
他也不与她争,只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心里,却默默腹语。
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这世界不仅有这样一个男人,并且他就在你的身边。
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路兮琳路上想着该找着什么理由借口脱身,却不料刚回到市里,纪远就接了个电话。
路兮琳并不知道来电的是谁,只是纪远接完电话后歉意的看向她:“不好意思芳婷,我临时有点急事,恐怕不能送你回去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就行了!”
一听他不能送自己回去,路兮琳求之不得,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在意他的歉意,于是连忙一副理解的语气对他说。
路兮琳下了车,目送着纪远离去之后,她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而回到家,刚与贺文渊碰面,贺文渊便问她:“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听莫嫂说她吃过午饭不久就出了门,可看看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下来了。她脚上有伤,所以他很不放心。
“在家待得闷了,所以跟朋友出去坐了坐。”
“你的脚还没好,一定要多加注意!”
贺文渊关心的语气让路兮琳有些发晕,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
只是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路兮琳只感到一丝心酸与苦涩。
晚饭,路兮琳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后便匆匆离了席。
晚上和贺文渊躺在床上,路兮琳又一次差点把自己不是叶芳婷的事说了出来,可是刚要开口的时候,脑中忽然想到曹念念说的话。
要离开也要干净的离开……
而贺文策在对路兮琳试探过后,觉得时机已到,于是找了机会去了叶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