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如今住的是向北阳,他的心脏现如今在我的身体里跳动着。”
“你不是想要知道吗?竟然你这样的想要知道,那么我就是告诉你,全部的告诉你,向北阳他,为了让我活下去,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自找了死路,然后,然后把他的心脏给了我。”
“你不是说会痛吗?不是说会比我们任何一个都痛吗?我倒是要看看,看看你是怎么样的痛!”
“对了,听清楚了吗?我刚刚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如果没有听清楚的话,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反正已经说出口了,反正伤口已经被撕裂了,不过是再痛一回,有什么,反正那伤口也从来没有好过,怕什么!”
“要知道细节吗?连他为我死的细节,想要听他的遗言吗?一字一句都是为我想的遗言?你要听一听吗?会让你痛吗?更痛吗?比起在伤口上狠狠的撒上一把盐要更痛一点吗?”
“其他,还有吗?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知道的吗?问我啊,统统的来问我啊,我全部全部都告诉你啊!”
没有去擦眼泪,就任由着它在眼睛里一点一点的增多,满到从眼眶里面溢出来,模糊了视线,又淌满了整张脸。
气氛一瞬死静。
像是时间被人徒手定住。
无声无息又无人动作。
……
“现在,可以滚了吗?”
后来,还是由季子默打破,但彼时,她的声音不像是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的,非常平静,甚至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一个平静而冷漠的声音,却也因此而更显狠决。
顾疏白站着没动,向来反应敏捷的他,过去这么长时间,还怔怔在哪儿。
季子默再没了耐心,扔下一句,“你不滚?那好,我们走。”就转身。
面对向父向母,季子默全身的戾气,尖刺已经收敛起来,“叔叔阿姨,我们走吧,快到登机时间了。”
“好。”
开始,季子默不愿意让顾疏白提向北阳是为什么?
并不是怕刺激到自己,反倒,她其实喜欢这样的刺激,近乎自虐一般的,会让她心底升起一种快感。
她是怕刺激到向父向母。
向北阳的死,并不仅仅是她心底的伤,更是向父向母心里的,在有了小心肝,做了母亲之后,她更是明白为人父母的心,她完全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会失去小心肝,那比杀了她还痛苦,简直生不如死。
可,如今已经说了,也没有办法。
也是因为顾疏白提到向北阳。
向父向母确实心里有所波动,但难过之外,还有一些的欣慰,欣慰于季子默方才所言的,一字一句都是在维护向北阳,都是惦记着他,这确确实实不枉了自家儿子对她一片痴心。
向父向母携手往登机口那边过去,而季子默,从张姨手中抱过小心肝,也跟在了后面,而这一段时间,自始至终,她再没有看过顾疏白一眼,就像是昨天在顾家老宅,他在她眼中,不,该说完全不在她眼中,他是完全透明的。
季子默转身离去的动作终于唤醒了顾疏白,他直觉不能让她走,这一次离去,不像是昨天,会觉得她还有回来他身边的机会,直觉是,离开了,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天涯海角,或者不需要相隔多远,仅仅一道墙就能将他们隔绝,这一生再没有相见的机会,留在他手里的那断线,只有曾经,他从此以后只能抱着他们的曾经而活。
而他贪心,不仅仅想要曾经,还想要以后,她和他的,她和他和她们孩子的。
手腕忽而缠上来一只手,季子默扭头望过去,男人略带痛苦的脸庞映入她的眼,低低哑哑的声钻进她的耳。
他说:“别走。”
顾疏白在说:“别走。”
几近是恳求的声。
但换来的是女人毫无温度的冷笑,“到现在,你还凭什么让我别走?”
是,他贪心,却也明白,有些东西,贪,却不一定能得,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向北阳了,开始后悔,开始痛恨,为什么,要问,之前,就不去问不行吗?就这样的让一切过去,被掩埋,他依旧有理由让她回到身边。
可,又是怎么可能。
那,现在又是要怎么办?
放手吗?
不,做不到。
但,不放手吗?要怎么才能不放?重要的是,要怎么她才能心甘情愿的任由他抓住。
再也不会了,怕是再也不会了。
顾疏白曾在心里设想过了千万种向北阳为她付出了什么的缘由,却独独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为她,没了命,他竟然是将他胸腔里的心脏给了她,过程是什么,其实不大重要,结果已经赤果果的摆在面前。再说过程,别说,他不愿意,就是季子默,也未必是愿意的,倘若重来,她势必不愿接受向北阳的一颗心。
但,事已至此,悔时晚矣。
以及,就算此时他说,他也愿意将他的心脏给她,他也愿意拿命换她,都没有任何意义。
有些事情,前者做了,后者再做,毫无意义,甚至会让人恶心。
可,真的恨呐,真的悔呐。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别走。”
但放手,不愿意,杀了他,也不愿意。
“顾疏白,还不明白吗?没用了,你留不住我了,从前我能任由你予以予求,因你的情绪而感幸福悲伤是为什么呢?不过是因为我的心在你的身上,而如今,那一颗爱你的心已经被拿掉了,如今我身体里面住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心,一个爱我如命的男人的心,哪里还有半分你的位置,放手吧,我们就这样吧,去年,离婚的时候,就说过了,放彼此自由,如今,到现在,再来纠缠还有什么意义呢?”
“再说你不是也娶了妻了吗?我的姐姐,她虽待我不好,却也是真的爱你,我如今因为心里住了向北阳,亦是能摈弃前嫌对你道一声祝幸福,那关于你和我,真的再没有纠缠的必要了。”
“再见好吗?”
“从此,山高水长,不见君,不思君,亦不怨君,你亦待我相同,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