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上官嫣看着宁清涵望向自己那惊冰冷的眼神,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又羞又愧,双手掩面,不敢再看他,却听到宁清涵寒意彻骨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说大夫说了,幽兰的难产是因为长途奔波,长期心惊胆战造成,我信了,却从来不知,原来你竟然也是帮凶,我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的内心,可以狠毒到这种地步!”
宁清涵又羞又怒,自己不能人道的事被人当众摊开来说,无疑是大的羞辱,又加上心中对上官嫣失望到了极点,也忘记了此刻进宫的目的,转身缓缓的走了出去。
上官嫣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自知此生和他再无缘分,心灰意冷中掏出袖中所藏的匕首,往心口猛地刺下。
宁沁儿一直静静的听着她们的往事,脑中一片混乱,茫然无措的看着这一切,此刻见娘亲突然拔刀自裁,禁不住面容一变,惊叫出声,“娘,不要!”
宁沁儿跌跌撞撞的扑向上官嫣,颤动的扶起了她,将她抱在怀中,惊恐的看着她胸口的血如泉般汩汩而涌,哆嗦着唇叫着:“娘,不要,你睁开眼看看沁儿啊……”
听到那凄惨的哭声,刚出慈宁宫的宁清涵心口猛窒,转身又笨了回来,一眼看到血泊中的上官嫣,平素的冷静全然丢之脑后,直直的冲了过去,推开宁沁儿,一把抱起了上官嫣,快速的在她胸口连点几下,血流顿小,看着那血色尽失的脸庞,他热不住热泪盈眶,又悔又恼,哽咽的说道:“嫣儿,你怎么如此傻啊?”
听到他神情的呼唤,上官嫣勉强睁开了双眸,看到面前爱了二十年的男子终于为自己撒下了热泪,心头压抑了多年的不甘终于释然,她费力的伸出了手,一点点的无摸着那张早已镌刻在她心中最深处的容颜,唇间露出了一抹微笑,断断续续的说道:“清哥,夫妻二十载,我始终得不到你的心,不过今日在我临死之前,能换得你的泪水,我死而无憾了。你相信吗,当年我虽然怨恨你不顾我的心情让我好好照顾她,但我真的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只对她说了一句重话,说你爱的是我,是她不能接受才情绪激动,导致了难产……而你却怪我没照顾好她,冷落了我这么多年,甚至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如今我就要死了,憋了这二十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我很开心……”
“傻嫣儿,你胡说什么,我的心早给了你,你感觉不到吗?我承认在我和幽兰之前曾经有过一段朦胧的情缘,但随着她的出嫁,那份情感也早已烟消云散,后来她逃了回来,又即将临盆,后又有追兵,我若不帮她,她一个弱女子又能逃向何处?即便是出于朋友之义也该援手相助,更何况她回来投靠我,只是当时情况危急,我来不及和你细说,总以为你会明白,等我将追兵引开之后,回来却听闻她难产去世的消息,心中的确有些怪你没有将她照顾好,一时冷落了你,但随着你对沁儿无微不至的照顾,随着这些年来的相伴,那些不愉快早已成了过去。只是,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却发觉自己不能和你……这是一个男人永远也说不出口的耻辱,却没想到因此让你误会我还在怨恨你,倘若我早知道会导致现在的局面,我……”宁清涵越说越痛,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无声的流着泪。
“清哥,真的吗,你爱的人真的是我?”闻言,上官嫣有些涣散的眸子瞬间燃起点点光亮,随即幻灭,头慢慢的歪了下来,双眼也渐渐阖了起来,只是唇间却含着幸福的笑容。
“是啊,嫣儿。走,我们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你不是一直想看香山的飞瀑吗?还有醉湖的画舫,五云山的清泉,我都带你去一一看个遍,可好?”宁清涵身体猛然一僵,抱着她,缓缓的站起了身,看也看四周,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太后见状,急道:“宁……先别走,让张华给嫣儿看看,说不定还有救。”
“不用了,多谢太后。从今日起,微臣辞去身上所有职务,还望太后恩准。”宁清涵顿了一下,一边淡淡说着,一边继续往前。
“爹,娘,你们去哪,我和你们一起去。”看到爹娘瞧也不瞧自己一眼,宁沁儿站起了身,向外追去。
“沁儿,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并不是你爹,她也并不是你娘,你娘早已不在尘世,现在太后是你的亲人,王爷是你的夫君,他们会疼你爱你,抚养了你十几年,如今我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宁清涵身子顿了一顿,却未回头,仍旧稳步向外走去,那淡漠的声音,穿过和煦的暖风,清冷无比的传入宁沁儿的心中,让她的身子猛然的抖了起来,在这初夏的暖阳中,竟决定不胜凄凉。
“爹,娘,你们都不要我了吗?”看着眼前养育了她十几年的亲人头也不回的离她而去,宁沁儿孤零零的站在慈宁宫的门口,突然觉得这天下万物,万象众生,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人,她慢慢的转身回头,从皇甫煜,夜轩,太后的面上一一看过去,却犹如视若不见般,心底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其他。
夜轩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却在突然之间成了她的兄长,并且对她拔剑相向,太后是她的亲姨娘,却一手操纵了她亲娘的婚姻,害的亲娘忍无可忍凄惨无比的逃了回来,皇甫煜是她的夫君,却也在成亲的时候,对她百般折磨,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不知道这个尘世对她还有什么可以留恋,抬起了头,空洞茫然的目光看着瓦蓝的天际,看着那洁白的云朵,看着那刺眼的阳光,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她晃了一下,孱弱的身子在风中如落叶般坠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