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大怒,腾的站起身,啪的一声脆响,重重掌括了他一记耳光,恨恨骂道:“混账东西!哀家怎会生了你这样的孽畜!你不要脸面,皇家的脸面呢,难道也不要了吗?”
见母后一手捂着胸口,脸色发青,显见是气得不轻,皇甫煜忙道:“母后息怒……”
“息怒,息怒,哀家快要被你这逆子给气死了!”太后越说越气,一步步向他逼近,凛然的看着他,语声渐寒,“原来你们到现在竟还未圆房?你可有将哀家当作你的母亲?哀家被你们瞒得好苦!难道到了现在,你还心心念念着那个江湖女子?是不是非要看到哀家派人将她击杀,你才甘心?”
听到母后狠辣的话,皇甫煜想起了从前和倩儿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想起来若不是太后拿倩儿的生命胁迫,来逼他娶宁沁儿,那么他和倩儿说不定此时早已喜结连理,儿女环绕!
想到此刻倩儿音讯全无,而母后仍旧拿她的生命来威胁自己,一种自己的人生不能由自己掌控的愤怒感油然而生,心中的那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当即汹汹而出。“母后!儿臣的婚姻,儿臣自己做主,儿臣也再也不是几年前的儿臣了!”
两年前,他为了心中所爱,甘愿放弃了继承大统的位置,却仍被母后拿倩儿性命相胁迫,依照她的心意而为,直至痛失所爱。
这两年他和母后联手,母子一条心努力着,朝中不少老臣的暗中靠拢,他的手中也足以有了可以和皇帝抗衡的资本,如今的他的确和几年前不能相比。
虽然,那时争权夺势是为了保护母后和他兄弟几人的平安,但此刻,他却不得不拿来用以抵抗母后,这情形何其的讽刺。
可是若非母后如此咄咄逼人,他又何曾想这样母子相对?
说完,他忿然转身,大步离去。
“你……”太后震惊的看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门外,颓然坐倒在床沿,精致的容颜上再也掩饰不住那浓浓的失望,疲惫以及伤心,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张伯伯,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一心为他,总想让他站在这世上的最顶端,不愿意看到我自己的儿子们向别人卑躬屈膝,甚至下跪……这十余年来,我费尽心机,步步为营,为他准备好了一切,皇位眼看随手可得,他却为了一个江湖女子,放弃了他的尊严,更放弃了我这么多年来的一切努力……”
许久,太后那心灰意冷的声音从指缝间沉闷的透出,她抬起了头,流着泪看着面前这个父亲生前的好友,看着这个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张华,带泪的眸中流露出深深的迷茫,自入宫室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开口叫出了这个称呼。“张伯伯,你说,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为何我们母子之间竟会走到这般地步?”
“他不理解我,我不怪他,可是他却怎能如此伤害沁儿?”太后颤悠悠的无摸着宁沁儿露在丝被之外的手,眼中泪水如脱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滚落。
张华苦笑着望着向哭得肝肠寸断的太后,眸底浮现出一丝对子女般的疼爱,在听到她的话后,扭头看向宁沁儿,在看清了她的容颜后,双眸猛地睁大,倒抽出一口气来,退了一大步,哆嗦着唇,惊叫道:“她……可是……”
“不错,正是她,和她娘亲一样,是个苦命的人。”太后的声音低缓而沉重,双眸一瞬不眨的看着宁沁儿,里间蕴含的深切情感,诉不尽心底那翻滚而来的愧疚。
“那她的身世,一定不能外扬!”张华用力吸了几口空气,缓缓吐出一句话来,室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皇甫煜怒气冲冲,摔门而出,三两步走到外间,迎面看到焦急的皇甫俊满地转圈,又看到镇定自若的叶文轩,心中怒气更炽,恨不得立刻揪起叶文轩的衣领,大声问问他,到底对宁沁儿是有情,还是无意?
如果有情,他愿意顶着对五弟的愧疚,将宁沁儿拱手相让,成全这一对有情人;如果无意,他自当另做打算,总之,是不会亏了她!
可是,看到其他人围了过来,面上带着虚假的关怀,询问着宁沁儿的情况,皇甫煜忍了几忍,终将满腹的怒火咽了下去,淡淡说道:“多谢各位对内子的关心,沁儿已平安无事,太医说是内热过重,又受了寒凉所致,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对一旁下人吩咐了一句,皇甫煜再次入了内室,沉着脸一把将宁沁儿抱了起来,抬脚就走。
“快放下,你要做什么?”生怕儿子气急犯浑,就此将沁儿送给叶文轩,太后急急拦住,质问道:“你难道真的不顾两国结盟,真的不顾大越的安危,执意如此?”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皇甫煜冷言相对,视线不经意划过太后满是泪痕的脸庞,心中一软,叹息道:“儿臣只是将她带回王府静养。”
闻言,太后松下一口气来,不再拦阻,小声叮咛一句:“沁儿的身世,牵扯到两国的友好结盟,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皇甫煜高大的身子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抱着她转身走出内室,在众人各怀心思的视线中,一路出了慈宁宫。
皇甫俊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叶文轩,阴着脸向皇帝告了退,旋即急急跟了出去。
叶启轩和叶文轩对望一眼,彼此向前一步,向皇甫远致了歉意,拉着不知所措的叶潋滟一起离去。
此时,月色迷离,星光漫天,天色已晚,皇甫远漫不经心的走过灯火通明的宫道,淡淡的看着前方富丽堂皇的大殿,那里早已聚集了不少朝臣,此刻轻歌曼舞,只待皇帝和叶国使者的到来,正式宣布晚宴的开始。(未完待续)